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reborn?”阮枝筱不由呆住:她没记错的话,reborn不是那个奇怪的小婴儿吗?这和只在电视里出现的黑手党家族有什么关系?
“彭格列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龙头老大,沢田纲吉,或许你应该认识,是这一代的首领。reborn是他的家庭教师,也是世界第一的杀手。\"福泽谕吉很严肃地说着像是玩笑的解说,“以及我所领导的武装侦探社……阮君,你听说过异能者吗?”
感觉世界变得太快,阮枝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整蛊节目组。她的手缩了缩,却很快被烛台切光忠握住。青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问她还想不想继续,温柔体贴一如既往,可阮枝筱耳畔忽然响起了暗堕清光的声音。
——“他们根本不是付丧神”。
阮枝筱手指蜷缩,但没有挣脱烛台切光忠。她摇摇头:“您请说。”
“这个世界,拥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不可思议能力的人。我、与谢野、国木田、太宰等都是异能者。港口黑手党阮君想必也应该有所耳闻,他们其中也不乏能力者。而武装侦探社,既是拥有官方异能者营业许可的,异能者组织。平常会协助警署侦破一些案子。”福泽谕吉平静道,“而你,阮君,我们认为,你也是异能者。”
“……不,我并不是。”阮枝筱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太宰先生和国木田老师……?”
国木田独步清了清嗓子,手中仍然是那本“理想”笔记本:“我的异能‘独步吟客’,可以具现化写在笔记本上的东西。比如这样。”他撕下笔记本的一页,转瞬间,纸张化为带露鲜花,他将画递给阮枝筱,“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别害怕。即便作为老师,我也会保护我的前学生的。”
“哇哦。国木田君,难得温柔的一面嘛。对小女孩这样子可是犯规哦?”太宰治坏笑着用胳膊肘戳了戳国木田独步,被冷着脸拍开了。
亲眼见证了所谓异能,阮枝筱已经放弃思考。不过她还在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异能者。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可能——”
“是不是异能者,试试就知道了。”江户川乱步不知何时窜到了病床前。他贴近阮枝筱,褐色的眼睛天真到有几分冷酷:“你的‘哥哥’是被你召唤……或者塑造出来的拟物吧?可以让太宰碰一碰他吗?这位烛台切光忠——和国宝级文物刀剑同一个名字,真是有趣呢?——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配合调查。真不像是‘人类’呐。”
“我的异能,人间失格。可以无效化任何触碰到的异能。”太宰治伸出那双白皙秀场的手,又补充了一句,“……不可逆。”
“不可以!”阮枝筱脱口而出。
与之重叠的,还有人推门的细微声响。三日月宗近带头进入病房,笑吟吟地环顾了四周之后,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阮枝筱身边;其后的药研藤四郎、压切长谷部、太郎太刀、萤丸陆续跟上,一行人不可不谓气势汹汹。
“啊呀啊呀,这里是在开什么热闹的派对吗?”三日月宗近理了理袖子,腰间刀剑与病床碰撞,发出金属的低吟。他抬头笑道:“怎么……没人叫上我等呢?”
第133章
“如果阮君想说自己是灵力者的话, 其实在我们的归类中, 也是异能的一种, 只是这个类型的异能者如果不知道具体使用方法,就会平淡一生,反之……则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且使用方法多样。而且根据我们的检测, 觉醒的灵力者大多会神秘消失,这也是我们侦探社在查的一宗大案。”
福泽谕吉尽量委婉:“如果确认阮俊是异能者,除了黑手党在监控范围外, 就必须受到官方的监管。阮君愿意的话,我们武装侦探社可以提供一席之地。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只是业余时协助调查,侦探社也会保护你。”
阮枝筱无措地看了看福泽谕吉和太宰治,又看了看身边的……或许不是付丧神的众人, 思绪混乱不堪。
三日月宗近定定看了她一眼, 却忽然笑道:“如果确定我们并非异能的产物,那诸君是否就可以还我等一个清静?”他坦荡荡地伸出手, 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将袖子翻上去,露出白皙的手臂,“太宰先生,许久不见。请。”
“爷爷!”阮枝筱要去阻止,却被三日月宗近的另一只手拦住。他眨眨眼睛:“哈哈哈,筱筱不要怕。没事的。”
太宰治谨慎地向三日月宗近靠近, 阮枝筱可以看见自他掌心破出的奇妙光芒和纹路,的确是和灵力不同的感觉。越来越近,二人肌肤相贴——无事发生?!
“的确,你们不是异能的产物。”太宰治抽手,温吞地解释,“不过……”语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欲抓走阮枝筱,却被药研藤四郎的鬼魅一击,逼得不得不退后。国木田独步已经具现化出枪械,福泽谕吉将手搭在刀柄上,神情难得凝重。
阮枝筱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太宰治声音冷凝:“不过,小公主的确是灵力者。苏晓也是。忘记跟你们说,我们之前找苏晓做过实验,当然,不是用付丧神。经过实验,我的异能‘人间失格’的确可以无效化灵力者的灵力,所以……披着‘付丧神’外衣的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可十分好奇呀?”
阮枝筱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太郎太刀的肌肉僵硬了一瞬。她握着掌心的残刀碎片,心跳越来越快:暗堕清光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是被召唤而来的付丧神,她也不是所谓的审神者,那他们……是谁?
“这也不关阁下的事。既然确定我等并非异能的产物,还请各位——”
三日月宗近的话没有说完,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他低下眼睛,是阮枝筱。小姑娘的眼神胆怯又勇敢,她咬着字,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
【想知道……我付出那么多感情的你们,究竟是什么存在。】
阮枝筱既是他们的逆鳞,又是软肋。无论对外如何冷酷坚决,他们对阮枝筱总是柔软又顺从的,只想她在安全的前提下,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他们对他们的小姑娘,是没有抵抗力这个属性的。
所以三日月宗近眼神登时柔和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合握住那只微颤的手:“不要害怕……筱筱。我等是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的?”
阮枝筱张了张嘴,没有否认:“我只是……想知道。”
“如果非要定义的话,”三日月宗近,或者说拥有三日月宗近外貌的存在,用温柔甜蜜的口吻这样陈述,“我等是‘神’。独属于你、被你创造出来的‘神’。”
………………
…………
……
阮枝筱体质特殊,是千万人中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例的“吞噬”体质。她生来天赋异禀,无需刻意、无需教导,时时刻刻都在吞噬身边一切生命体的灵力。所以她从小就养不活宠物乃至植物,老一辈带她的时候就容易精力流失,最后父母不得不为她聘了专门的保姆刘婶来带她。
刘婶终究只是刘婶,不是父母亲人。小孩子最怕寂寞,又恐惧被所爱抛弃,久而久之,就生出了渴望,又进而成了执念一般的愿望。
“要是有人能爱我就好了。”
“要是有人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偏偏阮枝筱灵力强大,能看见特别的东西。风言风语多了,父母也焦虑起来,让刘婶带她回老家避避风头的期间,她无意中进入了壹原侑子的店,成为了她的客人。
“我想看不见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小小的阮枝筱小小声地请求,“爸爸妈妈不喜欢我看见……我不想看见了。”
“可以哦。不过有些事情,越压抑,到后来不得不松开的时候就越可怕。即使后来会发生无法控制的事情,付出未来的代价,你也要‘看不见’吗?”壹原侑子耐心地对她的小客人确认。
年幼的女孩还听不懂这些隐含的含义,只是欣喜于自己可以“听话”了。她用力地点头,抓住壹原侑子华美的衣袍:“可以吗?可以看不见吗?我愿意的……求求你!”
魔女露出介于嘲弄和悲悯的笑:“那么……交易成立。”
为了“看不见”,阮枝筱全部的灵力被封印在眼睛里,她再也不会“不听话”。但听话以后的她,似乎比之前还要少见到父母了。她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又做错了。
寂寞中生出了愿望。
愿望中生出了执念。
而执念,与无法泄露、一直累计到庞大得不可思议的灵力相佐,成为了奇迹,诞生出了不可言的存在——神明。
神本就是从人的愿望中衍生,去回应人的愿望。只是本该是数以千万的信徒,经由灵力作祟,神成为了独属于一个人的神。
初生的神被禁锢在藏于眼睛中。它能够看到它的信徒看到的一切,品尝到它的信徒入口的所有滋味,乃至感受它的信徒的……寂寞、胆怯又渴求温暖的心。但是它同那些磅礴灵力一起被封印,只是观众,却无法和它的信徒说上只言片语。
它的信徒渐渐长大,也学会了像个“大人”一样,把寂寞藏起来,藏在心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见。以及她并不知道的神。
神想告诉她,它一直都在,并且深爱着她,它愿意永远陪着她。
但是它的信徒甚至连它的存在都不晓得。
——直到契机降临。
灵力已经累积到封印支撑的极限,神距离逃离封印,只差一步之遥。灵力者所言所写都具有“言灵”之力,差别在于灵力的大小导致的效果。当小姑娘写下虚拟的角色来到了现世,神也终于等到了能够与它的信徒见面的机会。
它把自己的一缕意识顺着被撬开的封印逃离,化作那位被信徒喜爱着的角色,珍惜爱重地把它的信徒抱在怀里。是想象中能够定义为“温暖”的感觉。
“哈哈哈,主公睡得可还好?若是还困,再睡上片刻也无碍。”
【没关系,即便梦醒了,我也不会离去。】
【这一次……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第134章
猝不及防吃了个惊天大瓜, 武装侦探社看向姑且称为“伪付丧神”的青年和阮枝筱的眼神, 变得像围观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大熊猫:这可是神和……凭一己之力创造了神的小姑娘。?
该晓得的, 不该晓得的都晓得了,福泽谕吉知情识趣地带着社员离开。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坚定地伸出了橄榄枝,表示武装侦探社随时欢迎阮枝筱的加入。不管是为了大局, 还是为了她自己。毕竟潜在灵力者的消失,在他们的追查下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蛛丝马迹引向了更大的潜伏在黑暗的谜团。
担惊受怕又受到了情绪冲击, 阮枝筱很快觉得疲惫。烛台切光忠哄着她睡下,压切长谷部竟然把她留在家里的床上的抱枕也带了过来,甚至被褥都被换成了自己的。轻飘飘软乎乎的被子泛着桔子柔顺剂和阳光的味道,熟悉得稍稍让人安下心来,小姑娘把抱枕紧紧搂在怀里, 蜷缩着陷入梦境。
………………
…………
……
“……殿下?阮枝筱殿下?请醒一醒。”
感觉到肩头被轻轻推了推, 阮枝筱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还是那间病房,床头站着的人换成了压切长谷部, 还是游戏中的那身全副武装的姿态, 稍微有些久违。她愣了一下才从床上坐起来:“长谷部……怎么了?”
但话音未落,阮枝筱忽然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压切长谷部不可能叫她“阮枝筱殿下”。这不是她的“压切长谷部”。她警觉而无力地往后退了退,背部贴上冰冷的金属床头:“你是谁?!”
“压切长谷部”却笑了笑,那种陌生、矜持又礼貌的模样:“请不要害怕。阮枝筱殿下,我谨代表我方,是来邀请您加入我们的计划。难道您……不想对‘他们’复仇吗?”
“他们?”阮枝筱用眼角寻找自己的手机, 或者什么可以制造出很像的声音的东西,一面敷衍对方,“你说谁?”
“当然是时之政……”陌生的压切长谷部说着顿了顿。他侧过脸看向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方便长谈。如果您想知道真相的话,去查查‘刀剑乱舞’这个……所谓的游戏吧。我会找机会再同您见面的。恕鄙人今日先行退下。”
阮枝筱伸出手要抓住他,脱口道:“你说什——”
“筱筱?”
阮枝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抓住的竟然是药研藤四郎的手。她也没有坐在床上,而是躺在被窝里。难道刚才那个是梦……?
“你刚才睡得不安稳。”药研藤四郎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额头,确认温度,皱着眉若有所思,“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不是梦。那个不应当只是梦。阮枝筱沉默很久:“我想见福泽先生。”
药研藤四郎看着她,拍了拍她的发顶,轻声道:“好的,我明白了。”
*** ***
福泽谕吉是和太宰治一起来的。阮枝筱将自己的“梦”告知了他们。福泽谕吉感谢了她提供的情报,又将邀请入社的事情提起。
阮枝筱垂着眼睛:“……可是我、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她抿紧嘴唇,“如果需要的话,我和我的……‘哥哥’会尽量配合协助福泽先生和太宰先生你们的。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