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并不是一时兴起想在木叶之外呼吸新鲜空气, 那八成就不是不想移动,而是不能移动了。
“卡卡西!”
日向由美大喝了一声,暗部打扮的旗木卡卡西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了?”
“宁次离开木叶的范围了。”日向由美说, “你跟我一起去。”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旗木卡卡西直接伸手,在她抓住旗木卡卡西手臂的一瞬间,日向由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又焦急又茫然的天天说了句:“呆在这儿别动。”
然后两人就一起消失了。
日向由美看到日向宁次的第一眼,就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日向宁次昏倒在地,胸腹间穿了几个血洞,血流遍地,看起来奄奄一息,但既然他没有被敌人补刀,附近也没有与他同归于尽的敌人,那看来对方并不想让他死。
而且她敢保证方圆百里内也没有其他足以构成威胁的人,所以这也不是日向由一为了她而设下的陷阱。
日向由美和旗木卡卡西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迷茫。
“救人要紧。”旗木卡卡西稍微查看了一下日向宁次的伤口,“由美,先过来给他止血。”
在日向由美蹲下给他止血的时候,旗木卡卡西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有辉夜一族战斗过的痕迹。”
“我知道,已经感应到残留的查克拉了,”日向由美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但是为什么?”
旗木卡卡西摇摇头:“这次派出了这个辉夜君麻吕的音隐村非常神秘,没有人能渗透进去,木叶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日向由美“唔”了一声,这么说,木叶并不知道音隐村的首领是大蛇丸了?
也对,与她不同,大蛇丸当年可是在木叶创造下了恐怖的传说,直到现在还在高额悬赏的通缉榜上挂着呢,从来没有被撤销的迹象——当然,当年参与过他的实验室搜查工作的日向由美表示,这家伙一点都不冤。
但与高调——叛忍不隐藏自己的行迹就足够高调了——的日向由美不同,大蛇丸的行踪一向成谜。
不过,如果是大蛇丸下的手,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对方打败了日向宁次却留他一条性命了。
“音隐村的人第二场都淘汰了对吗?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日向由美问,“还有,他们的首领还打算来看第三场比赛吗?”
旗木卡卡西摇摇头:“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没有负责别的事情——不过他们确实都淘汰了,按照规定,应该在一周内离开木叶的。”
“那么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日向由美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扒开日向宁次的眼皮看了看,白眼还好好地嵌在他的眼眶里,根据刚才他长发散落的方向,额头的木叶护额也没有在倒下后被解开过的痕迹,大蛇丸的目的既不是白眼也不是笼中鸟反向封印术?难道是有什么隐秘被宁次撞破了吗?
日向由美略一皱眉,示意旗木卡卡西过来:“你压着他的伤口止血,我要唤醒他问清楚。”
等旗木卡卡西就位后,日向由美先截断了他伤口附近的痛觉神经,防止他清醒后在剧痛下乱动撕裂伤口,这才双手结了个寅之印点在他的额头上。
片刻后,日向宁次睁开眼:“……由美大人?”
“嗯。”日向由美问,“发生什么事了。”
日向宁次沉默了片刻才说:“雏田……离开木叶了。”
这可大大出乎意料了。日向由美与旗木卡卡西对视一眼,追问道:“跟着音隐村的人?”
日向宁次点点头:“……她被蛊惑了。”其实他内心倒不这么觉得,只是当着暗部的面,也只能这么说了。
日向由美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有趣。”
旗木卡卡西皱眉,不赞同道:“由美。”
日向由美没理他,只是问日向宁次:“那么,你的伤是?”
日向宁次苦笑道,“是音隐村那个辉夜君麻吕。”
跟小李打得不相上下最后主动认输的辉夜君麻吕,却把他打成这样,虽然对方也连连吐血,但他却不敢肯定对方是被他打伤了还是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件事对他这个所谓“天才”的自信,可真是极大的打击了。
日向由美挑眉:“所以,她看到你被打成这样?”
“不,”日向宁次急急地否认道,“我没有追到雏田,她大概也不知道我在后面,连她要离开的事也是花火找我求助我才知道的。”
日向由美沉默了片刻才说:“宁次,你这种时候看起来,就跟日差老师格外地像了。”
她站起来,看着音隐村的方向:“我倒希望日向雏田是明知你在她身后奄奄一息也要离开,那样我还更看得起她。”
日向宁次苦笑:对,你们两个叛逆者倒是英雄惜英雄了。但对雏田来说,由美大人你的看得起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得在暗部面前尽力为雏田开脱,对她母亲和妹妹的处境还好些。
日向宁次是极其痛恨日向日足的,但对于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妹妹,却心情十分复杂。一时觉得她们当时年纪那么小,比任何人都无辜,一时又觉得她们是躺在他父亲的鲜血上生活。
恨起来时就忍不住对她们两个恶语相向,怎么伤人怎么说,心情平和的时候又怀有微妙的内疚忍不住对她们更好。终日反反复复,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可是日向雏田自幼性格软弱,即使在其母和仇恨的双重鞭策下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她在宁次态度恶劣的时候毫无反抗能力,连躲开他都不会,只能默默垂泪哭泣。
这样的妹妹让日向宁次觉得既可恨又可怜。
可是这样一个软弱、胆小、怯懦、被所有人视为“没用”的雏田,却义无反顾地抛下了她的母亲和妹妹、她过去十几年生活的村子、她仅有的同伴、她曾经拥有的微薄的一切,只为了换取那微末渺茫的一线希望,一线得到力量、报仇的希望。
日向宁次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承认,他从花火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有点对雏田刮目相看了。
因为那也是他会做出的选择。
日向由美用飞雷神把日向宁次直接送到了医疗班,然后说一句:“这是你们木叶内政,我就不参与了吧。”
闻讯赶来处理这件事的暗部们面面相觑:要说内政,好像确实是内政,但要说跟她没关系,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但谁把这位泉影大人拦下来问清楚?没有人。
所以也只能看着日向由美施施然走了。
日向由美又回到往日殴打宁次和天天的地方时,天天还在原地转圈圈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心帮忙又怕自己添乱,急得也只剩转圈圈了。
一见到日向由美的身影再次出现,她连忙跑过去问:“您找到宁次了吗?”
“找到了。”日向由美说,“送到医疗班了。”
天天转身就走:“我去看看他!”
走了没两步,又迟迟疑疑地转身回来问:“您没事吧?”
“没事。”日向由美说,“我没碰上敌人。”
天天诚恳地说:“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别急,”日向由美冲她招招手,“我看宁次伤得挺重,你去了也看不见他,更帮不上什么忙,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天天又是担心又是失落地走回来在她旁边坐下:“是啊,宁次的事也是,小李的事也是,我全都帮不上忙,如果我也会医疗忍术就好了。”
日向由美笑道:“不可能,你没那个天赋。”
天天倒是很坦然:“我知道。”
她抱着腿坐在岩石上,下巴支在膝盖上,整个人都缩成了小小一团:“凯老师总是说我也有自己特别的天赋,只是为了发挥这天赋需要格外努力的锻炼。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里,老师大概只是在安慰我。”
日向由美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样缩成小小一团的天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些,倒是更接近她认识千手松的年纪了。
天天轻声喃喃道:“可我也想,变成像纲手大人……”她抬头看了日向由美一眼,补充道,“或者您这样厉害的忍者,我也想保护他们两个,而不是总被他们保护。”
日向由美撑着下巴欣赏少女这小小的烦恼,忽然问道:“那天我用宁次威胁你,为什么你要回来?”
天天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你说要杀了他……”
“但是,”日向由美问,“一个真正的忍者应该以任务为先吧,木叶的忍者学校不是这样教的吗。作为木叶的忍者,保护木叶保护火影应该是优先级最高的,你那时候不是以为我要杀火影吗?”
天天有些为难地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才实话实说:“我知道,我的做法是错的,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我应该以传递消息为第一优先,但是、但是……”
她失落地低头:“我做不到。”
日向由美看着她,这小姑娘既不是像一个标准的忍者那样一切以任务优先、也不是像旗木卡卡西那样因为过去的心结而病态般的执着于同伴的存活。
她发自内心地认为抛下同伴保证任务是对的,但同时她也发自内心地痛苦于自己做不到这件事。
她从小所受到的一切教育都让她认为她应该不理宁次生死,但出于自己的意愿,她宁愿冒着两个人都死在这里、阴谋无人得知、火影遇害木叶动荡的危险,也不能眼看着日向宁次在她眼前死。
“出于自己的意愿”,日向由美想,这是多么简单的几个字,又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
日向由美的沉默让天天越发不安,她忐忑地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泉影大人,分外地想念宁次。
也许是因为天天自觉自己在蹭课所以格外敏感,这几天她和宁次一同围攻这位泉影大人时,天天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而非故旧之子宁次。
每天回家后对伤处的按摩包扎也印证了她的观点,她身上淤青摞着淤紫,衣服掩盖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但问宁次的话,他就明显没这么多零碎的小伤。
这位泉影大人估计也不是故意的,但她既然格外注意她,对她出手的时候就难免多些,而双方水平的巨大差异,使得她自觉不自觉地就出手过重了。
但天天却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她觉得自己托了小伙伴宁次的福才能有这种水平的老师指导,受点伤根本不算事儿。
是的,指导。
表面看起来对方只是在猫捉老鼠一样逗他们玩儿,手痒了还要殴打两下,但这几天下来,他们两个都能体会到自己在实战经验、反应能力上的快速进步。虽然一言不发,可日向由美确实在指导他们。
天天真的超级感谢那个不靠谱的老师迈特凯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队友,也超级感谢自己能跟宁次分到一队,这才让她有了这次进步的机会。
从昨天开始,宁次大概也发现了这位泉影大人对她的针对,开始试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不过没什么成效就是了。
日向由美看了她半天,忽然问她:“我看你平时使用忍具也好、日常用具也好,都是用卷轴通灵出来的,如果全通灵同一种忍具,你可以一次性通灵多少?”
天天有点迷茫,试探着回答:“如果是手里剑的话,一两千把?”她有些惭愧,“我的查克拉不足,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老师也说我应该通过体术的修炼提高查克拉量,可是成效很小……”
“凯是对的。”日向由美说,“对肉|体的锤炼能够有效提高查克拉提取的效率和数量,但前提是,身体得有这样的潜力。女孩子除了个别天赋异禀的人,身体力量总是有所不足,而且随着发育期,这个差距会越拉越大,决定她们查克拉上限的往往是精神力量。但你看起来这方面也比较一般。”
天天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天赋不如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收效寥寥的痛苦,天天已经在过去一年里体会得够深刻了。她轻声说:“我知道。但我总得做点什么呀,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那样还怎么配做凯班的一员。”
“凯大概快回来了。”日向由美站起来说,“既然宁次也受伤了,那训练就到此为止,之后你自己努力吧。”
天天跟着站起来:“是的,这些天谢谢您了。”
日向由美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微笑道:“你的老师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这样好了,我们约定一下,你第三场比赛的对手是水月不是吗?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教你一个忍术,一个能够真正发挥你天赋的忍术。”
天天瞪大了眼睛:“如果我赢了的话?”
日向由美不置可否地说:“加油吧,我走了。”
日向由美回到旅馆的时候还没到中午,鬼灯水月正在鬼灯满月的指导下、在院子里练习通灵术,他见到日向由美,惊讶:“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这几天不是都在外面玩到晚上才回来吗?”说到这里忍不住怨念,“飞段也整天带着若菜在外面玩,除了我根本没人在乎汤隐村会不会在那么多忍村首领和大名面前丢脸。”
日向由美点点头:“所以作为唯一的门面,你可得加倍努力。”
鬼灯水月得意洋洋:“我也这么觉得。”
他不抱希望、习惯性地提出:“等我赢了这次比赛,你是不是该收我做学生了?”
日向由美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我可能确实会有个学生。”
鬼灯水月一怔,他可没指望这说的是自己。
在可能的人选里过了一圈,同样听到了那天考试时日向宁次控诉的鬼灯水月问:“是日向宁次?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他,鬼灯水月想,那也没什么办法。
对方姓日向、有白眼、既是日向由美老师的儿子、又是她队友的学生,如果日向由美一定会有一个学生,那个人好像天生就该是日向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