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二婶在一旁盯着聂母震惊不已的表情，心里暗笑。
这是被打击到了？吃惊成这样！这该是考的多差啊！
“大嫂，小瑶考的不好，您也别怪小瑶，我听说市里十一高管的很严，小瑶考出这个成绩来，一定也是尽力了。”二叔皱着眉语重心长的劝道。
听起来好像是真的好话，可认真品这话明明是讽刺聂瑶不是读书的料儿。
聂母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转头先看了自家闺女儿一眼，见聂瑶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心里就更舒坦了。
被炫了十几年的聂母也是憋的惨了点，这下终于有借口有理由反驳这对讨厌的夫妻，聂母瞬间也硬气起来。
“小瑶考的是不怎么样，这次就班级第六，我还以为她能进步的更快呢！”聂母捏着聂瑶的成绩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之前被炫的烦躁一扫而空。
多少年了，这句话终于能亲口还给二房。
二叔二婶听到聂母这么说，简直整个人都惊呆了。
什么？第六？
确定不是倒数第六吗？
大嫂是不是被气傻了，眼睛出了问题？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二婶刚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急急道：“第六？大嫂，别不是你看错了，是倒数第六吧！”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聂母把成绩单递给对面的两夫妻。
二叔二婶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确实是第六，而且除了数学每科的分数还很高。
两人顿时像是被人在自己最骄傲的地方打了一拳头，伤重难治。
二叔嘴角抽了抽，脸上开始挂不住了。
“小瑶这次考试进步真快！”
“是啊，连我都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默默的努力了。”聂母笑道。
……
一直在大房面前炫儿子的二房，这次突然被反炫了一把，那滋味别提多难受多憋屈了。
原还想着在聂瑶家里蹭顿饭的二叔二婶突然就坐不住了。
客厅沉默了几秒，有一种难言的尴尬。
最后还是二叔先开的口。
“大嫂，我既然已经把通知带到了，就不打扰了，先和姗姗回去，你们明天也早点过去。”
聂母将夫妻两送到筒子楼下，才转身折返。
聂齐瞧着二叔二婶离开时仓皇的背影，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聂瑶瞪了他一眼。
聂齐凑到聂瑶身边，“姐，你没看到他们两临走时的表情，像是踩了狗屎一样，太痛快了。姐，你真是威武霸气。”
聂瑶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你姐我是狗屎？会不会用比喻？”
聂齐：……
聂母很快回来。
一进家门，聂母就开始问，“小瑶，这成绩单是真的？”
好嘛，就连聂母自己都不大相信，刚刚那是在二叔二婶面前，她才没有问出口。
聂瑶点头，同样将卷子甩给聂母，“妈，你放心，货真价实，下次，我考的只会比这次还好。”
这下，聂母是真的高兴起来。
她觉得生活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瞧聂齐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聂母忍不住嘱他，“别整天就知道玩儿，跟你姐学学。”
聂齐顿时瘪了嘴，瞧瞧，他就说吧！他姐成绩好了，受苦受难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客厅中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聂瑶开始问起聂母聂父离婚的事。
聂母脸色一暗，“你爸这两天都没回来，打他电话也不接。”
这是和聂母耗上了？
聂瑶脸色微沉，“妈，那你工资卡拿回来了吗？”
聂母摇头，聂父人都找不到，哪里能拿回工资卡。
“那今天我陪您去银行挂失，重办一张。”
聂母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饭后聂瑶聂齐就陪着母亲去了就近的银行，挂失了原来的那张卡，重新办了一张，修改了密码。
等到查询里面余额时，发现竟然是零！
就在两人吵架离婚的那天晚上，聂父将银行卡里的钱都提走了！
尽管母子三人都很气愤，但也没法将钱拿回来。
幸好工资卡已经取了回来，现在是月初，聂母这个月的工资不会再被聂父挥霍了。
因为聂瑶考了好成绩，聂母专门去菜场买了好些菜，给两个孩子做了一顿好的。
即便是夫妻两要离婚了，但毕竟现在还是夫妻，聂瑶聂齐也是聂家的子孙，所以老家的祭祖还是要去的。
次日一早，聂母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发，乘公交去乡下。
四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母子三人坐在公交车上，聂母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聂瑶瞧着好笑，“妈，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穿着这身衣服不大自在。”
聂齐在后座捂着嘴嗤嗤笑，“人家都是盼着穿新衣服，妈你倒好，还不自在。”
今天聂母的打扮像是换了一个人。
身上是上次她生日聂瑶送的灰金色雪纺长裙和黑色小外套，脚下蹬着三寸高的黑色小皮鞋。微卷的黑色长发放了下来，在聂瑶昨晚的强制要求下修了眉毛。
纤眉修长浓黑，虽然没化妆，却让人觉得清丽婉约，与原来一身旧衣戴着袖套盘着头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聂母瞪了儿子一眼。
聂母今天一身的打扮庄重又不轻佻，很适合回去祭祖。
只是她不习惯这样的裙装而已。
儿子女儿的逗趣减轻了她的不自在，慢慢的，她也放得开了。
他们是将近十点的时候到的双桥村。
聂家在双桥村的房子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还有个大院子，条件其实不错。
当聂母带着聂瑶和聂齐进了老家的大院时，坐在院子里聊天的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一时间都看呆了。
聂二叔完全不能相信，这走进院子里长裙飘飘气质清婉的女人，就是昨天见到的一身帮佣打扮的大嫂……
二婶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六十章：热乎劲儿
今日祭祖，她要做饭，穿的和昨天的聂母差不多。
这一对比，她好似比年纪比她大的聂母还要老十岁……
聂母一开始进院子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了会儿，她反而镇定下来。
她拎着礼物来到爷爷奶奶面前，笑着道：“爸妈，我带着小瑶和小齐回来了。”
聂爷爷扫了聂母一眼，白眼一翻，从鼻孔里冷冷哼出了一声，就转过了头，把聂母当不存在。
聂奶奶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没有不搭理聂母，“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们在城里享福，把我们这些农村人给忘记了呢！”
聂母嘴角一僵，“您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怎么会忘了你们二老。”
这边聂母话音一落，二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嫂，可不是嘛，瞧您这一身，一看就是城里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别人瞧着哪里以为你是回来祭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相亲呢！”
二婶明里嘲讽暗里嫉妒。
早知道今天聂母打扮成这样，她就不应该穿这身！
一会儿如果和聂母站在一起，恐怕就是云泥之别。
二婶受不了这种落差，明明她比聂母还年轻好几岁呢！
聂母被二婶堵的回不了口，她本来就不擅长言辞，又是在家里的老人面前，顾着老人的脸面，她更不好意思与弟妹闹翻。
可聂母忍下了，聂齐却忍不下来。
这小子，见自己老妈被这样讽刺，当即就火了，上前一步指着二婶就大声道：“二婶，我看你是忘了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了，红配绿，真以为你是超级名模穿什么都好看？”
二婶哪里想到聂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个时候会与她顶嘴，当即就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小兔崽子，老娘穿什么关你什么事！”
“那我妈穿什么关你什么事！”
还别说，聂齐这小子有时候嘴巴还挺毒的，一点也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那是逮着你的痛处就往死里戳。
站在弟弟身后的聂瑶忍不住就翘起了嘴角。
二婶被聂齐的话气个半死，抖着手指着聂齐半天也想不出怎么反驳。
眼神一扫，最后只能将炮火对准聂母。
“大嫂，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嘛！怎么说，我也是他长辈！有他这样和长辈说话的晚辈嘛！”
聂瑶瞧着这样的二婶，冷冷一笑，她还真双标。
自己说话难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聂母也是她的长辈呢？
原本聂母还满脸歉意，可儿子被弟妹这么一骂，她那些歉疚瞬间消失殆尽。
聂母也不拦儿子，就站在一旁不说话。
二婶见竟然没人出来给自己主持公道，顿时就不干了。
气急骂道：“你这个小畜生！”
聂齐没想到二婶居然这么没口德，在这么多人面前就骂他畜生！
不等聂齐反驳回去，聂瑶就上前一步，挡在聂齐面前，一双乌黑的眼眸定定看着二婶。
“你说谁是畜生？”清冷的女声，声音不高，听了却让人不由的背脊发寒。
二婶这时也是被气狠了，说出口的话根本就不过脑子，“说的就是你弟弟，说的就是你，你们全家都是畜生！”
聂瑶嘲讽地勾起嘴角。
好了，她连反驳的力气都可以省了。
因为二婶这句话一说出口，不等她说话就另外有带着怒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钱珊，你闭嘴！”
说话的是聂爷爷，被自己家人骂畜生，而且还是自己儿媳妇，这也是聂爷爷的人生第一回了。
二婶被公公这一声怒吼吓的回了些理智，也知道刚刚她怒极的话说的过了。
她畏缩低了头，聂爷爷在家里积威甚重，她做为二房的儿媳还不敢公然和公爹吵起来。
而且二房有两件事还要靠着聂爷爷聂奶奶，现在二婶还不敢得罪他们。
聂爷爷吼完了这句就朝着客厅的方向怒喊道：“聂成安，你管管你这个儿子！”
直到聂爷爷这一声吼出来，聂母聂瑶聂齐母子三人才知道聂父已经先他们一步回了老家。
而且还是不声不响的，聂母一点风声也不知道。
聂瑶抬头瞧着从客厅里走出来的聂父，西装裤蓝衬衫棕色皮鞋，头发比之前出去的时候要短上一点，显然是去理发店剪了，下巴的胡茬刮的一丝不苟。
一个多星期不见，聂瑶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聂父居然一扫之前与聂母吵架时的颓唐，不但穿了一身好衣裳，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而且精神奕奕。
聂瑶忍不住眉心一蹙。
聂父叼着烟走过来，安抚道：“爸，你别生气，小齐，她是你二婶，你少说两句！”
聂父把目光落在聂齐身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儿子身边站着的聂母。
他眼前一亮，居然有一瞬间没认出来聂母是谁……
聂母如今的打扮实在是与平时生活中大相径庭。
在他眼里，聂母永远是那个穿着黑裤老式毛衣、戴着袖套、盘着头发的老女人形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忘记了聂母年轻时候的模样。
可是今天这一身打扮，突然勾起了他心底早被埋葬在最深处的回忆，他突然想起来聂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漂亮的。
是陈家几个姐妹中样貌最出挑的。
他视线忍不住落在聂母身上，猛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都过了四十，聂母身材居然没什么变化，一点都没有走形，穿这种非常需要身材的长裙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反而让人觉得优雅清新。
他突然就觉得满脸浓妆的小姨子没有滋味起来。
聂父瞬间心口一热乎，起了一种想与聂母重修旧好的冲动。
实在是想不到，这老女人越老反而越来越有味道了，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聂父心里想的火热，可突然小姨子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
房子，对，房子！
要知道现在聂家筒子楼那套房子现在市值可是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对于聂父这个已经很久没有收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一个诱惑着他堕落的大蛋糕！
聂父压下心头突起的对聂母的那股热乎劲儿，变得理智下来。
聂父艰难的把目光从聂母身上拔下来。
而后呵斥着儿子，让聂母带着两个孩子先进客厅坐。
聂父突然态度的转变让聂母都不自在起来。
聂瑶却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第六十一章：房子
老家的祭祖很简单，说来也不过就是一家人吃个团圆饭而已。
老家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来个人。
在客厅围着圆桌坐，整好挤一桌。
奇怪的是，今天聂奶奶破天荒的竟然没叫聂母帮忙。
在聂瑶脑子里原主的那些记忆中，哪一年，聂母不是被奶奶指挥的团团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忙到吃饭，大家都上桌了，聂母还要在厨房里炒热菜，然后等所有菜端上桌，聂母才能解了围裙上桌坐着，那个时候大家都吃一半过去了。
一顿饭和和气气的吃完，实在是让人意外。
有时候越是平静，下一刻爆发的就会越汹涌。
聂瑶敏感发觉老家暂时的和谐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果然，饭毕，聂母起身要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聂爷爷聂奶奶将她叫住了。
“小芳啊，你先别忙，这些东西让浩浩妈妈收拾。我们有话问你。”说话的是聂爷爷，和蔼的都不像是刚刚那个发火的老头子。
聂母坐在聂父身边，聂瑶靠着聂母坐，她身边是聂齐。
对面主位坐的是聂爷爷和聂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