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尾猴摸摸地爪收了回来,把脾气也收了回来,委屈的想哭。
大猩猩抓着树干,把装腔作势了半天还胆敢挠软团子的金尾猴踹下了树。雪狼和铜钱豹满意地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软团子两侧。大熊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猴子,满足地给大猩猩鼓掌。
大猩猩松开树干,坐到软团子身后给她挡风。
九只兽的共识:软团子是它们的共同财产,谁敢私自挪用或破坏,谁就要有以一敌八的觉悟。
显然,身为财产化身的卓婉也早就明晓了她在它们当中的位置,端的是有恃无恐。
苗落风看着金尾猴沾一身被大猩猩砸在地上的湿泥土,乖觉地把它藏起来的菜刀给他,只觉解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小花威武之气雄霸天下。
无金尾猴捣乱的苗落风又恢复了以往清凌仙气的外在形象。
在小花念叨的“为悦己者容”的加持下,他更是注意在卿卿佳人面前的容貌姿态。
“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墨衣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苗落风拿羽绒扇的手僵了僵,回屋换了一个更低调的黑木禅珠。
“画虎不类反成犬。”青衣点评着,不是她家小姐,她的眼睛就没了滤镜,看法想法与墨衣同步。
苗落风看着戴在手腕上像是很多余的禅珠,默默地摘了下来。
卓婉抱着大虎的头坐在木板上晒太阳,吃一颗烤鱼丸,再喂给大虎一颗生鱼丸,一人一虎,同模样地眯着眼睛吃的投入。
被挡了阳光,一人一虎百般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苗落风弹了弹袖子,略紧张地问道:“这一身,她会喜欢吗?”
卓婉肯定地点点头,“你带上礼物,要亲手做的,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送给她,不要太刻意,不要给她造成压力。”
“我深入研究了下你写的《只羡鸳鸯》,关于第一章 的认识阶段,我打算送她我亲手雕刻的牡丹花。”
卓婉沉默了片刻,“这个,你从哪里找到的?”
“青衣给的。”
卓婉默默地看向青衣,青衣爽朗地大笑着点头。
《只羡鸳鸯》是青衣改的名字,这本书的最开始的名字是《话本与现实在恋情发生时的经典套路以及对比分析》。
四、五年前,她看了大量的话本,听了掌柜们跟她讲的真实故事,她就忍不住吐槽的心,以搞学术的严谨和认真的专业精神总结了一番,邮寄给桃花,让她在写书的过程中适当地避一下雷。
时至今日,这是让她感到最后悔的一本书。
自打她给桃花看后,桃花就再也写不来感情戏了,直接奔向无情无爱的大公大义一去不复返。
她想象中的清新不落俗套的缠绵爱情全没了,一度,她都想切了当时的自己。即使故事不新鲜,情节太老套,语言太夸张,思想太危险,三观不太正,那也是甜甜蜜蜜的小爱情故事呀。如果写的油腻毁眼了,她可以当笑话书或者大家来找茬来看呀。干啥子吐槽!干啥子把吐槽的给桃花!以至于桃花写话本再也没了荡气回肠的感动爱情故事,全是虐恋以及渣贱组合,恐怖与血腥齐飞。
她把让她悔断肠的《话本与现实在恋情发生时的经典套路以及对比分析》封存到了库房最底层的,偏偏青衣来沙城前发现了这个,与红衣密谋着把这本书分成了上下册,上册《只羡鸳鸯》是情情爱爱的常见实用性套路,下册《孤芳自赏》是闺中小姐防情骗大总汇。
这两本书被秀衣带到沙城,又被小老太太发现,附录到了《小花日常》的一日一连载中。
卓婉看着眼前激动兴奋不已的苗落风,低头揉了揉大虎的脖子,打算安安静静地做个温婉恬静的小淑女,“你自由发挥。”
苗落风想起他彻夜钻研的指导书,自认为已掌握方法,心里多了许多的自信。
南方,一处隐蔽在市井中的小宅院中,勒安谦撕开脸上的假皮,像一个悠闲的老地绅一般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打了会盹儿。
暗一和红衣见怪不怪地跟着小睡了一会。
自从勒安谦答应糖包好好照顾自己后,这种闲适的场景就常有了。
暗三拿着信,刚踏入小院,勒安谦就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第155章 甲虫
红衣猛然睁眼,与暗三斗了起来,一个想抢,一个死守。
勒安谦无视两人无声的比拼,实化内力从暗三手上拿过了信。
信被主子抢走,红衣把目光盯向了暗三背后的包裹,一看这熟悉的酒红防水布,她就知道这包裹是小姐给她的。
“你讲点道理!”暗三咬牙,这娘们简直就是个怪物,即使收敛了八分,他也打不过。
红衣像猫逗老鼠一般戏耍了他一番,从他背后夺过包裹,“除了我家小姐,谁还敢让我讲道理。”
暗三气的脸紫,看她想私囊了这包裹,更是生气了:“什么你家小姐,那是我们小主子,这包裹里的也有我们暗卫的份儿。”
红衣不屑地“切”了一声,“看见这包裹的颜色了没,红色的,小姐专门给我的。”
暗三浑身都憋的胀了起来,抱着胳膊直接飞走隐蔽起来,眼不见为净。
他发誓,下一次再去伪装取信,他一定先把包裹藏起来,这娘们甭想再从他手里抢走。
红衣逗暗三逗的甚是开心,摇晃着包裹,冲着暗三隐蔽的角落,嘲笑了几声,打开包裹,把里面的干肉条、五香坚果、咸鱼丸分成了两份,小的一份扔给了暗一,把一个撑的硬实的浅粉大荷包给了勒安谦。
勒安谦把荷包放在膝盖上,并不急着拆开,先打开了信。
红衣特意找了跟勒安谦一个视线的墙角,坐在地上,吃着小姐给她邮寄的辣味肉条,远远地瞅着小姐写的信。
勒安谦并不在意红衣的偷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心也像被泡在糖水中一般甜。
红衣跟着看完了整个信,想着小姐不写那些一看就知道硬生生憋出来的情书,写琐碎的话,还是很甜的。
暗一收起坚果,把肉条和鱼丸扔向角落。
暗三麻利的接住,美滋滋的吃着他惦记了一路的肉条,凑到暗一的身后,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红衣包裹中的坚果。
红衣察觉到暗三的视线,随手弹过去一颗坚果。
暗三暗自兴奋红衣上当,伸手接坚果。
看似慢悠悠飘过来的坚果,生硬地砸在了他的手心里,在一阵疼麻后,他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暗一沉声道:“学艺不精,疏忽大意。”
话罢,直接闪身不见人影。
暗三看着自己伸在前面抓着坚果的手,反思着。
他需要再入死人谷加练,不然一直被这娘们压迫着,太不像话了。
红衣拍拍手站起身,走到僵在原地的暗三身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调戏地捏了捏他有些婴儿肥的脸。
暗三又气又羞,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红衣。
红衣捏了他的脸,还嫌弃地擦了擦手指,评价道:“手感真差,粗糙干巴的豆腐干。”
暗三运气,憋气,再运气,憋红了眼。
红衣大笑着离开。
红衣一走,暗三涨红的脸落回苍白,嘴唇泛着紫。
勒安谦拆开浅粉荷包,悠悠地吃着糖焦坚果,缓缓道:“以后多护着点脸。”
暗三沉默片刻,求教道:“小主子用的面霜可让脸变得细腻?”
勒安谦想起糖包给他打包邮寄过来的一堆抹脸的瓶瓶罐罐,揉了揉额头。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看到勒安谦无奈苦恼的神情,暗三也想起了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默默地看了眼勒安谦的脸。
想着,主子的脸比以前好了许多,鬓角的疤也浅了许多,看着,不再像以前病入膏肓的枯黄模样,反像京都里风流倜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下一次再伪装入赵府,可以让主子试一下这个风格。
勒安谦回屋,看了眼瓶瓶罐罐上的字,无奈地倒出一滴精油水,胡乱地抹在脸上。
这个补水防晒的终于快用完了,回去后有交代了。
这个美白的,要不就抹在脚上?糖包估计会生气。那就抹在手上。她喜欢抓着他的手玩,也算投其所好。
这边的勒安谦在发愁这些被下了任务必须用完的瓶瓶罐罐,那边的糖包被秀衣抓着抹药膏。
“秀衣,不要紧张,被咬个一两口都是正常的。”卓婉安抚着秀衣。
她昨天被九只带到山林中玩,露在外面的脖子被虫子咬了几个包,回来后,青衣和秀衣就如临大敌般地灌了她一碗药,把她剥光扔到大木盆中涮了一遍,又给她抹药膏,全身的,连脚都没放过,明明被咬的只有脖子。
秀衣和青衣都不理她,一个抓着她的脚抹药膏,一个在她的脖子上挤压肿起来的包。
卓婉疼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秀衣拍拍青衣的手,“轻点。”
青衣给卓婉嘴里塞入一颗糖果,“忍一会。”
卓婉嘴里含着糖果,豪迈地摆摆手,“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从不怕疼。”
青衣在她说话的间隙,用小刀拉开口子,把脓水全部挤出来,暗红几近黑色的血渐渐变浅后,撒上药粉,包扎好,整个过程宛若加速了一般。
卓婉两眼含着两包泪,忍着没流出来,等青衣撒上药粉,药粉接触伤口后的一瞬间刺痛,直接把她忍着的泪花给逼了出来。
“没事了。”青衣往她嘴里塞入雪花糖。
卓婉一秒收泪。
青衣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真是福大命大。”
卓婉后知后觉,“有毒?”
“剧毒。”
卓婉觉的现在再害怕就有点矫情了,继续舒舒服服地躺在青衣腿上,品着雪花糖。
青衣继续在她的头上扎针,“再在这里多修整三日,我明早上山找一找毒虫。”
卓婉被大虎叼到背上飞奔回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描述道:“绿色的甲壳,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小圆点,比七星瓢虫大一点。”
青衣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些猜测。
酸酸麻麻地熬了半夜,卓婉在凌晨被秀衣喂了一碗甜甜的药水,才彻底地进入酣眠。
睁眼,便见九只挤在她的床榻下,垂着尾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看软团子醒来,大虎眼睛炸亮,把脑袋放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大猩猩和大熊捶着胸吼了一声,墨衣和青衣闻声进屋。
青衣脚上沾着泥,裤腿上也被露水浸湿,手心上放着一个缩成球的墨绿甲虫,甲虫墨绿色甲壳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像在发着光。
卓婉仔细地看着这个小红点,“有些像小双和小信眼睛的颜色。”
青衣把甲虫放到她的手心,“小双和小信的母亲中的毒有一味便是这个。”
卓婉想着小双和小信的能够透视热量变化和敏锐视觉的速度分割能力,心中小雀跃了一下,“所以,我是不是也会有特异功能?”
青衣大笑着摸了把她的脸蛋,“小姐的特异功能就是可爱,人见人爱。”
卓婉在脸上挤出来一个乖萌的甜笑,歪着头,翘着兰花指,努力萌歪墨衣。
墨衣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呵”了一声。
卓婉收敛,继续生无可恋地摊在床上。
这甲虫的毒太过霸道,青衣用药也霸道,她未来的三天内,腰部以下都会处在无知无觉的状态。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被青衣封了腰上的穴道,总比用药时的胀疼好。
闷在床上三天,只要有话本,都不是事儿。
可惜,在沙城笔友带给她的话本,她一路上都看完了。
青衣把甲虫留给她玩,出门帮着秀衣挑拣羽毛,道:“本还奇怪的小姐的身上毒性为何这样迅猛,上山看了看,扎小姐脖子的甲虫是被人特意用毒蛇胆喂出来的。小姐身上有小牙的味道,被甲虫误以为食物。”
秀衣和小老太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也算因祸得福。”青衣忍笑继续道:“绿壳甲虫好懒,不喜攻击,只在临死前挣扎一下,其他时候,都缩在壳里,对外界不闻不问,想要得到它的毒液,难上加难。”
“它们十年产八颗卵,在卵壳期,甲虫会向卵中注射甲虫唾液中的毒素,活下来的将成为它一生庇护的崽。”
“小姐被误扎,又扛过了这些毒素。”青衣指着落在院落树上的甲虫,“它们来找自家崽了。”
话罢,青衣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小老太太和秀衣看看树上爬着的甲虫,也跟着笑个不停。
门窗大开着,卓婉很容易地听到了青衣的话,看看手上的绿壳红点甲虫,再看看爬在树上的绿壳白点甲虫,小心脏颤了颤。
前头,沙城新一届蜂王还在她车厢顶造作,后头,又多出来这几只甲虫,同为昆虫,它们不会打架?
再瞅瞅眼前这成精的就差化形的九只,愁。
她的体质一定出什么问题了,话本里,无论男主还是女主都是招蜂引蝶的事故体,她也有这方面的潜质,但招蜂引蝶的对象出了点问题。
青衣甩甩手上的绒毛,看着她充满忧愁的小脸蛋,满脸笑意地提醒道:“这些用蛇毒熬出来的甲虫来之不易,少一个都会让饲养人挖心疼,更何况一下子少了五只,它们的饲养人很快就会寻来。”
卓婉摸了摸脖子上的五个包,看了两眼送都送不走的金尾猴和雪狼,真挚道:“希望它们的饲养人能够如愿以偿地带回他心爱的甲虫。”
绿壳甲虫打开壳,撑着红色的小翅膀,飞到她的头上,与蝎王对视。
片刻后,一个抱着尾巴慢吞吞地挪到一旁,一个缩到壳里一动不动。
不出青衣意料,小院里很快就来陌生人,来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骂了一声“偷虫贼”。
苗落风带着柳卿来到前院,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看戏。
柳卿现如今已成他未婚妻,一路上,两人探讨着厨艺,惺惺相惜下,形影不离。
他走哪里,就要把柳卿带到那里。
半月前,苗落风按照《只羡鸳鸯》的指导一步步来,柳卿的态度开始一步步地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