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飞霓的开口让犹如丢了魂儿一般的穆飞雪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平摆在桌面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对面的季琉璃。
季琉璃将食指与中指合拢轻搭在穆飞雪的命脉之上,闭上双眼专心号脉,不过没多久,季琉璃便睁开了双眼,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后才将穆飞雪的情况说出。“她这不是哑病,定是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刺激,才会下意识的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再开口说话。”
“刺激……”穆飞霓身子一僵,笑容苦涩的微转着身子看向身旁的穆飞雪,满目心疼的握紧了先前便抓在手心中没有放开的穆飞雪的右手。“五年了,你竟还是忘不了那时的事吗?”
穆飞霓的开口让犹如丢了魂儿一般的穆飞雪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平摆在桌面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对面的季琉璃。
季琉璃将食指与中指合拢轻搭在穆飞雪的命脉之上,闭上双眼专心号脉,不过没多久,季琉璃便睁开了双眼,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后才将穆飞雪的情况说出。“她这不是哑病,定是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刺激,才会下意识的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再开口说话。”
“刺激……”穆飞霓身子一僵,笑容苦涩的微转着身子看向身旁的穆飞雪,满目心疼的握紧了先前便抓在手心中没有放开的穆飞雪的右手。“五年了,你竟还是忘不了那时的事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孤女学徒(四)
“好,我听你们的。”穆飞霓佯装坚强的抬起手臂用衣袖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好几条泪痕,轻挪着膝盖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便又是连着磕了三个头。“季大夫,秀儿大夫,你们都是好人,若是二位能够替我找出残害我一家老小的元凶,我穆飞霓甘愿一辈子伺候在二位身旁,以报二位的大恩大德。”
因拦不住穆飞霓再一次磕头三响的季琉璃不禁有些恼怒的走到了穆飞霓的面前,轻斥着穆飞霓。“飞霓!你别再磕头了!你自称是世家之女,又怎能总是动不动就朝人跪下呢?岂不是轻贱了你自己的身份吗?”
“身份?我哪儿还有身份可言?”穆飞霓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只不过是个为求温饱就可以向任何人下跪的落难之刃罢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响应穆飞霓,在穆飞霓说到了‘温饱’这一词后,内堂中的角落突然想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而季琉璃、秀儿寻着声音望去,这‘咕噜噜’声音的主人不正是蜷缩在墙角双手紧搂着腹部且双目无神的穆飞雪吗?
穆飞霓回过头看了看依然一脸呆滞的穆飞雪,随后略显尴尬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对面凳子上的季琉璃,小心翼翼问道。“季大夫,请问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哪怕是剩饭剩菜都无所谓,只要能果腹就行。”
季琉璃并没有优先回答穆飞霓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还坐在长凳上的秀儿身上。“秀儿,你还是先带她俩去五味柒尔用食吧,这餐的银钱你单独结给叶掌柜。”
“好。”秀儿应了一声,站起身直直的走到墙角处的穆飞雪身旁蹲下。
见秀儿已径自去与穆飞雪交谈,季琉璃微微倾身拍了拍穆飞霓的肩膀。“起来吧,别跪了,先跟着秀儿一起去对面的食馆吃些东西,等吃完东西,便与飞雪在医馆后院众多房屋中随便找两间住下吧。”
“住下?”穆飞霓先是呆了呆,待反应过来后不禁欣喜若狂的看着季琉璃。“季大夫,你的意思是要收下我与飞雪二人做医馆学徒吗?”
“嗯。”季琉璃微微颔首,却眼见着穆飞霓身子前倾又要磕头的举动,季琉璃只能佯装发怒。“不准再磕头,我现在怀有身孕,除非你是想折煞了我腹中的孩子。”
果然,季琉璃的话音刚落,穆飞霓前倾身子准备磕头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直到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听到了什么,穆飞霓的目光不可控制的落在了季琉璃未见凸起的小腹之上,满眼竟是惊讶。“季大夫你有孕了?”
“一个多月了。”季琉璃轻笑着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随后便貌似不经意的让穆飞霓站起身。“所以,以后别总是朝我跪下磕头,赶紧起来吧。”
“是是是,不磕头了,再也不磕头了。”穆飞霓忙不迭的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生怕如季琉璃所言似的折煞了季琉璃腹中的孩子,她哪儿还敢再继续跪着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孤女学徒(五)
在那次烟花之地的事件后,飞雪伤人的举动时有发生,因此她便注意到了每当有除了她和医者以外的人触碰到飞雪,飞雪就会伤人。
虽然之前被飞雪伤过的好心人之中也有表示愿意谅解飞雪的,可飞雪若是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被别人说成是‘恩将仇报’那指定是不好的。
于是她便不敢再让任何好心救济她们的善心人触碰飞雪,所以在看见了飞雪任由着初次见面的秀儿牵着小手竟不折腾不闹腾之时那般震惊。
“飞霓,飞霓。”季琉璃扬高嗓音唤了失神中的穆飞霓好几声,见穆飞霓对她的唤声仍无回应,季琉璃只得抬起手轻轻推了推穆飞霓的肩头。“飞霓!”
被季琉璃的唤声唤回神智的穆飞霓突然瞪大了双眼,略显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季琉璃。“怎么了?怎么了?”
“竟然还问我怎么了,你真是……唉。”季琉璃顿时无奈的吧了一口气,往刚刚秀儿牵着穆飞雪离去的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秀儿已经带着飞雪走了。”
“走了?”穆飞霓转动着雪白的脖颈环顾了一下内堂,却发现内堂之中除了 她与季琉璃外再无旁人,不由得惊呼一声。“真的走了?”
“走了。”季琉璃忍俊不禁的颔了颔首,催促着穆飞霓道。“你快去吧,就在医馆正对面的食馆五味柒尔之中。”
“那我去了。”穆飞霓话音刚落就小跑着冲出了内堂。
要知道这五年来她几乎都与穆飞雪形影不离,现在穆飞雪竟然撇下她跟今日才初次见面的人走了,其实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不过,她也很为穆飞雪不排斥秀儿这个陌生人的行为感到高兴。
穆飞雪对秀儿的不排斥,就证明着秀儿在对待像穆飞雪这样因受了某种刺激而不肯与旁人接触的人时很有自己的手段。
不然也不会仅跟穆飞雪说了几句话就成功让穆飞雪转变了平常对人的态度不是吗?
内堂之中,一时只剩下季琉璃一个人端坐在长椅上。
季琉璃双手托腮,长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卿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为何才离开耶律卿的身边不到两天的时间,竟会如此想念他呢?
难道,她现在这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就是季青青在生前不时提起的那个无药可医、唯人可解的……相思病?
相思病,她竟然得了相思病……有了这番认知的季琉璃霎时呼吸一滞。
之前待在耶律卿的身边时她一直混混沌沌的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对着耶律卿结拜兄长有着比寻常人稍强烈一点儿的占有欲罢了。
虽然这期间她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耶律卿,当然不是把耶律卿视为兄长的那种喜欢,而是将耶律卿视为一个男人那样的喜欢。
但每当她有自己喜欢上了耶律卿的想法之时,她心头总是出现了一个叫做“卿哥哥只是把我当做拜把子兄弟”的恶魔。
而这个恶魔,会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仍未向耶律卿表露真实身份这件事实。
可若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怀孕一事全都告诉耶律卿,她又担心耶律卿会怪罪她的欺瞒并且离她而去,因此她才犹犹豫豫的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及怀有身孕一事全盘托出。
谁曾想,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在她每日劝说着自己早日将真相告诉耶律卿之际,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最让她无法释怀的便是三件事情:
其一,君主耶律德要耶律卿与高丽国九公主联姻;其二,耶律卿在几日前与耶律雅雅、耶律苍三人合伙捏造“亚桓”这个友人时,竟是与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相谈甚欢后一同进入了耶律卿的别院。
尽管她名言上只是耶律卿的结拜义弟,并没有什么可以在此三件事上生气的立场或资格,但她就是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及冲动。
这不,才导致了她现在一人独坐在医馆内堂想念耶律卿的孤独画面。
“唉……”季琉璃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瞬却是抬起双手轻拍着自己冰凉的双颊。“季琉璃啊季琉璃,现在可不是独坐长椅空长叹的时候啊,你现在身上肩负着这间百年医馆的未来,任重而道远,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胡思乱想呢?别胡思乱想了啊!”
直到拍得自己的双颊有一丝痛楚,季琉璃这才垂下了双臂,站起身迈开步伐来到了医馆正堂柜台里侧的位置。
季琉璃转身面对身后看起来一尘不染的古木药柜,伸手抽开了自己面前的一个小抽屉,一股清清淡淡的药草香味儿瞬时扑鼻而来,季琉璃轻勾唇角。“是金银花呀。”
随后,季琉璃走到了药柜最左侧的位置,从左往右一次抽开了放着金银花的这一层小抽屉。
“当归,雄黄,野山参,茯苓,板蓝根,薄荷,黄连,石斛,杜仲,黄芪。”季琉璃在看完了这一整层小抽屉内所摆放的药材时,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药草也放得太没规律了,起码也应该按照药理分分类呀,而且也应该在抽屉的正面位置写上摆放的药材名,这样才好随用随拿不是吗?”
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了看柜台上还残留着可用墨汁的砚台,季琉璃伸手取下了毛笔架上的毛笔,蘸了墨汁后便又走到了药柜最左侧的位置,按照先前所看过的药材顺序,在小抽屉的正面书写上药材名。
“石斛……杜仲……黄芪……大功告成。”写完了一整层小抽屉药材名的季琉璃顺势收笔,倍感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而此时,已将穆飞霓、穆飞雪安排在五味柒尔用食的秀儿回到医馆,见季琉璃正手举着毛笔站在药材前,又见与季琉璃手中所举毛笔齐平位置的一整排小抽屉上全都被写上了药材名儿,秀儿不禁笑道:“璃儿,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把药材名儿给写在小抽屉上?”
“写上药材名儿,以后放药材不就方便多了吗?”季琉璃转过身看着秀儿,却未见穆飞霓、穆飞雪二人的身影。“飞霓和飞雪呢?还在用食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应试学徒(一)
“嗯,还在用食。”秀儿轻轻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飞霓、飞雪饿到了极致,但用起食来却是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也是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种专属于大家闺秀的贵气,想来飞霓先前说的身世来历应该不是假话。”
闻言,季琉璃有些愣神,在回过神后先是将手中的毛笔横放在砚台之上,然后才十分诧异的扬起了眉头。“你……不相信她们俩?”
她倒是没想到秀儿会对穆飞霓、穆飞雪这一对落难姐妹花产生防备之心,因为刚刚秀儿对穆飞霓、穆飞雪那般亲切的态度并不像是作假。
“谨慎点没什么不好,总比等到东窗事发了才亡羊补牢来得安全许多。”秀儿正言厉色的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与人相处,难免有时候会遭到背信弃义,而为了避免自己损伤、失去太多,就必须随时保有一颗随时随地提防着任何人的防备之心。
若是对什么人都坦诚相待、开诚布公,那最后肯定是损己利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竟不知道你疑心那么重。”季琉璃不免嗔怪的看着秀儿。“咱们行的是医者之道,今后接触的人定然数不胜数,你若是不学着放下自己的防备之心,怀疑来怀疑去的,那你岂不得累死?”
“没办法,过往经验使然,想要放下这份防备之心并不是件易事。”秀儿佯装无法轻易放下防备之心,但其实内心是不愿放下这颗承载着她所有自尊的防备之心。
她怕她一旦放下了这颗防备之心,紧接着失去的便是她金秀琳身为高丽国九公主的那颗充满着骄傲、逃避、伤痛等多种情绪的自尊心。
听了秀儿之语的季琉璃轻抿着下唇且微敛着双眸,知道秀儿是想起了往事,她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赶紧佯装不适的坐在了柜台与药柜之间的椅子上。“哎哟喂,我怎么突然觉得腰酸背痛、四肢酸软、手脚乏力了呢?秀儿啊,在药柜小抽屉上备注药材名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要先休息休息了。”
说完话,季琉璃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一闭,那副恬静的模样就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一般。
“真是……”秀儿失笑着摇摇头,满心无奈的抓起了一旁柜台上的毛笔便走到了柜台之内的药柜前,一边抽开抽屉确认着药材的种类一边在小抽屉的正面儿写上药材名儿。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依旧未睁开双眼的季琉璃本想着再闭目养神一会儿,却在这时听到了来自医馆门外的嘈杂声响。
季琉璃紧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眼,站起身看向了医馆正门的位置,有些不明所以的询问着身旁的秀儿。“秀儿,你说外面怎么那么吵?”
“当然是因为门口那张聘纸啊。”秀儿不假思索的便回答了季琉璃的问题。“现在已是上午九时许,街道上来往行人开始熙攘起来,少不了许多人在看到咱们医馆的聘纸时驻足,再说聘纸上写的月银又那么高,那些驻足的人们肯定就在想一个学徒怎么有那么高的月银,而咱们又指明了执照女子学徒,所以你说外面能不吵吗?”
“原来是这样。”季琉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一张聘纸可以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忽然,季琉璃灵光一闪,便朝着身旁的秀儿招了招手。“秀儿,你去五味柒尔借两张桌子放在咱们医馆门口。”
“借桌子?”秀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季琉璃,不明白季琉璃为何让她去五味柒尔借桌子。“你打算怎么做?”
季琉璃咧唇一笑,雄心壮志的道。“既然如你所言有那么多人因为一张聘纸停留,咱们当然是要借着招女学徒的机会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见识见识咱们济民堂女医者的实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