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前夫回来了——左耳听禅
时间:2018-10-03 09:46:16

  傅毅洺摆了摆手:“再查。”
  过了一会,有人在远处高呼:“侯爷,这边发现了密道!”
  傅毅洺即刻带人走了过去,果然发现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有个隐蔽的密道,只是之前被人用其它石头挡住了,所以不易被人察觉。
  他让人将密道打开,先在密道入口处查看一番,见密道内不少脚印,显然有人从这里离开过。
  “看来他们是从这靠近那伙山贼的,难怪小丁他们没有察觉。”
  那姓丁的部下心中自责,主动带了两个兄弟进入密道查看里面的情形,过了约莫一刻钟就走了回来,道:“这条密道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贯通的山洞,里面没有岔路,走一会就到头了。”
  “我们在那边也看到了不少脚印,还有马蹄的印记,杀了这伙山贼的人应该就是从这来的。”
  “能看出是什么人所为吗?”
  傅毅洺问道。
  小丁回道:“马蹄很杂乱,大小深浅不一,没什么规律,看上去像是另一伙山贼,不像什么正规军。或许是两伙人有什么矛盾,其中一伙把另一伙杀了。”
  这种事在蜀中并不少见,尤其是以前匪患严重的时候。
  为了争抢地盘,为了扩大势力,或者纯粹是两伙人偶尔碰见了,要抢同一趟镖。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随便就能动刀打起来,动辄十几甚至几十条人命。
  “那这伙人够机灵的啊,”傅毅洺说道,“不仅机灵,本事还不错。”
  小丁不解,又不敢直接问他,只能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季南。
  季南叹了口气,对着密道抬了抬下巴。
  “既然这些人是从密道来的,就说明当时密道已经被他们占了,那些死人不可能从这逃走。”
  “既然这条后路已经被他们断了,他们杀起人来自然没什么顾虑,动静应该不小才是。”
  “可你们就守在附近,却完全没听到山上有任何动静,这说明什么?”
  小丁愣了一下,旋即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我们被发现了?”
  季南点头:“杀了那些山贼的人肯定是知道附近有人,才会如此小心,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包括他们清理了附近的痕迹,也是因为不想被找到,最起码不是那么快被找到。”
  “能发现你们,还能不被你们察觉,可不是挺机灵挺有本事的吗?”
  小丁恍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属下有罪!”
  傅毅洺却没理他,而是瞥了季南一眼:“蠢货。”
  声音里满是不屑,颇为嫌弃的模样。
  季南莫名:“我说的不对吗?”
  傅毅洺让小丁起来,然后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道:“既然能避开小丁他们将这附近的痕迹都清理了,为什么不能顺便把山洞里和山洞那头的痕迹也都清理掉呢,难道真的缺这点时间吗?”
  季南一怔:“您是说……他们故意留下这些痕迹的?”
  傅毅洺点了点头,眉眼微沉。
  季南心头亦是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皱眉道:“那就不是普通山贼……”
  寻常山贼没必要这样遮掩自己的身份。
  “当然不是普通山贼,”傅毅洺道,“普通山贼能发现小丁他们的行踪?还能悄无声息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人之后离开?离开前还能从容不迫地收拾了现场痕迹?怎么可能。”
  小丁等人的本事纵然不如季南他们,却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季南眉头皱的更紧:“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傅毅洺摇头。
  他不知道对这些人下手的是谁,自然也就无法猜测对方的目的,只能让人继续追查,自己则先回了蒲江,没有对唐芙提起这件事。
  他想的很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伙山贼死多少他都无所谓,反正就算到了他手里也是一样要死的。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回去亲亲他的宝贝媳妇,然后跟她认错道歉,告诉他自己不是天阉。
  再然后嘛……
  自然是圆房了!
  傅毅洺嘴角翘的老高,觉得什么事都不能阻挡他回去抱她的芙儿。
  他今晚就要跟她圆房,然后生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然后扔给姓王的那个老头子带。
  老头子有了徒孙,自然就顾不上唐芙这个徒弟了,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跟他抢芙儿了!
  傅毅洺想的很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晚饭。
  可还没等他赶走佩兰再去亲吻唐芙,季南却又找来了。
  “滚滚滚!”
  傅毅洺隔着窗户对院子里喊道:“没空!忙着呢!”
  站在院外的季南额角一抽,若不是事情紧急,他到真想滚了呢!
  可是……不能滚啊!真的很急啊!
  好在没一会傅毅洺就被唐芙赶出来了,说让他先去处理正事。
  傅毅洺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道:“干什么!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季南:“……”
  春宵个屁啊!你一个“天阉”哪来的春宵?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去跟他争论这个,而是小声道:“侯爷,咱们去书房说吧?”
  傅毅洺一听去书房,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
  虽然心里烦得很,但还是点头一起去了。
  到了书房后,季南还生怕隔墙有耳,亲自转身将房门关上,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道:“今日杀了那伙山贼的人……查到了。”
  “这么快?人呢?抓到了吗?”
  傅毅洺问。
  季南摇头:“都是死士,一看被追上了,甩不掉咱们的人,然后立刻就自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傅毅洺:“……还有呢?”
  季南这个时候来找他,绝不仅仅是说这点事。
  果然,季南沉默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的令牌。
  “兄弟们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傅毅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待认清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这是……
  赤影阁的令牌。
  祖母的……赤影阁。
 
 
第44章 
  当年先帝交给长公主一支兵马,长公主凭借这支奇兵阻止了端王篡位,拥立身为太子的庆隆帝登基。
  事后她确实将这支兵马交还给了庆隆帝,但也同时意识到了自己手中有兵力是多么的重要,于是私下又组建了另一支兵马,也就是赤影阁。
  赤影阁至今也不过八百余人而已,但这八百余人却丝毫不比当初的三千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在傅毅洺身边的季南江北等人均是赤影阁出身,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长公主也不会放心让她唯一的独孙到处乱跑。
  红缨双钺亦是经由赤影阁选□□的,早先跟在长公主身边,后来被她赐给了唐芙。
  当初傅毅洺进蜀,长公主怕他有危险,想将赤影阁交给他,傅毅洺坚持不要,说她自己在京城,比他更需要这些人。
  而且庆隆帝给了他一支五千人的精兵,表面上说是让他带去平叛,私底下有没有监视他的意思谁都说不好。
  毕竟当年先帝给了长公主兵马的事情连他这个太子都不知道,他当时可能觉得先帝深谋远虑,长公主忠君爱国,事后心中的感激之情淡了,午夜梦回时是不是也会觉得后颈发凉,怀疑长公主并没有将那些兵马全部交还给他呢?
  傅毅洺虽然年幼失怙,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长公主和他这个武安侯之所以能够数十年圣宠不衰,绝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恩情而已。
  多少开国功臣最终都死于帝王的猜忌?多少封疆大吏只因一句功高震主便死无全尸?
  长公主的急流勇退,武安侯府的一脉单传,还有他这个外甥孙的安于现状胸无大志,才是真正让他们平安度日,得享富贵的原因。
  当年的从龙之功不可抹灭,长公主又是个女人,庆隆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冒着让天下人心寒的风险去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相反,他会对长公主更好,对她膝下唯一的独孙也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记得那份恩情,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当然,前提是长公主安分守己。
  倘若傅毅洺带着赤影阁的人来到蜀中,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端倪让庆隆帝的人察觉了,那一切立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的“信任”和“恩宠”一夕之间便会化作猜忌和怀疑,变成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落在他们的头顶,到时独自一人留在京城的长公主不知会有多危险。
  所以傅毅洺坚持让赤影阁的人始终留在长公主身边,做公主府的护卫,丫鬟,厨子,做京城大街小巷里不起眼的小贩,伙计,算命先生,自己则只带了很少的人马以及那五千精兵来到蜀中。
  长公主起初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后来王重天出面,说他亲自跟随傅毅洺进蜀,长公主这才松了口。
  也就是说,赤影阁至今仍在长公主手里,由长公主一手掌管。
  那……杀掉那些山贼的人……
  傅毅洺似乎忘了呼吸,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才像是搁浅在河滩太久又被过路的人顺便踢回水里的鱼,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心肺间一阵刺痛,面白如纸。
  他白日在山上看到那些山贼的尸体的时候就在想,是什么人能跟小丁他们前后脚发现那些山贼的踪迹?
  又是什么人不想被他发现身份,却一定要赶在他之前把这些人杀掉呢?
  小丁便是庆隆帝给他的五千兵马之一,手下的兄弟这些年经过他和王重天的调.教,虽然比不上赤影阁的人,但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些普通将士了。
  能不惊动他们而杀了那些山贼,本事肯定不差,放眼蜀中,他想不到既有这样的能力又有这样的必要做这种事的人。
  但他也没想到……会是祖母的人。
  傅毅洺摇了摇头,试图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可手中的令牌却像一块滚烫的热碳,炙热的温度顺着手掌一路烧到脑子里,让他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他之前一直以为程墨在即将与唐芙成亲前夕出了事是巧合,是他自己没那个命跟芙儿在一起。
  但是如果……那根本就不是巧合呢?
  如果是有人为了他,故意杀了程墨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不能停止,因为他知道对祖母来说他有多重要,就像对他来说祖母也很重要一样。
  他会为了祖母去杀人吗?
  毫无疑问,会!
  那么反过来,祖母是不是也会为了他杀人?
  傅毅洺缓缓弯下了腰,额头抵在桌子上,握着令牌的手隐隐发抖。
  季南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干瘪地说道:“其实……也不一定就是长公主,或许是别人呢?”
  他自己说到最后都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程墨这个人自幼本分,与人为善,又刚刚步入朝堂没多久,没什么仇人,就算是有人看他不顺眼,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的在蜀地杀了他,还借山贼的手。
  思来想去除了长公主,他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傅毅洺没有抬头,就这么趴在桌上闷声道:“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季南叹了口气,点点头走了出去,回身带上了房门。
  他走后,傅毅洺的脊背更弯了,眼眶有些泛红。
  他开始仔细回想以前的事,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如果不是他做的不够好,又怎么会让祖母为他担心,为他做出这种事呢?
  他是祖母唯一的孙子,祖母自幼就十分关心他,疼爱他,除了读书习武之外,从不逼他做什么事。
  哪怕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成亲,她也从来没有催促过,丝毫不像别人的长辈,一再唠叨着让他娶妻生子,仿佛只要他开心,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其他的都无所谓。
  可是他呢?
  他却因为情伤就远走他乡,三五个月才回去探望她老人家一回,后来更是打算在蜀中常住,不想回去了。
  傅毅洺想起唐芙与程墨婚期将近时,他不到正月十五就急着离开了京城,临走时祖母那隐忍而又克制的眼神。
  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次,让祖母下定决心除掉程墨,除掉这个让她的孙子伤心难过,不能跟唐大小姐在一起的绊脚石?
  傅毅洺心口一阵抽痛,趴在桌上狠狠地捶了几下桌子,牙缝里发出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声音。
  他是个混蛋,他就是个混蛋!
  害了祖母,也害了芙儿。
  现在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跟芙儿解释?又该怎么面对祖母呢?
  傅毅洺不知如何是好,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到夜深,回到正院时已是四更天。
  唐芙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去忙了,等到亥时见他还没回来就先睡了,此刻房里已经熄了灯,只有院中几盏昏暗的夜灯还亮着。
  傅毅洺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就这么在院中站着,呆呆地看着她的窗口,一如刚来蜀中那日一般。
  但此刻窗边没了女孩的身影,只有从半开的窗扇中透出的无边黑暗,像是要一口把他吞噬。
  傅毅洺就这么一直站到天亮,然后依然没有回房,而是转身离开了,之后接连三日没有回府,而是住到了沈世安的宅子里,直到第四日夜晚,一场秋雨伴着惊雷而至。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觉,打第一声雷的时候就醒了,立刻从床上弹坐而起。
  三天了,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芙儿了……
  这雷声像是在催促着他,他在床上坐了一会,终究是忍不住了,趿上鞋随手披了件衣裳就冲到了雨里,马也忘了骑,就这么一路跑回傅宅。
  睡的正香的沈世安被下人叫醒,说武安侯忽然冒雨跑出去了,起初吓了一跳,听闻季南他们跟着走了以后又闷头躺了回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