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刘Rachel眼里的柳泰武——
因为经历相同,所以可以信赖。
因为深沉难测,所以感觉可怕。
就好比在这个天色未明的凌晨时分,再一次选择从崔英道身边逃开的刘Rachel,遭遇到似乎在厨房中忙碌一整晚的柳泰武,对方脸上了然的笑容令她生出浓浓的挫败感。
面对这样一个仿佛能够预料到一切的男人,自诩颇为懂得看透人心的刘Rachel觉得自己在柳泰武面前还是个初学阶段的小孩子。
当然,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的理由是,这家伙也并非是万能的。
顶楼公寓内
优美的《天鹅湖》旋律和那首经典捉迷藏歌曲交织在一起,钢琴的舒缓韵律搭配温柔男声轻哼而出的童谣声音,渺然而惊悚,很难让人用一种平常心态去做赏析。
在玄关处换上毫无气势的室内拖鞋,刘Rachel杀进客厅的头一件事便是关掉那首无限循环的乐曲。
终于,安静了,只剩下……
要逃跑已经晚了!
窗户还是新的!
你的眼睛也是新的!
……
咚咚!我看见你的头发了!
在我面前,逃跑是不允许的!
……
来到你的房间,看看你的床底下!
哟,这里也没有耶!那就看看衣柜吧!
……
厨房吧台前面几乎被各式各样的餐点占领,刘Rachel寻了个位置坐下,很不客气地尝了一块卖相诱人的饼干,不得不说,柳泰武的兴趣爱好十分广泛,且总能做得出色。
缥缈的歌谣在她走近的一刻停止,她也同样不言语,神色如常地默默享用着某人端到面前的一碗清粥,扑鼻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又失眠了?来得这么早?”柳泰武解下身上的白色围裙,一手拄着下巴打量她。
长卷发束成慵懒马尾,一张素妆的白皙脸孔比往常少了一丝病态,但疲倦却难以掩盖。灰蓝色贴身羊绒连衣裙,大荡领的设计凸显了女性的成熟气息,也同时遮盖住了一些他想要探知的讯息,不过,答案早已经清晰的呈现在他心底。
她丢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给他,低头喝粥依旧不答话,柳泰武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十足惬意地开始观察起她斯文优雅的吃相。
刘Rachel也不在意他的目光,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几口热粥下肚,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也似乎让她重拾了理性思考的力量,“裕丰珠宝的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以次充好这种丑闻对企业形象的打击可是很大的。”
“多亏了你敏感的皮肤,否则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呢,两周之内,我会让你坐上他们董事会的首席。”一句简单的承诺,在她看来便是十成十的把握。
他笑着歪歪脑袋,目光再次状似无意地到过她半遮在衣领下的肌肤,“我以为你会晚点来的,怎么,拿了我的安眠药却没有用上?”
“锵”地一声,是刘Rachel手里的勺子被扔进碗里的声音,这是个十分失礼的举动,想来是怒极了。
“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中的感觉很让你志得意满吗?”
柳泰武将嘴角的笑容稍微收了收,脸色多出几分正经来,“即使比别人多活一次,我也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推测出一切,至少在很多时候,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正当刘Rachel脸色稍霁的时候,却见柳泰武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色药盒,他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刘Rachel一时间风云变幻的脸色,接着她冷哼一声,不作任何辩解地将药盒夺走,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脸都破相了,还难为你替我这么操心。”
“自然了,现在外人眼里我们也算是天造地设,对于我的‘女朋友’不上点心怎么行。”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眼神里带着一种难测的笑意,“再说了,破相的脸,总比破碎的心好得多。”
他抬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刘Rachel不善的脸色,慢悠悠地说:“你说,崔英道会不会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一次,两次,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他的心理承受力。”
刘Rachel提唇反击,“现在圈子里都在谣传你我的婚讯,要是找到了你的索尼娅,你该怎么解释呢?还有身份,眼前就有个车恩尚的例子,你又该怎么办?啊,不对,你根本就还没找到她呢?”
也许是近年来看腻了刘Rachel无波无澜的样子,在回国之后柳泰武总喜欢试图激怒她,上辈子的刘Rachel很容易被激怒,而到了现下,很难再找到能够触怒她的人或事情。
“谁说我还没找到她呢?”他像个寻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副喜笑颜开的灿烂模样是她几乎以为不会在他脸上见到的。
“所以你……”怀疑的情绪从语气蔓延到眼底,她的神色中染上寒意。
一个本来就多疑的女人,如何能够完全去信任另一个人,不论是颇为志同道合的柳泰武,还是早已表明心意的崔英道。
“遇到她,只是偶然,在买药的时候。”柳泰武诚恳看着刘Rachel,用叹息的语气说道。
“我相信你。”原本绷紧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连声音也化为柔软的轻叹,“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太好。”
“很少遇到你肯低头道歉。”他轻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比较好奇的是……”蓦地静了一静,侧眸看向她时露出一种迷惑不解的神情,“为什么总是相信我?”
“一个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的崔英道,却总被你拒之门外。而我,一个曾经试图教唆你自杀的精神病患者,你究竟是有多偏执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刘Rachel疲惫地阖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我也不懂,也许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这约莫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马智郁!”柳泰武忽然起身,双手正在吧台上面,浓眉微锁,“在昨天之前,我费了多少力气去寻找,凭着记忆去寻找,一点踪迹都没有,但从昨天之后……”他拉开一个诡异的笑,“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又莫名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真实的活跃在那些资料上面。”
“因为从小展现的绘画天赋,马智郁和母亲在10岁的时候受到RS国际会长刘勋的资助,前往英国学习,一月前刚刚回国。”
“你想说什么?”刘Rachel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柳泰武再次轻轻地笑起来,温柔如水,“这世界上,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东西,太多……”
“既然相信我,那有个决定,我帮你做!”
望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清俊男人,刘Rachel已经不再困惑方才那个问题的解答——
因为,许多年前深陷在泥沼中无人支援,被那些知情者狠狠戏耍欺骗又袖手旁观的刘Rachel,苦苦挣扎想凭着一己之力得到臆想中幸福的刘Rachel……
那时候,其实,是多么希望有人能伸出手,将自己拉出无望的泥沼。
作者有话要说:
磨了两个月终于写出了这一章,这段对话是一个转折点,纠结来纠结去一直在重写,总觉得没写出感觉来,r妹回国后的章节却是太拖沓了,我要迅速了,写完这篇好去些我的两篇新文,爱与罚,还有一篇算是古言玄幻的吧,名字还没想好。。。。
第92章 When you believe (下)
Part 2.
柳泰武的所谓决定是他用刘Rachel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收件人是崔英道。
于是乎,在一家清净的小酒吧的里,伴随着面容姣好的驻场歌手用略略沙哑的嗓音吟唱一曲《Over The Rainbow》,这一对纠葛多年的男女再一次愿意平心静气地坐到了一起。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
If happy little bluebirds fly
Beyond the rainbow
Why, oh, why can't I
……
入座许久,两人各自拿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啜饮,谁也不肯先开口说一句。
酒吧里光线昏暗,一曲终了,崔英道闭着眼,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空灵纯净的歌曲里,口中却说:“我听你唱过这首歌!”
刘Rachel从一开始便有些失神,突然听见崔英道说话,略为懵懂地看向他,“什么?”
许是刘Rachel这幅模样实在有趣,原本积压的一肚子怨火却是发不出来了,崔英道嘴角忍不住往上提了提,“刚才那首歌,我听你唱过的,初二那年校庆原本理事长给你安排了一个钢琴弹唱的节目,我跟金叹那时候在教室外面看你排练,之后我自己也经常去,偷偷躲在教室外面看着,从前告诉自己只是碰巧,之后回想起来才明白,篮球场和音乐教室根本就不顺路,是为了看你才去的。”
“你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但是理事长安排了便当成了一项自身责任,所以认真得很,老师都走了,你却还坚持要留下练习到完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固执又死心眼的人。”
说起旧时往事,他眉眼间不禁也染上了温柔神采。
“可惜的是那年你最后却没有上台演出,听说是去了国外。”
刘Rachel仔细想了想,才记起原先真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以前的那些记忆大多模糊掉了,“那一整个暑假我都在米兰,我妈认识了一个她很看好的设计师,把我扔在那里学习。”
任由父母摆布的命运,一句怨言也不能有地就被剥夺选择权利。
现在……刘Rachel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握起手掌又轻轻松开,她需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再受人摆布的生活,只是为什么还有一部分空落落的。
话题到这里似乎又有些进行不下去的苗头,真要从两个人的往事中慢慢追忆起来,这一个晚上是讨论不完的。
其实崔英道懂得,有很多东西刘Rachel都已经不去计较了,但眼下的情势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她只能找计划走下,站到了某一个高度上,许多事情都要步步为营,如同他们出生在一个富庶又残酷的家庭,身不由己。
……
—— Sometimes you have to stop thinking so much, and just go where your heart takes you.
有时候,你不用想太多,跟随自己的心就好。
……
“所以,今晚你约我来的意图是什么?喝酒?聊天?”崔英道盯着她在圆润杯沿轻轻摩挲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毛,直逼她面对正题,“日理万机的刘大小姐现下应该没有这种闲情才对!”
刘Rachel的手指顿在那里,静默了一刻,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酒吧,好似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我一直以为,我是比较喜欢这辈子最开始的你!”她侧头对他笑,一种简单释怀的笑,崔英道揪紧的心口便缓缓松开了一些。
“一个一无所知的崔英道想要把所有的好都捧到我面前,我却用伤害回报他,没有愧疚是骗人的。”
“一个拥有所有记忆的崔英道继续对我好,我终于可以肆意地伤害他,但是,越发放不下。”
“那就不要放下了,两辈子,吵吵闹闹加起来也十几年了,再不定下来我们真要老了。”他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有意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掌,抬了抬手又放回自己身旁。
他其实,也很紧张。
刘Rachel往后靠到沙发背上,用手遮挡住眼睛,说的是不太相关的话语,“这辈子,我一直对你挺差的,一开始我都怀疑你又受-虐-狂倾向,后来你都想起来了,是因为做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愧疚过深的关系么?”
“想想我原本的暴躁脾气,那些刺头几乎都要被你磨平了。”他一样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有很多答案其实他们自己心里头都是万分清晰的。
“也对。”刘Rachel想想也跟着笑了。
“以前跟你说的,想来你也是听听就当笑话。8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点在意,不是骗你的,崔英道的暗恋史完全可以从8岁那年写起。”他表情夸张地描述着,扫见她上扬的唇角,心情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