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带孩子找上门后——周四
时间:2018-10-09 09:52:23

  “爸,就这一次啊,下次不用送了”沈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坐地铁过去也挺方便的。”
  她爸沈杰带着一副金丝边的圆眼镜,看着特像课本上的胡适,但这话沈悠不敢说,沈杰嫌胡先生不够帅,非说自己像年轻时的周润发。
  “小没良心的,送你还不高兴了?”沈杰笑骂:“下次自己开车去!”
  沈悠没接话茬,顿了下才道:“爸,我真不用你买车,我想自己买。”
  沈悠回家后她爸妈就说要给她买辆车,凯迪拉克国产系列,倒没多贵,但也在她的消费水平以及能力之外了。
  她当场就表示不用。
  这倒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把人生调成hard模式,沈悠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人生第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自己买、自己开,才够劲。
  沈杰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只以为闺女大了,开始跟他见外了:“也没多少钱,都上班了,总得有辆车!”
  “爸,我也不是不买”沈悠不想跟她爸争,就迂回着来:“你看啊,我斫的那把琴卖了十五万,明年再攒个十几万,想买的车也差不多就买得起了。”
  沈杰笑了:“一年十几万,我闺女这口气够大!”
  实习生沈悠被她老爹臊白得脸红,气得嗔了一句:“爸!”
  沈杰立刻哄闺女:“行,我不说了,我闺女就是厉害啊,那不就斫把琴的事!”
  明明知道就算斫了琴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沈杰偏偏还拿这事挤兑她沈悠简直气成河豚。
  这事就算暂时搁置了。
  越往江边走,小区楼间距越大,绿植也越丰富,等到了寸土寸金、极具中国园林风格的一处住宅区大门外后,沈杰啧了声:“有钱人!”
  沈悠趁机揶揄她爸:“羡慕了?那你也买呗!”
  沈杰放下车窗,支着胳膊看已经下车了的沈悠,淡定反击:“不买,前二十年看父爱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我都一老头儿了,等着闺女买。”
  闺女搬石头砸自己脚,没敢接话,灰溜溜地去保卫处登记了。
  进小区比想象的还麻烦,又是登记又是验证件的,最后还得打电话视频确认,折腾了一通总算放人进去了。
  入门不远就能看见开阔迂回的人造河,依水建了精美亭阁,树木楼阁相掩映,虽然已经这个时节了,还是有很多长青树木,甚至还能听到鸟叫声。
  沈悠按保安的提示左拐,沿着水边的曲形鹅卵石小路往六栋走,双手插.在米白毛呢外套口袋里,想着六栋十六层,这家主人还挺迷信,要这么多六。
  楼间距大就这点不好,要走很久还容易迷路,幸好每隔不远就有指路牌,不至于真迷失在水边亭台这。
  到了六栋,先是呼叫十六层开门刷电梯,这边都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三百多将近四百平的大平层,沈悠不是很懂,要是她,肯定选择复式。
  给她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沈悠看她穿着打扮应该是这家的保姆,问了句“阿姨好”后,就接过了水洗色棉麻拖鞋。
  进门就是客厅,别的感受没有,先被旁边巨大的全景玻璃阳台窗撞着了眼,那么巨大的一块儿环绕形落地玻璃,看不到任何框架和拼接的痕迹,浑然一体,开阔透亮通明,不远处的高楼江景尽在眼底,半点遮拦也无。
  什么感受?
  沈悠想着她爸:“老沈同志,我对不起你!”
  “就算以后有钱了,也不能给你买了,先得给自己来一套!”
  “沈老师,琴房在这边。”直到保姆出声,沈悠才收回了惊艳的目光。
  装修以雅灰和浅棕为主,极具高级感的性冷淡风,家具的质感和不经意的摆件细节又将隐藏很深的奢华不经意透露出了那么一点,也只有一点,绝不突兀。
  很新,什么都很新,主人住进来的时间应该不长。
  因为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直到了琴房外,沈悠才从紧闭的房门里听到一点隐约的琴声,琴音清透古润,琴意开阔,一下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是她没听过的曲子。
  乐音一起,整颗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周围人和物好似都在渐渐隐去,身心都快要沉浸到曲子中去了。
  这时保姆要敲门,沈悠赶紧阻止,无声示意自己想安静的听会儿。
  这么好听的曲子,打断了太可惜。
  保姆走后,沈悠耳朵几乎贴到了门上。
  先是深沉有力的散音,听着像是“打”,散按结合,意境开阔,一派闲适悠然,整个人像置身在薄雾缭绕的春山之中;
  继而节奏渐快,是清澈的泛音,水声泠泠,淙淙铮铮,这是春山之中幽涧细流,意趣飘逸,令人心生愉悦;
  接着是连打连挑数弦的滚、拂,左手取上下滑音,旋律开始跌宕起伏,甚至风急浪涌,是百流湍急,是万壑危流,从春山幽涧而来的细流已然汇入其中,一路向远方奔涌;
  最后缓缓收势,泛按结合,水面平静无声,已然百流入海,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并不平静,仿佛世事已了然,却又隐含着未尽之意,是一种“江畔何年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人生苍茫之感。
  将归未归,将尽未尽,千思万念,摄人心魂。
  沈悠沉浸在琴意里,久久没能回神。
  她确定这是一首古曲,但在过去二十多年间却并没听过,应该是根据古琴残谱自己打谱出来的。
  能根据古琴残谱自己打谱的琴人不多,何况还是这么精妙绝伦的曲子。
  减字谱只有指法,没有旋律,也没有音高,两个指法之间应如何连贯起来,整个曲子的旋律意境应该是怎么样,都得琴人自己一点点地摸索,何况是残缺不全的减字谱,如果没有极深厚的底蕴,打出来的谱也是贻笑大方。
  别说她,就是她姥爷,也不敢说大话。
  沈悠站在紧闭的门外,心跳加速,抓心挠肺,琴人听到好琴曲,就像守财龙看到宝藏、爱车之人见到限量版跑车、迷妹遇到本命爱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敲了门,她想看看弹琴的人。
  “请进!”低沉好听的男声。
  沈悠心跳兀的乱了一拍。
 
 
第8章 
  沈悠推门而入,正好背对她而坐的挺拔修长身影站起来,转过身,略内勾的眼角、茶水色的淡眸······
  猝不及防。
  是他?
  沈悠转眼又看到了旁边站着的小豆丁。
  哦,真是。
  刚才的激动还在胸腔震荡,现在一下滞住了,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连“你好”都忘了说,只能缓解尴尬似的小声“啊”了一下。
  见到之前对自己耍过流氓的人,她应该转身就走。
  这人还特意请她来家里教琴,怎么看都像是个坑。
  但她却定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林先生淡定自若地走到鸡翅木根雕茶台旁坐下,还招呼她去喝茶。
  她还是走吧。
  但这人之前不是已经去姥爷那到过歉了吗?姥爷还夸他“挺客气”来着······
  而且他还买了她的琴,算是知音吧。
  沈悠纠结万分。
  她非常想知道刚才那首曲子是什么,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找不走的理由,但理智上又应该走,脑内小人混战成一片,打得你死我活。
  其实只要这人做出任何一点强势或危险的动作,她就能说服自己立刻放弃好奇心,转身就走。
  但茶台旁边的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一团人形空气,只不紧不慢地泡茶,就显得她一个人大惊小怪似的。
  小水壶里的水开始微微冒泡,林怀远用初沸之水温杯,然后头也不抬地问她:“红茶?祁红。”
  红茶好,不伤胃,还是她最喜欢的祁红,沈悠条件反射地点头。
  这位林先生又不说话了,动作行云流水地拨茶、悬壶高冲、分杯,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拿着白玉瓷色公道杯,巡回将茶水分给三个品茗杯,明明是很普通的泡茶动作,由他来做,却雅观非常,赏心悦目。
  沈悠对好看这事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茶台旁了。
  茶汤红亮澄澈,杯沿有一道明显的“金圈”,盛在半透光的白玉瓷杯里分外好看,还没喝,已经闻到盈盈绕绕的甜润兰花香,沈悠忍不住夸到:“好茶!”
  正在喝茶的林怀远不明显地翘起了嘴角。
  沈悠借着喝茶的动作,偷偷观察他,观察他的手。
  这双泡茶泡得极好看的手······挺糙。
  不是说手指不修长不好看,就是茧子不少,跟她之前认识的一个打混合格斗的人很像,就······很糙。
  茧子不少,但该有茧子的地方——左手名指甲侧、中指指肚、大指指节除了有点红肿外,半点茧子也没有,这根本就不是弹古琴的手!
  刚才那曲子真是他弹的?就用这茧子没长对地方的手?
  不能吧。
  好奇开始抓她的心、挠她的肺、搔她的痒,沈悠坐不住了。
  “林先生”还是主动开口了。
  林先生······
  林怀远一怔,他的沈小悠从没这样叫过他,熟悉的声音,全然陌生的语调,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被她遗忘的岁月铸成一道厚重结实的玻璃墙,把他狠狠隔绝在了另一边。
  尽管在她过来之前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心里建设,心还是痛得一揪。
  “刚才那首曲子是您弹的吗?”沈悠好奇地问。
  ······您?
  手中杯子差点被捏碎,都没察觉出烫来。
  林怀远垂眸掩住眼中阴郁得要吃人的神色:“那首曲子叫《永归》。”
  “欸?永归?”跟沈悠斫的古琴一个名字,现在这把琴就摆在靠窗的酸枝木琴桌上。
  沈悠来了兴致:“有什么典故?”
  林怀远终于正眼瞧她了——双眼皮窄窄的,眼型偏细长,唇红齿白,很典型的东方长相,长得挺古风。
  “这首琴曲原出自一个残谱,只有一小段,名字也遗失了”林怀远慢慢说。
  “重新打谱的人据说做了个梦,梦到了司马相如的《上林赋》,醒来之后只记得‘悠远长怀,寂寥无声,肆乎永归’三句,就起了‘永归’这个名字。”说到这,林怀远又深深地看了沈悠一眼。
  当时沈悠做了这个梦之后,就振振有词地分析,“悠远长怀”不就是沈悠、林怀远吗?所以,琴曲就叫永归,表示“小溪永归于大海,寂寥永归于无声,你永归于我”。
  歪理一堆。
  想到这,林怀远忍不住笑起来。
  “欸?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沈悠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指着窗边琴桌上的古琴:“我那把古琴叫永归也是因为我做了个梦,跟您说的梦一模一样,这还真是巧!”
  林怀远眸光一缩,之前看到琴底板上刻着的“永归”二字时,就想过沈悠可能做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梦。
  不过看沈悠这样子,应该就是单纯的梦到了《上林赋》,梦里根本没他。
  他还不如一篇古文······
  “永归琴弹永归曲,是挺巧”林怀远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悠,茶水色的眸子里仿佛有光在流动,意有所指:“我在独乐琴社那么多把琴中挑中了你的,也是巧。”
  被灼人的目光这样专注地看着,沈悠脸一烫,不自在地别开脸,假装打量挂满两面墙壁的古琴,转移话题:“打谱的那人还挺有意思,您知道他的事吗?”
  “知道一点,要听?” 林怀远问。
  沈悠忙不迭的点头。
  林怀远看到沈悠前面的杯子已经空了,又替她续上茶,慢慢说:“打谱的人是逐鹿山庄三小姐,这首曲子是作给墨守城少城主的。”
  这都什么鬼名字?
  而且看样子,重新打谱的人也是古人,那按道理应该流传下来了才是,她怎么就从来没听过呢?
  沈悠虚心请教:“这故事是出自哪本琴谱?”
  林怀远淡定自若:“师门不外传琴谱。”
  ······行吧。
  沈悠又问:“逐鹿山庄三小姐叫什么?”
  “沈······”林怀远想了想,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沈霸天。”
  ······信了你的邪!
  “那个墨守城少城主呢?”
  林怀远:“抱猫公子。”
  呵呵。
  “去哪儿都抱着个猫,是这意思吗?”沈悠已经无力吐槽,就冲这鬼名字,那本“师门不外传琴谱”应该也不是啥正经琴谱。
  林怀远夸她:“真聪明!”
  “净夸我聪明没用,是不是还得给我颁发朵大红花?”沈悠脱口而出,说出口后又瞬间后悔了,怎么忘了面前的人才第二次见面?显得挺失礼的。
  但还没等她想个什么话把刚才的话圆回来,林怀远就突然站了起来。
  “等着”他说。
  然后就走了。
  走了······
  沈悠只能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豆丁大眼瞪大眼。
  “那个”沈悠犹豫了一下,问坐在斜对面的小豆丁:“你爸还回来吗?”
  这小豆丁跟个小大人似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自己玩自己的,还时不时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暗中观察她,她也没敢逗他,怕他不接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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