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夫刚死时——老胡十八
时间:2018-10-07 09:22:51

  老太太在家倒是会抱她去,李曼青可没这闲工夫。
  过了一会儿,几个素菜炒好了,李曼青开始准备炖茄子了。
  刚出来到院子里,就见大双还站在放芋头花的箩筐前,委屈巴巴地叫“羊羊”。
  “好了,这儿不是你玩的,快去找哥哥和妹妹玩小火车好不好?妈妈做花花给你吃。”
  她用纱布包着手,捡起地上的芋头花,小心的把外头丝缕给剥了,这层筋筋是吃不成的。而且手不能直接触碰,有的人会过敏,即使不过敏也会觉着手麻手痒。
  顶上黄色的花蕊更加不能碰,那可是“毒性”最大的地方。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大双在挠手手。
  等都快剥完了,见地上有两朵的花瓣被撕扯过的痕迹,花蕊也扯得东倒西歪,也不知是谁弄的,手肯定痒了吧。
  正想着,突然反应过来,这“捣蛋鬼”不正是她大闺女吗?
  她赶紧回头,见大双果然在不停的挠手,抓耳挠腮,她赶紧叫大姑姐出来把孩子抱开,自己放下芋头花,去水龙头下用肥皂洗过两遍手,才敢过去看孩子。
  大双白白胖胖有小窝窝的手已经红了大片,虽没起包块疹子,但看着就是不正常。
  脖子上被她抓过的地方也一样红了,跟原本雪白的皮肤比起来,显得触目惊心。她终于知道大双刚才说的是皮肤“痒痒”,而不是隔壁的“羊羊”了。
  也不敢直接接触大双的皮肤,怕又加重红肿,只隔着衣服抱住她,问:“大双还痒不痒?”
  “羊羊。”小丫头委屈极了,妈妈都听不懂她的话。
  她几乎没有过这种皱着眉头扁着小嘴巴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肯定是难过到一定程度才这样的。
  李曼青心内着急,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丫头听不懂,只会说痒,她肯定是觉着那细长的东西像大蛇,大蛇是她最喜欢的,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拽起来玩……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就不能像人家小双和小辉,胆子小小,乖乖的在旁看着,不上手摸肯定就不会被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怪她的时候,只能先带去医院看看再说。
  她顾不上穿外套,让大姑姐帮忙看着厨房,抱起孩子就往医院去。
  一路上跑得快,吹了点凉风,又帮她小手手“困住”,等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只有淡淡的粉红印子了。
  李曼青终于松了口气,一面挂急诊,一面问她还痒不痒。小丫头摇摇头,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们,一个劲的摇头。
  也不知道是说“不痒了”,还是说“不想看医生”。
  不过也管不了了,没几分钟就轮到她们,她把孩子抱进去,将经过给说了,大夫居然“噗嗤”的笑出来。
  “没事没事,都不红了,只是记得以后别再让她碰了,可能是对那东西过敏。以后要确诊过敏源的话,再带过来。”大夫又当闲话说了句:“也不一定就是过敏,那鬼东西就是这么作怪。”
  大双见可怕的“白大褂”笑了,赶紧躲到妈妈怀里,不敢看他。这倒刚好把一截小臂和手腕露出来,大夫细细的看了两眼,说没事,已经消退下去了。
  李曼青抚着她的后背,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温柔的问:“大双告诉妈妈,还痒不痒?”
  小丫头摇头。
  李曼青也确实没看见她再抓挠了,应该是真不痒了。
  大夫又看眼睛鼻子,见也没鼻涕眼泪啥的,又再次说“没事,以后注意点,不要吃不要碰。”
  李曼青自然说要不还是开点药吧,大夫直接说是真的不用吃药,待会儿不用到家呢,肯定就散完了。
  李曼青半信半疑,她从来没过敏过,不知道这病是什么规律,而且大夫都说了还不一定就是过敏呢。
  一路都在看孩子,见她是真早忘记刚才的抓耳挠腮了,见到路边有卖东西的就指着要。李曼青夸她:“咱们家大双可真乖,真勇敢!一点儿也不哭,连哼都不哼一声,以后也要一直这么勇敢,知道吗?”
  大双笑嘻嘻,就是要东西。
  “喏,今天大双最勇敢,不哭不闹,妈妈买个气球奖励你吧!”给她拿了最喜欢的大蛇形状的,又给小双拿一个小猫咪的,给小辉拿一个篮球形状的。
  等到家,果然连手上都不红了,消退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老爷子自责不已,其实那箩筐是他拿下来的,当时要在下面找东西,箩筐拿下来就放地上了。谁知道刚好有人来找他有事,他就先出去了,没想起来再放回去。
  等回来的时候才听丰莲说大双被“麻”到了。
  “乖乖怎么样?都怪爷爷,忘了把东西放回去。”又问医生怎么说。
  “没事,就当给她锻炼锻炼抵抗力。”
  唐丰莲也摸着大双小脸颊说:“怎么咱们大双就是手这么闲,怕是见坨臭狗屎都得翻个个儿看看的吧?”
  所有人哈哈大笑,她爸妈小时候都不调皮,怎么到她就皮得不行。
  还真让她说对了,大双的好奇心不是一个“强”字可以解释和概括的。家里大大小小十几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几乎被她翻遍了,有一次在堂屋里翻电线,被李曼青狠狠的打了一顿,小手和屁股都打红了。
  有一次把装香油的壶弄翻了,半瓶香油“咕噜咕噜”流了一地,李曼青又把她揍了一顿。
  这次不用揍她了,因为她已经付出代价了。再见到那堆“蛇蛇”知道避开,忍住好奇心不去碰它们了。
  “怎么,这芋头花还吃不吃?”所有菜唐丰莲都做好了,只等这一样。她心里倒是非常想吃的,但侄女刚被“麻”了一回,自己就忙着要吃好像不厚道。
  “吃!不吃今早都白忙活了。”本来就是叫他们来尝鲜的。
  李曼青让大姑姐帮她看着孩子,自己继续用纱布包着手,把剩下的给摘了,再将不要的花蕊和筋筋皮皮啥的全扔垃圾桶,又把垃圾袋紧紧的打了两个结。
  既然要炖茄子,那就先化满满两大勺猪油在锅里,不用葱姜蒜,直接油热了炒茄子和芋头花,几秒钟后炒到茄子变色但还没熟,立马盛出来,放搪瓷盆里炖起来。
  说是炖,其实也就是隔着水加热,相当于蒸。
  半个小时后,浓郁的香味儿开始弥散开来。老太太刚进门就闻见,还奇怪是什么味儿呢。
  一听说是芋头花,也惊喜不已:“呀,曼青还会做这个啊,丰年他们小时候我做过几次,每次都把他们麻得吃不下饭。”
  唐丰莲配合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来,说自己虽大了几岁但也没少被她妈“毒害”。
  李曼青胸有成竹:“没事,我今天做的不麻,妈大姐你们就等着尝尝吧!”
  所有人摩拳擦掌,刚把碗筷摆上桌,唐丰年带着几箱水果回来了。
  原来是他搞定钢材这块大头,心情畅快不少。出了煤矿就上拖拉机,回到县城的时候还一点不到。
  下了拖拉机就是菜街,旁边有卖水果的,见到绿油油圆溜溜的柠檬,他不由的想起去年吃的柠檬鸡。
  她媳妇儿做这些稀奇古怪得东西倒是挺好吃,他也不问价格,让卖水果的给他抬了一箱,又给买了几斤橙子香蕉,是两个闺女爱吃的。
  小双见到黄橙橙的橙子,立马气球也不玩了,过去抱着爸爸大腿要吃的。
  唐丰年心头大石落地,又见闺女这么亲他,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洗了手立马剥两个给她们吃。
  李曼青见他眉宇间已经没了昨夜的那股郁结,知道应该是好消息,心情也跟着舒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家常,真是好不热闹。
  桌上的菜都很受欢迎,尤其是那盆芋头花炖茄子,软软糯糯入口即化,香味浓郁还一点儿也不麻嘴,简直成了香饽饽,没多大会儿就见底了。
  大双嘴馋,也偷偷跟着吃了几筷,好吃得她眼睛都眯成小月牙了。等她妈妈发现她又吃了医生说不能吃的东西时,都已经进肚子了。
  作为一个曾经不易发火的人,李曼青觉着当妈真是种考验。
  等大家都走了,她才有机会问男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如果是平时她也不会有这么急切,好像一秒钟都等不了,但这次的可是大事,能成的话赚的都是以万为单位的。
  她不激动不行啊。
  “钢材已经妥了,下午再去看看水泥沙石,晚上不用等我,估计还得在外面吃。”
  只要事情能成,就是他天天在外面吃李曼青也没二话。
  接下来的事倒也顺利,消停了几天,他又连续早出晚归几天,终于在二月的某一天,他高兴的抱着孩子说“拿下来了”。
  拿下来了!
  李曼青也跟着大大的惊喜了一把。
  亲朋好友们都听说了,政府要以经济最发达的大渔乡为试点,先在大渔乡建一所能容纳一千人的学校出来,如果成效可喜的话就推广开去。而这项工作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要交给唐丰年来做,所有人都跟着开心。
  说是要摆酒庆祝啥的,唐丰年不同意,现在县里的招标情况还没放下来,让都低调点。
  唐家人心情激动的等待着,又过了几天,林老板接到通知,他中标了……相当于也就是间接的唐丰年中了。
  林老板投标投的是四十三万,拿到唐丰年手里是三十九万多,接近四十万。看着人家就从手里过一道,两个月的工夫就挣了三万多,唐丰年心动不已。
  如果,哪一天,他也能这样,就好了。
  不过,跟他们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踏踏实实苦干挣钱,因为安心。
  为了避免麻烦,他暂时先挂靠在林老板的建筑公司下面,但运转资本人力机器啥的,公司里一概不管。
  机器他已经说好了,就租以前那大包工的用,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租过来还能挣点保养费用。而且,以前跟他屁股后面捡漏的唐丰年,这次居然敢直接跟他抢生意,他心头正恼着呢。
  唐丰年请他去了几次舞厅,又给他找了几个女人,还低声下气说租机器的事,也算给足了他面子,所以也还算没把这层关系给坏了。
  至于人力方面,唐丰年倒是不愁。一听说建筑工地招工,多少青壮年蜂拥而来,能不离家门就打到工挣上钱,谁还会愿意去外省?
  他挑着老实又能干的,家里有老有小的那种,招了五六十个。
  现在经济困难,必须把开支控制在最小范围,会计啥的肯定请不起。刚好大舅哥是最信任得过的,又读过高中,账目全权交给他管,两口子都放心。李曼青时不时也会抽空帮着看看,倒是不会出纰漏。
  刘家老两口继续干回老本行——种菜,大姐夫倒是没以前那么忙了,唐丰年把他叫去公司,往返于县城、大渔、云喜钢材厂间装卸材料。刘建国为人老实,做事又认真踏实,说多少就是多少,一两都不会少,把材料交给他看管,大家都放心。
  而跟着唐丰年一起去深市的几个男人,自然也死心塌地继续跟他混了。唐丰年把他们全部提拔成小工头,每人手下管八.九个工人,手把手把他们带出来,以后就是出去自个儿干,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小包工了。
  倒是李曼青提了一下,要不把杜峰也叫来,没有宁愿找外人也不找亲外甥的道理啊。要是以前她肯定第一个投反对票,但现在的杜峰不一样了,开始懂事有担当,别说不闯祸了,还要阻拦着他爹他妈别闯祸!
  就这样劳心劳力的好孩子,李曼青肯定希望他越来越好。
  见唐丰年有点犹豫,她就劝道:“你也看见了,他现在真的懂事很多,如果还怕他惹麻烦的话,咱们就跟他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衡量的……”
  “不是,谅他也翻不出浪花来……昨天妈又跟我说二姐的事了。”
  李曼青了然,原来是这茬。
  老太太见大闺女一家红红火火,两口子都有工作了,只有二闺女还在家里种地,就冷一句热一句的劝儿子,让把他二姐和二姐夫也招来,在工地上打个零工啥的,也比在家种地强。
  唐丰年坚决不同意。
  不说工地上钢筋水泥全是钱,他信不过两口子为人,就是那满地的钉子砖头,他还怕他们出个好歹呢。别活干不了什么,又闯下祸来。
  但老太太总念叨他们两口子日子如何难过了,他们老两口带大几姊妹不容易了,现在儿子怎么说也算个小老板,不能不顾姐姐……把唐丰年念得心头火起。
  李曼青明白他的意思,杜海涛是坚决不要的,母子俩里只能来一个,不然怕唐丰菊会撺掇着儿子搞出幺蛾子。
  “那就让小峰来吧,矿下环境太艰苦了,而且又危险。”这话让唐丰年颇有触动,他那年不就是险些……既然有条件了,那就别再让孩子吃他吃过的苦了。
  当天晚上,他就让人带信去杜峰矿上,让他哪天抽空来乡里一趟,有事跟他说。
  矿上所有工友都知道杜峰有个当大包工头的舅舅,早就劝他去工地上了,挣的不少还安全。但小伙子知道眉高眼低,舅舅没主动说,可能就是不乐意,所以自己也从来没提过一个字。
  现在收到口信,倒是忐忑起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找他。
  “臭小子愁眉苦脸干什么,你舅舅肯定是有好事找你呢!去了记得跟他说要去工地的话啊,顺便把咱们哥几个也拉进去,咱们有福同享啊。”
  杜峰哪里敢包揽,只说:“几个哥哥真会开玩笑,我啥都不会怎么好意思去工地,他们招的全都是有工作经验的……”其实没有可以学啊。
  几个工友骂他耍滑头,笑骂几句就揭过去了。
  结果,见到舅舅,他第一句话就是:“要不要来我工地上?”
  他简直难以置信,生怕是自个儿听错了。能从黑漆漆阴森森的井里上到地面,他哪有不乐意的?
  “你来的话,先把矿上给辞了,哪天都能过来。但咱们丑话说前头,来了就要守规矩,你年纪小,多做事少说话,跟着哥哥叔叔们多学学,技多不压身。”以后说不定就是条出路呢。
  唐丰年比谁都明白,挖煤不可能挖一辈子。
  顶多七八年,这饭碗就到头了。而且还是要身体别出问题,不然这七八年挣的还不够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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