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和小老太太对视一眼,看向卓婉,忍笑。
听了老军师的话,卓婉脸露欣慰,“这很好,他之前就是太单薄了,纸片似的,一阵风就能刮跑。”
老军师听了小财神的话,也觉的有道理,他之前只担心主子性情无常恐难掌天下,现在仔细回忆一下,主子之前确实过于单薄。
“他现在还是不够壮实,需要再多补补。”卓婉看向老军师,叮嘱道:“你可别被京都和南方的什么身轻扶风给扭了是非观,放眼整个历史和整个艰苦环境,都是越壮实越健康。”
卓婉摇头,皱眉道:“京都和南方的审美都被前朝给带歪了。若战士皆符合京都和南方的审美,一个个清雅单薄如仙,还如何打赢战。”
卓婉想起老祖宗跟她提起这件事时无能为力的表情,严肃道:“这股风气是不对的。你不可否认,前朝被推翻与他们将士的羸弱有关。”
老军师慎重起来,他也曾在脑海中稍稍思虑过这件事,却又不当回事儿地忽略了过去。长年的观念浸染,他竟然在主子换衣时真的认为主子应少食。
青衣和小老太太也认真思考起京都和南方的风气。
卓婉不知她简单的几句话,对士兵们的管理和训练方法产生了如何巨大的影响,又对京都的风气有了怎样翻天地覆的改变。
“我的小花天生慧根。”小老太太慈爱地扶着她的长发。
“嗯~”卓婉心里已经欢快地冒出了彩泡泡,仍佯装平静道:“这是老祖宗给我讲的。老祖宗不让我跟大堂姐二堂姐学,说我这样的刚刚好,如果每天都适当地锻炼一下身体就比她们都健康。健康比美貌气质什么的都重要。”
小老太太捏了捏她脸蛋上的小肥肉,笑道:“你老祖宗说的很对,我家小花现在又好看又健康。”
卓婉眼神飘了飘,肥脸蛋上凝出了一层粉红色的胭脂。
勒安谦给小黑马刷完毛后,又重新坐回了卓婉的旁边。
几双眼睛齐齐地看着他,看到他接过卓婉手中的鸡腿,都是一脸的欣慰。
勒安谦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腿,缓缓道:“前朝的覆灭,与**贪墨军粮有关。士兵无衣可穿无粮可食,难与虎背熊腰的蛮族对抗。”
“放心。”卓婉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大气道:“咱们也**,你负责训练将士们勇往无前的血气,我负责供粮。蛮族能长成虎背熊腰,咱们也能。不要气馁,我有粮。”
勒安谦从怀中掏出一雕刻繁复的黑曜石,似开玩笑般微微一笑道:“你如果解决了军营长久缺粮的难题,这个天下有你一半。”
卓婉被勒安谦脸上的笑容勾的五迷三道,没有看见其他人看到黑曜石时脸上的骤变。
勒安谦把黑曜石递给卓婉,卓婉捧着黑曜石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又还了回去,“一看就知道这个东西很贵。我还是不要了,拿着心里不安稳。”
卓婉指指腰间的将军令,又从胸口掏出她一直佩戴的扳指,道:“我有这两样就足够了。”
勒安谦怜爱地揉揉她的头,从她白皙软嫩的脖颈上解开红绳,把黑曜石串入其中,重新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卓婉把红绳又藏到了怀中,问道:“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玉玺或者虎符?也可能是话本里说的那种暗卫调令。”
勒安谦好笑地摇摇头,“不是,没有那么重要。这个只能牵制住我。”
卓婉来了兴致,追问道:“怎么牵制?”
“能让暗卫统领只听你一人命令,保护我或者杀掉我。”
卓婉眨眨眼,感觉他想用最严苛的咒语禁锢住自己。
“嗯。”卓婉郑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承诺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卓清揉揉额头,满心的无奈,幺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私定了终身。
摄政王含糊其辞,幺妹真就明白黑曜石代表的是什么吗?
他无法想象,从未学会循规蹈矩的幺妹会拿着黑曜石办出什么惊天大事。
她五岁傻乎乎地仗着自己肉多替青衣这个女煞挨了一刀,她十五岁又傻兮兮地把嗜血杀神捞到怀里当心肝儿来照顾。
什么事儿碰到幺妹,都透着一股邪乎。
小老太太好笑地看着卓清发愁的样子,通透道:“小花手有黑曜石,便再无人能伤她。你在忧心什么?”
“她从小就懒散憨笨,我们所有人都没盼着她嫁入富贵人家。世道对女人不公,老祖宗和父亲甚至想到了入赘甚至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现在一步一步地走到这里,她估计也是稀里糊涂的。我怎么能放下心来。”
小老太太夸赞道:“你们卓府的亲情让人艳羡,多少人富贵后就失了人性。”
卓清苦笑道:“卓府现如今光鲜亮丽,也是老祖宗和父亲一步步熬过来的。至于以后如何,只要所有人还能好好地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小老太太慈笑着摇摇头,轻缓道:“你们卓府是老祖宗撑起来的,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小花更是青出于蓝,你只是关心则乱。你没发现吗,认识她的人都愿意跟随她,因为在她身边,能看见温暖和活着的意义。秀衣如此,赵留燕如此,那些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会赶过来见小花一面的掌柜们不也是如此吗。”
小老太太的一番话让卓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她身边的人与事,他这才恍然醒悟到,幺妹一直都是如此。
幺妹小时候模样讨喜性子乖巧,看见她的人都想要抱一抱她。他们兄弟二人总紧张着幺妹被人抱走。在她五岁被偷走一次后,不仅是他们兄弟两人,整个卓府都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墨守成规地在外面不提幺妹,只在自个府里百般地稀罕着她。
在卓府干的年头长的老仆人也最是疼爱她,被子女接回家养老,只走了不到一个月,就又走了回来。老人们坚持,子女们也是无奈,倒贴钱地让老人继续留在了卓府,每隔一段时间便给门房些钱,让他们这些年轻的仆人有时间就多照看一下老人。
卓府被其他商户笑话的地方也有这一点,卓府的仆人中多是上了岁数的老人。
他能常常看见,幺妹蹲在地上一身脏土地跟花农一块种花,有时她又偶尔心血来潮地起个大早,跟着老仆去庄里摘菜。
在卓府的仆人中,大当家的话都没有幺妹的管用。他父亲的话,仆人们会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完成。但幺妹的话,仆人们就会挠破了脑皮尽善尽美地去完成。
就拿去年的一件事来说,父亲从外进货回来后,把货物放到了院落中,吩咐老管家收拾。老管家把所有货物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放在了库房里。
而庄户给幺妹送来了一车的水果,幺妹让老管家看着处理,老管家不仅洗干净削了皮,老厨娘还把这些水果熬成了果酱。果酱被老先生封到了地窖里,跟他的酒一块放着,谁都不能碰。老厨娘每天变着花样地用果酱做好吃的送给幺妹。
那段时间,堂妹和二弟派人去厨房要些果酱冰沙都被拒绝的彻底。老先生直接挑明了,没别的原因,他们就想把这些果酱留给幺妹一个人吃。
没办法,堂妹和二弟又拉来一车水果做果酱。新果酱的味道果然没有在幺妹那里蹭来的好吃。
此类情况,数不胜数。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加班,计划被打乱。晚十点,第二更。
第56章 粘人
时间不急,马车前行的速度也是不紧不慢。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毯,卓婉一身简单舒适的衣衫,趴在毛毯上,一手支着下巴,两眼迷蒙蒙地看着画卷,肩膀上的秀发慢慢地滑落至画卷上。
青衣手捧着荷叶走入车厢,把荷叶中的露水倒入玉**中。
“睡醒了?”青衣把画卷放置到书箱中,从梳妆盒中取出木梳,轻轻地给她梳理长发。
卓婉打了个哈欠,她刚清醒的时候看了下她的店铺分布,要想长期解决军营粮草问题,便需着重考虑店铺的发展方向。有意识地在脑海中勾勒了一番店铺以后的布局后,难免有些用脑过度,又困了。
青衣放下木梳,给她盖上棉被,“再多睡一会,我去农家换荷花。”
卓婉闭着眼睛点点头,呼吸很快就轻缓了起来。
荷叶粥的清香飘散在空中,引来了几个农家的孩子满是好奇地围观着正盛饭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掀开车厢的窗帘,看着趴在车厢上写写画画的小花,笑道:“下来晒晒太阳,有孩子找你玩。”
卓婉放下眉笔,伸头看向外面,看见农家小孩子,挥一挥手,笑的很是灿烂。
卓婉给几个孩子分发了果脯,坐在草垫上,问道:“你们这里有做衣服很好的吗?”
几个孩子推搡了一会,个头最高的孩子站了出来,“有,但是镇上的衣服最好看。”
卓婉点点头,一群孩子一哄而散。
卓婉等了片刻,冲着灌草丛道:“他们都走了,你不出来吗,我还给你留着一个果脯。”
背着竹篓的男娃娃从灌草丛中爬出来,浑身一层泥垢,看不清原本的肤色,几乎是用抢的拿到果脯后,抿着嘴站在灌草丛旁不走也不动。
卓婉用溪水洗了下手,抬头看他道:“你还有事?”
男娃娃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背篓带。
卓婉自我发挥,揣测了一番道:“你背篓里有东西?想跟我交换?”
男娃娃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把背篓放了下来。
卓婉走过去,比了比身高,“你几岁了?长的真矮,还没我的腿长。不过听说男孩子发育的慢,到了年龄就飞快地长个子。”
男娃娃仰头看着她,“我四岁。”
“哦。”卓婉翻看他的背篓,“你真幸运,我这里正缺莲子。”
卓婉跟小老太太哪里拿来几张硬饼跟他做了交换,顺口问道:“你家里还有别人吗?你看你跟泥娃似的浑身都是泥,你让家里人抽空给你洗洗澡。”
“哥哥正生病。”男娃娃本能地抓住卓婉衣摆不放。
卓婉蹲下来,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哥哥治病?”
男娃娃点点头,紧张地看着她。卓婉能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可是,治病也需要花钱的。你需要付钱。”卓婉为难道。
男娃娃眼里都含上了泪泡,“我没有钱。”
“所以,你需要挣钱。”卓婉建议道:“我需要去镇里找一家衣铺,但是我不认识去镇里的路,如果你认识,你就可以带着我去,这样我付给你跑路费,你也有钱给哥哥看病了。”
男娃娃一脸激动地连连点头,“我认识路。”
“那就好。”卓婉站起身,拍拍裙摆上沾到的草屑,“走,先帮你哥哥看病去。”
小老太太笑着目送两大一小离开,不多时后,又看见青衣和卓婉缓缓地归来。
“如何?”小老太太问道。
“搞定了。”卓婉一甩头,神采飞扬。
青衣轻笑着对小老太太点点头。
暮色已起,勒安谦与老军师归来,吃过晚饭,勒安谦拉着卓婉去看他白日发现的盛景。
卓婉从荷包中掏出药丸,“时间到了,该吃药了。”
待勒安谦正准备接过,小胖手又呲溜了回去。
卓婉仰着软绵绵的脸蛋,“亲一下。”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也要亲一亲。”
勒安谦满眼笑意地低头亲了下她粉嫩嫩的脸蛋和额头。
卓婉把药丸放入他的手中,“这就叫做威逼利诱。用药丸威胁你,然后再用美□□惑你。”
勒安谦一手搂住她的腰坐到马上,听清了她的话,低头含着她脖颈上的小软肉用牙齿磨了磨。
马儿不疾不徐地缓步向前,卓婉坐在勒安谦的身前,被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今日又做了什么?”勒安谦想知晓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个问话让卓婉想起了她老爹,每逢老爹出去走生意回来,都会用胡子蹭她的脸,问她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她老爹走了十天半个月回来后才问这么一次,她身后的这个人一天不见就开始问,真是粘人。
卓婉矫情了一把甜蜜的负担,从荷包中掏出泛黄的皇宫密道图,苦恼道:“二哥总说老天偏疼我,一点都不对,我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了一回,又被事故体碰瓷了。”
勒安谦借着月光看了眼皇宫密道图,慎重地放入了怀中,“从哪里得来的?”
“男娃娃的哥哥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太监,这图是他师傅交给他的。现在有三拨人在暗中地追杀他,他的腿也在逃跑中残了。”
勒安谦若有所思,皇室中人都知道皇宫中有逃生密道,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非要得到这个密道图。
勒安谦刚准备给暗卫消息,让他们查清此事。卓婉直接把前因后果给理了个明白。
“我老老老祖宗在家族日志上写过,皇宫修建,大量砖石和木材不翼而飞,供货白家满门被害,恐有内幕。经出宫嬷嬷话语,皇宫修建密道,白家知情被害。砖石和木材数量庞大,远超密道所需,吾大胆猜测密道通往城外,城外某处设有巨大地下室。有耳聪目明的下人称在城外荒野中,听到从地下传来的敲打声,与之猜测属实,皇家有密谋。”
卓婉记忆力不佳,在诗词文章上更是榆木疙瘩,唯独碰见这等猎奇推测之事,就能超常发挥了。
她说的这些话可能与原话略有不同,但关键词和整体意思都没有变。
勒安谦皱眉,他知道皇宫中的十条密道,却从未听说过城外地下室,“在城外设地下室没有必要。”
卓婉按住他的手,说书先生般佯咳了两声,平静道:“不要急,听我慢慢说来。”
“我老老祖宗在日志上记载道,群国朝拜,奇珍异宝连绵不断。央克国宝物被皇帝迷藏,无人可知。我府掌柜在驿站招待央可国使者,群马疲倦不堪,此货定为重物。货物用木箱装货,小二隐晦打听,此货物不怕水不怕火。家族有子弟在央克国走生意,央克国矿场丰富。由上可知,被皇帝迷藏的为稀有矿物。”
卓婉两眼眯起来,神秘脸道:“通过作案动机、现场证据以及证人证词的分析可知,这三波人在找这批稀有矿物来制作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