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结了假婚——桑间
时间:2018-10-03 09:37:54

  如果她像上次那样吵起来倒也罢了,他至少还能摆事实讲道理,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是她这样一言不发甩手就走,他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凑上去……
  一夜都没怎么睡,一大早急匆匆赶回来被老婆甩冷脸,公司还有一堆烦心事在等着他。顾建年揉揉眉心,决定先去洗个澡,洗完澡,他可以假装衣服找不到,跟陆濛搭个话。
  搭上话之后,该厚着脸皮凑上去就厚着脸皮凑上去吧,也没别的办法了。
  陆濛回到卧室后越想越气,更气的是顾建年那厮竟然去洗澡了!不知道她在生气吗?居然不过来哄哄她?
  离婚!明天就离婚!
  陆濛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抓起手机想给于苗苗打个电话。手机刚一开机,就震动起来,有一个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你好,我是陆濛,请问哪位?”陆濛温言细语地接起电话。
  “我是叶广陵,”电话里传来叶广陵阴沉的声音,“我现在正在外地出差,于苗苗昨天给我打电话,说雪晴跟你老公在一起。这事你知道吗?到底是特么什么情况?”
  陆濛:“……”
  于苗苗这个冲动的女人,居然真的给叶广陵打电话了。
  “怎么不说话,你特么哑巴了?倒贴上的果然不值钱,自己老公都管不住,顾建年是不是压根不听你的?”叶广陵讽刺道。
  陆濛气个半死,声音都发抖了,“叶广陵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到周雪晴的?你拍了她妈妈出轨的照片,拿照片威胁她,强迫她跟你在一起的!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倒贴?对,是我追的顾建年,那又怎么样?我跟他结婚光明正大的,双方你情我愿,不像你,全是下流手段!”
  “你怎么知道的?”叶广陵很惊讶。
  陆濛冷笑,“我怎么知道的不要紧,反正你心知肚明,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没半句假话!”
  陆濛怒气冲冲地结束了通话,然后,一扭头,她就看到顾建年围着浴巾,头发湿淋淋地站在卧室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建年衣衫不正——不是,不是衣衫不整,是没有衣衫——地出现在她面前。顾建年身材很不错,胸肌形状好看,腰腹结实有力,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劲瘦强壮绝不干瘪的类型。
  可是此刻陆濛没有心情关注顾建年的身材,她被顾建年的表情吓到了。
  顾建年正看着她,非常非常专注地看着她。失望、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无法形容的难过,在他眼中交替闪烁。最后,其他情绪全部消退,他的脸上只剩下失望,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陆濛嘴唇嗫嚅一下,脚向前迈了一步。她想走过去,想跟他解释。是的,她太自私了,她不该眼睁睁看着周雪晴被人胁迫被人欺凌却袖手旁观。
  可是,因为那是周雪晴啊,如果不是周雪晴,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会出手相助的!
  然而,陆濛最终并没有走过去,并没有向他解释。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顾建年的双眼。
  她感到羞愧。
  “你早就知道了?”顾建年开口问她,他的声音很低沉,依然温和。
  他总是这样,情绪从不失控。可是陆濛知道,他内心一定很鄙视她。
  陆濛咬咬嘴唇,千百句谎言在脑中翻滚,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沉默,难堪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陆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正直的人。”半晌,顾建年淡淡说道。
  顾建年走后,陆濛在床边坐了很久。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床前的地毯上有一片浅淡的蔷薇林,蔷薇下,蹲着一只漂亮的黑猫。
  这是她的家。和顾建年结婚后,她搬了进来,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所有的房间。
  她不怎么会做饭,但是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个角落都整洁漂亮。她希望顾建年每天离开时能心有眷恋,回来时能心有期待。这个家,是她和他唯一的纽带。
  陆濛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蹒跚着走到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是啊,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镜花水月,终究是镜花水月。
  在浴室收拾洗漱用品时,陆濛无意中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蔷薇花项链。
  抽象而别致的花瓣,浅淡的粉色,如天际最后一抹霞光。这条项链的确很美,很衬她。
  那晚,顾建年吻了她。在开满鲜花的露台上,在星光和阵阵花香中,他那么沉醉地亲吻她。她还记得他长长的睫毛,那么羞怯而激动地颤抖着。
  那晚,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真心?
  陆濛闭上眼深深的吸气。不,她不想哭,离开的时候,应该面带微笑。
  陆濛对着镜子又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她回卧室找到放项链的盒子,把它放了回去,将盒子端端正正在梳妆台上摆好。
  于苗苗很快就开车过来了,看到陆濛拖着大箱子站在楼门口,她走过来紧紧把陆濛拥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于苗苗才拍拍她的肩膀,“走,咱们先好好吃顿午饭再说!我今天请了一天假,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跟顾建年掰了就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濛濛,咱们打起精神,迎接新生活!
  打起精神,迎接新生活。陆濛坐在车上,将这九个字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迎接新生活。她和顾建年,都要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
 
 
第045章 为青春,为梦想
  于苗苗带陆濛去了大学时代她们常去的一家小饭馆。
  饭馆里几乎都是年轻的大学生, 可爱的女生, 阳光的男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气。
  这里没有一张愁苦的脸。所有的眼睛,都是生气勃勃,充满希望的。
  于苗苗给陆濛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白色的泡沫翻滚了一阵后,慢慢沿着杯壁消失在浅黄色的液体中,再也不见踪迹。
  陆濛忽然想起那首诗: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如今不用深夜饮酒,只这么一杯啤酒放在眼前, 她都能听见梦破碎的声音。
  “不许愁眉苦脸,来, 干杯!”于苗苗端起杯子, 冲陆濛露出一个极明媚的笑容, “为青春, 为梦想!”
  陆濛看着于苗苗, 脸上也慢慢露出笑容, 这笑容越来越大, 越来越明亮,最后, 她的眼睛里有了夺目的光芒。陆濛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和于苗苗用力一碰,“干杯!为青春,为梦想!”
  畅快地把这杯酒一饮而尽吧,为青春,为梦想。
  人生还那么漫长,爱情这件事,她做了八年的功课,最终还是没有及格。可是,那又怎样?
  喝了这杯酒,她又是一条好汉。没有顾建年,她可以学着爱上别人,甚至没有爱情也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缓缓滑落,在嘈杂的小饭馆里,在周围全是年轻面孔的喧嚣里,陆濛忽然觉得浑身轻松。
  对,轻松。
  再也不用卑微地等待了,再也不用无谓的坚持了。就好像一支股票,明知道收不回成本,却因为投入太多舍不得清仓,结果越跌越多。现在,该是割肉的时候了。
  陆濛在小店大吃大喝展望未来的时候,顾建年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开会。
  新产品被人告侵权,生产线暂时停顿;成都分公司的老大,千挑万选的合伙人竟然撂挑子不干了;公司季度财报披露后股价大跌,董事会要开问责会议……
  好消息也有,可是跟这些坏消息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
  中午顾建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下午三点跟张滤清开会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让助理泡了个泡面过来,跟张滤清边聊边吃。
  张滤清说:“建年,侵权的事我咨询了一下律师,律师的意见是生产线不用停,这种官司一打就是大半年,我们可以趁着打官司的时间抢先把产品发布出来。反正都是侵权,我们发不发布产品,赔偿数额都不会相差太多。”
  顾建年匆匆擦擦嘴,把泡面碗扣好,认真的看着张滤清,“你觉得呢?”
  张滤清犹豫了一下,“这种做饭其实是挺流氓的,但是我们已经在这个产品上投入了那么多研发经费,如果生产线停下来,这笔钱就打水漂了,去年下半年大环境不好,公司财报已经很难看了……”
  顾建年两手交叉起来放到桌子上,“我的意见是,生产线继续停顿整改。”他顿了顿,“滤清,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创业时贴在墙上的标语吗?”
  “对用户负责,做良心企业。”张滤清喃喃道。
  “我们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对用户负责,做良心企业,滤清,我们是并肩战斗的兄弟,当初我们许下的诺言,如果自己都无法遵守,自己都摇摆不定,那怎么能说服其他人来认同我们,追随我们呢?”
  张滤清脸上有了羞赧之色,他伸手用力拍拍顾建年的肩膀,“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建年,你的格局,我是服的。”
  顾建年叹口气,“上海那边,我解决完家里的事之后,马上动身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与对方达成谅解。”
  “家里怎么了?你姥姥身体没事吧?”张滤清关心的问。
  “不是外婆,是陆濛。”顾建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她做的一些事情,我也不太赞同。”
  “建年,我给你提个意见。”张滤清说,“跟女人不能讲道理,只能靠哄。讲道理就是自取灭亡。”
  顾建年揶揄他,“你这么会哄,上次怎么还被你老婆赶出家门,灰溜溜地跑到我家借宿呢?”
  张滤清老脸一红,“我是没带身份证,不然我就去住五星级酒店了。”
  顾建年无奈,“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为什么会被赶出去,不是问为什么去我家借宿!”
  张滤清笑嘻嘻的,“顾建年你就等着吧,你现在不过是仗着陆濛喜欢你,等她哪天不喜欢你了,你一定会哭着喊着去求她的!”
  顾建年一哂,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可是,他没有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晚上他推掉好几个应酬,怀着要好好和陆濛谈一谈的心情回到家时,发现家里没有人,陆濛的东西都不见了!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陆濛娟秀的字迹:
  建年,我去苗苗家住了,以后不回来了。我累了,你看看哪天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
  顾建年懵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起来看,他怎么就读不明白了呢?
  不回来了?离婚?陆濛要跟他离婚?
  去医院陪周雪晴他跟她说过的,之所以一夜没回来也是因为周雪晴大出血几乎丧命,他出于责任心留下来照看她而已。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要离婚?
  张滤清说,跟女人不能讲道理。这句话他是不认可的,他觉得这是对女人的歧视,好像女人天生不具备理性思维能力。
  可是从陆濛的任性和冲动来说,张滤清似乎是对的。
  顾建年觉得有些心累。
  听到陆濛对叶广陵说的那些话时,他对她也有一些失望的。当年,他在那么多追求者中选择了陆濛,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的时间够长,而是因为他知道她善良正直。
  上大学的时候,他见到过善良的陆濛。那是一个下雨天,校门旁边摆摊的老婆婆被城管驱赶,他坐在校车上,看到陆濛帮老婆婆捡起地上散落的桔子。
  毕业后不久,他听说过正直的陆濛。那是校友们当笑话讲起来的事情:陆濛单位一个40多岁的大姐被辞退,陆濛为她发声,得罪了自己的直属领导,最后被逼离职。
  可是,哪怕失望,他也能试着从她的角度出发去理解这件事。也许她只是害怕周雪晴离开叶广陵后会回头来找他,也许她只是对他没有信心。
  为什么她不能从他的角度出发考虑一下呢?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啊,为什么行为做事这么幼稚,离婚这种话是能轻易说的吗?
  顾建年划开手机给陆濛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来的时候,顾建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中那股郁闷狠狠压了下去。
  臭丫头又玩这一套!真是要把人气死。
  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冷战?瘸着腿还到处乱跑,是不是想住院!
  顾建年等了好几秒钟,等到心情平复了一点,又拨于苗苗的电话。
  于苗苗倒是很快就接起电话来,“哟,顾总啊。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顾建年:“……”
  苗苗姐,咱能不能别像青楼老鸨一样……
  “陆濛在你家吧,她手机打不通,你喊她接一下电话。”顾建年温言细语问于苗苗。
  于苗苗的语气很惊讶也很无辜,“没有啊,陆濛没在我家,你听谁说她在我家?”
  顾建年一惊,“她没去你家?她给我留了个纸条说去你家了,她没过来吗?”
  顾建年的心里忽然很慌。陆濛腿脚不方便,现在又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拖着大箱子去哪里了?没去于苗苗家,难道回娘家了?
  “没过来!”于苗苗冷笑,“老婆丢了是吧?那就赶快去找吧,今天晚上别睡觉了,好好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于苗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顾建年心急如焚,正要给徐燕青打电话,忽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陆濛真的不在于苗苗家,她的语气绝对不会是这样,至少会问问什么情况,会着急。她这态度,说话夹枪带棒的,很明显是在说气话。
  陆濛肯定在于苗苗家。
  顾建年赶紧又给于苗苗打电话,这一次绝了,于苗苗这损友居然关机了!
  顾建年一口老血积在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恨不得把手机砸了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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