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问题,归内史府管辖,但内史是一个很大的官,并不会随便出面,每个分区还是有人负责。
这时候,内史府负责这个区域的衙役,出现得很快速。
市场里的事情很多,内史府也有一个分驻所在这里,很快就有人过来。毕竟不是逞凶斗狠的事情,对于这种急难救助的事,他们还是比较积极。
人贩子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衙门里已经挂上号,只是未曾抓到真凭实据,所以一直让他逍遥法外,这一次,衙役来到现场,探看过钱汝君的状态,就知道这次他们抓到证据了。
所以就把三个人带回内史府。至于钱汝君是哪里人,等她们醒了,再问就可以了。
可惜,他们回去之后,发现人贩子醒不来了,只能把木材行的人抓来,追究他们木材摆放不当的责任。
“那根泡桐树根本不是我们放在那里的!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冤枉啊!”
木材行被叫去的人也觉得很冤枉,他负责木材的进货,平常摆放的时候都很小心,而且他对于进货的项目很清楚,很明显,今天倒下的木材没有经过处理不说,还是他们平时没有进货的树种。一辈子做木材生意的,就算木材被整得形状都一样,他也不会认错的。
现在砸死人了,还想要他负责?冤不冤啊?
“你这么说又有谁看到?谁能够证明,那根木头临时出现?有可能吗?你老实认罪吧!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的罪刑也不会太重。顶多判个流刑而已。”
“流刑?小的冤枉啊!”那个人年纪已经快四十岁了。在大汉,人生七十古来希,活到四十,也开始准备墓地了。把他流放,等于要他死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可惜,当官两张口,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基本上他被带来,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说谎?但那棵木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那里?我还想说他做得好,可惜,再怎么轻,毕竟是伤人致死的大罪,要不然,我还真想放他回家过年!”
“别太有同情心了。这种事见多了!犯到我们手上,又有几个人能有好下场。倒是那两个女孩,醒来了没?看衣服,也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家,也没人来报走失。”
平常,他们最烦有人报走失。但是人在这里,没人来找,也是一个麻烦事。
官府晚上可不留人的,官衙是当官住的地方,一般人可没那个福气。这种情形是他们最讨厌的。
“醒了,醒了!”还在烦恼中,负责看管的衙役冲进来说。
“太好了,要不然就只能请她们到牢里住一晚了。”内史府里,虽然听说过钱汝君当官的故事。但可没有人见过钱汝君。自然不知道钱汝君长什么样子,七岁的女同满大街,太多了。美丽的女童也不少。
第二一二章 张伯廷
钱汝君身体喝过灵水,显得比较强健,加上每天吃好喝好,排泄顺畅,消化系统,排毒系统都很强健,所以她很快就醒来了。
看到屋顶的梁木,有一瞬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最熟悉的大概是屋顶的样子,钱汝君家的屋顶,还有一个放置东西的小阁楼,不像这里这么单纯,而且狭窄,很多地方都结着蜘蛛丝。
幸好,对金妙的关心,现在几乎就是她的本能反应。或许王娡真的会看人,虽然钱汝君年纪小,但她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是值得信任的人。虽然她的眼睛泄露了她的不安份,但也同时让人看出她的认真负责。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而她也发现,当一个人愈是生活在下层,愈不容易做到表里如一,除非他要忍受穷困和白眼。反而是在金钱地位能做到挥洒自如的人,愈容易做到表里如一。
钱汝君的眼神,一直很通透。有时候她自以为瞒过别人的事,在她的眼神里,都泄露了秘密。她第一时间弹跳起来。寻找金妙的身影,然后她看到金妙躺在她身边,呼吸顺畅地呼呼大睡着,才让她安下心来。
然后,心中忍不住害怕和愤怒起来。这些偷别人小孩的人简直是人渣,让她忍不住想催毁她。
钱汝君在身上搜索着,发现身上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包含她明显官的令牌。看看四周简陋的样子,她脸上出现古怪的表情,如果他们发现她是官,还让她睡在这么简陋房间的桌子上。连一块布都没给她们盖着。如果她不是有空间泉水可以喝,回去保准会成为感冒大军。
在这个时代,伤寒可能会变成重病,让体弱的人就这么过去了。不像后世,可以不把感冒当一回事。尤其是两个孩子,这么对待,可以见得衙役对人命的不关心。感觉,所有罪恶的事,都跟官府的这些胥吏脱不开关系。人如果没有向上发展的指任,几乎可以做出人们想象的所有坏事。
抱着金妙,她不知道怎么把金妙弄醒,想到她的空间泉水的效用不错,见四周没人,她偷偷地往金妙的嘴巴里灌下空间泉水。
她弄了大概有两百cc的份量,灌进金妙的嘴把里,等着看看有没有效果,她感觉到金妙的身体有些本能的抽动,但金妙并没有醒来,想了想,她又用意志力,凝出几滴的灵水,灌入金妙的嘴巴里。祈祷她能早点醒来,要是金妙再不醒来,她也没办法了。
幸好,只等了一秒钟,金妙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她睁开眼看到钱汝君,就安心地要抱抱,嘴里嘟哝着:“困困,妙妙要睡觉。要抱抱。”这时,她完全展现她幼童的本性,仿佛神童只是昙花一现。
“乖,你睡吧!姐姐会抱着你。”钱汝君看金妙平安,才松一口气。这时才发现,她的手心都是汗水,完全是被这场意外吓到。
此刻她心里,想把这些人贩子千刀万剐。
想要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她就要跟金妙错失,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人贩子团伙绳之以法。要是没有法律可以管,她不介意成为一个暴力女,让他们变成自理不能。
穿越以来,她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令她气愤的事情。让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幸好,在钱汝君开始在脑海里耍大招之前,有人发现她醒过来的事情。虽然钱汝君不是犯人,但也不能乱跑。
至于代表钱汝君身份的令牌,其是是进皇宫专用的。内史府里的习惯面对的是官碟。钱汝君平时把官碟收藏在空间里,并没有放在外面的口袋。事实上她的东西,大部分摆放在空间里,所以她几乎是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刚好符合了一个孩子的身份。
“醒来了?那跟我去见官老爷吧!”胥吏进来叫唤,钱汝君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大致猜出对方的身份。她竟然被弄到官府,也就是人贩子估计被官府抓现行了。
钱汝君兴奋起来,古时候不缺乏会办案的官员,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照本宣科,比较无能一点。但是能坐在内史衙门这个位置,除了因为关系而进来的人,其他人应该是一等一能干的人。
钱汝君对大汉体制不太了解,但她猜得出来,她的事情估计不够大,应该只是内史衙门比较小的官吏来处理,不会是大头目出来。
内史衙门里真正厉害的人,应该就是这些相对比较年轻,或者老成的官吏,反而是他们的大头目,或许官面关系很好,比较能处理内外交通的事情,在办案方面,反而不如一般人。
看钱汝君行动灵便的样子,衙役就赶着钱汝君去等候传换。
或许这件案子对负责市场那个区块的内史府官员还算重大,钱汝君没有等太久,就被传唤进去了。
本来一般百姓进去,都要来一趟杀威棒威喝一下,但一来钱汝君是受害者,二来钱汝君还是个小孩,所以唤进去之后,并没有受到比较多的为难。
这个官员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留了美髯,这似乎是古代男人的惯例了。除了当兵打仗的人为了方便,会剔胡以外,一般成年男人几乎都留有胡子。男人之间,也会把胡子拿来做比较,可以说是男人的脸面。
有这么年轻的面相,倒也是稀奇。来到大汉,钱汝君见到太多少年老成的人。不过说不定对方真的年纪小呢!
钱汝君也不太确定。
百姓见官要不要跪,钱汝君不知道。虽然钱汝君对于跪不跪没有什么抵触,但跟人说话,跪下就等于矮人一截,话就不好说了。
何况,钱汝君倒是想要衙门给力一点,能够帮她把案子办了最好,不行得话,她少不得要找能够帮忙的人,来打击犯罪。听说廷尉管重大刑案,如果犯罪现场不在长安城内,而是大汉国土辖下,那就会交到廷尉手下。
但是大部分的郡国,其实把这类犯罪都消化掉了。毕竟大汉的刑罪比较严,郡国的官员都有斩立决的权限。不是重大刑案,不关系到国家福祉的,还真送不到廷尉这里来。
钱汝君印象中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张释之执法好像谈论的就是汉文帝时期的廷卫,不过,人贩子的事,估计不归他管吧!估计现在年轻的张释之已经出头了罢!看起来,现在的皇帝蛮喜欢用年轻人的。
为了减少麻烦和折腾,钱汝君决定自报身份。金妙虽然想睡,此刻也醒了过来。或许是对胡子老头没兴趣,认为对方长相不够俊美,她只看了两眼,又躲进钱汝君怀里睡着了。
“下官钱汝君见过大人。”
显然,眼前的负责这个案件的青年官员,没有想到对方竞然是一名官员。如果对方是官员,那么死亡的那个人贩子,罪过可大了。恐怕死了都会被鞭尸,要不这么做,官员的身家安全,就保障不了了。
那个官员看钱汝君的样子,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当官,不是没有。但都是男的。
钱汝君分明是一个女的。除了宫庭的女宫以外,外面实在没有多少女人当官。
“你可以找中黄门来问,我的官衔,明显官,归属太常寺管辖。真的不是骗你的。我出入宫中的令牌,被你们的人收去了。能不能还我!我今天本来就要入宫,临时有事不能去。但明天还是得去的。”钱汝君说道。什么叫狗仗人势,这个就是。钱汝君这番话,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还把皇宫大内拉来当她的底牌。
一般的官员,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进皇宫。即使是新年入宫的朝会,主要也是内史府的大头参加。至少面前的官员是没机会的。不过,他知道他的远房堂兄是有这个能力。据说,皇帝有意思让他从中常升入廷卫府。
嫡系不嫡系,出路还是有差啊!不过他知道,他能达到如今的位置,已经算很不错了,做得好的话,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以前没有听过太常寺有明显官。”身为内史府的官员,对于中央朝廷的内部架构还是比较清处的。张廷伯对自己的未来是有追求的,平时也比较认真进修一些相关的东西。对于办案,他跟一般官员不同,他比较感兴趣。当然,他的目标位置,跟他堂兄一样,就是廷尉府。内史府和廷尉虽然都是朝廷的一份子。但内史府的管辖地区毕竟比较小。在他们这些办案人员眼里,廷尉府才是他们的归属。不过要换单位,没有特殊的表现,还是不太容易。
钱汝君不禁高看张廷柏一眼,觉得他是比较明事理的官员。她听说古代的官员,很多都是从书呆子做起,有许多人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变成实干的官员。只能书呆子执政。科举取士的方法,的确能找出聪明人,可惜,后世的研究证明,不是聪明人就能办好所有的事。人各有所长,有许多能干的低层干部,做得比他们出色多了。
“因为这个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皇上有说,这是一个新的职称,以前没有用过。”
张廷伯没有多说话,唤人去把钱汝君的东西取出来。她的藤篮,早让她趁机收入空间里了。要不然,追人贩子不方便。
很快,东西就拿过来了,张伯廷看着一样铁牌子,就知道,钱汝君大概没有说谎,这个铁牌子出自少府的技艺,外面的做工没有那么精致。他仔细看过之后,把东西还给钱汝君。并且让钱汝君坐下。即使钱汝君也是官,她毕竟只是九品官,跟张伯廷的六品官,还是有点差距。
钱汝君如果是官,案件的性质也就不同了。
仔细询问过钱汝君后,钱汝君提出严惩严查的要求。张伯廷笑了笑,说道:“犯罪者已经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死了?怎么死得?你们严刑拷打吗?”钱汝君还不知道人贩子的死因,不免猜测了起来。
“什么拷打,我们如果不是罪证确凿,会随意处置放人吗?”张伯廷义正辞严地说道。其实他还真想笑,在官方,取不到有利的说辞,用刑是正常的。想要公平正义,也要看当官的怎么下判断了。
钱汝君明显不信,看得张伯廷摇摇头。看来不好骗。
“他被他身后的木头砸伤,没有撑过去死亡!”说完,张伯廷看着钱汝君的表情。
钱汝君并没有表现出无所谓的表情,相反地,她的脸色发青,有点不敢置信。
原因很简单,人贩子的等于死在她手下。她穿越前和穿越后,都还没有杀人的经验,对于这样的事,她有本能的恐惧。
人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她当时选择用树木把人贩子打昏,只是想确保一击成功。不让他有机会对金妙出手。虽然没有亲手沾了人贩子的血,但是钱汝君仍然觉得有点晃神。
“有什么不对的吗?”张伯廷问道。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若钱汝君面无表情,他才觉得有鬼,是刻意装出来的冷静。钱汝君此时表现的恐惧,只是让他认为这是小孩子对死亡的恐惧。
“没有……他死了呀?但是他说过,他替客户抓人,还有好多人啊!其他人怎么办?”钱汝君呐呐地说道。心里也开始犯难。她心理真心想整治一下人贩子,但人贩子都死了,怎么顺滕摸瓜,找出凶手?
“那人应该常在那个区域活动,你们难道不认得他,不晓得他都跟谁来往?一个人生活不可能没有痕迹。就算他现在死了,但是他平常应该不是乖乖不犯事的人?长安城居住的人那么多,内史府的管辖方式应该跟乡下的宗族体系不一样才对。”
“我们的确掌握有一部分长安城里不法分子的资料。但是我们知道的,并没有你们想象的多。毕竟,他们做事,肯定刻意避开我们。”张伯廷回答道。
第二一三章 谋画
张伯廷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钱汝君,但想要查到皇帝新封的官,毕竟没那么简单。而且对事情的性质,影响并不大,所以张伯廷决定不深究下去,让钱汝君先回家。
人贩子自然要查,但是怎么查,他不需要告诉钱汝君,破这个案子,也算是功劳一件。因为这里面,牵涉到太多富商巨贾,还有权贵。这群人贩子,特别喜欢干净的小孩。而干净小孩的出身,几乎都不错。
这些人不见了小孩,尤其是继承的嫡子,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都会努力寻找。之前曾经找到过一、两个,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伙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