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奇器奇物相当多,薄家的收藏里,就有一个能生出云雾的石头。只要浇水到石头上,就能产生氤氲的云气。颇为状观。
所以薄庆猜测,钱汝君应该是成为王家的奴隶之后,因缘际会之下,捡到奇物。
不过,这不能解释钱汝君能写字试字的问题。
如果天慧这种事情,出现在女孩子身上,着实给男人打脸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薄庆看过钱汝君写得字,严格说起来,钱汝君的字,仅仅是能看而已。或许钱汝君识的字,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多。
快经过小树林时,薄庆好像看见什么影子突然出现,然后摔倒在路边,躺倒不动了。
原本,薄庆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他发现那个人影,与钱汝君的身影非常相似,忍不住问道:“前方树林里,发生什么事?”
薄庆知道,薄阳的眼力不错,他认为薄阳应该有看清楚。这次回来,他没有带太多人,只有薄阳帮他驾车。
坐在前端的薄阳,应该看清楚前面发生的变化。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薄阳的确看清了……但他并不确定。他甚至觉得他做白日梦了。最近武功练习并不顺利,有点走火入魔的情形。薄阳近来一直很担心。如果走火入魔,他可就废了。所以他跟薄庆一样,很期待回来。
虽然他喝得是释释后的泉水,但还是有稳定修为的效果。应该说,这阵子好吃好喝,让他平稳的进境加速了,有点冲得过快。
或许这阵子用稀释泉水灌溉,钱汝君耕种的一块土地,隐隐成为福地,让薄阳从中也得到不少好处。同时吸引了附近的野物过来,薄阳的任务,变成帮钱汝君打猎,改进伙食。反正钱汝君家,薄庆也不会有什么事。他闲得发慌。
“……我可能有点眼花了。要不然,我过去看看?”薄阳可不能擅离职守,要问过薄庆才行。
“你去吧!”薄庆皱眉,薄阳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没多久,薄阳抱着钱汝君回到薄庆面前。薄阳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变换不定的表情说明他的纠结。
薄庆将钱汝君接过来放在牛车上,跳下车步行。他不是四体不动,五谷不分的人,走一段路,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地,他的身体还有受到家传武学的训练。而且随着家将变多,薄阳的家传武学内容正逐渐丰富。
虽然他主要走得是文官的路,武学方面不向其他兄弟擅长,但勉强还算过得去。每天打熬训练,加上好吃好喝的结果,体力比起一般人都要好。
不过,薄阳可不能看着薄庆走路。
“少主,你来驾马车吧?我在后边走着,顺便照看一下钱家小娘子。”
“也好。”薄庆上了牛车驾驶位,牛车继续前行。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表情那么古怪。
“这……我觉得我刚才眼花了,可是钱家小娘子又的确出现在那里¨……有点见鬼的感受。”
鬼神的力量,在大汉,或者他们自称的“天汉”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就算是天子,对鬼神之类的,也是敬之避之。顶多靠祖宗的力量,或者天子的力量,与它们沟通一下。
基本上,“鬼神”要是能够传出话来,朝廷上下,找不出可以违背的人。
薄庆的表情严肃起来,就像薄阳了解薄庆。薄庆对这个贴身保护自己的本家侍卫,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乱讲话的人。
“说清楚,这么吞吞吐吐的,我怎么能听得懂?”薄庆扳起脸来问道。虽然走在后头的薄阳,看不到。但薄庆的气势一出,他还是感到压力。
“我……好像看到钱家小娘子突然间就出现在那里。然后就昏倒了。她全身都湿透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钱汝君应该庆幸,她不是脱衣服,泡进泉水里,不然就要被看光光了。
第八十一章 发烧
睡梦中,钱汝君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她不断地舞蹈着,身体好像牵线娃娃一样,被人操控着,不得自由。她哭叫着,请求老天爷饶了她。
她也不知道她口里的老天爷究竟是谁,反正谁能保佑她,她就膜拜谁一样。
然而,她是被众神遗弃的可怜小姑娘,没人来救她。她心里嘀咕着,谁叫她要换什么修真入门书。这下子真的把她坑惨了。
坑自己的事,她向来没少做,只是没有像这一次,那么凄惨。
她发誓,再也不要打开那本“玄武飞华。”
这时,她没有发现她一直处于梦境。因为在梦里,她不会感受到身体无处不存在的痛苦。
脱离了泉水,已经没有地方缓和她的酸楚。她好后悔好后悔,但世间如果有后悔药可以吃,就没有那么多故事发展出来了。
终究,好梦总会醒来,那片刻,钱汝君痛苦地好想昏过去,但她神经太强靭了。竟然办不到很多女生都使得出来的高招。
好吧!昏不过去,就睁开眼睛吧!
她记得睡过去之前,明明在泉水池子里泡着,但是她可以感受到,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水存在。
好像,连衣服都不是很潮湿?她突然很想知道,她睡了多久了?衣服多久才会自然乾?还是有人帮她换过衣服了?钱汝君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万一有人拿走她的电纸书怎么办?
此刻,钱汝君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醒来。
然而,她发现她指使不动她的眼睛,全身除了指尖外,她动不了了。而全身给她的回馈,就是酸麻痛,并且,她觉得好热?
穿越过来就没有生病过的钱汝君,发觉她竟然而不可思议的生病了?她还以为有了电纸书以后不会生病了呢?
不对,电纸书一定离开了她的身体,她要把电纸书拿回来。钱汝君此刻心里让恐惧占满。她不敢想像,穿越后,没有电纸书,她要过怎么样痛苦的日子,连后世小康的日子,她都别想有了。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头顶的牡丹花饰品是不是还在。
但是她的身体却好像被锁在一个牢笼里,全身被固定住,无法动弹。
钱汝君奋力挣扎,却失去指挥他身体的能力。算了,先醒过来要紧。钱汝君被害怕笼罩住。连眼皮都相当沉重。
她脑筋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在睡觉,难道她被鬼压床了吗?真是可怕。
她听说,鬼压床只要睁开眼睛,就没事了,于是她更用力地想要睁开眼睛。良久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还可以发出来……“呵啊咔”,虽然,她想说的话,根本没办法表达出来,最起码跟附近的人,传达出她醒来的消息……
不过,她身旁有人吗?是敌人?朋友?还是陌生人?不能睁开眼睛,她无法做出判断。
房间里传出新木头的香味,很显然地,这里不会是她的房间。而且她盖的棉被,传来丝绸的触感,钱汝君发觉,她肌肤地触感,好像好很多,连这个都能分辨。
她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很轻,但她听得一清二楚,真是见鬼了……这是特异功能吗?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钱汝君突然感到有点羞涩,连全身的酸痛,都好像如潮水般退去,让她不自觉地就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天色已黑,桌上点着蜡烛,少年在烛火前,似乎还在看书。挑灯夜战,少年看来很勤奋。
她很想回答少年,她没事,现在讲不出话来。但张口,却也只有“哼哼哈哈”地声音传出。现在,她好像还不能控制声带。
“不能说话就别说了。你怎么好像除了眼睛动?身体都不能动?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坐在她的床旁,将被子紧了紧,阴历九月,天气已然冷凉,钱汝君的身体很明显地,还发着烧。
少年是薄庆。他会亲自照顾她,让她感动又愧疚,有种负罪感。就算是演戏,薄庆的演技太好。
然后她想到她的衣服问题,她已经发现,她的衣服被换过了。她的脸孔不禁涨红。她的灵魂可是一个害羞的二十九岁女性,还没有完全转化成为一个七岁的女孩。
她很想问,为什么照顾她的不是绯红她们?还有这里是哪里?她该不会到长安城里了吧?
可惜,她的喉咙还是不听她的。她发现从泉水起来之后,她身体已经有些恢复,但的各种酸痛反应,在失去泉水的缓和之后,更加突显出来。如果可能,她现在想马上进入空间,泡进泉水里。在恢复前,绝对不睡着。
让她奇怪的事,她是跳舞,难道喉咙也能运动到?怎么可能呢?
“可能因为穿着湿衣服吹风的关系,你得到伤寒。现在发烧的很严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你的喉咙才会哑掉,发不出声音来。我已经去请大夫过来了,不过大夫应该明天才会到。这里实在离长安城太远了。你今晚就忍耐一下,千万要撑过去,等明天看过大夫,就会好很多了。”
或许钱汝君的眼神太过灵动,少年薄庆很快读懂她的疑惑。
钱汝君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办法说任何话。钱汝均想问薄庆,这衣服是谁换的,这里是哪里?
薄庆发现,钱汝君的眼睛很美。她的眼睛很沉静,但又充满着智慧。或许见过太多纯真女孩的眼睛,或着充满欲望的女孩的眼睛,反而让他觉得钱汝君的眼神很特殊。因为这种目光,随着岁月过去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变得更为深沉美好。有如醇酒般吸引人。
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薄庆回答了钱汝君的问题:
“我让绯红帮你换过衣裳了。我刚好从长安帮你订制了几件衣裳,你看看适不适合。不适合我再去帮你换。这里是新建好的那栋楼,还没住过。你倒是成为第一个入住者。好了,我让绯红过来喂你吃一些药,药苦,你忍耐一点。“说完,薄庆到外面,叫绯红进来。
第八十二章 行动受限
一直到三天以后,钱汝君才觉得缓了过来。
她生病发烧的事情,顾俊早就回去转告王鑫。而被绯红伺候着,薄庆更是衣不解带地看顾着,让她没有机会回到空间里去享受权水的滋润。
心里很郁闷,也觉得很温暖。这种被人关心,有人关心的温暖,她究竟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三天时间,正好是她必须回胡家教课的日子。三天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办法做,钱汝君只好把时间用在准备教材,还有纸张上面。
可惜,她并不能进去空间,也就是说,她今天又不能拿短篇小说当作教材了。
计划为什么总是不能赶上变化呢?
三天时间,她也没办法送泉水给琴玉他们浇溉,这几天,作物生长出了很多问题。水圳倒是盖好了。但要混合进去的泉水,钱汝君还没有时间拿过去放置。不是她不想,而是行动不便。想要把东西拿出来,她总要找出一点理由。
钱汝君觉得很后悔,感觉她的行为太过轻率了。以后一定要改进。
不过,钱汝君也不想想,她要怎么改进。她一打开书,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进入舞蹈世界,根本不容许她拒绝。
看到钱汝君坚持要出门,薄庆很不高兴。
田地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因此,他更重视钱汝君这个人,而不是随时可以再复制出来的田地。就算短时间,农田的出产,让他不满意。但有钱汝君在,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活着,就能恢复。
而且,对于钱汝君收学生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看来他取得讯息的能力落后了。
三天的时间,送过去的食物,已经有了些许回馈,吃过的军人,只要有点本事的,都能敏感地发现他身体的转变。传回来的消息,自然是这种好东西,愈多愈好。也不想想,薄庆在里头需要付出多少。对那群只会拿钱吃饭打架的兵仔,只有变得更强大,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也只有女人了。
薄家里有几个派系,甚至不是他那一系的人,都过来探问,能不能挪一点果菜到他们那边去。
同是薄家人,薄庆自然不能拒绝,但也不能把口子开大。毕竟,现阶段,钱汝君收获量并不多。而且花了这么多钱,他也想回本。所以他以几倍的高价,又把部分的东西卖出去。
农产这种东西,是不能与时间抗争。作物不成熟,只能等它成熟。别无它法。钱汝君种的作物,有很多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成熟。
问题还是那一个,钱汝君能扩大生产吗?如果她有这个能力,他一定全力支援。要多大的地,他给多大的地。没有的话,他薄家可以去买。
另外,钱汝君耕种的田地,收获量,的确远远高出薄庆的预期。如果这种高产的生产方式能推广的话。大汉何愁荒年。
薄庆的想法,有点想当然尔,这是时代的局限。他不知道,如果有更高的生产力,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口被补充进来。人们还是会过得一样穷。除非,让他们的生活,产生别种压力。
“你这种身体状况,怎么去教学生?”
薄庆没好气地说道。他不在才一天多一点的时间,钱汝君就搞出一堆学生来。听钱汝君说,这学生还不只一个。胡家胡说的妻子和妾室一个不拉地成了钱汝君的学生。这不是开玩笑吗?钱汝君还是七岁孩童。他们还真是不耻下问。
他要是知道钱汝君想把胡茬培育成五岁的教师,估计会吐血。学问知识在他们眼里是神圣的。不容许被玷污。
一天没人盯着钱汝君看,还真不行。薄庆此时只是如此感慨。
等薄庆事后调查钱汝君这两天的动向,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想跟钱汝君翻脸。幸好,他的理智犹存。记起契约里约好的东西,只有薄家这块田。听钱汝君讲,很快地就要加上王家的田地。不过,薄庆跟官府熟,经过调查,已经知道,王娡早就把田地转到金妙名下。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此时,薄庆还没有把生过孩的的王娡,和最近入东宫的美人连系在一起。
说起来,由于太子妃是薄家人。其他女人的家人,天生就成为薄家的敌人。如果知道王娡是后宫的人,或许他会把金妙抓住,拿去揭发东宫美人的丑闻。
有好东西不留给他,竟然外流。幸好,只是四、五户人家。至于同住长安城的贾家,倒是值得交好。也不好收东西回来。
“……我收学生,关你什么事了?我有教学的癖好,喜欢站在讲台上,空口说白话不行嘛!”钱汝君赌气说道。她喜欢别人的关心是一回事,被人家赌在家里不能办想办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世事难两全,钱汝君此刻深刻的感受到。
薄庆眉头深深的皱起:“什么是讲台?没听说上课,老师要站着。哪有学生坐着,老师站着的道理。你要学生,行,我马上送人来给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