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娘道:“想留在小娘子的身边,那就要学着怎么伺候小娘子。急小娘子之所急,想小娘子所想。”
静姝又是一通比划,胡本是完全没看懂,然而平娘却与静姝沟通无碍。
“想学我会教你,不过,你若学不好是不能近身伺候小娘子的。”平娘又在吓唬人了,偏偏静姝是个老实人,赶紧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学好,一定的学好!
曹盼……
“你也一样!别以为你是丞相送到小娘子身边的人我就管不了你。信不信我照样可以把你送回丞相府?”胡本正琢磨着平娘是怎么看懂静姝的意思时,平娘怼上了他。
胡本那是什么人,察言观色一流的人!
“奴一定跟你好好学!”那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曹盼瞟了一眼,深以为此人有前途。
反观静姝满头都是汗的模样,曹盼暗自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言。
平娘打发他们二人离开,然后就跪坐在了曹盼的面前,给曹盼续了一杯水。
“小娘子适才不发一言极好!”平娘一来就夸了曹盼,引得曹盼笑了,“平娘在我帮我调.教人,我知平娘之心。”
平娘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做的事主子能明白,也不枉她一番苦心!
“小娘子自小跟着先生学的治国平天下的策论,对于内院的事,学得就少了。以前我们府里也简单得很,人都是夫人用惯的人,规矩早就学好了,小娘子便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看着曹盼认可地点点头,平娘露出了一抹笑容,继续地道:“可这人呐,都是得寸进尺的。小娘子待静姝宽厚奴婢看得清楚,加之静姝救了小娘子,奴婢心下也十分感激。但感激归感激,她既是伺候小娘子的人,忠心护主就是她该做的事,万不能让她时时都念着自己是小娘子的救命恩人,不再拿自己是伺候小娘子的人。”
说来说去,平娘是怕静姝挟恩图报,“升米恩,斗米仇。小娘子平时待她宽厚,太过于宽厚了,就让她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了。奴就是要让他们清楚,主子待他们的好,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难得的,如果他们不懂得珍惜,仗着主子仁厚胡作非为,没有半点奴才该有的样子,主子随时都能收回去。”
曹盼听着再次感慨,谁说古人食古不化来着,看看她家平娘,这一套一套的,一般人能比吗?
必须的不能啊!就是曹盼都觉得长见识了,直冲着平娘点头道:“嗯,平娘说的是,以后,我也跟平娘学着点。”
这句马屁拍得平娘十分熨帖,笑意更深了。
“小娘子放心,有平娘在的一天,平娘一定给你多调.教几个得力的人,不会让小娘子因为平娘不在没有了合用的人。”平娘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中尽是慈祥。
“奴婢答应过夫人的,一定会代夫人照顾好小娘子。”
她与丁氏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如姐妹,她一生不嫁,就留在丁氏的身边伺候丁氏,丁氏不在了,她也会继续照看她的小主子。
“平娘,谢谢你!”曹盼由衷地与平娘道谢,平娘看了曹盼一眼,“小娘子莫不是忘了奴刚刚才说过的话了?”
曹盼微怔,与平娘道:“我都多少年不回来了,升米恩都不算,又哪来的斗米仇啊!”
一句话逗乐了平娘,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卞氏的口中得知曹盼竟然落了一个孩儿,她是真的担心,可如今看着曹盼这边与往日无异,她心里的大石才放下。
“小娘子休息着,奴去给小娘子做些好吃的。”平娘不想再跟曹盼打哈哈了,而且看着曹盼瘦得都见骨头的脸,只想好好给曹盼补一补。
曹盼应了一声,就准备着回榻上躺着看看书,一个人跑进来,平娘还不走远,听到了脚步声问道:“你怎么到府里来了?”
曹盼听声看了出去,却并不识得那人。
只见那人匀了口气道:“不好了,我们酒坊,我们酒坊出事了。”
酒坊啊,哪怕曹盼离开许都多年,依然还记得自己开的这个酒坊,接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来报信的人乍听曹盼的话还呆了呆,平娘斥了一声道:“小娘子问你话还不快快回答!”
小娘子,是啊,他们真正的是主家是个小娘子,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也不代表小娘子不存在。
“小娘子!”小子与曹盼福了福身,曹盼道:“长话短说!”
听着这简言意洁的,小子吧啦啦的将事情的经过道来。
曹盼的不二酒肆这几年开得越发大的,别看店面小,酒好,商人汇通天下,曹盼只让人大量的酿酒,一度带动了许昌的经济,哪怕曹盼这些年不在许都,她也知道曹操从她那里拿了多少赞助。
所以,曹盼的另一处酒坊主要搞的是批发,大批量的批给旁人,也不管那人是谁,货讫两清,那是曹盼的规矩。
但是,今天两家人同时来拿取订好的酒,一个多,一个少,立刻就打了起来了,直接将酒坊的大半存酒都给砸了。
偏偏,这两家都不是一般人,阿甫是横看竖看都不敢得罪其中一个,这不赶紧的派人回来找平娘了。
“阿甫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难免没个章程。也是小娘子离开许昌太久,往日因着丞相,寻常人不敢闹事。可酒坊之利,实在是大。胆大的人想着酒坊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家来管,丞相也未必会管这些事,这就试探来了。”平娘这些年帮着曹盼管账,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酒坊的利润,酒肆挣的是小钱,就是个招牌,大头都在酒坊。
曹盼正穿着衣裳,听到平娘的话,“那又如何,我靠自己的本事挣的钱,就因为利润太多,他们想要我就得给?”
“小娘子的伤还没好,要不我去吧。”平娘实在是忧心曹盼的伤。
“你不是说了嘛,人家这是来试探来了,你去还得要搬着我阿爹来,那还如我自己去。这么点小事就让阿爹出面,他们还没那资格。”
“那小娘子小心着点,要不,我还是让人去丞相府传句话。否则要是动起手来,小娘子要吃亏了。”平娘想了想还是担心提议。
“不必,我连满府君都不去请,更不必往让阿爹知道。”这么点事就往丞相府里报,她也太没用了点。
“胡本,跟着小娘子伺候!”平娘见是没办法让曹盼改主意了,立刻冲着一旁喊了一句,胡本小步地走了过来,“小娘子,平娘子!”
“走吧!”既是与人交锋,胡本会说话,曹盼接过平娘手中的披风系上,大步流星地往不二酒坊去。
上了马车,曹盼在翻着这几年的账本,胡本呆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问曹盼为何此时看起账本来。
“小娘子,酒坊到了。”离着不二酒肆不远,曹盼弄了个酒坊专门请了人来酿酒,曹盼听着声合上了账本,胡本掀开了车帘先出去,撑着车帘叫曹盼出来。
那头乱糟糟的声音,还有一群人堵在门口,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 挽起袖子,盼盼准备杀鸡!
第095章 谁的身后之人更强大
曹盼缓缓地走了过去,只看到阿甫夹着两个商人的中间,被拉扯着衣裳和头发都乱了,阿甫一脸的不知所措,倒是那两人看着阿甫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傻子。
傻子啊!曹盼这个念头一起,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两位的意思是砸了我这酒坊的酒,还想把我家的仆人给扯死?”曹盼扬声地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曹盼,阿甫热泪盈眶地从那死拽着他的人里逃了出来,唤了一声小娘子。
刚刚得意洋洋的两人见到曹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是?”
“你们站在的这个地方,里面的酒,都是我的。”曹盼并不跟他们绕弯子地开口。
“原来是主家啊,有礼,有礼!”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商人与曹盼作一揖。
“阁下说着有礼,行的却是极其无礼之事。”打哈哈,曹盼偏不接这一套。
“还请小娘子听我们细细道来!”另一位见山羊胡子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赶紧的上来救场。
曹盼道:“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我只问你们一句,我这些酒是何人所砸?”
指了一地的碎酒坛,还有都连到外头来的酒,曹盼看着这些人。
“砸是我们所砸没错,可小娘子,我们与你家酒坊合作多年,何以厚此薄彼,他家拿的酒凭什么比我多?”山羊胡子的商人听出曹盼的不善,又不甘被曹盼拿捏,急急地想要捉住曹盼的把柄。
曹盼冷笑一声,“何人何月拿多少酒,这是一开始合作就定下的。你是在质问我?”
虽是个年轻的小娘子,怎么口气那么硬呢,到底是谁质问谁啊!
“小娘子,我们杨家也是世族,不比司马家差,你这是要与杨家交恶?”山羊胡子带着几分试探地问。
“从今天开始,不管杨家出什么价格,不二酒坊的酒,一坛都不许卖给他。”曹盼根本不接山羊胡子的话,冲着阿甫吩咐。
有了小主人在,阿甫这背就挺得直直的,与曹盼应声,“是!”
山羊胡子没想到自己搬出了杨家竟然还得来一个结局,脸色一白,“小娘子!”
“不二酒肆是我开的,这个酒坊也是我的。你在我面前提身后之人,难道你就不知道我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司马家,杨家,你道我何畏?”曹盼轻轻挑眉而问。
“至于你,司马家的人,我这酒被你们砸了那么多,你欲如何处置?”曹盼指着另一个从她出现只说了一句话的商人问。
刚刚杨家的人已经被曹盼毫不留情地打了脸,这位司马家的代表与曹盼谄媚地笑着,“小娘子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杨家那位山羊胡子的人冲着司马家的人吹胡子瞪眼睛,无耻。
“照价赔偿,你打碎我多少酒就赔我多少钱。另外,当初给你供酒的数,去七成。”
“小娘子!”
“八成!”曹盼一听他那么一唤,立刻再减了一成,司马家的人胸口阵阵起伏,却不敢再随意地开口,才唤一声就减了一成,他不敢赌曹盼会不会在要他赔了酒钱之后,与杨家一般再不供酒给他。
“是,小娘子怎么说,那就怎么样。”跟不二酒坊做生意也不是一两天的,如此独一无二的酒,无愧于他的招牌,所以,剩个两成也好过没有。
曹盼看着这位如此识时务,露出了一抹笑容,“将杨家供酒的量,还有司马酒八成供酒的量撒出去,瞧着谁家快就给谁。”
阿甫一听这话立刻应下了,司马家的人跟杨家的人嘴角同时抽了抽,偏偏不敢多言,整个许都的人哪个不知道不二酒坊背后的人是谁!
先时以为曹盼离开了许都,这都那么多年了,如此乱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娘子还能活着回来才怪,于是,就有人打起不二酒坊的主意。旁的人都没敢出手,就他们两个,都踢到铁板了吧。
一开始想着曹盼会给杨家和司马家一点面子,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要说曹盼这个曹操之女,还是曹操宠爱至极的女儿,要见曹操那是分分钟的事,他们想让两家的家主出面,呵呵……
“命人收拾好,往后再有敢来酒坊闹事的,打死不论。”曹盼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没忘当众吩咐了一句。
森森的恶意叫心里嘀咕曹盼手太狠的人很是庆幸曹盼没有叫人把他们给打死!
送上门来的鸡,曹盼不杀才怪。
不管是司马家的人,还是杨家的人都灰溜溜的走了。
这么点事,很快就在各家传开了,不约而同的都知道曹盼回来了。
其实早有人收到消息,毕竟曹盼回丞相府养了那么久,曹操让那么多的太医往丞相府里呆着,岂有不惊动人的道理。
但是,曹盼收了杨家全部的供酒量,司马家八成的供酒量,转手又撒了出去,多了去的人争着要。
毕竟,老主顾们都清楚曹盼的酒有多好。
至于司马家跟杨家那头,两个奉命去试探的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曹家这个小娘子还真是不可小觊。” 司马家的人评价了一句,“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该如何赔那就怎么赔,越早越好!”
倒是杨家那头,杨修直白地问道:“为何要去酒坊闹事?”
这件事杨修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等知道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公子,那酒坊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那酒一拿出去,立刻被抢一空,若是能拿下了,那于杨家是大利。”
“你拿到了吗?”杨修直问一句,那人不敢吭声了。
“不说曹丞相在最后,便是那曹小娘子,那是你能惹得起的?”杨修跟曹盼虽然只打过三次交道,然而那三次都叫杨修记忆深刻。
况且,曹盼手上还捏着衣带诏那么大的把柄,没事,杨修是不想去惹曹盼的。
好啊,他不去惹曹盼,手下的人却作死的敢打曹盼酒肆的主意,胆儿真肥。
“打听司马家给曹小娘子多少赔礼,加厚三成送到府里去。”杨修也知道事到如今就是把这人打死也没用,赶紧补救才是。
“司马家已经应下了照价赔偿当日打碎的酒。”这么提醒了一句,杨修道:“想再拿不二酒坊的酒,这份钱我们杨家也得出。”
“那这样一来,不是叫他们赚大了?”他们指的当然是曹盼无疑了。
杨修冷哼一声,“你别忘了要是拿不到不二酒坊的酒,从今往后,你想再赚这份钱都不可能。”
一点眼力都没有,找到了他,还不是舍不得不二酒坊的酒,既然舍不得,就该拿出曹盼要的态度,否则曹盼凭什么再把酒供给他们。
曹盼不二酒坊的酒卖不出去吗?压根就是个笑话,要不是曹盼严格地把控供量,绝不是这样的数。
不过,杨修大致也了解了不二酒坊的供酒量,只能说,曹盼十分克制,虽然借着酒坊赚了不少,至少没有打着赚完天下钱的主意。
所以,很多世族虽然眼红曹盼酒坊的生意,却没有与曹盼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