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前夫回来了——左耳听禅
时间:2018-10-03 09:46:16

  唐芙嗤笑:“可别打扰天地了,天地没空鉴你这片令人作呕的真心!天下真心若都像你这般,还不如拿去喂狗!”
  傅毅洺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他怕她真的动怒,伤了身子,赶忙轻轻拍她的肩背,也顾不得淮王了,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柔声哄道:“别生气别生气,你怀着身孕呢,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当。”
  淮王的脸色在唐芙那句话之后终于变了变,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微僵。
  尤其在看到傅毅洺小心翼翼的安抚她,当着他的面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
  唐芙的话却还没说完,继续道:“你说你未曾想要羞辱我,又为何用让你的下人像赶一头畜生一样漫山遍野地驱赶我?以追逐戏弄我为乐?若不是你的吩咐,他们……”
  “我没有!”
  淮王打断,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让他们等在城外,找机会将你请回去,从未让他们戏弄于你!”
  他纵然使了些非常手段坏她婚事,想将她带往陈郡,但从未让自己的下人这般对待她!
  他自己都不舍得如此,又怎会让那些下贱的东西作践她?
  当初那些人回陈郡复命,因为没能办妥他交代的差事,又在傅毅洺面前露了脸,暴露了身份,他直接就让人杀了,一个没留,也没有询问具体的经过。
  在他眼里,只有差事办没办妥的区别而已,过程并不重要。
  如今唐芙说起,他才知道那些人竟然曾经如此对待她!难怪她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真的没有让他们这么做,你信我。”
  他温声道。
  唐芙的态度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有所好转。
  “就算没有又如何?王爷身居高位,总该明白上行下效的道理吧?”
  “若不是你这个做主子的对我态度轻慢,举止轻浮,使出诸多下作手段逼迫于我,从不曾真正善待我,你的下人又怎么会会错意,对我诸多羞辱?”
  “你说你念着我的恩情才会如此,但做这些事前可曾问过我的想法?问过我是不是需要你的报恩,是不是想要跟你去陈郡?”
  “你什么都没问,全凭自己一腔意气用事,说白了全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罢了!”
  淮王料想过今日来定然少不了一些争执,少不了听一些难听的话。
  但他以为这些话都会是从傅毅洺口中说出,却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是唐芙在说。
  “以前诸般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约束好下人,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绝无半分虚假。”
  唐芙失笑,眼神轻蔑。
  这句话她听着很熟悉,因为傅毅洺也曾对她说过。
  可同样的话从傅毅洺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甜蜜温暖,从淮王口中说出,只让她觉得恶心。
  “你根本就不懂何为真情,就不要糟践这两个字了。”
  她说道,看向淮王的眼神轻蔑中还带着些嘲讽,直到此时才说出了多年前的真相。
  “你手里的簪子确实是我的,但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就丢失了。”
  “当时我外祖家的一个表姐随父母来京城探亲,见我那簪子好看,便想借去戴一戴。”
  “我原本并不想借,但她说晚上就还我,加上她娘也在旁边帮着说话,我不好拒绝长辈,只得答应了。”
  唐芙现在回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心里一阵犯恶心。
  虽然唐老太爷对唐芙的母亲顾氏评价颇高,但与顾氏的娘家却并不是很亲近。
  概因顾氏的父母去后,顾家就成了顾氏的大伯支应门庭,家风也愈发乱了起来。
  可两家到底是姻亲,偶尔顾家人以探亲的名义来打秋风,唐家也不好拒不接待,只能硬着头皮招待些日子,等他们自行离开。
  唐芙的那位顾姓表姐从小就爱占便宜,每次来都要从她这里拿走不少东西,所以她很是不喜欢她。
  那次表姐又拐弯抹角的向她要这支簪子,因为这是祖父送的,唐芙死活不肯松口,任凭她说什么都不给。
  可她的姨母见到自己的女儿管别人要东西,非但不阻止,竟还帮着一起要,说是借给表姐戴一天,戴一天就还她。
  对方话都说成这样了,又是长辈,她能如何?只得借了。
  后来果不其然,表姐这簪子一借走,就不打算还回来了。
  她记得那时她们和其他府上的几个女眷一起在未凉山上游玩,表姐估摸着山上人多,她不敢闹事,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小心把簪子弄丢了,让她不要责怪。
  倘若唐芙当时认了,回府之后自然也不好再向她索要。
  可若只是支普通的簪子唐芙也就算了,但那是祖父花重金为她买的,她哪里舍得就这么被人昧下了。
  心中不忿加上多年积怨,她没像以往那样忍气吞声,一再强调那支簪子的重要性,非要找到不可。
  众人见她十分宝贝那簪子,又听说是唐老太爷送她的,知道意义非同一般,便帮着一起找。
  未凉山虽大,但她们刚才去过的地方也没多远,若真是在山上遗失了,应该也不至于找不到。
  唐芙心知簪子一定就藏在表姐身上,事情闹大了她不好收场,定会故意将簪子扔出来假装是掉在地上了。
  果然没过多久,在远处找簪子的表姐就惊呼一声,将周围人都吸引了过去。
  这其中涉及到顾唐两家来往的细节唐芙并未多说,只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就跳到了最后的结果。
  “表姐说她刚才找到了簪子,正想捡起来的时候山坳里去忽然冒出两个流民,一个抢了簪子逃走了,一个被他的下人打晕了。”
  “那个被打晕的……想来就是王爷你了?”
  淮王先前听她说出那般难听的话都只是面色僵了僵,现在则阴沉的仿佛暴雨前的雷云。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
  唐芙再次说道。
  “我当时根本就不在附近!等听下人告诉我之后知道那簪子是不可能找回来了,所以连去都没去!”
  “发现你的人不是我,是我表姐!救你的人也不是我,是其他几个女眷过去之后看你头破血流,觉得为了一支簪子罪不至死,就让人将你送医了。”
  “虽然这件事已过去多年,但王爷手段通天,想要查证的话自是不难,真相如何,一问便知!”
  “所以,你以为的恩情从始至终就不存在!你所谓的情意也只是你一厢情愿,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你这些年的所谓痴情……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第72章 
  淮王想过唐芙或许会为了跟他撇清关系,不承认这簪子是她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了亲,若让夫家知道自己的首饰落在了外男的手里,于名声而言到底不好。
  不过这没关系,他来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让她承认,而是为了让她想起那件事,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心系于她,一直没有忘记她。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唐芙认下了这支簪子,却告诉了他另一个真相,多年前被他误解的真相。
  淮王不愿承认这是真的,可他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那时候他未经允许逗留在了京城外,若是被庆隆帝知道了,势必要治他的罪。
  所以他隐瞒了身份,一身布衣暗中与人往来。
  后来他被刺杀,鲜血模糊了视线,昏迷前只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并未认出那人是谁。
  醒来后他怕再次被人追杀,带着伤立刻便离开了,临走前去了一趟未凉山上他出事的那个地方,在月影下看到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熠熠发光,这才捡到了这支簪子。
  这簪子若是别人不小心掉的,只可能会掉在路上,绝不会掉到山坳下面的草丛里,除非是当时救了她的那个女子掉的,因为只有她靠近过他,曾往那个方向走去。
  淮王当即笃定这簪子就是他救命恩人的,于是留了两个人在京城,让他们去查探,白日里谁曾经在这附近丢过簪子。
  那两人很快就打听清楚了,然后向他复命,说丢失了簪子的是唐大小姐。
  淮王并不认识唐芙,为了将来能认得自己的恩人,知道她长什么样,便又让人回去找人画了一幅唐芙的画像。
  就是从这幅画开始,一见倾心,自此难忘。
  他知道唐芙当时正是说亲的年纪,很想将她娶回去做自己的侧妃。
  但唐老太爷的为人他也是知道的,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嫡孙女跟他这个皇子成婚,而且还是做妾。
  何况唐芙还早已有了婚约,与那位自幼便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程公子订了亲,两人青梅竹马,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他就是想求庆隆帝赐婚都不行,庆隆帝就算宠爱他,也不会为了他强行破坏臣子儿女的婚事,不然他岂不是成了昏君了?
  从那个时候淮王就知道,不用一些非常手段的话,他是绝不可能得到她的。
  但京城离陈郡千里之遥,他那时羽翼未丰,无法把手伸得那么长,操纵京城的一举一动,就只能静待时机。
  这一等便等到了唐芙成亲前夕,程墨被派往蜀中赈灾。
  蜀中连年天灾,匪患聚集,这对淮王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他又岂会放过?
  于是这才有了后面那些事,有了他今日这一趟行程。
  可现在,唐芙却告诉他那一切的缘由竟都是假的,是他的错觉!他根本就不是被人救了,而是被人当做偷盗者指认为贼!
  他多年以来情意,心中笃定的缘分,都只是他自以为是,是他的幻想而已!
  淮王可以接受唐芙不承认那簪子是她的,却无法接受自己数年情思都是一场错误。
  他嘴唇紧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发簪,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簪子是唐芙无意中弄丢了的,如今才知道八成是那位顾姓的小姐怕带在身上不妥,便先藏在了草丛里,想等改日再去取,却不想当晚便被他拿走了。
  淮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满腔怒火与羞愤压下。
  “事情到底如何我自会去查清的,但刚才我说的话也是认真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或是羞辱你,只是逼不得已才想用这种手段将你带到陈郡而已。”
  “就算当年的事是个误会,我对你的情意……”
  “在王爷眼里什么才算是伤害呢?”
  唐芙听到他说情意这两个字就觉得恶心,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当初若真是被你带走了,你可曾想过我的名声?可曾想过就算我去了陈郡,进了你的淮王府,别人会怎么看我?那些议论和指点就不是伤害不是羞辱吗?”
  “还有,因为你对我表哥动手,让他生死不明,直接导致我祖父急火攻心不治而亡,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也没了,这难道不是伤害吗?”
  “在你眼中没有对我动刀动枪,没有伤到筋肉皮骨是不是就都不是伤害了?”
  面对她的一声声质问,淮王解释道:“我没想到唐老太爷会因此病逝,但程大人明明活着,是他自己隐瞒了自己的消息,才致使……”
  “够了!”
  唐芙从没像今天这样恶心一个人,觉得对方禽兽不如,没有任何一处可取之处。
  “他是隐瞒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没错,但他活下来了那是他运气好!不是你放过他的!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他,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早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当初的死讯也依然会传到京城来,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你现在说什么,害死我祖父的罪魁祸首都是你!我虽奈何不了你,却也不会忘了这份仇恨。”
  “他日若是有一天你得遭天谴,我定会额手称庆,在城中广施钱粮,庆祝这一普天同庆的喜事!”
  竟是当着他的面咒他去死,言语间别说记着他的情意了,没啐他一口已经算是客气。
  淮王看了她许久,知晓自己今日的目的半点也没达到,而且可能永远都达不到了。
  他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特别恼怒的样子,反而笑了笑。
  “我现在说什么你怕是都听不进去,罢了,既然你如今厌恶我至此,我也就不多做打扰了,免得你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
  他状若随意的一说,傅毅洺与唐芙的心头却倏地绷紧。
  唐芙有孕的消息至今没有对外传扬,若非特地打探,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唐芙一只手被傅毅洺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并未显怀的小腹,戒备而又憎恶地瞪着淮王。
  傅毅洺揽在唐芙肩头的手则越收越紧,将她牢牢护在自己怀里。
  他有一种感觉,淮王或许是知道芙儿有孕才特地请旨回京的。
  淮王看着他们戒备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放心吧,我说了不会伤你就不会伤你,只是听闻你怀了身孕,想来看看罢了。”
  “我带来的礼物里有很多有助于安胎的名贵药材,都是我特地命人准备的,绝对没有做过手脚,你若不放心可以让人查验之后再用。”
  “今日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就此告辞,希望你……身体康健,平安生下孩子。”
  说完果然不多做停留,拱手告辞了。
  直到房门关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唐芙紧绷的身子才骤然松懈下来。
  傅毅洺知晓她心里有些害怕,忙安慰道:“芙儿别怕,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有我护着,绝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更不会让他伤了咱们的孩子。”
  唐芙点头,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只觉得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让她格外疲惫。
  傅毅洺扶着她去歇下了,等她睡着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屋子,让佩兰守着她,红缨双钺等人守在院子里,自己一骑快马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离武安侯府本就不远,骑马一会就到了。
  他不等马匹停稳便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下人,径直去了正院。
  长公主正在礼佛,听闻他来了之后从佛堂出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淮王闹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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