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已是他长大成人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次。
他甚至把自己全副身家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可听了她的话后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好。
珍珠伸手怀抱住他的腰间,笑嘻嘻地道:“爷,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我们去堆雪人吧,这么大的雪我们可以堆两个雪人,一个像你,一个像我,我们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
裴昶然摸摸她的脸蛋,怜惜道:“脸都冻得冰冰的,爷来堆,你站在一旁瞧着就好,爷这还是第一次耍这么幼稚的事情,不会的地方你要教我!”
“好呀!”珍珠笑道:“这我可拿手了,爷快来!”
裴昶然提着灯笼,两人手牵手穿过湖上的石桥,走到一片开阔的地面上。
裴昶然把雪拢在一起,很快就堆成了好几个圆圆的大球,接着略小些的球体就放在更大的球体上面,珍珠替雪人做了二只手臂,又找了枯枝过来放在手臂边上。
珍珠挖了两个小小的泥球权当是雪人的眼睛,又伸手一转,这雪人看起来就好像在咧嘴朝他笑。
一大一小两个雪人靠在一起,都是咧嘴笑嘻嘻的表情。
裴昶然一把拉过珍珠抱她入怀,低头问道:“珍珠,你什么时候也给爷生一个这样的小人儿呢?你如今已经十七岁,应该可以了吧,要不咱们再等等,等明年一定成!”
珍珠瞬间就脸红了,她眨眨眼看向裴昶然:“爷,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啊!”
裴昶然突然就笑出了声,他霸气十足地道:“对,你说了不算,爷说了才算,走咱们回房!”
“……”
珍珠呆了,万万没想到堆个雪人而已,他还能联想到那里去!
两人回了房,陈金海已经到了,房中炭火燃得暖烘烘的,圆桌上放着一锅刚炖好热气腾腾的鸡汤,边上还放着几盘一菜,并一壶黄酒。
裴昶然这会子哪有心情吃夜宵,一门心思地想着造人。
珍珠看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想些什么,拉着他的手撒娇道:“爷,我饿了,咱们吃了再说啊!”
裴昶然只得耐下性子来陪她吃东西,珍珠在一旁扯着鸡腿吃,他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连喝了三杯,过不了一会儿看着珍珠都有些重影了。
珍珠忍不住想笑。
她的爷还真可爱,一急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裴昶然喝得微醺,摆摆手叫闲杂人等都退下,拉着珍珠进房做些不可言说之事。
第二日,裴昶然临上朝之前,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事,叮嘱珍珠道:“珍珠,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你去库房里瞧瞧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寿字屏风,若是没有,就使人做一个,不必太大,但要做得精巧些。”
珍珠睡得朦朦胧胧,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她起身后,还在进早食,三位嬷嬷便又来了。
珍珠瞧着这三人站着的姿势,表情比外头腊月寒天还僵冷,心下就有些不高兴,也不理她们先吃饱了再说。
她吃饱了,擦擦嘴问道:“三位嬷嬷可想好了,想去哪里替我分忧啊!”
她瞧着这三人的站姿,脸上的表情便知道,这三人是各想各的,压根没有坐在一起聊过,也不可能拉下脸来好好商量。
珍珠想想便在心中长叹一声。
刘嬷嬷冷着脸,站上一步道:“娘娘怕是在糊弄奴婢,昨日奴婢去了马厩,那里是王爷的亲兵自己在管,压根不让人插手,不知您这么做有何用意?“
珍珠:“……”
这她也不知道啊,说得好像是故意骗她似的。
她转头瞧常金二位嬷嬷。
常嬷嬷上前一步道:“奴婢去了玲珑阁,如今那里一个奴才也没有,地上桌上都积了灰尘,我还在那里遇见了金嬷嬷,后来奴婢去前院找人帮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金嬷嬷已经走了。”
金嬷嬷淡道:“奴婢去了后花园,王府的后花园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啊,都说当年是先帝疼惜王爷特特建造的,占地足有百亩,可奴婢来来回回逛了一大圈,里头打扫回廊亭台,雅舍居屋的人加起来不超过十人,还有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需要人打理,这未免太过荒芜了些。”
珍珠想了想到:“既如此,常嬷嬷就带人去管玲珑阁,若是人手不够就叫刘管家去外头买上几个。”
她想了想又道:“不如把里头的旧家具都丢了,使人重新买新的,布置一间给云先生住,另外再布置一间花厅出来,回头我就和女先生上那念书去,前院的花厅是王爷待客用的,我早想着是不是搬进来的好。”
常嬷嬷一听喜道:“如此甚好,那奴婢今后是不是也住在那边,有事再来请娘娘示下?”
珍珠应道:“可。”
说完这件,她盯着刘金二位嬷嬷露出一丝笑意:“如此,王府的后花园就交给两位嬷嬷商量着办,缺人手要东西了再来同我说?”
她说着又添了一句:“你们俩可要好好办事,不要闲着无事就吵架拌嘴啊!”
说着,她忍不住捂住嘴,想笑!
随便脑补一下,就能想到两位怒目而瞪的场景啦,十分有趣,甚是有趣!
第67章 逃犯
珍珠去前院。
董雨清已经到了, 正尴尬地站在一旁看云骏玮用早食。
云骏玮旁如无人似的吃得很香, 一碗白粥吃得唏哩呼噜地声响可大了。
他平常吃饭很斯文的。
珍珠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他这是故意在逗董雨清玩。
珍珠拉着董雨清往外走, 边走边道:“王爷说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让我去库房找找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屏风寿礼, 董姐姐陪我去看看。”
该刹那, 后面喝粥的声音忽然就静止了。
珍珠呆了呆,转头回去看那人。
只见他捧着一只蓝边骨瓷大碗, 脸部表情僵硬,停在半空不动了!
珍珠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她呆了片刻,便把这事甩到脑后, 拉着董雨清往库房去了。
董雨清跟着珍珠进了库房,走了几步就不敢动了,王府的库房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看得她心跳不已,心中忍不住暗自埋怨,王妃娘娘心太宽了,好端端地把她带到这里来作甚。
自己也是缺心眼,真不该跟过来的。
珍珠翻找了一会儿,只觉得手都酸了, 也没瞧见有什么合适的屏风。
她问刘管家:“咱们这库房里头的东西都没有登记在册的吗?若有先翻册子看看。”
刘管家讪讪道:“是奴才的不是, 原想着屏风这东西应该一眼就能瞧见了,哪知库房里的东西太多了,恐怕是搁在里头些的地方, 要不奴才先翻翻册子,找到了再叫您?”
珍珠点头:“行,我先出去了,你接着找,有还是没有回头都知会我一声,若是没有就要找人打一个了。”
她见董雨清站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念一动,走上前去拉着她道:“董姐姐,你要不要来看看有没有合心的首饰,我送你一个啊!”
董雨清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啊,平日里您已经够照顾我了,每次都叫人拿了糕饼给我,我家那个孩子如今也是吃上瘾了,天天巴巴地等着我回家,这我已经够不好意思…”
珍珠道:“没事,今日叫陈金海给你做两样新鲜的带回去,我们走吧,回去听你教学去。”
她想了想又捂嘴笑道:“王大福买了几本闲书回来,今儿我们少学一会儿列女传,听听那个可好?昨儿我听陈金海说买了羊肉,天冷了你在我这里用了午膳再走,他煮的羊肉顶香,回头也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两人刚走出库房门口,就看见王大福苦着一张脸在那里候着,见到珍珠便急步上来道:“娘娘,您刚走开一会儿,前头门房那里便来报,那个周夫人又来了,苦苦哀求说要见您。”
珍珠头皮发麻,闷闷地道:“怎么又来了,算了,算了!把人放进来吧,我就在前厅见她一面,你同我一起,到时候机灵些,见情况不对,就去大厨房里给我叫两个汉子来帮忙!”
董雨清见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便问道:”娘娘,这周夫人是怎么回事?要不您带人去花厅,我和云先生都在,人多些她也不好无理取闹!“
珍珠想想道:“也好。”
她看看一旁站着还没走掉的王大福叮嘱道:“那你就把人叫来花厅,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别忘记了,到时候看情况不妙依旧这么办!”
王大福应了一声,便往外头跑。
珍珠垮着一张脸愁眉苦脸地往花厅走,边走边絮絮叨叨地念:“这周姐姐也真是的!明明已经嫁人了,还整天想着怎么救她那个主子。我就怕她今天过来还是说这事,人都跑没影了,还怎么救?再说了,这事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上忙,难不成无缘无故给爷添堵?”
董雨清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得跟在一旁胡乱地劝慰道:“娘娘莫忧心,能帮咱们就帮一把,真帮不上也不能乱来不是。”
“嗯。”珍珠胡乱地应了。
她走进花厅,端起一旁丫鬟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水喝够了,心里方才觉得舒坦了些。
云骏玮在一旁听见动静,好奇道:“娘娘是干什么大事去了,怎么一下这么渴,按说您府上这么多丫鬟小厮嬷嬷,也轮不到您亲自干体力活啊!”
珍珠懒得和他解释。
须臾,王大福带着人进来了。
周夫人看起来很憔悴,一身绯红色的袍子也没让她的脸色好看些,她看起来清瘦了许多,走路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
她一进来就直接在珍珠面前跪下,哭道:“娘娘,我求求你,你救救曲公子吧,他真是一个可怜人啊,如今除了你也没人能救他了。”
珍珠扶额,长叹一口气默默腹诽:我就说,我就说吧,这人来就没好事!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坐着的云骏玮冷道:“不知这位夫人说的是哪位曲公子,难不成是曲家的那位?据我所知他如今可是朝廷捉拿的逃犯,你不去公堂报官,好端端的怎么求到王妃娘娘这里来了,他哪里可怜了?”
周夫人直愣愣地进来,听见说话的声音,才注意到珍珠的身边坐着一个俊雅男子,一旁还站着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女子。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直着嗓子道:“曲公子如何不可怜了?曲家人个个只顾着自己,当初硬是把他送出去杀敌,等到他有难的日子却丢下他不管,如今在外既无银子也无人侍候,身子又不好…”
珍珠奇道:“袁老头呢,他不是跟着曲文钧?”
周夫人慢慢地抬起头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那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还道他是个忠仆,结果却把我给公子的银钱卷走,早跑没影了,怕是去寻他的婆姨吃喝享乐去了。”
珍珠原本打算,周夫人若是说起救曲文钧就直接回绝她。
此刻反倒是留了一个心眼,问道:“那他人在何处?”
周夫人目光直直地盯着珍珠道:“娘娘先答应我会救曲公子,如若不然小女子拼死也不会告诉您,他在何处?”
珍珠被她一个威胁弄得愣住了。
半响哭笑不得地道:“说得好像我很稀罕知道他在哪里似的,你爱说不说,没旁的事,你就回去吧,这人我救不了,也没这本事救他!”
周夫人急急地爬过了两步,离珍珠极近的地方停下来,痴痴仰望她道:“不是的,您可以的,满京城人人都知道王爷和您伉俪情深,只要您一句话王爷自然就会去救他,除了您和王爷再也没人能救他,这里头是有些蹊跷的,只要王爷救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蹊跷?”珍珠喃喃道:“这还有什么蹊跷?”
珍珠正在发愣,突觉一旁站着的董雨清在扯她的衣袖,她转过头去跟着她的眼神,看见坐在一边的云骏玮在给她打手势,意思很明显是叫她把人稳住。
她转过头来,清清嗓子道:”既然这样周姐姐你先回去,等王爷回来了,我问问他再答复你可好,不知你现在住在何处,还是与周大人在一起吗?“
周夫人惨笑道:“没有,我已经与他和离了,如今您也别喊我周夫人了,我闺名叫张文秀,您喊我文秀即可,我住在离京…”
她仿佛忽然醒悟过来,停住嘴半响接着道:“我住的地方偏僻说了您也不知道,明日我再来听您的答复可好,您看什么时辰方便?”
珍珠想了想道:“那便明日午后吧,那会儿王爷也该下朝回府了,有什么事你和他当面说清楚也好。”
张文秀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缓缓出去了。
她人走后,花厅里静悄悄的,一时都没人说话。
半响,董雨清忽道:“我瞧着这位姐姐也是个痴情.人,她这主子究竟有何本事,竟叫她与人成亲又和离了,我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把自己的银钱给了他,却又叫人夺了去!这,这真是…”
“唉!”珍珠也道:“是啊,她怎么那么傻!”
她转头看云骏玮:“云大哥,你为什么叫我稳住她,这下子可难办了,爷要是知道了,一准不高兴,他原来就不喜欢我和周夫人接触,还有那个曲文钧,爷也不喜欢他。”
云骏玮嗓音低沉,闷闷地道:“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那人是个逃犯,王爷正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他想了想又道:“那女子不是说了,这里头有些蹊跷,听起来是同王爷有关,你怎知他不想知晓,为何自作主张就拦下此事?”
“啊,啊,啊!”
珍珠忽然就无意识地喊了几声。
她想起一事,当初千方百计瞒着爷不想他知晓,如今周夫人想说的难不成是此事?
她也是糊涂了,被云骏玮插科打诨地应了下来,这下变成骑虎难下,此事是说还是不说?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周夫人的话,想拦也拦不住了。
珍珠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