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现在也不敢怎么说安新平,而且当着安新平的面,她还不敢往死里骂安晓兰和林启英,最后只好把一肚子怨气撒在了安新月身上。
安新月跟安新平一样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她比较不幸的是还是个女的,所以没出嫁之前没少被刘氏欺负虐待。之前安晓兰在那边的时候干的活以前都是安新月做的,每天起早贪黑还不落好。不过,安新月可不想安新平那么愚孝。刘氏的打骂和老爷子的偏心她都记在心底,所以出嫁之后跟老爷子这边几乎没了联系。要不是心疼安新平的那几个孩子,安新月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刘氏。
“妈,有什么事儿您说话,别那么说小月。”安新平忍不住开口替安新月解围,可惜这却更惹怒了刘氏,刘氏眼睛一瞪,蛮不讲理地说:“怎么?你们兄妹翅膀硬了?不能说了是吧!”
“就是,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们拉扯大的。”安新海适时地附和了一声,一副“坚决维护亲娘”的姿态。
安新月气得脸上白一阵青一阵,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母子俩如出一辙。她对刘氏实在是没什么亲情可言,可是还不能回嘴跟她讲道理,不然的话这个只会撒泼的老太太只会呼天抢地地说你不孝顺,甚至还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这么多年,安新月早就摸清了刘氏的脾性,她也没想到今天刘氏会过来,尽管气得够呛,可还是一言不发。
安新平也有些头疼,他也最怕刘氏给他们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还不依不挠地说,此刻看着安新月委屈的脸色,安新平是既生气又无奈,可到底是本性老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刘氏的强词夺理。
安晓兰憋了半天终于全部破功,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不怎么客气地说:“奶奶,您闹了这半天,也该消停了吧。”
这屋子里除去刘氏和安新海,大概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敢像安晓兰这样说出一句这么不恭敬的话来。倒不是说,这有多难,只是这里的人以安新平为首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从小道德枷锁就刻在了脑子里,就算不至于愚孝害人害己,但骨子里也是孝顺的,面对长辈的时候,总是忍气吞声的多。这个村子里的人,要么像安新海这样不把父母放在眼里走出村子到外面的世界闯荡的,要么就是留下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迂腐气的贫苦居民。
☆、第四百八十八章困境
安新平这一辈能走动的亲戚实在是不多,虽然兄弟姐妹好几个,但是因为刘氏的差别待遇,到最后还是跟同父同母的安新月走得最近。跟安新海就不提了,最小的妹妹安新玉常年不在家,也没什么联系。
至于林启英那边,家里兄弟本来就少,留在本地的也就一个忠厚老实的林启东。安新月和林启东在安晓兰姐弟三人走投无路的时候都帮助过他们,所以安新平和林启英回来之后,跟这两家也常走动。
锦上添花固然是好,可雪中送炭却是更难得。林启东和安新月都是在自家条件不是太好的情况下真心诚意地帮助了安晓兰,所以这些情,安晓兰都记得。
刘氏带着安新海走了之后,几个小的又缠着安晓兰出去玩了,大人们就在店铺里闲话家常顺带着开门做生意。林启东和安新平经营的都是杂货铺,两家人虽然开的是两个店铺,但是东西却都差不多,价格自然也一样。林启东和安新平每次去进货的时候几乎把生活中能用到的东西都囊括了。做生意的时候,彼此也常常开玩笑,跟客人调侃说,这儿买不到的东西隔壁肯定有。可谓是合作十分之愉快。
安新月看着安晓兰家里如今这么和睦条件也越来越好,自然是替他们高兴,心里也有些感慨,跟林启英便絮絮叨叨地聊起了安晓兰,夸她怎么怎么能干,把弟弟妹妹照顾得那么好,又能自己赚钱。
安晓兰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安新月的话,那语气里分明透着一丝羡慕,但是更多的当然是喜悦。安晓兰有些疑惑,便不动声色地多听了两句,还看了看她姑父张全。这一看,才发现张全的脸色似乎也不好,虽然跟安新平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脸,但是偶尔沉默神色却有些落寞,甚至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安晓兰莫名,带着疑问拿了水又出去了。到了外面之后,安晓兰想想觉得不放心,还是把张慧如单独叫了过来,试探地问:“你爸爸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张慧如一愣,奇怪地说:“爸爸好几天没上班了?”
“嗯?为什么?”安晓兰皱了眉,这不年不节的,工厂里应该不可能放假吧。
“我也不知道。”张慧如毕竟还小,没往深处想,只是傻愣愣地摇摇头。
安晓兰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对她说:“行了,你去玩吧,帮姐姐看着弟弟妹妹,我有点事。”
“嗯。”张慧如开心地应了一声,转身又跑过去找安晓凤他们去了。
安晓兰发了会呆,心思千回百转,虽然具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显然安新月他们是出了问题。她也不藏着,心里想着便走了回去,站在林启英身边听了一会儿闲话。
正好没过几分钟,隔壁有人买东西,林文昌过来叫了一声,林启东跟陈氏便先去了隔壁。这边屋子里就只剩下安新月两口子和安晓兰一家三口。安晓兰趁着这个机会,突兀地打断了林启英的话,赶紧追问:“姑姑,最近你们怎么样?”
“挺好的啊。”安新月神色如常,笑着回答:“怎么突然那么问?”
“哦,姑父工作还好吗?”安晓兰没有回答,反而又看向张全问了一句。
张全反应也快,点点头说:“老样子。”
安晓兰无奈,只得开门见山地说:“那小如怎么说您好几天没上班了,这个时候,应该也不是放假的时候吧。”
“呃……”张全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了安新月一眼。
安新月和林启英双双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安新平走过来,看着安新月追问:“小月,怎么了?”
安新月倒是不怕安新平问,她反而有些怕安晓兰这个侄女知道些什么,抬头看了安晓兰一眼,犹豫了一下,只好老实说:“张全之前上班的工厂倒闭了,他最近还在找工作呢。”
张全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那……”安新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板,不悦地问:“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张全上有老下有小,眼看着第二个孩子刚出生,也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失业了,那可不就是天大的事情嘛。结果,安新月竟然还瞒着他们,安新平真是心里有火,可惜不忍心冲着妹妹撒。
“没事儿。”安新月笑了笑,回头看了张全一眼,“张全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哥,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安新平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林启英适时地拍了拍安新平的肩膀,自己坐到安新月身边,体贴地说:“小月,你身子虚,宝宝奶水不够吃吧?”
“还成,嫂子,你别担心。”安新月还嘴硬呢,依旧微笑着回答。
“唉,你跟你哥,跟我们客气什么。”林启英叹了口气,声音轻柔了几分,伸手抓住安新月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你要强,但你也得顾着孩子,你调理不好,孩子也吃不好,不是跟着遭罪嘛。再说了,跟我们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去年兰子带着弟弟妹妹出来住,要不是你们……三个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林启英顿了一下,不忍心提起安晓兰之前受的苦,勉强把涌上心头的心酸咽了回去,才接着把话说完。
安新月被林启英几句话一劝,终于敛了笑容低下了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安新平心疼地拍了怕她的肩膀,看了林启英一眼,才低声说:“张全工作可以慢慢找,生活费你先从我这儿拿点。”
安新月本来想拒绝,但是林启英抓着她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她这才妥协,微微地点了点头。
张全当然也过意不去,嗫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哥,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安新平不在意地摆摆手。
安晓兰站了半天,见父母总算是把话说完了,这才干咳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倚在身后的柜子上,不紧不慢地问:“姑父,您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入伙
张全闻言愣了一下,他也是个老实性子,跟安新平一样不太会说话,听到安晓兰的问题之后,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只好磕磕绊绊地回答:“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是我能做的都行,最起码,先干着,也好过在家里窝着,我心里着急。”
安晓兰笑了笑,拖过角落里的小板凳在众人眼皮底下坐着,捧着脸仰着脑袋提议,“要不你也做点小生意吧,反正你家离镇上也不远,比我家还近呢,都不用过河。”
“这……这怎么成啊?”张全局促地搓了搓衣角,低着头说:“我哪是那块料啊。”
“怎么不是?”安晓兰挑眉反问,“咱们又不做大生意,就做一些养家糊口的小生意。”说着,看了安新平一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看我爸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安新月听着安晓兰的话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脑子里没什么概念,不确定安晓兰说的主意能不能成,因此也没说话。张全则是没什么自信,总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些事情,因此沉默着没搭腔。
不等安晓兰再开口,安新平倒是劝上了,接着安晓兰的话说:“兰子说的也对,去工厂里上班也不稳定,尤其是咱们这一片的工厂,工资还低,不如自己做点小生意呢。”
“我就是怕做不好啊……”张全犹豫。
“我刚开始不也是嘛。”安新平不愧是过来人,有经验之后话也顺溜了,“你看,我跟孩子他妈不也是在工厂里给人打工的嘛,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后来跟着她舅舅学了一段时间就懂了。这事儿还真是不复杂,没有咱们以为的大生意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你不妨试试。”
被安新平这么一说,张全都安新月都心动了。他们家的情况其实比说出去的还要糟糕。张全一份工资养着一家老小,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没有一点余钱。张全突然没了工作,也就没了收入来源,一家人只能靠分配的那一点田地种点粮食蔬菜,可是再这么下去,就真的要揭不开锅了。这个时候,任谁给他一份工作或者出个主意,张全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的。
一看安新平说的这是有谱,张全的脸上便有了点笑容,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林启英看了安新月一眼,笑着说道:“你们要是怕不会啊,就让平子和我哥带着学学,谁不是那么过来的呢!正好咱们之前那个摊位还没退掉呢,先给你们用。一开始可能辛苦一点,但是到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你们也租个门面,咱们当邻居。”当然,这是后话,林启英也就是那么一说,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眼下也只是说的美好未来的样子,帮着劝劝拿不定主意的安新月罢了。
安新月因为从小不得父母的宠爱,心思比较重,也比较谨慎,可架不住安新平夫妻俩一唱一和地劝,那边张全的心思早就飘远了,要不是看安新月一脸为难,他肯定就拍板答应了。
“可是,我们做什么小生意呢?总不能跟你们跟东哥他们一样吧?”安新月最后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这道理谁都懂,现在安新平和林启东做邻居,虽然说各卖各的,但也是互相帮衬着,两边平分秋色。可这凡事都有个平衡,如果再把张全拉进来,到时候三家做一个生意,他个人做不好还好说,就怕连累了另外两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新月的问题问出去倒是把大家难住了,安新平和林启英对视了一眼,一时没了主意。
又听了半天对话的安晓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她觉得今天她简直就是女主角,只负责重要的台词,做重要的决定,其他的都不管。刘氏来捣乱的时候,她说一句话,剩下的事情就解决了。安新月家的情况,她多问了两句提了个建议,接下来就由父母去劝说。直到这个时候,几人同时没了声音,安晓兰有些自恋地想,又该我出马了。
巧合的是,安新平和林启英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地一起看向了安晓兰,好像知道闺女有主意似的。安晓兰一抬头就对上了父母充满希冀的目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心里先涌上了一股满足感,心情颇好地“嘿嘿”笑了笑。
林启英难得在这个大女儿身上看到一点孩子的影子,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地说:“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快说来听听。”
安晓兰也不卖关子,眨了眨眼睛,看着安新月说:“我觉得吧,姑父可以考虑卖衣服鞋子之类的穿着用品,跟咱们不搭边的。”
“衣服啊?”安新月念了一句,看了张全一眼,两口子似乎都在思考。
安晓兰拖着腮帮子,继续说:“正好就用之前我爸他们的地摊,摆几个架子,弄点大人小孩的衣服卖卖,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好些家里逢年过节喜欢给孩子买衣服,可是店铺里的太贵了,咱们地摊便宜,可以卖的稍微便宜点,生意应该不会差的。”
安晓兰开了个头,这下又不用她继续解说了。林启英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觉得也可行,便继续说道:“兰子说得对,你们不妨试试。平子跟郊区的那个服装厂熟悉,回头让平子带着你们去看看,先少进一点货,卖卖看。这头两个月啊,亏本是正常的,到后面就好了。”
安晓兰虽然只是提了几句,但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几乎把要做的事情都说全了,地摊,服装厂,面面俱到。安新月沉默片刻,终于看着张全点点头,笑着说:“不如就按兰子的意思做做看吧。”
张全一看媳妇儿同意了,激动地连连点头,拉着安新平的手说:“多谢大哥帮忙。”
安新平拍拍他的手,“客气什么!”
这边刚敲定主意,正好林启东卖完东西过来了,看到张全的样子,奇怪地问:“你们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安新平看了安新月一眼,把他们刚刚说的事情跟林启东说了说。林启东一乐,拍着手开玩笑,“那敢情好啊,以后咱家两个小混蛋买衣服还能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