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进去吧。”
南絮转身，只见晴书和三岁就坐在里面。
比起三岁的垂头丧气，晴书却依然像个快要爆炸的手榴弹似的，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坐在那，看上去压根没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好在两个人脸上都没任何伤，只有晴书的手背上有几道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我去……”
南絮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没事吧？”
晴书抬眼，见到是南絮微微有些惊讶，“哎……你怎么来了！”
三岁也面色郁郁地望了过来，“须须？”
“老潘打电话让我过来，”南絮围着她俩绕了好几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地打量她俩，“就手被抓伤了吗？其他地方呢？”
不提手还好，一提手上的抓痕，晴书就牙痒痒，“没事，一时没注意着了道。那三个比我惨多了！”
南絮皱眉，歪头看了眼晴书身后的三岁，小声，“好好的你带着小孩一起打架干嘛？？”
“不不不，”晴书冷哼了一声，“我还需要别人帮忙吗？我一个人揍的仨。”
南絮有点崩溃，“…………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揍人？”
晴书不解地偏头，“你刚刚没看见那三人吗？那是季芝芝和她的两个小腿毛！！”
“季芝芝……”
南絮懵了一会，几秒后才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人名的线索，“你说的是季俭之四季个站的那个站姐，季芝芝？”
“就是她！”
听到这名字晴书还是很愤怒，恨不得撸起袖子就想冲到隔壁，再揪着那女的头发暴揍一顿。
“还嫌闹得不够吗？”
刚结束完开机仪式就赶过来的唐秉一进门就听见晴书的暴力言论，脸一下就黑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他唐秉的粉丝逮着几个小姑娘暴cei了一顿。
太丢人了……
真的太丢人了……
一看见唐秉，三岁率先站起身，低着头就像犯了错的孩子，“秉，秉哥。”
晴书也不太自在地站了起来，偏头和南絮咬耳朵，“他怎么来了？”
和打架撕逼撕到派出所还让自家爱豆过来捞人这种事……她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唐秉气得冷笑，“我怎么来了？你们这么有本事把几个小姑娘揍得鼻青脸肿，我不过来收拾烂摊子行吗？懂不懂什么叫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他真的……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好不容易挨过网络上的买黑通稿，好不容易才在崔导跟前扳回一个好形象，结果今天就出了粉丝聚众斗殴这一茬。
刚刚在开机现场，崔导脸色那个难看的啊，就差没当场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了。
见他似乎真的动气了，南絮忍不住解释，“其实……”
“你别护着她们。”还没等她说完，唐秉就沉着脸打断了她，“她们这是什么行为？当自己是街头女混混吗？揪头发，扇耳光，还踹人家……我上次见这种场面还是在人校园霸凌的视频里！”
南絮无言以对，默默闭上了嘴。
晴书打人本就理亏在先，任何背景故事都不足以成为她打架的前提。更重要的是……她还打赢了！
好像自己也无话可说……
三岁眼睛都红了，“对，对不起……”
晴书撇了撇嘴，上前一步把三岁挡在了后面，“不关她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讲点道理好不好，什么霸凌啊？我又没欺负她们！她们仨对我一个！！！是我吃亏好吗！结果一挑三她们还打不赢我，被我揍得哭天喊地还好意思报警……我战斗力强也怪我吗？”
晴书是什么人。
从小就在外面各种惹祸，幼儿园打架被叫家长，小学打架被叫家长，中学打架依旧被叫家长。
现在毕业了打架不叫家长，竟然开始叫爱豆了。
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的架势唬住，唐秉也噎了噎。
他都不知道是该埋怨晴书她们不是受害者，还是该庆幸她打赢了没受伤……
“你还有理了？！你好歹也是个微博粉丝上万的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能不能给其他人做点好的表率？”
他的饭圈里还有不少中学生，万一以后被晴书这幅做派影响，哪怕只占了她的十分之一，这圈子怕是都要永无宁日了吧。
晴书仍是不服气，梗着脖子就想要反驳，却被南絮一下捂住了嘴。
“好了别吵了！”
南絮瞪了晴书一眼，示意她别再犟嘴，“你打架就是不对！有什么是不能用法律解决的！非要用暴力！”
一直在门外张望的潘达也赶紧插话，“对对对，法治社会！！法治社会！！”
晴书：“wcnm@#%￥&￥……&￥%”
唐秉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朝隔壁房间指了指，“老季也来了。你现在去给那三个姑娘道个歉……揍谁不好揍老季的粉丝……”
季俭之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宠粉，在他眼里，自家粉丝的可爱善良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别提打他的粉丝了，平常在剧组，就是工作人员也不敢背后说他家粉丝半句不好，否则季俭之是真能拉下脸。
晴书一下跳起了脚，“我TM给她道歉？！你知不知道季芝芝都做过什么？！让我给她道歉……”
说到一半，她怒不可遏，使劲挣脱南絮的手，像个火箭炮似的冲了出去。
“喂……”
生怕她又控制不住暴脾气，南絮赶紧追了出去，唐秉紧随其后。
只见晴书在隔壁大开的门前停住，指着里面三个忿忿盯着她的人叫了起来，“警察叔叔！我也报警！里面那个女的用季芝芝这个微博id在网上骗钱集资，账目明细一塌糊涂。网络诈骗多少能立案？两千还是两万？她早就超得一骑绝尘了！”
第66章
被点名叫到的季芝芝抬起头, 凌乱的长发微微散开，露出一张明艳漂亮的脸蛋，但妆容却已经花了，两颊还有些红肿, 虽然看着狼狈, 神色却依然泰然自若，完全是一副你不能拿我怎样的模样。
尽管已经在微博上久闻季芝芝的大名, 但这还是南絮第一次见到她。
乍一眼望见, 她竟有种见到了晴书2.0的错觉。
季芝芝本就和晴书年纪相仿，同为站姐, 气质也有些莫名的相似。
季俭之和唐秉一样, 开机仪式一结束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刚进来时见季芝芝三人这幅狼狈相，他既痛心又生气, 面上一改往日的温柔亲和，所幸他向来克制力极强，哪怕早已酝酿了冲天的怒意, 却也只是紧蹙着眉心。
季芝芝对于季俭之来说，就像晴书之于唐秉。
季俭之比唐秉早出道几年，虽然季芝芝不是出道时就跟着他的前线，但在季俭之过气、不少站子都没了活跃度的那个阶段，却是季芝芝突然出现，一个人挑起了应援的大梁。
季芝芝做了两三次足够漂亮的应援，替当时的季俭之撑足了场面。
不过说起来，那些应援对于之前的季俭之也不算什么, 但在那个时候却是一枝独秀，让季俭之的所有粉丝都印象深刻。
凭着在季俭之落魄时不离不弃的好口碑，季芝芝一下就在饭圈里站住了脚，紧接着她就开了季俭之四季个站。
因为都知道四季的站姐是季芝芝，四季很快就取代后援会和贴吧成为了季俭之最有影响力的站子。
季俭之对季芝芝也非常熟悉。
那个时候的季芝芝，行程跟着季俭之走，只要有季俭之的地方就有她。
前年一个颁奖典礼上，季俭之的四季个站获得了最佳应援奖，还是季俭之上去亲自给季芝芝颁的奖。
与其说季芝芝是晴书2.0，还不如说晴书是翻版季芝芝。但凡是很早喜欢季俭之，后来又喜欢唐秉的，多多少少都能从晴书的做事风格和字里行间看出季芝芝的影子。
不过后来，季芝芝的集资数额越来越大，账目明细做的却越来越差。她在前一个圈子骗钱的蛛丝马迹也被有心人扒了出来，再加上后来她的账目明细简直一塌糊涂，于是有一波忍无可忍的粉丝终于“揭竿而起”，专门为她开了一个微博号细扒她的集资内幕。
一边是季芝芝厚颜无耻地继续坑骗季俭之新粉。
一边是老粉坚持不懈地要求她要么做出账目明细，要么关站滚蛋。
也不知到底是谁压过了谁。
最后果然应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句话，季芝芝虽然一直嘴硬地保持着“你让我滚我偏不滚”的态度，但在一众人每时每刻的打压下，她还是渐渐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四季个站子最后也没有关站大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被当初“起义”成功的那一拨人给遗忘了。
当然，这里的“遗忘”只是表面上的不去找麻烦而已。
毕竟这些都是饭圈不太光彩的事，两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所以都只在小范围里折腾。
况且所有粉丝都知道季俭之的性子，知道他有多宠粉，生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会让他伤心难过，因此有时还刻意瞒着些，不想让他知道。
于是，季俭之至今还都不知道季芝芝为什么突然消失。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晴书当初也是“起义”的内部人员之一。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叫晴书，而是有另外一个微博id。
晴书这个人不太喜欢粉那种红极一时的流量，偏偏就爱养成十八线，终极目标就是能看着自己追的艺人一直走到娱乐圈巅峰。
所以直到季俭之过气了，她才注意到这个颜好性格好的艺人。那时刚好是季芝芝在饭圈呼风唤雨一言九鼎的时代，晴书原本很喜欢她，虽然联系不多，却觉得这人难得的合自己脾气。
晴书对季芝芝，原来是有些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复杂感情的。
就连一开始季芝芝在前圈骗钱的事被扒出来，她还坚决相信季芝芝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口口声声在微博为她辩驳说什么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直到后来季芝芝的套路被完全揭露，晴书才对她彻底死了心。
和季芝芝撕破脸皮后，晴书就离开了四季个站。恰好那时候唐秉出道，她从季俭之唯粉变为了煎饼cp粉。
因为唐秉那时没有什么根基，也鉴于之前被季芝芝骗钱的惨痛经历，她干脆改名换姓，把微博id改成了晴书，然后亲自为唐秉开了个人站应援集资……
晴书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季芝芝，更没想到季芝芝还有脸出现在季俭之面前。
在宴会厅外面，见季芝芝泰然自若地和季俭之打招呼，季俭之也熟络地回应她，还满脸的惊喜。
晴书心里真的非常不舒服非常憋屈，她替季俭之不值。
所以一怒之下就让三岁以“老朋友找她唠嗑”的名义把季芝芝约到了外面，几句话没说完两人就动起了手。
季芝芝的两个小腿毛见状赶紧跑上来帮忙，晴书身后只有一个三岁，从来没见过这种女生斗殴的场面，吓得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是工作人员上来将四个扭打在一起的姑娘分开。
然后季芝芝转手就报了警。
“季俭之，你可长点心吧。”
晴书咬着牙抬手指向季芝芝，“她在你面前都说那些应援是她一个人做的，其实不是！那些都是站子里十几个管理和其他成千上百粉丝的集资！”
“应援的东西数量不对，还都是淘宝批发的赝品！工作组里从来没见过账单，只有问过之后才会甩出一张漏洞百出的账目明细。两年前有部剧，四季为杀青应援集资了好几万，最后因为一些事你那部剧不了了之，压根没有正式杀青。你问问她那些钱去哪儿了！！”
季俭之有些僵硬地转回头看季芝芝。
季芝芝虽然恨晴书恨得牙痒痒，却依然嘴硬，“你有证据吗？”
晴书气急，冲上去就想揍人。
南絮赶紧抱住她，一边看了眼季俭之的脸色，一边压低声音，“够了……”
“不够！”
晴书却像是六亲不认似的一把推开南絮。
南絮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唐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
“证据你大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开着小号去粉了另外一个小艺人！哥，这就是季芝芝的嘴脸，吸着你的血，拿着你粉丝的钱，去养别人！”
晴书一想起季芝芝的小号就觉得恶心。
“老季！”
小于因为在开机现场被事情耽误，直到现在才赶了过来，“老季你没事吧？”
他忙不迭地凑到季俭之身边，一见他脸色苍白，本就神经紧绷了好几天，现在更是吓破了胆。
晴书这才注意到季俭之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还酝酿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灭了，骂声戛然而止……
= = =
季芝芝的案子很难办，如果可以告网络诈骗早在两年前晴书她们就把人送进去了。
当初扳不倒她，现在依然如此。
倒是晴书，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让一个网络诈骗犯反而变成了受害者。
好在有潘达和小于在里面周旋，最后双方还是表面达成了“和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唐秉本来准备顺路送三岁和晴书离开，但三岁看上去心情十分低落，坚持自己回去，于是晴书也就和她一起离开了。
“没想到……粉丝做个应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从派出所出来时，唐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从前就一直对个站集资这种操作有些质疑，没想到还真有打着集资旗号骗钱的。
潘达摊手，“也许不是天生的骗子。或许一开始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做些什么，只不过后来，发现钱来得既快又多，就上了瘾昏了头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