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华色——和烟绿
时间:2018-10-09 09:48:01

  他书房里字画不少,可却从未挂过自己的画,唯有这一幅画是个例外。
  魏潋的视线从画上收回:“有什么想不想的,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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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正浓,蟋蟀隐在草丛中叫的欢快,却声声刺耳,让人心跳如擂鼓。
  内侍噗通跪在地上:“这是要人命的大罪呀。”
  女子垂眸看着他:“又不是要的你的命,没抬好步辇的不是你,是他们,出了错也是要他们的命。”
  内侍摇头:“可要是查出来……”
  女子声音一冷:“苏合如今可是殿下身边的人,你就不管她了?”
  内侍闻言有些犹豫。
  女子见状,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低声道:“是了,殿下护短,从不亏待自己的人,也或许苏合没事,有事的是你。”
  内侍身子一抖:“您饶了我吧。”
  女子摇头:“这可不行,里通宫外的罪名不小,若是不给你个将功抵罪的机会,你的错可是要死人的。”
  “死旁人还是死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女子说罢,递给了内侍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你若是死了,我给你银子,你也用不着了。”
  荷包入手,压得内侍的手一抖,他握紧装满银子的荷包,哑声道:“奴婢遵命。”
  女子点头,吩咐道:“三天之内。”
  “是。”
  等女子走了后,内侍忙将荷包揣进怀中,走了几步,觉得不妥,回身找了一处僻静地,跪在地上刨坑,想要将荷包埋进去。
  “你在埋什么?”
  内侍吓得趴在地上:“……谁!”
  却听身后人嗤笑一声:“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内侍闻言越发不敢抬头了,胆颤间,股上巨疼,被身后人一脚踢在了地上,只听身后人道:“就这么点胆子,皇后殿下眼光不怎么样呀。”
  内侍蓦然回头:“你是何人。”
  身后的健壮男子,一手按剑,一手指了指衣服:“你说我是何人?”
  内侍身子一抖:“千……千牛卫!”
  千牛卫点头:“眼神还行。”
  说罢眼疾手快的逮住要跑的内侍:“齐延德,你跑什么?”
  内侍身子一抖,跪在地上:“将军你看,是皇后殿下要挟我,我连银子都不要了,也什么都不会做,这些银子权当您捡到的,就放我一马吧。”
  千牛卫轻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要逮你。”
  内侍颤巍巍看着千牛卫:“您要做什么?”
  千牛卫直截了当的吩咐道:“皇后殿下吩咐你了,我也不敢违背皇后的意愿,只是别在人身上动手脚,在步辇上想想法子。”
  内侍身子一抖:“你想做什么?”
  千牛卫道:“既然是既不想违背皇后的意愿,又不想谢贵妃出事,你看这不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千牛卫说罢,对他安抚一笑:“你放心,你也是无辜,贵人不会让你出事的,步辇有了问题,也是皇后殿里的人弄的。”
  内侍问道:“是哪位贵人?”
  千牛卫轻笑一声:“你觉得大夏有几人能使唤的动千牛卫?”
  内侍瞳孔一缩:“是陛……”
  千牛卫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嘘:“知道就好。”
  内侍不甚相信:“可陛下为何要如此。”
  千牛卫隐晦道:“帝后关系如何你也清楚,眼看皇后就要犯错,陛下自然要顺水推舟。”
  “为何是我,陛下在昭庆殿的人手不少。”
  千牛卫道:“还不是陛下怕贵妃误会。”
  千牛卫说罢,拍了拍内侍的肩:“这是你的机会,听我的,你还有一命,不听的话,就算皇后护着你,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千牛卫说罢,推了他一把,道:“去吧,等弄完了这事,那个叫苏合的宫人就和你一起当差了。”
  内侍闻言跪地,千恩万谢了一番才走了。
  千牛卫看着他走远,颠了颠银子,自说自话:“了不得了,才十岁就有这些心思了,以后陛下可有的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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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潋晨起后,泉石便来禀报昨夜之事,魏潋点头,由宫人伺候着洗漱完后,便拿起梳子,抬手梳头。
  方梳好,便见脚下多了一团毛绒绒,他低头,抱起琼花:“你怎么过来了,阿熙呢?”
  回答他的是琼花一声软软的喵。
  魏潋轻笑一声,对宫人道:“去和阿熙说一声,琼花跑到我这来了。”
  等魏潋用膳的时候,魏熙便来了,他放下汤勺,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魏熙坐在魏潋身边,将琼花抱在怀里:“阿娘还没起,我觉得没意思,便过来了。”
  魏熙说罢,拧了拧琼花的耳朵:“你怎么跑过来了。”
  琼芳伸出爪子将魏熙的手拍走,低低喵了一声。
  魏熙皱了皱鼻子:“脾气真大。”
  魏潋将琼花从魏熙怀中抱走,吩咐人给魏熙添饭,又让人端了水给魏熙净手。
  魏熙洗完手后,魏潋将一碗粥推到魏熙面前:“先喝些粥。”
  魏熙将碗推开:“我吃过了。”
  魏潋看向含瑛:“公主吃的什么?”
  含瑛道:“用了碗粥,又吃了一个玉露团,小半块髓饼。”
  魏潋点头,草草将碗中的粥饮尽,看向正拿着帕子往琼花脖子上系的魏熙。
  他看了一眼,摇头:“又胡闹,当心闷着它。”
  魏熙有些无聊的撒开琼花,任由它转瞬就跑的没影了。
  魏熙往琼芳那儿看了一眼,却被魏潋的琴给吸引了视线,她扯了扯魏潋的衣袖:“六哥,我想听你弹琴。”
  魏熙说罢,不由分说的便扯着魏潋的袖子,将他按在琴桌前,自个又紧接着坐在他身畔,托腮看着他。
  魏潋抬手,下意识的便要弹一曲《将军令》。
  手方在琴弦上滚拂了一遭,却又停住,他看向满脸期待,双眸晶亮的魏熙,按住琴弦,在魏熙疑惑的眼神下弹了一曲《石上流泉》。
 
 
第8章 东窗事
  和畅的曲声在魏潋指尖流泻出来,清凌凌的,透着股清实闲逸,让魏熙听入了迷。
  一曲弹完,魏熙抬手抠着琴弦:“我也要学。”
  魏潋微微一顿,敲了敲魏熙的额头:“你胳膊太短,徽位都摸不全,等你再大些我就教你。”
  魏潋说罢,起身走到桌案处,拿了一个盒子递给魏熙:“这是昨日出去时见的,你拿去玩吧。”
  魏熙要求被拒,正是不开怀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拨弄着琴弦,并不理他。
  魏潋摇头一笑,将盒子打开,拿了一只怪模怪样色彩鲜艳的小狗出来。
  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市井人家买来哄小孩子的,虽比不上宫里的精致,但对魏熙来说,是极为新鲜的。
  魏熙瞥向小狗能晃动的头和四肢,拨琴的手微微一停,继而将琴弦拨弄的越发杂乱无章。
  魏潋眉梢一挑,看向泉石:“既然阿熙不喜欢,就赏你了。”
  魏潋说罢,作势要丢给泉石。
  魏熙见状,手离了琴,狠狠看向泉石:“你敢拿我的东西?”
  泉石面带苦色:“奴婢自然是不敢的,这不是没接嘛。”
  魏熙下颌微抬:“若是我不说,你就要接了。”
  泉石讨好道:“就算接了,也是因为公主弹琴,腾不出手来,奴婢是帮公主接过来。”
  魏熙自然而然的从魏潋手中拿过小狗:“那也不用你帮。”
  魏熙说罢,晃了晃小狗,小狗的身子是木头做的,一晃便有咔哒咔哒的声响,魏熙面上带笑,却道:“像马蹄,要是马就好了。”
  魏潋闻言道:“那我再给你带只小马?”
  魏熙摇头,抬眼看着魏潋:“我想自个去挑。”
  魏潋抬手敲了敲小狗的头:“阿熙想出去玩?”
  “是呀,表兄说外面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魏熙说罢,揪着小狗的尾巴道:“可惜我没出去过几次。”
  魏潋闻言,想起了在魏熙少时,终日陪着她四处玩闹的谢宜安。
  若说兄长,怕是在魏熙眼里,谢宜安才是她的兄长。
  他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眸色幽幽,却温声笑道:“那以后六哥陪你出去。”
  魏熙起身拉住魏潋:“那现在就去好不好,我想去看胡人吐火。”
  魏潋按住魏熙:“现在不行,阿耶知道了该不高兴了,等过几日六哥安排好了再带你去。”
  魏熙和魏潋如今太过亲近,皇帝虽未说什么,但也称不上欢喜,若是他再一声不响的将魏熙带出宫去,怕是皇帝真的要恼了。
  魏潋替魏熙理了理额角的鬓发,神色沉沉,如今这样还真是不方便。
  魏熙撇嘴:“骗子。”
  “我何曾骗过你,我看是你骗我吧。”魏潋说着勾了勾魏熙的鼻尖:“出宫之事可是你引着说出来的。”
  魏熙理直气壮:“是我又如何,我就是想去。”
  魏潋轻笑:“等过两天凉快些我就领你出去,如今太热,染了暑气就不好了。”
  魏潋说罢,看着魏熙不以为然的神色,又道:“你若是出去一趟中暑了,阿耶和贵妃娘子怕是再舍不得让你出去了。”
  这话对魏熙颇有力度,魏熙不甘愿的扯了扯琴穗,忽的抬头,越过含瑛,对她身后的内侍吩咐道:“你将这个琴抱走。”
  含瑛蹙眉:“公主别闹。”
  魏熙不理她,歪头看着神色为难的内侍:“你不听我的?”
  魏熙说罢,又道:“我可是你的主,阿耶说过,违抗主命的人,是要直接打死的。”
  内侍战战业业,小心看向魏潋。
  宫里是个规矩比天大的地方,魏熙是主,就算只是个年纪尚幼的小丫头,要处死他,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如今他只盼着六殿下能顾及着公主的名声,救他一命。
  魏潋看着内侍祈求的眼神,心中颇为感叹,才四岁就能说出这些了,这丫头……天生就是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
  他看向魏熙带着慧黠的眼眸:“抱我的琴做什么?”
  “这是凭证,等六哥带我出去后,我再将这把琴还给六哥。”魏熙说着,勾唇一笑,可爱又恶劣:“六哥要是不想没有琴弹,将琴艺耽搁了,就快些带我出去。”
  魏潋狠狠捏了捏魏熙的鼻子:“鬼精灵。”
  魏熙也抬手捏魏潋的鼻子:“六哥是君子,君子就是要守信的。”
  魏潋低低一笑,松了手:“抱走吧。”
  内侍闻言,松了一口气,将琴小心抱了起来。
  魏熙蹙了蹙鼻子,又拧了魏潋的鼻子一下,才如兔子一般跑开了。
  魏潋揉着鼻子,有些无奈:“跑慢些,当心磕到。”
  魏熙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呢,慢了你就来捉我了。”
  说罢,魏熙回头,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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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回到昭庆殿中,却见殿中宫人往来匆匆,神色紧绷,她逮了个内侍,问道:“怎么了,你们出了什么岔子让阿耶逮到了?”
  内侍摇头,看着魏熙欲言又止。
  魏熙蹙眉:“那是因为什么?”
  内侍道:“这……奴婢不敢说呀,公主不如自己去问陛下。”
  魏熙闻言,往殿中跑去,正巧和出来的擒芳撞在了一起,擒芳扶住魏熙:“公主跑这么快做什么?”
  魏熙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公主怎么知道?”
  魏熙道:“他们一个个那副样子,问什么又不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擒芳将魏熙揽在一旁,对魏熙和含瑛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方才娘子闷了,要出去转一圈,方坐上步辇还未走两步,一根抬步辇的杆子不知怎地便断了,也幸得一个内侍灵敏,护住了娘子,才有惊无险。”
  含瑛蹙眉:“娘子的步辇怎么会出问题,查出原委了吗?”
  擒芳往里面指了指:“查着呢,陛下生了老大的气。”
  擒芳说罢垂头,想先领魏熙去歇着,却见魏熙早就进去了。
  她有些无奈,对擒芳道:“我去给娘子煎安胎药,你进去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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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进了殿中后,只见皇帝拥着谢皎月轻声安慰,二人的神色都算不得好,魏熙蓦地扑到塌边,小心抚向谢皎月的肚子:“弟弟没事吧?”
  谢皎月红着眼睛看向魏熙:“没事。”
  魏熙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看向皇帝:“听擒芳说步辇坏了,步辇怎么会突然坏掉,阿耶查出原因了吗?”
  皇帝抚了抚魏熙的头发:“正在查,阿熙别担心。”
  魏熙的眼眶越发红了:“步辇那么高,要是阿娘摔到了,她和弟弟得多疼呀。”
  皇帝闻言,神色一沉,岂止是疼,怕是连孩子都……
  他紧紧握住谢皎月的手:“是朕疏忽了,对不住,阿皎。”
  谢皎月摇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只是害怕,若是……我和孩子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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