日向由美不吭声了,大蛇丸说的未来到底能不能实现?她也不知道。
她擅长的方向是各种遁术、封印术,对于医疗忍术和生物之类的,只能说略知一二,在真正的泰山北斗,比如纲手、大蛇丸、千手扉间面前,她就像是小学生一样无知。
所以被唬住了的日向由美觉得大蛇丸说得很有道理:一个忍术被人发现,只能证明它确实到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没有他还有别人,而且别人更不可控。最少大蛇丸不用她费劲巴拉地恐吓,也会摄于她的存在而在实验中遵循基本的公序良俗。
如果是其他人,如果到时候她决定要管这个闲事,那还得重新威胁恐吓以让对方了解她的决心,那就十分不方便了。
日向由美把到此为止的事情告诉了千手扉间。
“就是这样,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千手扉间冷漠地看着她:“你们迟早会玩火自焚。”
日向由美耸耸肩:“如果我们的老祖宗不玩火,现在人类还在吃生肉呢。”
这世界没有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但火的重要性是一致的,千手扉间明白她的意思。
说到底,他们的分歧并不是秽土转生这一个忍术,而是对所有忍术应用于社会生活这件事的看法。
别看千手扉间研究忍术的时候胆子比天还大,只要那个忍术搁在那儿,什么伦理道德政治因素,通通都是狗屁,等我研究出来以后再说。真到了应用研究成果的时候,他那自幼作为千手家第二继承人、后来身处木叶高层所培养出来的政治素养就又会冒出头来发挥作用。
他会开始仔细思考、也会不断瞻前顾后。
秽土转生只是让他犹豫的忍术中一个典型,在他的木叶,他临死前把互乘起爆符的资料也都销毁了,他不希望以后木叶的火影会将此列为战术候选,因为那很有可能会让上位者将木叶的忍者作为一种可消耗的资源来看待。
附带一提,因为境遇的不同,这边的二代火影将互乘起爆符留下来了,只是学习权限设得比较高,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只有互乘起爆符才能保护木叶,好的,自己上,不要用部下的命来填。
总的来说,离开实验室后的千手扉间,他体内还是政治家的部分占主导地位,这使得他对待每一项新技术都非常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走上自我毁灭之路。
而日向由美,她的科学和政治素养来自于几十年前的基础教育,哪些教育教的是什么?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是每个人都应当得到为人的幸福。
她曾经见过太先进的世界,以至于在秽土转生这样跨越生死的忍术出现之前,她的感觉一直是:这算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
即使是秽土转生,这件事在她看来严重极了,也不过是提上刀去杀大蛇丸,却依然能好好地听大蛇丸讲道理,然后再心平气和地被说服。而不是像千手扉间那样“说完了吗?好的,你说得对,但我就是不同意”般的坚决。
她在木叶的时候深居简出,耳闻目见都是与忍者有关的事情,这些且不提,到了汤之国以后,经常因故外出,与这世界上最普通的人有了更多接触,她才开始体会到作为一个普通人,活得有多辛苦。
在这些普通人达到她前世所见的普通农民的生活水平之前,都说明这个世界不够先进,这时候就考虑某些忍术是不是过于先进了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
那太早了。
千手扉间知道日向由美在想什么,这两种想法谁的对?大概是他。
但有没有可能日向由美的想法对这个世界更好些,是他错了?有这种可能。
可是他们身处迷雾中,既看不见未来,也看不见过去,唯一能坚持的,也只有脚下的道路了。
“至于秽土转生,”日向由美说,“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当然,如果有朝一日它真的普及了,一定会影响这世上所有的生死观和宗教观,不过那是以后了。就现在而言,秽土转生没什么大作用,只要我和大蛇丸,现在仅有的两个会使用的人能把握好使用的场合,也不会造成什么大乱子。”
千手扉间皱眉:“你倒是很相信他。”
“没有啊。”日向由美喊冤,“他在我看来,可是这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之一了。”
“不过好在他比其他人都怕死。我跟他说了,用活人做祭品,就杀了他;发现秽土转生之术被泄露给其他人,也杀了他。就算他跑得快,一时半刻杀不了,我也会捣毁他全部的基地,杀了他的手下,杀到没人敢跟他合作、敢给他提供资源为止。”
“照你这个说法,还不如现在直接杀了他。”千手扉间说。
日向由美仰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总有点舍不得杀他。其实这样不对的,他做的那些事,换一个人做,早死了一百次都不止,现在我也觉得杀了他他也不冤。”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想要有所进步,靠的应该就是大蛇丸这样的人吧。扉间,除了你,我没见过比她更聪明的人,连能够稍微与他相媲美的人也没有。”
“可是这个世界的二代火影已经去世很久了,只有大蛇丸了。所以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相信他的种种借口。”
这就涉及到两个世界未来不同的发展大计,并不是千手扉间一个外人能够插嘴的了。
既然日向由美觉得大蛇丸的存在利大于弊,那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开始回想在自己那个木叶里,大蛇丸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同为猴子的弟子,但是跟爽朗的老师和两个同伴不一样,他是个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常年长在实验室里的人,斑对木遁细胞的研究、以及活祭品的成功他都在其中出了一份力,听说昔年还曾经跟波风水门竞争火影之位最后功亏一篑,从那以后,他就越发深居简出了。不过掌握了木叶科技发展前沿的他,也始终是木叶权力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那边监管的力度比较大,直到千手扉间离开那个世界之前,还没听说过大蛇丸搞出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来。他暗暗记下这件事,决定回去好好会一会那个大蛇丸。
“总之就是这样。”日向由美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天过得好长,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呢?”
千手扉间扯过一个大概是他的备忘录的卷轴,在上面记了几笔才说:“既然你要补充活祭品,那我今晚有很多东西得调整一下,就不回去了。”
日向由美走到门口又回头:“喂,扉间,时间还很长呢,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千手扉间头也不抬:“知道了。”
不,时间不多了。他想,距离日向由一最有可能出现的时候还有大约三年。
在这三年里,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当他将这里的所见所闻带回自己的世界,又会起到什么作用引起什么变化呢?千手扉间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那什么……再一次猛虎落地式吧!
顺手再插个旗:明天下一章!
第161章
“由——美——”
鬼灯水月一边喊着一边向坐在门廊边低头穿鞋的日向由美飞扑而去。
日向由美无奈地直起腰向后闪了下, 鬼灯水月成功降落在她的大腿上。但是既然她没有一个飞雷神闪开让他脸着地,也没有挥挥手把他打飞, 那就证明她现在心情很好了。
所以鬼灯水月顺势抱住她的腰:“由美,我听说木叶要举办中忍考试对不对?”
日向由美把他从身上扯下来扔一边, 鬼灯水月就地在门廊上打了个滚, 依然笑嘻嘻地, 她先是教训道:“我没听说过这么大的忍者还要扑到别人怀里撒娇的!”接着才说,“听说是,但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鬼灯水月的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我想去!”
日向由美瞟他一眼, 没打算理他。
鬼灯水月再接再厉:“飞段若菜和芥子, 我们都想去!”
“那就去啊。”日向由美轻飘飘地说,“看看木叶让不让你们参加。”
“当然让啦,”鬼灯水月说, “满月说木叶给汤隐村发过请帖的, 邀请泉影带队参加!”
日向由美不由得愕然:“有这事儿吗?”
鬼灯水月以为她装傻, 大急:“当然有啊!”
日向由美仰头回忆了一会儿, 好像还真有,那是好几个月前了,那时候为了迎接日益接近的日向由一到来之日, 她天天分十来个影分身去汤之国西南的一处荒地设陷阱、打飞雷神印记, 三个月下来光飞雷神印记设下百来万个,就是为了提高日向由一到这世界时直接步入陷阱的概率。
为此,光是每天解除影分身一瞬间潮涌而来的头疼就够她受的了,哪儿有心情仔细想什么参加中忍考试的事儿啊。
当然, 现在仔细考虑过后,她的答案也是:“不去。”
鬼灯水月大为不满:“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懒得去。”日向由美穿好了鞋站在院子里,回头问他,“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走了。”
鬼灯水月盘腿往门廊上一坐,生气地说:“没事了!”
日向由美看看他,觉得这孩子的脾气好似有点大,倒也不惹人讨厌,只是让人看着他就难免感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战场上血里来火里去的,差点死于非命了,他十二岁还能肆无忌惮地撒娇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她当年那一辈人,包括各国忍者,他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打生打死的,不就是为了其他孩子的十二岁能够像十二岁吗?真都跟战争年代出来的孩子似的,那不是小孩子懂事,而是成年人的无能了。
这么一想,这气成了一只包子的鬼灯水月又好像更可爱点了。所以日向由美看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干脆又坐了回去:“来,给你三分钟,说说为什么想去,看能不能说服我。”
鬼灯水月惊喜地扭过头来,日向由美肯哄孩子,那可真是比日出西方还罕见了,他立刻蹭蹭蹭爬过去,挨在她身边说:“我从来没出过汤之国,这么没见识、没阅历,是不会长成伟大的忍者的。”
日向由美叹气:“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水之国的人,没出过汤之国?”
失误了。鬼灯水月轻咳了一声,眼睛一转:“那若菜和芥子是真的没出过汤之国了!”
“芥子走不开,他下个礼拜开始,就要走遍汤之国大大小小的城镇,给当地官员演示查克拉转化器,半年都不一定能回来。”日向由美眼睛转到鬼灯水月的小脸上,“你刚才说他也想去木叶?”
鬼灯水月只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若菜总是想去的呀。”他早就看出来日向由美对越小的孩子越宽容,他自己是超龄了,撒娇日益没什么卵用,但是若菜今年十岁,还在被宽容的范围内,她的愿望一般还是能实现的。
日向由美果然没有立即反驳,她想了想:“这样吧,我接下来要出去一两个月,你哥哥跟我一起去。你要是想出去玩,等我们走了,干脆叫飞段带你和若菜去其他国家转转。”她以一种分外能忍的态度说,“哪怕他还想去雷之国找他那个歌手朋友也可以。”
鬼灯水月一怔,反而被这种态度惊到了,要知道,飞段两年前云游各国回来的时候可是惹了日向由美老大的不快。
据飞段所说,他离开汤之国后一路向北先到了铁之国,此地嗜武成风,对他们的金属摇滚完全欣赏不了,要不是大家都有点积蓄,简直要乞讨着离开了。
接着就是更北边的雷之国,虽然也是民风粗犷的地方,但从贵族到平民、从忍者到普通人,对于不同的音乐风格倒都有足够的包容欣赏之心,飞段和他的两个小伙伴一路演出一路走,虽然不像他想的赚了大钱,倒也饿不死。于是这浪漫主义上头的三人乐队就在雷之国盘桓了许久。
直到飞段认识了他的忘年交,一个灵魂rap歌手。
据说那是个中年人,主业是忍者,跟飞段一样,但是怀有一颗追求音乐的热诚之心,也跟飞段一样。可是追求音乐的梦想却总是被他那无情的大哥所否决,据说还日常被殴打和飞踹,这不也跟飞段一样了吗?!飞段认识了这么一个人,能不把他当做忘年交吗?!
当然,日向由美从没否定过飞段追求音乐的梦想,她甚至对此喜闻乐见,但她也打人啊!
飞段刚被从邪神教的实验室里捞出来的时候,见天地找人就想传教,传教方式不是“来跟我一起感受神赐予的痛楚吧!”,就是“我要把你献祭给神”。这种情况下,日向由美不是送他个幻术让他原地站够八个小时,就是当胸一脚踹断他几根肋骨好让他能稍微老实会儿。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有一两年,有点笨笨的飞段才被生生地掰了过来,能够勉强遵守“不传教、不伤人、不杀人”的规则。
结果这么傻的一个飞段,怀抱着成为大明星赚大钱开万人演唱会的梦想离家出走,遇到了同样喜欢唱歌的忘年交,再加上他从游廊和剧院里拐走的两个小伙伴,当即重新组了个乐队从雷之国一路向西唱,唱到雷之国和土之国的边界,被忘年交的大哥追上,当场一顿爆锤绑走,他们这个乐队也只好中路夭折,各自黯然回家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飞段不送信回来,据说就是为了躲避那位暴力狂大哥的追踪,结果到底还是没躲过。
这也罢了,他没赚着钱空着手回来,日向由美也不至于给他脸色看,结果他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起这位忘年交来,一说起名字就惹得日向由美勃然大怒,当即拍碎半张桌子扬长而去,两个月没跟飞段说一句话。
就这么小心眼又幼稚的一个人,居然跟他说“你们去雷之国也无所谓”?
鬼灯水月表情严肃地坐直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危险度还行吧。”日向由美说,“主要是不一定能截到人。”
“那样就又失了先手,又可能给你们带来危险了。”
所以她就又把人都弄得远远的了。鬼灯水月心想,他就算今天不问,后边肯定也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踹出去了。
自己要出去是一回事,被踹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鬼灯水月小声地嘟囔:“又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