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糟鱼,二壮就拎着一条半臂长的鲶鱼狂呼着奔过来,对着众人一通显摆,原来在那边做陷阱的时候,他闲着无聊,翻出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在兜里,已经干吧的咬不动的地瓜干,绑到一条随身带着的麻绳上扔到水里,没想到这条傻乎乎的鲶鱼就这么被他给“钓”上来了。
“年头好啦~前几年,这里的水都干巴了,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鱼,老天保佑啊,希望一年比一年好~”三舅爷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条大鱼,咧着嘴笑了笑,向着四方嘟囔了几句。
知道老人家多少还是顾忌着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苗然没再多听,直接跑到河边去围观,她倒是没拿绳子,而是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大网兜拿出来,用还没有完全干枯的槐条一穿,上面又用线绑好,一个简易捕鱼网就出现了。
“这个好!”苗然正在挎包里翻着干粮渣的时候,何建国跑过来拎着网兜晃悠两下,笑着赞了下,也不看苗然的脸色,直接蹚到水里,弯腰把网一放,回头看到苗然还傻乎乎的站在那看自己,连忙招手,叫她把诱饵给他递过去。
苗然捏着一把碎渣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踏着石头伸长胳膊给何建国递过去,石头下躲着一条泥鳅,被她这一踩,不吃重的一吓,团着身子迅速钻到土里,石头一歪,苗然整个人也跟着歪了一下,眼看着就往水里栽,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水不深,可是它冷啊!
“没事儿没事儿~”何建国都没用迈步,直接拽着苗然的胳膊,长臂一拦,就把人给拎起来了,见她吓得脸都白了,不禁有些怜惜,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了一句。
“你放开!”苗然哪里是吓得,是气得,要不是平日里接触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苗然巴掌就扇过去了,虽然冬天穿的多,难道他就没感觉到他的胳膊和手揽得不是地方吗?!
“啊?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何建国一脸茫然,低头看看,这才发觉自己胳膊竟然横着压在姑娘家特有的柔软之处,第一反应是,好瘦……他一条胳膊就已经将小姑娘团住了,手掌平伸的覆盖在右侧的一处柔软上,然而除了棉袄的宣软,别的啥也没感受到。
何建国松开胳膊,改用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像端盆似得把她举起来,螃蟹般平移着送到了岸上,僵硬的胳膊和动作,让苗然都忍不住觉得可乐,不过她上了岸还是冷哼一声,作为女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被占了便宜都该表现出一种态度来,免得叫对方看轻。
“那个……饵……”何建国同手同脚的往回走,走两步觉得不对,又回来,抓着脑袋笑得一脸憨然的伸出手,得到没好气的一拍和一把干粮渣后才又转回去,低着头看着水中的网兜,脸上隐约露出一抹赤红来。
第十九章 初探洞中洞
这次做饭没用苗然动手,主要是人太多,苗然做饭精细,可也耗时间,大家伙儿都等着安顿好了歇过乏出去狩猎,所以也没那个耐心等,凑合一口也就得了。
说是凑合,可也比在村子里的伙食好多了,毕竟有荤腥,不说半大小子们连钓带抓的鱼,就只何建国一个人就兜了好几条半臂长的。
众人也不嫌弃没油没材料的土腥,鱼鳞一刮,内脏一剖,不管是鲶鱼草鱼,通通大杂烩的放到一锅里,扔了一块咸干大酱,又撒了一把辣椒末,咕嘟咕嘟的炖了一大锅,周边贴了一圈的玉米饼子,一人掐两个就开造。
苗然对鱼感觉一般,经历过末世,即便她有空间没吃过苦,可也学会了尊重食物,但这种土糙法做出来的杂鱼乱炖,实在是腥味逆天,这身体又敏感的要命,勉强吃了两口,委实是有些难以下咽,甚至还有点反胃。
苗然这会儿可不敢拿身体开玩笑,勉强咽下嘴里的玉米饼,将手里只撕下一小口的饼子用手绢包住,往口袋里一放,急急忙忙的跑到小溪边漱口,又抱着水壶连着咽了几口水才平复胸中的闷堵,苗然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找机会吃两块压缩饼干得了。
“诺,给你。”何建国看到苗然匆匆忙忙的跑走才发觉自己的视线竟然一直围绕着她,心里唾弃自己两句,又担忧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害怕,犹豫了片刻还是远远的跟了过来,看到她的一连气动作,猜出个大概,叹息着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娇气的丫头,顺着兜掏出两个用草纸包着的烤土豆递了过去。
“嘿嘿,男人么,饿得快,我就带了这两个。”感受到苗然惊讶的目光,何建国笑了笑,这俩土豆其实是他给自己带的储备粮,毕竟是狩猎,万一遇见个意外情况,就算只是两个小孩儿拳头大的土豆也能顶一段时间了。
“谢谢~那这个就给你吃吧~我撕的~”苗然的心软和了一下,对着何建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就只他这份细致和体贴,就足够她感激万分,这世上,谁也没有责任平白无故的对你好,苗然顺手把自己的两个玉米饼子塞了过去,又指着其中一个被撕了一小块的解释了一句。
何建国不在意的摆摆手,直接对着撕开的那块咬了一口,以证明不嫌弃,两个人对着一笑,之前因为意外而产生的那点小尴尬彻底抹平。
他们出发的早,几乎二半夜的就从村里走了,到了铁索桥也才刚拂晓,所以即便忙忙活活到现在,一切都安顿好,吃过了饭,时间也才不到十一点……
众人开始分配任务,一队青壮熟手先出发去打猎,为了今晚的晚餐,也为了震慑山里的大家伙,二队老猎户带着小崽子们在周边巡视着练手学习,再分出四五个人组成三队,去上次牛娃掉进去的洞里探探情况,余下人等留守。
苗然在二队和三队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三队,反正狩猎还要待上好几天,下洞就这一次机会,她也想趁机看看是不是还有跟她手中相同的小圆球,或者小圆球的出处,而且她不跟着来也不行啊,倘若洞里没变化,里面的“夹子”可就只有她能下去。
何建国去了一队,他跟村里人混的熟,大家伙对他的为人和身手都给予了肯定,可以说何建国是他们知青点里人缘最好的一个,上到村里最长寿的九十六岁老人,下到三四岁刚懂事的娃娃,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三舅爷腿脚不方便,本来是留守,这会儿也跟着二队过来凑热闹,加上两个使力气壮胆的叔伯、苗然、陈强和一个比较瘦小,偏偏叫做胖墩的孩子。
“我先下去看看。”这一次依旧陈强要求打头阵,他说完直接就开始脱了棉袄,不过这次知道了教训,学着苗然上次的样子,捡了皮帽子倒扣在眼前。
三舅爷点头,男娃子就该跑在前面,叫两个叔伯把绳子拧了两股一起花绑在陈强的身上把他放了下去。
这次陈强的速度很快,上来的时候,头上的皮帽子也拎在手里,显然下面的变化不小。
“都掏空了,可通纳两个人同时上下。”陈强拍了拍身上的灰,依旧操着公鸭嗓,淡定的模样让苗然不禁另眼相看,虽说早知道村里肯定有秘密,可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都不简单,到底让她有点适应不了,总觉得从末世而来的自己像个傻瓜。
“吉庆,你带着他们下去,我跟栓子在上面等着,有事儿吹哨子~”三舅爷把脖子上挂着的似木似竹的哨子扯下来递给跟来的一个叔伯,这个哨子他跟五爷爷和几个老头都有,据说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狗狗对这种哨音敏感,如果哨子响起,狗狗听到了会叫唤。
其实苗然怀疑他们都特殊的识别办法,可以通过哨音对话,因为刚进山的时候,几个老人曾经试过音,几个老头子吹了一阵之后乐得哈哈的,显然是说了什么都懂的话语。
苗然下去之前,三舅爷塞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给她:“你是女娃子,多注意点一准儿没错。”
苗然看看只有巴掌大小的匕首,对着三舅爷甜甜的一笑,没说话的点了点头。
吉庆叔率先带着陈强下去了,苗然看看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胖墩,得到对方一个憨厚的笑容,不禁回了个笑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洞。
诚如陈强所说,整个洞都被重新掏空了一遍,本来狭小的洞穴被加宽,就连最下面的“夹子”也被修整过,成为一个斜面的下坡,本来造成伤害和威胁支出来的尖石都已经被挫平或者砸掉,一路下来,苗然还真有种溜滑梯的感觉……
“吉庆叔,你说要是下面没东西,他们不白费功夫了吗?”苗然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按理说那些“绿林”只要能下来,就不应该嫌弃条件艰苦,刻意浪费时间去弄这些表面功夫才是。
“能有着闲工夫,要么就是他们人多,要么就是已经认定了下方有东西,弄好了才能往上运呗~”吉庆叔笑呵呵的回答苗然,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有点好奇心是自然的,他一边给苗然解惑,一边也是给三个孩子说些常识,在山里长大,有些事儿就该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如果你们人少遇见这种地方,千万别冒然下来,不然没准就被掐死扔去喂狼了~”吉庆把手电递给陈强,从背后斜背着的口袋里拽出一根细小的火把点着,照着周边的环境晃了一圈。
苗然借着幽幽的火光看看环境,这才发现里面的大变化,原本这洞里还有两个洞口,现在却变成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当初大仙卡住的地方,如今那处曾经困住大仙的石门已经完全被轰碎了堆积在一旁,黑黝黝却隐隐传来风声的洞口犹如巨兽之口,正等着他们进去送死。
这种状况,他们都不用玩什么向左向右,直接就选择新洞口了。
吉庆叔举着火把在前开道,陈强自愿断后,第二是胖墩,第三是苗然,其实苗然更想照顾下有些矮小瘦弱的胖墩的,可他直摆手,在陈强的小声说明下,苗然才知道胖墩曾经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嗓子,不能说话。
“别看胖墩不能说话,本事大着呢,耳朵和感觉都灵巧,就是有个兔子跑过去都瞒不过……”吉庆叔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夸,胖墩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叫他不要再说了,结果吉庆叔回头正准备笑话他脸小(害羞),忽然僵在那里。
胖墩疑惑的看了眼吉庆叔,竖着耳朵四处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刚想再去扯一把吉庆叔,却叫苗然给拽住了,见苗然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禁皱起眉头,顺着苗然的手指头挪动视线,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其实苗然早就发觉了,她第一次进入探险模式,难掩好奇之心,即便是在一片昏暗之中,眼珠子也没得闲,四处转悠,一会儿看看墙壁,想着会不会有机关之流,一会儿看看脚下,琢磨是不是有陷阱,结果看到头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洞顶部分应该不是人工开凿,又或者故意,做成了拱形,中间高两头低,边缘处则做成了沟槽状,如今沟槽中正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老鼠,油光水滑的毛皮在火光的映射下,闪着高端裘皮才有的润泽,一双双豆眼闪着绿色的光芒,正悄无声息的盯着他们四个人。
“跑!”陈强是最后一个发觉,寒毛直竖的环顾了一圈,看到前面的三个人还傻乎乎的玩着“木头人”,几乎都要骂娘了,轻轻的喊了一个字,拽着苗然就往回跑,前方未知,回头是最保险的方式。
他这一嗓子让胖墩和吉庆叔惊醒的同时,也把像是启动了暗中观察的老鼠们的开关。
“吱!”某一只老鼠带头,从沟槽中探出身体,叫唤一声,竟然直接奔着陈强就跳了下来……
第二十章 夺命狂奔中
“我***!”率先跳下来的老鼠正落在跟在陈强和苗然身后反应过来的吉庆叔脖颈上,吓得他骂了一句脏话,抬手一挥,就将老鼠甩下去,见胖墩跑得慢,干脆一把挟起他夹在胳膊下,一路朝着来时路狂奔。
他们其实走进来没多久,不过跑了二十来步便到了进来的石厅,苗然拽了一把奔着绳子去的陈强指了指另外的洞,他们的速度肯定是比不过那些老鼠的,虽然下来的洞扩大了,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便,到时候躲没法躲,打又没法打,而且绳子只有两条,分担不了四个人的重量,如果爬到半路绳子断就废废了。
陈强也反应过来,对着后面吉庆叔和胖墩喊了一句,四个人就近,拐进了中间的洞穴。
急促的呼吸和狂奔的脚步回响在空荡荡的洞穴中,显得特别的嘈杂和空洞,这条洞穴宽又长,脚下和洞壁都很平坦光滑,比他们刚刚逃出来的那个更像是人工开凿的,不过四个人都无暇顾及这些异常。
“嗤~”本来就细小的火光在狂奔中越发的孱弱飘摇,最后终于熬不住的灭了,黑暗让跑在最前方的陈强和苗然脚步一顿,吉庆叔和胖墩被拦住,吵杂之声骤然安静下来,四个人这才感觉到不对,身后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没了。”陈强打开手电,对着吉庆叔身后左右照了好几下,甚至还往回走了几步,却没再看到任何老鼠的痕迹,不禁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回头跟几个人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吓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些耗子的厉害,那年闹鼠患,临省的一个村都叫它们给祸祸了,那叫一个惨……”吉庆叔一屁股坐下,嘴上就开始说话,一来是骤然放松有点虚,二来也是想借着说话安抚和转移下大家的情绪。
“我想它们不是离开了,而是不敢过来~”苗然苦笑的晃着手电筒,指向前方。
三个人顺着她的指头看过去,只见洞壁的一左一右竟然盘旋着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蛇,那蛇足有成年男人的腰身粗细,一路盘旋着向上,竟然看不到头,三个人头皮发乍,却连抽气都发不出声音来了,只能狠狠的咽着唾沫。
“这是假的,可是前边……”就不一定了,苗然离得最近,眼神最好,不过她还是用空间锻炼出的那点精神力才分得清,白蛇所在的洞壁照比两边微微的凹下了一些,用得是阴阳交刻的细微手法和栩栩如生的画工,才让这两条蛇显得那般生动立体。
苗然向前走了几步,用手指捅了捅,又用指甲刮了刮,那颜料却丝毫不掉,张开手掌扶贴墙壁,这才发觉,其中还隐藏着一点小技巧,刻画着蛇的洞壁,竟然是微微凸出来的,整个蛇的体态随着“川”字形微微起伏,看上去越发的真实。
揣摩明白之后,听着那边吉庆叔和陈强骂娘,苗然不禁心生感慨,这两条蛇或许是警告又或许是某种标识,不管是不是二者,他们似乎进入了前后两难的境界。
“歇会儿再想。”吉庆叔摆摆手,他年纪不小,经历的也算多,可还是被吓了一身冷汗,有时候一群老鼠比起一直熊瞎子还要可怕的多,何况他还带着三个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