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之初,她其实是想回到爷爷家那个小山村去隐居的,可惜后来过度开发导致那边的山林已经面目全非,她再也没找回儿时的那份情怀,再有就是她的导师和师兄们时不时的还介绍些兼职给她,为了方便才留在首都,其实前些日子她还想过,要不要干脆留在本地得了,反正她独身一个,又有金手指,留在哪里不都还是一样,可内心里属于苗然的那份执着却让她不得不认真的去考虑未来,因为这已经不只是苗染的人生。
小山包的距离其实不算近,对于常年在山里行动的村里人来说却也不算远,但是对于穿的跟米其林似得苗然来说就有些困难了,她又累又热,心里暗自叫苦,大概传说中的那个山谷中有地热,所以越临近小山包,越是暖和,从地上的雪到路边的荒草,犹如水墨,由浅至浓,恍然入了另外一个景色。
三舅爷看着苗然那副熊样,终于大发慈悲决定原地休息一会儿,苗然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干草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几个半大小伙子撒欢似得跟着狗跑了,五爷爷呵斥了一句不让往深出去也就罢了,苗然歇过儿这起,脱了一件内衬的厚毛衣,又脱了外层的厚棉裤,终于松快了点,便站起来四处走走,刚转了一个圈,就听见那边喊:“来人~牛娃掉坑了!”
三个人连忙奔着喊叫的方向跑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二柱在原地拉磨,二壮则在旁边东扯西拽,还有个一直从来就没说过话的陈强趴在地上,一见此情景把两个老头吓得不清,苗然眼尖,看到地上的陈强脸朝下,不像是没意识,反而像在探看什么的样子,连忙安抚了一句,说完这句,陈强也起身了,俩老头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也没停,等陈强开口的时候,刚好就到了近前。
“洞挺深的,应该有个十来米,估计够呛~”苗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陈强,可还是头回听到他说话,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正是变声的时候,公鸭子似得嗓音,也难怪他平日里不爱吱声。
“咱们的绳子够长么?”进山哪可能不带绳,三舅爷到底是经过多少事儿的老人家,心里再着急,却马上冷静下来,绕着洞口转了两圈,又趴下往里瞅瞅,喊了几声,却没听到回音,连忙转过头问后面牵着骡子追过来的牛三叔。
“绳子是够,可是我瞧着这口有点小。”接话的却是五爷爷边说还边用手比划,苗然正趴在洞口用自身带的手电筒往下照呢,闻言干脆用胳膊量了一下,发觉洞口确实是不大,她和几个半大小子还好,两个老头子和牛三叔就别想了,洞口虽然可以扩大,可总不能一直挖到下面去吧,他们也没带能挖坑的家伙事儿来啊。
“五爷爷,我下去吧,我瞧着他们也有点费劲。”苗然根据目测在脑子里估算了一下,牛娃在这几个半大小子当中身量最小,倒是跟她差不多,其他几个倒是也能勉强下去,就怕卡在半路,到时候就糟了。
“我先试试再说。”公鸭嗓刮着耳朵响起,陈强重又走过来,从苗然手里拿过手电又看了一下,先报了名,苗然这才发觉这小伙子貌似还挺靠谱的?
绳子绕过陈强有些削瘦的肩膀花绑在身上,另一头系在一处树上,几个小伙子站成一排慢慢的往下放,陈强进了洞之后力度有些大,绳子崩得紧紧的,五爷爷一边朝洞里喊着慢点慢点,一边叫上面的人抓紧抓紧,陈强也就刚进去喊了一声:“斜的!”,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苗然的心提到嗓子眼,一眼不错的紧盯着洞口。
没一会儿绳子使劲的抖了抖,大家伙连忙往上拉,等灰头土脸的陈强上来时候吓了一跳,下去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满脸是血,虽然他挥手表示没事儿,可大伙却反而更担心了,他不过是出溜一下就搞到这般地步,牛娃到现在还一点动静儿没有呢。
“快到底儿了,一上一下俩石头跟夹子似得卡住了,下面是个大地洞,能看到牛娃,喊他没动静。”见陈强想伸手抹脸,苗然连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块小毛巾先一步按了过去,大概是在下面被尖锐的东西磕碰到了,陈强的额角破了一个口子,血就是这么流出来的,陈强茫然的看了一眼苗然,等看到毛巾上的泥巴和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接过毛巾按在脑门上,一边解释下面的情况。
“我去看看吧。”苗然拽过绳子开始往自己身上绑,临下洞,忽然想起陈强的惨状,连忙拽过被扔在一旁不知道谁的皮帽子倒扣在脑袋上,帽子虽然挡住了视线,可根据她多年的经验加上刚刚陈强的形容,苗然心里已然开始画起图来,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某位师兄,他最爱探险和密室游戏,又因为苗然时间自由,于是就成了最佳作陪,俩人联手闯遍首都魔都各大探险圈,导致苗然都成半个职业玩家了。
苗然感觉背部贴着的似土似石,整个人不用怎么费力便自动往下滑,因为知道下面有个夹子似得地点,她以双腿为支架,前后迈开了点距离,没多久边踩到了两处实物,这时候问题来了,因为洞穴确实有点窄,她没办法抬手掀掉自己的帽子……苗然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先是摸索着把身体上的绳子给解了,随即闪身进了空间,摘了帽子喘了口儿气,因为外面人命关天的,她也没多耽误,虽然空间能调控,可她心里过不去。
从空间出来,苗然才发现这个“夹子”真是十分紧凑,就是她现在也得缩着身体往下蹭,牛娃能掉下去,想必是当时速度快直接出溜进洞的,就是因为如此,想要放他出来也是个问题,昏迷中的人身体软趴趴的不好摆弄,怕是不好穿洞而出,苗然看着手电所照之处一动不动的人影叹了口气,把手电挂在脖子上,开始往下蹭。
“牛娃?牛娃?”好容易称进洞,苗然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地下竟然别有洞天,所在之处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地下洞穴,右前方横桓着黑黝黝的两个大洞,也不知是通到哪里去的,她把大猫放出来替自己警戒,凑上前轻声喊了几句牛娃,见他面朝下毫无动静,便探出手准备去扶他,快要碰到人的时候,身旁的大猫忽然警惕的叫了一声,把苗然吓了一大跳,抬眼就看到一抹残影消失不见在右侧的大洞之中,因为影子不大,估摸着应该是老鼠鼹鼠之类的小动物,大猫没去追,苗然也就没害怕,但是却像是被提醒了似得抹了双在家干活的那种胶皮手套戴上,这才去翻腾牛娃。
“牛娃!”孩子反过来,苗然整个人都呆住了,一阵寒气从脚后跟一直窜到天灵盖,只见他面色青灰,满头满脸的白毛,看上去倒跟盗墓小说中的“粽子”似得,唬的苗然蹬蹬退了两步,抚着胸口谨慎的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些白毛好像是挂在牛娃头上的。
“呼~吓死我了!”乍着胆子又上前仔细的看了两眼,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一头白毛乃是蜘蛛网灰吊什么的,估计牛娃掉下来之前,这洞也有好些年没个大点的动物掉下来了,刮蹭上的。
苗然松了口气,上前检查了一下,发觉牛娃哪里都没破,就是大头朝下导致脑袋上摔了个大包,有没有脑震荡或者内伤什么的,她就没办法查了,用绳子把牛娃花绑好了,好容易把他掰直流,头对着“夹子”的缝隙,苗然拽了拽绳子,然后看着他被慢悠悠的往上拖,在夹子那卡了好一会儿。
苗然摸着额头叹气,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板凳,踩在上面使劲儿的摆弄,等牛娃终于被生拽出去的时候,苗然隐约听到一声呻吟,虽然情景有点恐怖,苗然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可随即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又听到一声呻吟,却是从身后传过来的……
第十六章 大仙的报恩
苗然的第一反应是怕自己的隔空取物的事情被发现,第二反应才想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不过这不妨碍她反应迅速,多少次,如果不是依靠她敏捷的本能反应,恐怕早就变成丧尸储备粮了。
快速收起板凳,并在转身的一瞬间,掏出一根冷光棒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人则往另一侧闪避,在落地的同时,手里已经端好了枪,苗然计算的很好,冷光棒落地,刚好也是她站定面对那个方向的时候,可出乎她意料的,迎接她的除了蓝莹莹的冷光和黑黝黝的石壁,却再无其他。
说真的,有时候不怕有东西,没东西才可怕,苗然不是一个虔诚的唯物主义者,她甚至还有点小小的迷信,对于鬼神精怪之流是真心信其有的,所以看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到时候,反倒比刚才的警惕更加的惊悚,还好大猫还在她身旁,看着悄无声息的匍匐着身体,摆出一副狩猎姿态的大猫,苗然舒了舒发紧的头皮,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处黑黝黝的石壁又发出一声类似刚刚的呻吟,甚至声音更大了些,苗然再次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找死啊!”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高声唱歌或者怒喝,一来壮胆,二来要给对方一种气势上的压制,苗然高喝出声的同时,大猫也已经迅速的扑了过去,苗然惶恐又害怕大猫出事,想着自己再不济也有枪,连忙小跑两步追过去,等到了近前,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却也在这一刻看清了状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大猫呲牙咧嘴的对着石壁的那一处,一个小小的脑袋也龇牙咧嘴的对着大猫恐吓着,圆耳朵豆子眼,小小的黑脸,嘴边带着一圈白毛,很萌很可爱的样子却往往让农村人忌讳莫如,这就是传说中的黄大仙,黄鼠狼黄二爷是也。
黄鼠狼看到苗然也不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来,因为家中长辈供奉保家五仙,又在小时候被无数讲古的老人家洗脑,对于五仙她都有种似敬似怕的态度,对于眼前这个明显是被卡住的小家伙,苗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猫,过来~”黄鼠狼的表现似乎激怒了大猫,它恼怒的嗷呜了一声,就要伸爪子去抓对方的头,苗然连忙呵住,这会儿不过去也不行了,真让大猫把对方弄死了,估计她得别扭好一段时间。
苗然收好枪,掏出棉手套戴了两层又戴了胶皮手套,蹲下身体,对着黄鼠狼恭敬的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按住它的头往后推。
这种态度,说起来有些可笑,可在苗然根深蒂固的思想中,清清楚楚的记得小时候一位爷爷给她讲过的那些故事,不敬黄大仙的下场有多惨,得罪蛇大仙的下场有多凄厉。
黄鼠狼似乎是能够感觉到人的善恶情绪,不论苗然如何摆弄它的头和它的毛,它都跟着配合,洞把它卡的死死的,苗然一边找寻着破绽之处,一边忍不住好奇,别说小动物量尺一样的胡须,就是自带的软体功能,也不该卡成这幅狗样才是,这位到底是怎么弄得这般凄惨的?
弄了半天,石壁纹丝不动,黄鼠狼也依旧卡成香肠狗,它似乎有点绝望,豆子眼有点迷迷蒙蒙的,似乎蕴了泪光似得,苗然看得可怜,她向来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抵抗力,想了想,掏了跟火腿肠扒开递了过去,等黄鼠狼咬了一口才想起来,它似乎喜欢吃鸡,可见它大口的吃,苗然也就没特意弄只鸡,想想以前各种手腕镯子拿不下来,戒子卡住了什么的,苗然又默默的掏了一瓶婴儿油出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好的一只毛茸茸的萌物被油抹成了“没毛的老鼠”,“老鼠”晃了晃身子,使劲的往后缩了缩,忽然“吱”了一声,似乎很惊喜似得,苗然还是头一次听见黄鼠狼叫,原来跟老鼠差不多嘛……不过随后就看到那只油淋淋的“老鼠”左右钻动,慢慢的慢慢的,圆圆的头终于慢慢的消失,留下一个黑黝黝的“老鼠洞”。
“呼~”苗然想,如果这会儿能发朋友圈或者微博,她一定会拍张照,然后写上:“今天无意间救了一只大仙!请叫我系红领巾的活雷锋!”
那边头上咕噜噜一阵声音传来,苗然转过头去,看到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绑着绳子滚了进来,得,好人好事做完,也该打道回府了,不过怎么咕噜噜起来没完了??
“吱!”小小的洞口里又传来一声叫,这次大仙学聪明了,没把脑袋探出来,只露了一张嘴巴,似乎给了苗然一个“微笑”,不等苗然看清又缩回去,随即一个球咕噜噜的从洞口里滚了出来,大猫一把扑上去按在脚下,左右脚传球的滚了半天,闻闻,打了个喷嚏,又无聊的把球推给了苗然,它倒是聪明,没给黄鼠狼咕噜回去……
苗然看到绳子来回晃动,怕上面的人等的着急,一把捞起大猫和圆球塞进空间,三下五除二的小跑过去拽着绳子攀到石头夹子处摆好姿势等待发射,临上升之前,还没忘记把那个皮帽子又扣回脑袋上。
等到了地面,苗然想想刚刚的行为,觉得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奇遇吧?那个圆球到底是什么,她还没看过,因为牛娃的昏迷不醒,这下子一群人也只好打道回府了,三舅爷和五爷爷悔不当初,倒是几个半大小子在旁边劝了几句,他们这些皮猴子,从小就是被放养着长大,撵鸡赶鸭撩猫逗狗,整天摔摔打打的都习惯了,就是有个灾啊难啊的也都是自己找的,不能怪别人。
回去之路因为急迫缩短了一些,所幸到达铁索桥的时候,牛娃醒了一阵子,喝了两口水,又呻吟着头疼恶心,苗然肯定他是被摔出脑震荡了,不过对于村民来说,能醒来能说话,就代表没生命危险,一众人的心都跟着安稳下来,等进了村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正准备进山去接应他们的人,急急忙忙的接了牛娃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其余人则被叫到了村委会,苗然这才知道前后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差,竟然闹出不少的事情来。
说起来也是巧了,县里公安局的一个小领导,说是战友的妹妹在这边当知青,便过来看看,刚好跟何建国他们撞上,一见这种状况,连忙上前帮忙并询问,结果等到了医院,却发现这个受伤的人眼熟,等看到这人胳膊上的刺青之后,便立即确认了,受伤的这个人乃是前不久县里抓获的几个嫌疑人的同伙,具体什么罪他倒没说。
村里人一听这人可能是罪犯,就不敢往下问了,何建国凑近乎跟对方侃来侃去,最后一唠,发现艾玛,对方竟然跟自己大哥何保国在一个部队,虽然不是一个连队的,可也听过对方的名儿,倒把何建国乐得够呛,旁的不说,以后在本地也算有了个靠山不是,再有就是哥哥在部队能排上名号,想必也是混的不错,何保国这个人经常报喜不报忧,何建国时常担心有点木讷的哥哥在部队吃亏。
苗然听着何建国和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心中扼腕也有些悚然,如果对方是一个团伙,那么他们所住之处的密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若是都知道,以后岂不是家里都跟筛子似得,谁都能钻进来溜溜。
苗然头疼欲死,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村里反而没人去住的原因,想必不是没人试验过,只是被吓唬走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要么这里是那些犯罪分子的落脚点根据地,要么……对方就是来找东西的!想着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在此,苗安稍微安定了一点,往好了想,没准这处就是那个人自己的秘密基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