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羞红了脸。
沈清晏倒是不怕他们去翻,就大方带他们去衣帽间,那里全都是他的衣服,比普通白领多一点,但和其余明星比起来,沈清晏衣橱里的衣服不算多。
马小芳跟在他们后面,看了之后道:“清晏最适合过日子,家里最干净,到处都有条有理,收拾得很整洁。你们没恋爱的,要抓紧机会啊!”
“芳姐,我们这不是相亲节目。”方媛媛笑道。
从衣帽间出来,云岫还眼尖地发现书房还挂着一幅油画,画中女孩正是有趣的“沈妹妹”。
她手上拿着一枝兰花,站在幽兰盛开的花田,月光在她身后冉冉升起,那双眼睛像琉璃般,落满了星辉。
是一副意境很美的画。
摄影师也发现了,给了几个特写镜头。
“清晏,这是你画的吗?”马小芳一脸惊讶,“太漂亮了!”
沈清晏礼貌回道:“闲时无事画的。”
柳晗虚握着双手放在胸前,“前辈,当你妹妹真幸福。要是前辈能给我画一张,我死而无憾。”
她在镜头面前一直宣称沈清晏是他的偶像,这话虽然有些暧昧,但也可以理解为粉丝在偶像面前的激动。就和马路上偶遇爱豆大喊一声“某某我爱你”一样,不会真的较真。
沈清晏谦逊地对她笑笑:“我只是业余水平,送人的话实在拿不出手。小晗要是想要一副肖像画,我正好认识一位这样的画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他这拒绝得十分委婉,柳晗也不是个听不懂的,便笑笑说算了,她只是太喜欢这幅画而已。
六位嘉宾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整个录制过程都十分顺利,除了进门那段小插曲。
拍摄完后,女人还没醒过来,沈清晏将同剧组前往下一个嘉宾的住宅,离S城有三个小时车程的H城。
临行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的衣帽间取了一件外套穿上便走了。
晚上,沈清晏回到酒店,叫高康浩去他的客房见他。
“老板。”高康浩忐忑了一整天,他完全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有个妹妹,还在这种关键时候带回家住,这不明显要搞事吗?
“嗯,你来得正好,这两天你去和剧组的负责人沟通沟通,看能不能把……我妹妹的镜头全部删掉,无论对方什么条件,都可以先应下。”沈清晏道。
高康浩拾起自己掉落的下巴,“老、老板,你哪里来的妹妹呀?难道老板你恋爱了?”
沈清晏抬眼幽幽地看着他,高康浩不再好奇了,老板这才正色说:“没有恋爱,但这次正巧被节目组拍到了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画面,要是播出来,肯定会被大肆渲染。所以,你一定要说服剧组的负责人,把那些引人误会的片段删掉。”
高康浩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尽力而为吧。老板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件事,你去联系这几个品牌,让他们把今年的新款样图发过来,我要看看。”沈清晏把桌案边的清单递给高康浩。
高康浩一看傻了眼:纳尼?这他妈不是女性的内衣品牌、鞋子和衣服么?还有pure & love的巧克力糖果。
老板绝对有问题!
“你要没其他事汇报,就去忙吧!”沈清晏不再理会吃惊到嘴巴能塞进整颗鸡蛋的高康浩,起身去阳台上吹风了。
他想起上次让赵渊去他家帮忙看着点的事来,幸好老赵什么都没发现,不然……
一想到赵渊可能看到女人白花花的腿,沈清晏一口气折断了手上的花径。
三日后,沈清晏和高康浩回S城。
沈清晏这方和剧组方已经达成了协议,剧组方同意删掉“沈妹妹”的镜头,沈清晏将作为常驻嘉宾继续参与《明星大冒险》第二季,且片酬不变。
高康浩将沈清晏送到小区楼下,和他一起去取了快递柜的包裹,拿着大包小包的快递上了楼。
走到门口,沈清晏对高康浩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进去再走,反正都送到门口了。”老实巴交的经纪人说。
沈清晏也不开门,就这样杵在门口:“反正都送到门口了,我自己能拿进去。”
高康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板家里藏着娇!
藏娇也没必要赶我走吧?我嘴巴很紧的,而且我是你的经纪人,和你同舟共济这么多年,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败给了虚无的爱情。
老高捡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默默离开了。
沈清晏将房门打开,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把东西全都搬进家,然后关了门,走进卧室一看——嘿!好家伙!人不见了,花回来了!
他站在橱柜前,瞅着那株兰花看了半晌,勾起唇角笑起来,只是笑容比起平日的温雅,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坏。
“还好你又回来了,没被那个小坏蛋顺走。”
姝蔓气恼地吸了一口土:竟然背地里把她想得那么不堪!
沈清晏去洗了手,路过花盆位置的时候,刻意顿下脚,又侧头看了看那片伸到外面耷拉着的叶子,伸出食指和拇指卷成一个圈,然后十分调皮地用食指弹了弹那片叶子。
虽然力道不轻不重,但这一指禅让姝蔓整个花身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叶子尖传到她的根须,甚至花瓣上。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男人竟然也有淘气的时候?
他伪装得太好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吗?
想着聪明的人类也有被聪明误的时候,姝蔓心中忽而又生出一种成就感来。
沈清晏将包裹拆开,糖果盒里的糖全部倒出来,用篮子盛满,摆放在茶几周围,空出中间一小块空地。贴身衣服则被他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又用烘衣机烘干,放了一套洗干净的粉色睡衣到沙发上。
做完这些,他将兰花盆移到客厅的茶几上,就放在被糖果包围的空地中间,随后再去浴室洗澡。
姝蔓闻着周围散发着香浓糖果味的巧克力球,不由得将根须往土壤里延伸,把根部的土壤想象成甜美的巧克力糖果……
于是,她吃了一口又一口的土。
男人是故意的吗?为什么要把她放在最好吃的糖果中间?
如果她的叶子是一只手就好了,她就可以将它们全部拾起。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人类的糖果了,而且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那一种。
浴室里的水声依旧哗哗响,男人是不是还在洗澡?那她是不是可以起来偷偷吃一颗?
对的!如果他洗完澡,水声一定会消停,那就是说,只要浴室没了水声,她立马变成兰花回到盆里,这样不就可以了?
姝蔓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摇身一变,化形成人,蹲到茶几旁边,一边小心地听着浴室那边的动静,一边急切地拿起一个巧克力糖果,剥开外面那层金色的糖纸。
才剥开一半,卧室那边便传开两声轻咳。
姝蔓吓得手一抖,糖果掉落在地,她顾不得许多,直接变成兰草回到了花盆中。
随后,姝蔓听到水声停止。
没一会儿,穿着睡袍的男人从浴室走了过来,他很随性地拿着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脸色被温热水汽熏得有点红,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明亮,半湿的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看上去竟有几分性感撩人。
他穿着毛绒绒的蓝色毛拖走到茶几面前,姝蔓有点紧张地绷紧了叶子,祈祷男人不要看地上。
不过,上天可能没有听到她的祈祷,男人恰好看到了。
他猫腰将地上的糖果拾起来,颇为不解地自言自语:“怎么就滚落到地上来了呢?还被拆了一半,难道家里有老鼠?”
还好,迟钝的男人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姝蔓心想。
男人坐到沙发上,将那颗糖果的纸皮全部拆掉,放在唇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嗯,真香!甜而不腻,好吃!”
姝蔓没忍住,又吸了一口难吃的土。
男人兴致不错,吃完糖果还在沙发前看起电视来,还是她完全听不懂的外国片。她无聊地耷拉着叶子和花苞,盼着男人早点回房睡觉。
男人其实也没有很认真地看电视,他拿起沙发上的粉色睡袍看了眼,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她悄悄走了,不然穿上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他口中那个她,应该就是指自己吧?
姝蔓看了一眼粉色的猫咪睡袍,点了点叶子,很赞同男人的观点——衣服很漂亮,她穿更漂亮。
男人感慨完之后,将睡袍放在沙发上,打开落地玻璃门,随后去卧室睡觉了。
夜色漫漫,糖果的香味盈满了整个客厅,侵蚀着姝蔓的植物细胞,让她无处逃脱。忍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姝蔓终于没有忍住,又从花盆里走出来了。
她小心谨慎地剥了一颗糖果放在嘴巴里,确实甜而不腻,香气四溢。
早春的夜风吹得门窗呼呼响,姝蔓抱紧手臂,将沙发上的睡袍套在自己身上。睡袍刚刚合身,可惜客厅没有镜子,也没有灯光,她没法看到自己穿上身的样子。
睡袍上还留着一股很淡的香气,和男人衣服上的香气有点类似,是洗衣液的味道。
其实男人也挺好的,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呢?
姝蔓怅然地想着这个问题。
她又剥了一颗糖果,慰藉自己怅然若失的心灵。
就在这时,啪一声清响,房间瞬间点亮,一道温雅又略带戏谑的声音伴着灯光响起:“偷吃的小老鼠,要逮你可真不容易。”
第17章
夜风穿过大开的落地玻璃门吹进来,带着早春的料峭,让姝蔓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瞬间清醒。
头上的吊顶灯流转着冷清的光,她蹲在地上,埋着头,嘴里的糖果变了味。她要收回刚才的话——男人不仅不迟钝,还很狡猾。
男人正朝她走来,软软的毛拖踩在冷硬的米白色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姝蔓头皮发麻:难道我又要凋零一片珍贵的花瓣!
上次浪费掉的那片花瓣现在都还没有长出来,严重影响了她的美观,而且还不知道今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的每一瓣花,每一片叶,甚至每一根根须,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正想着,蓝色毛拖鞋已经走到她跟前。
姝蔓蹲在原地,头埋得更低了,装出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
这一招在她前世的主人身上屡试不爽,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只要装成小可怜,青玄仙君就会无奈地叹口气作罢。
想起女人醉后的媚态和大胆,再看她现在连头都不敢抬的可怜样,沈清晏不禁轻轻扬起唇角:“上次不是还伶牙俐齿么?现在怎么成了小哑巴?”
姝蔓气结。
她这才意识到男人不是青玄仙君,不会像青玄仙君那样无条件包容她。
她抬起头来,仰着头望向站在眼前的高大男人。
这样姿势仰头看他,使男人显得越发高大,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的脖子仰得有点发酸。
吊顶上的灯光落入她潋滟的眸子中,像燃着两团淡淡的火焰,显得愈发明亮。
这一刻的女人看上去像极了被惹恼的小刺猬,浑身倒刺,高度戒备着,随时准备扎向拆穿她的人。
原来她不止两张面孔,还有第三张。
沈清晏心里评价着,很泰然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教:“未经允许就偷吃糖果,是很不好的行为。”
他的声音温和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姝蔓理亏,身上的倒刺渐渐收敛,给他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糖果太香了,我没忍住。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犯了错事,光是一句对不起可不行。你不仅偷吃了我的糖果,还撑死了我的金鱼,害我提心吊胆,惊动了警察……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什么?
男人还要罚她?
刚刚收敛倒刺的刺猬又重新戒备起来,她睁圆了眼,带着几分慌乱地看着男人,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明明他和青玄仙君有着一样温润儒雅的气质,但心肠却完全不一样,一个是红的,一个是黑的。
姝蔓有些恐慌,她不知男人将会怎么惩罚她,她甚至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先下手为强。
沈清晏憋着笑看她,见她眼中渐渐浮现出戒备和精光,才悠悠地开口:“糖果虽好吃,但吃多了牙齿会坏掉,就罚你三天之内不准吃糖吧!”
姝蔓愣住:等等,就这么简单了事?
她狐疑不定地看着男人,好像要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说谎诓她。
男人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拿出红色心形的pure & love包装盒,将一颗颗精致的糖果又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底里藏着笑意,但又和平时姝蔓看到的笑容不一样,儒雅温润之外,还多了一些狡黠。
不过,更有诱惑力了。
男人没再看她一眼,很有耐心地收拾茶几。姝蔓迟的意犹未尽,看着糖果被没收,心中虽有遗憾,但是也不敢开口要。
见男人没有打算真的罚她,她悬着的心终于安放下来,便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很自然地把手搭在男人的膝盖上,“你真的不生气?”
男人看了眼自己膝盖上的手,反问:“那你希望我生气吗?”
姝蔓忙摇摇头。
“那今后就别那么淘气,总让我担心。”沈清晏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挨着自己坐在沙发上。
男人的手宽大温热,被他触碰的时候很舒服。姝蔓想起他悉心照顾自己的那些日子,心底的怨气也跟着消散,她很诚恳地冲他点了点头。
沈清晏看她收起了身上的倒刺,露出里面软萌的一面,不禁轻笑一声。随后他起身走到门口鞋架前,将一双粉色的兔耳毛拖鞋拿过来。
“地板这么冷,不能这样赤脚踩在上面,会感冒。”他将鞋子放到姝蔓脚边,示意她穿上,“时候不早了,穿上鞋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