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蓝星还是叹息,他不明白的,一个没有朋友的孩子内心的纠结和渴望。
可渴望归渴望。
周六的时候,喻蓝星以周日要全家出游的理由,婉拒了白莉莉的邀请。
白莉莉倒也不气,问她:“你们要去哪儿玩啊?”
“哦,我爸说要带我们去郊外的碧园。”
“去跑马吗?”白莉莉顿时很艳羡地说。
碧园可是郊外最有名的马场。她爸爸和人应酬时会去,但从来没有带过她去。
“是吧!”喻蓝星淡淡地笑。
她不想告诉白莉莉,其实她爸是带她们打靶去的。
碧园可不止有马场,还有一个最大规模的靶场。
她爸如今闲在家里,憋的手痒。
白莉莉又说:“好吧,那下回我再邀你,你可一定要去啊!”
喻蓝星推脱不了,点了点头。
周日,林深处一大早就起了床。
十二月的天,即使太阳露头,也是寒冷逼人,更何况是太阳都还没有开始工作的清晨。
林深处只着了件羊毛衫,便立在了院子里,冷冽的风一吹来,好似没穿衣裳似的。
可他并不在意,想他一成年就入了特种部队的军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是有常人不可比拟的毅力。
就不说他了,即使是他的孩子们,也比旁的人毅力坚强。
他不喜那简小雨,倒不是因为他有一个不着调的母亲。
而是简小雨本身也不大讨喜,可以说那个孩子坚持的最长的一件事情就是给星写情书了。
做事没有长性和毅力,只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就算星真的被哄骗了,他也会不同意。
好在,星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林深处练了套简单的拳法,很快就把身体活动开了,一直到后背起了层薄薄的汗,他才收了拳势,进屋去。
紧跟着,他上了楼,挨个叫起来儿女,最后才叫老婆。
让老婆比孩子们多睡一分钟,这是他在偏心。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早餐,司机已经备好了车,随时可以出行。
却在这时,来了不速之客。
董乘浪背着书包,立在林家大门的外面。
这孩子来的次数之多,连司机都认识他了。
董乘浪会说话啊,隔着门打听:“叔叔,是不是一会儿林叔叔要出门啊?”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司机笑:“不是,是一家人都要出去。”
“啊?”董乘浪的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司机要开门放他进来,董乘浪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路过。”
说着,就转身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眼色之极。
司机瞧着他的身影越晃越远,这时,门一响,林深处打先走了出来。
“出发吗?”司机问。
“嗯。”
林家的汽车很宽敞,不是世面上常见的车型,隐藏了装甲的车身,实际上车架由双层装甲钢板焊接而成,出厂之前可是拿到靶场进行过防射击检验。
一家人全部都坐上了车,司机发动了汽车,缓缓地开了出去。
他的心里还在想,没准儿能碰到董家的那个孩子。
果不其然,还没有出小区,就看见了那孩子的身影。
司机若无其实地从倒视镜里向后看去,“哦,刚刚董家的那个孩子路过了家门口……”
林深处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他可真会路过啊。
委实是一时兴起,林深处突然吩咐:“停车。”
赵霖跟了林深处十来年了,又是打部队磨练出来的开车技术,不偏不倚,刚好把车停在了董乘浪的跟前。
林深处落下了车窗,不等董乘浪向他问好,便说:“打靶,你去吗?”
董乘浪先是一愣,跟着便是欣喜。
他点头,却仍然不确信地道:“叔叔愿意带我去吗?”
林深处闷哼了一声,问他:“和家里人说的几点回去?”
“十一点钟。”
“上车。”
副驾驶没有人坐,董乘浪绕了一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林深处又问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董乘浪报上。
林深处拨了他报上的电话号码,等电话一接通,便客气地说:“你好,董老爷子在家吗?”
董家。
林深处也就是和董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
现在听说他带着孙子去靶场,董老爷子很宽心地说:“去吧,去吧,替我好好教教他。”
林深处答了“好”,又同董老爷子说定了几点送董乘浪回家,这便挂线了。
董乘浪简直得意的不得了,一回头,冲着喻蓝星咧嘴笑。
喻蓝星心想,傻孩子,靶场那可是林深处的天下。
另一厢的董家。
李秋萍一听说儿子被林深处带走了,顿时大惊失色。
董老爷子见她脸色不好,不高兴地道:“不要总是想着把孩子栓在身边。”
“不是啊爸!”李秋萍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
知子莫若母,她家乘乘装的再淡定,她也能看见他一心的春水在荡漾。
“你说我孙子看上林家的闺女了?”董老爷子深锁着眉头,有些不敢置信。
李秋萍一脸愁容地说:“是啊,听说人家连简家都看不上呢!”
董老爷子气哼哼地声:“林家看不上简家的孩子,一定是因为简家那孩子有不好的地方。至于,咱家这个小猴崽子,能不能被人看上,那还得看他的本事了。”
第38章 比赛
碧园建在林山的半山腰。
这里主要的经营就是一处跑马场, 实际上再往上走十里,还有一处射击俱乐部和猎场。
射击这项运动本来就属于小众,不为大多数人知道也是常理之中。
猎场的话是不对外开放的。
但林深处既然带着妻小前去, 便自是已经打过招呼。
只是现在哪有那么多的野生活物, 碧园的老板每隔三个月会往猎场里放一些小动物, 以备之需。
他们赶的巧, 上个星期刚放了一批野兔子进去。
董乘浪以为的打靶就是那种端着枪往地上一趴,扣扳机就行的字面意思。
却不曾料到所谓的打靶, 打的居然是活靶。
“第一次?”林深处擦拭着□□问道。
董乘浪挠了挠头,如实回答:“我记得小时候和爷爷打过一次猎,可后来爷爷年纪大了,我爸不爱这些,就没有过了。”
林深处点了点头, 董家实情, 他知道确实如此。
董老爷子戎马一生,只有一子,其子是个搞科研的, 人称董工,技术干部, 工资以及级别都等同于少|将。
可搞技术的, 给房给车,不给权|力就是了。
要说这儿子不继承老子的志愿, 另创一片天地也好。
可坏就坏在, 老子和儿子不对头, 老子嫌弃儿子是个软脚虾,儿子嫌弃老子太粗鲁。
两人斗了二十几年,嘿,孙子出生了。
孙子的日子不好过呢!学习不好,爹不愿意,身手不好,爷不愿意。
所以,他就长成了这样式的全面型人才。
从而也就说明了,小孩子很精的,会努力适应生长环境。
林深处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林子里面,又道:“里面有野兔子。”
董乘浪又挠了挠头:“真打啊?”
“打的着就有午饭,打不着就饿着。”
“叔叔肯定能打的到。”千穿万穿,马屁不转。
董乘浪眼睛一弯,笑笑地说。
林深处回头瞅了他一眼,又努了努不远处站着的喻小蓝,故意道:“看见没,我老婆在。我老婆不喜杀生,可我想吃烤兔肉。”
当然看见了,喻小蓝穿一袭蓝衣,远远地站在林子的外面。
这是一个比“你爹喜文你爷喜武”还要恶毒的难题。
董乘浪感受到了林深处的恶意,有点想把□□扔掉,直接不干了。
除非有一只傻兔子直接撞死,要不然必然会得罪一个,根本没法玩嘛!
正想到这儿,林子里忽然想起了放木仓的声音。
林深处和董乘浪顺着木仓声寻去,还没有走到地方,又听见了林景星的欢呼声音:“爸,我姐打到了一只兔子。”
董乘浪除了听见脚踩树叶的沙沙声音,好像还听见了林深处的叹息声。
林深处摇了摇头,没往声音的方向去,而是转身出了林子。
废话,原本是想吓唬吓唬董乘浪,现在局都叫他宝贝女儿给破了。
他总不能仗着自己老,使劲儿欺负小孩啊!
他也是要面子的。
董乘浪心想,不会吧,不打了?却没敢多问。
董乘浪又往里走了几步,就见林景星提着一只大兔子,朝他招手。
可兔子的身上没有伤,想来是吓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喻蓝星正端着枪口,问:“死了吗?”
林景星摸了摸兔子的肚子答:“心还跳呢。”
“没打中?”
“身上没有伤”
“那送给咱妈。”
“好嘞。”林景星抱着兔子往林子外跑。
董乘浪知道林深处为什么不来了,因为来了他也吃不上兔子肉,看了还糟心。
董乘浪顺利和喻蓝星会师,就不管林深处去哪儿了。
董乘浪凑了上去,夸张地说:“哇,你很厉害啊!刚刚那一木仓朝哪儿放的?”
喻蓝星以为他是笑她准头不行,气呼呼地说:“你行你上啊。”
董乘浪不确定地问:“真打假打?打死了的话,你妈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喻蓝星不解:“我妈怎么了”
董乘浪叹了口气,想想还是算了,不好意思告林深处的状。
两个人在林子里瞎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别说兔子了,连根兔毛都没再发现。
喻蓝星空放了两木仓,觉得没意思,就出了林子,直奔射击俱乐部,真的打靶去了。
董乘浪还是跟在后面。
两人进了设计俱乐部的门,拐了个弯,就是射击场。
射击场被厚厚的铁墙围的严严实实,非工作人员和射击者是不准随意进去的。
射击场比林子还要大,每隔十米,就有一处木制的人型靶。
林深处打过两场,手痒缓解,在射击场的入口处拿了把没装弹夹的空木仓,教林景星射击的要领。
喻蓝星不需要他教,董乘浪在那儿装子弹整装备的时候,他倒是抬头看了一眼,手法倒也娴熟。
喻蓝星装好了木仓之后,瞥了眼一旁的董乘浪,笑嘻嘻地问:“哎,比赛吗?”
董乘浪咧着嘴乐:“比啊,输赢怎么说?”
“你说啊!”
“没想好。”董乘浪不是没想好,而是看见了林深处不敢狮子大开口,于是道:“这样吧,咱们先比过,谁赢了谁在提条件,就提那种请顿饭啊之类的,不过分的条件总行吧?”
“行啊!”喻蓝星满口答应。
“一个弹夹里八发子弹,两个弹夹十六发……打完这些人型靶,至少得换三个弹夹。”林景星喃喃自语。
林深处的注意力已经从林景星身上,转移到了射击场的里头。
董乘浪出发了,端木仓的姿势正确,速度也算快。
其实打木仓谁不会!胆子大,忍的住后座力就行了。
要比的不仅仅是快,还得比命中率。
偏,董乘浪的命中率也不错。他过去的地方,人型靶皆倒下。
林深处斜眼看了下他女儿,低头轻扯了一下嘴角。
有意思的很,他们家星,碰上对手了。
这个董乘浪比简小雨强了那么一点。
要知道,简小雨可是他女儿的手下败将。
董乘浪这一圈儿,一共打中了二十七个人型靶,四个弹夹三十二发子弹,回来的时候还余了三发,这个命中率就看出来了。
喻蓝星临出发的时候,林深处好笑地问她:“紧张吗?”
喻蓝星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射击场。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射击场了,以前可不叫碧园,叫什么她早就忘记了。
她头一回来,还没林景星现在大,那会儿她就震慑了整个射击场。
所以,她还能输给董乘浪?
呵呵,她反正是不信的。
喻蓝星一边打一边数,他能打中二十七,她多的也不打,就打二十七加一就好了。
可她打完了才发现,今天一共就二十七个人型靶。
这可怎么算输赢?
她走了出来,说:“我也打中了二十七个。”
林深处倒是公允,“那看看你还有几颗子弹?”
“两发。”
喻蓝星明白林深处的意思,蔫蔫地说。
“哦,谁输谁赢已是了然了。”林深处说。
喻蓝星撇嘴,最后一个人型靶,她第一回打偏了,只剐蹭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发。
“请你吃饭,你想好了地点和时间告诉我。”喻蓝星愿赌服输。
董乘浪笑着应了声“好”。
心里头其实直发虚,幸好,没给他爷爷丢脸。
中午饭就在射击场下头的农家菜馆吃的。
有清炖土鸡,野菜炒鸡蛋,还有两盘自家菜园子里种的青菜。
董乘浪一点都不客气,跑了半上午的山路,他饿啊,吃了三碗米饭,一碗鸡蛋汤。
可能是吃的太多,林深处的脸都是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