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前夫回来了——左耳听禅
时间:2018-10-03 09:46:16

  长公主听说那边竟然请了太医,心中亦是放心不下,亲自赶了过来。
  “祖母。”
  傅毅洺唤了一声,想起身施礼,被长公主按下了,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傅毅洺看了看躺在床上双目失神的唐芙,怕刺激到她,便凑到长公主耳边小声将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长公主皱眉,低喃一声:“这混账东西!”
  “可不是!”
  傅毅洺跟着附和了一句。
  可现在再怎么骂程墨也没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唐芙。
  长公主对傅毅洺摆了摆手,让他到旁边去,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起唐芙的手道:“好孩子,不哭了啊,祖父没了这不是还有祖母吗?以后祖母陪着你。”
  这时候一个温和慈爱的长辈似乎比傅毅洺更有用,唐芙呆滞的双眸转了转,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眼中泪水再次泄闸似的涌了出来,撑着身子坐起来扑进了长公主怀里。
  “祖母,我祖父没了,祖父没了……”
  她已经经历了一次丧亲之痛,今日却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回一般,难过的不能自已。
  她止不住地想,倘若程墨不躲起来,能传个信回京,告诉大家他没死,或许祖父就不会有事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也不说更多安慰的话,只是这样任凭她倚靠着,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等太医赶来的时候,唐芙已经在长公主怀中哭着睡着了,睡梦中仍旧时不时抽噎,眉头微蹙,郁结难舒的样子。
  傅毅洺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躺回床上,让太医给她把脉。
  太医看过后道:“侯夫人无甚大碍,只是骤然间大悲大怒,郁结在心,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
  “下官开些疏肝理气的方子给侯夫人服下,休息几日便好了,不过近来也要注意多多开解她,不要让她一直郁郁寡欢。”
  “这俗话说怒伤肝,忧伤肺,偶尔一回没什么事,若是长此以往到底是伤身的。”
  傅毅洺点头,将方子交给下人让他们立刻煎药,又问了太医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把人放走了。
  药煎好后长公主轻声将唐芙唤醒,哄着她将药喝了再睡。
  唐芙昏昏沉沉地灌了一碗药下去,没一会便又睡着了,合眼前似乎看到长公主还在床边,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抚她。
  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傅毅洺。
  唐芙眼眶发肿,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祖母呢?”
  傅毅洺一直没敢睡的太沉,在她睁眼稍稍动作的时候便醒了,为了逗她开心,故意打趣道:“怎么,芙儿现在有了祖母就不要我这个夫君了?难道是我不够年轻貌美,短短半年就失了宠?”
  唐芙看了他一会,并没有笑。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好的时候,女孩蜷着身子慢慢缩进了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道:“阿珺,还好有你。”
  傅毅洺笑了笑,在她头顶轻轻一吻:“我会永远陪着芙儿的,永远。”
 
 
第61章 
  唐芙昨天一天只中午吃了一顿饭,然后便粒米未进。
  傅毅洺怕她半夜醒来饿,一直让厨房温着粥,此刻见她醒了,便让人端了一碗上来。
  唐芙没有胃口,不想吃,但也不想浪费了他一番好意,更不想让他担心,便吃了小半碗,这才重新躺下了。
  她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在程府的事,心中仍旧郁郁。
  傅毅洺抚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抚道:“程墨这件事做的的确不地道,你若不高兴,明日我便进宫一趟,当着陛下的面拆穿他。”
  “他欺瞒陛下说自己之前什么都不记得了,已是犯下了欺君之罪,陛下就算宽宏大量不降罪于他,以后肯定也不会重用他,说不定还会夺了他的功名,这样也算是为老太爷报仇了。”
  唐芙摇头,低声道:“不必了,纵然表哥对不起我,伯母却从未对我有半点不好,倘若拆穿了他,伯母势必受到牵连,日子不会好过的。”
  傅毅洺其实早知道她不会答应,不过是说出来发泄发泄罢了。
  他吻了吻唐芙的额头,道:“芙儿心善,总是会为他人考虑,那程墨当初若像你一般在行事之前想一想别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不过如此一来他或许也娶不到芙儿了……
  傅毅洺思及此,心中莫名有些慌乱,抱着唐芙的手紧了紧。
  唐芙说道:“不止是为了伯母,倘若祖父或者我爹还在世,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我总归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跟他来往了,以后……我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与他各走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傅毅洺点头:“都听芙儿的。好了,不说他了,快睡吧。明天我们收拾东西再去一趟宝西山,在那里小住几天散散心,离这些糟心事远一点。”
  唐芙嗯了一声,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唐芙醒来时眼眶红肿,傅毅洺让人煮了鸡蛋,亲自给她滚了滚,直到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了,才跟她一起去了正院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拉着唐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开的药可喝了?”
  唐芙点头:“喝了,芙儿让祖母担心了。”
  长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做长辈的,本就应该关心晚辈,无论晚辈过的好还是不好,都要时刻记在心上,便是想放也放不下,等你以后当了娘就明白了。”
  “就好比你们做晚辈的总惦记着我们长辈一样,都是一个道理。”
  唐芙垂眸,再次点头:“谢谢祖母。”
  “一家人说什么谢。”
  长公主道,让下人传了膳,跟唐芙与傅毅洺一起用了早饭。
  吃完饭傅毅洺本想坐一会就带唐芙离开,但长公主却忽然问了他一句:“之前山贼的那件事,你与芙儿说了没有?”
  傅毅洺一怔:“没……没有。”
  说完看了看唐芙:“我想说来着,但是……”
  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想等到跟唐芙圆了房再说,可他们昨天才圆房,刚圆了房就知道了程墨刻意躲藏的事,唐芙受了刺激,他就想再缓一缓,过一段时间再说,没料到现在长公主忽然当着唐芙的面提起来了。
  唐芙一脸莫名,问道:“祖母说的是什么事?什么山贼?”
  长公主叹气道:“本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但事情拖的太久,日久天长难免生出什么麻烦来,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
  说着看向了傅毅洺,示意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唐芙仔细说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毅洺也无法再隐瞒,便对唐芙说道:“之前咱们去蜀中的时候,我不是有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吗,芙儿你后来知道是跟祖母有关系,还劝我回来后找祖母当面问清楚,不要有什么误会。”
  唐芙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这件事。
  傅毅洺继续道:“其实那次我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因为找到了当初刺杀程公子的山贼,但是等我赶到的时候,那些山贼却已经死了。”
  他将山贼是如何死的,以及杀害那些山贼的人最后都自尽了,身上却带着长公主的信物的事情都说了。
  “我当时以为……祖母为了我一时冲动,雇佣那些山贼杀了程公子,将此事伪装成一起意外,好让我能光明正大的娶你。”
  “因此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祖母,就去易芝那躲了几天,直到后来打雷才回去……”
  长公主在旁皱了皱眉:“为什么打雷了就回去了?”
  傅毅洺:“……”
  唐芙:“阿珺以前跟我说他怕打雷。”
  长公主正纳闷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后来脑子稍微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差点一口气把自己噎住。
  这臭小子,为了跟芙儿同房,连这种谎话都能编的出来?
  不过也是,他连自己是个天阉都敢说!
  她瞪了傅毅洺一眼,懒得搭理他,傅毅洺讪讪地笑了笑:“回京后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了祖母,问清并不是她做的,这才松了口气。”
  唐芙相信傅毅洺说的话,也相信这件事不可能是长公主做的。
  长公主是傅毅洺的祖母,是最了解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暗中喜欢了她很多年。
  一个身居高位深受皇恩的长辈想要拿捏她太容易了,想要毁掉她跟程墨的婚事也太容易了,何必大张旗鼓地杀人?
  何况从那些画卷来看,傅毅洺十六岁的时候与她初遇,直到二十岁都没有成亲,这其中有四年的时间。
  长公主若真的为了自己的孙儿能做出这种事,为何不早些动手,偏要等到她成亲前夕?
  最重要的是,她若要杀人,就算挑任何地方,也不会挑傅毅洺任职的蜀中。
  蜀中是除了京城以外傅毅洺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他发现破绽的地方。
  她既然是为了傅毅洺杀人,又怎么会专门挑选一个最容易被傅毅洺发现的地方?难道是特地送上门让他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吗?
  所以,这件事不是长公主做的,而是……
  “有人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嫁祸给祖母,这个人……是淮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芙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傅毅洺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在轻轻颤抖。
  “为什么”他听唐芙喃喃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种话?
  傅毅洺皱眉:“芙儿,他对你说过什么?”
  唐芙的思绪回到唐老太爷去世的时候,唐家的灵堂里,看上去清俊风雅的男子上完香后并未离开,而是蹲下来打量了她一会,然后笑道:“看来唐大小姐是不记得我了。”
  之后还说什么陈郡四季如春,她以后若是有缘得见一定会喜欢的。
  “可我们唐家跟淮王府向来没什么交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若不是下人报上名号,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又何谈记得?”
  长公主与傅毅洺对视一眼,亦是面露不解。
  唐家如今虽然日渐没落,但唐大老爷和唐老太爷当初都是颇受陛下重用的能臣,且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自然不会与一个藩王有什么来往。
  而淮王十四岁便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算下来那时候唐芙也不过七岁而已,更不可能自己与他有什么私交。
  既然如此,淮王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唐芙则仍旧在喃喃低语。
  “我当时只觉得他为人唐突孟浪,却不想……他竟然为了我去杀人!”
  她说到这忽然轻笑一声,眼眶再次红了起来,自嘲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吗?”
  可笑她昨日还为这件事对程墨大发雷霆,却不知对方之所以会遇险,全都是因为她!
  唐芙面色煞白,指尖抖的越发厉害。
  傅毅洺忙温声安抚:“芙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说来说去都是那淮王惹的事,千错万错也都是他的错,你根本什么都没做过,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唐芙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想到淮王是为了她才对程墨动手,祖父也是因为听说程墨出事而病故,她心头就痛的如同刀绞一般,恨不能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傅毅洺心急的去看长公主,后悔不该这个时候对唐芙说出此事。
  长公主却摇了摇头。
  许多事情便如那沉疴宿疾,越早诊治才越有效,拖久了反而药石无医。
  与其等唐芙从这次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再跟她说,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想往事,承受这种伤痛,不如一次跟她说清楚。
  而且这次程墨回来,唐芙知道他当初是故意躲藏了起来,间接导致了唐大老爷的死亡,心里必定是要责怪他的。
  若是等她怪罪个一年半载的再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又该如何面对程墨,面对程家呢?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淮王此人狡诈多段,心思诡谲,谁知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如今程墨回来了,这消息一定瞒不住,若是让他利用了此事,再生出什么风波来,只会更乱。
  所以能先说清的一定要说清,免得被他利用,徒增麻烦。
 
 
第62章 
  “孩子,”长公主在旁劝道:“祖母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也知道跟你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人生在世,谁又能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呢?谁又能完全预测到别人下一刻会做什么呢?”
  “熟悉如我与珺儿,也猜不到他会骗你说他怕打雷,还是个天阉。何况在你的印象里你与淮王素不相识,对他毫无了解,又怎能猜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傅毅洺前几句还认真的听着,听到说自己那几句没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暗忖祖母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关他什么事?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只要能让唐芙好过一点,祖母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唐芙知道长公主是在想着法的安慰她,抬起头喃喃唤了一声:“祖母……都是我惹来的麻烦,若不是我……”
  “这话怎么说?”
  长公主打断道:“同样是对你心存执念,我们珺儿可是从未做出过淮王这种事,只是默默地守着你,背地里偷偷地画几幅画啊,买几筐鱼啊之类的。”
  “可见此事与你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分人,有些人如淮王这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有些人像珺儿这般恪守本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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