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简不想让哈利背负间接害死人的负担,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处于阴谋之中、奖杯是个门钥匙,但是因为他的性格——在他也同样出于公平,想要和塞德里克分享荣誉的而说出那句“一起吧”之后——他注定不会将这个责任归咎于伏地魔和食死徒,他只会把重担压在自己的肩上。
只有十四岁,却要背负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太沉重了。
简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和行为。
简的身体从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快速恢复着生机,隔天就完全恢复了健康,堪称奇迹。
等简双脚踩到地面上,有力地迈动脚步时,她更加乐观了:如果只是这样的惩罚,她完全承受的来,昏睡几天换一条人命,值得的很。
也许我本身就是个冒险家和野心家吧。
我不仅仅是一个置身其中的旁观者,我有能力改变那些悲剧角色的结局,让一切变得更圆满。
简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像是手里掌握了一种不得了的权利一样,兴致勃勃地想要奔赴下一场“挑战”。
说的夸张一点,简觉得自己一直是上帝视角俯视着哈利的世界,但现在,她发现她同样有了上帝的权利。她可以凌驾于原作者的思想之上,改变哈利的世界。
门很快就又打开,时机很尴尬,又是简上完厕所刚洗了手的时候。
相对于那次的落荒而逃,简愉快地迈腿走了进去。
*
空气里有淡淡的草腥味儿,她紧靠着树篱,有枝叶微微戳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哪儿?
简的眉毛高高的挑起。
“你拿吧,你应该赢的。你两次救了我的命。”
“规则不是这样的。”
简听到说话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就在树篱的另一边。熟悉的句子和对话让她想的心慌乱地跳起来,她下意识地吞咽口水,伸出脑袋看了一眼。
她瞪大了眼睛。
哈利和塞德里克背对着自己站着,他们眼前就是散发着璀璨光芒的三强争霸赛奖杯。
“不——这是什么?”简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空荡荡的,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哈利和塞德里克没有发现简,他们对话着、谦让着。
简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这一幕砸昏了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仿佛在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难道我刚刚只是在做梦?她甚至产生了这样荒诞的想法。
“两个人一起。”哈利说。
这句话像是警钟一样,狠狠敲了混乱的简一锤,她盯着前面的两个男孩,他们一齐抬起了胳膊。
她没空再思考了,随着哈利喊出“一——”,她的脚下意识地跑起来,冲向塞德里克,再一次把他从奖杯边拉开。
心脏的剧痛和窒息般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
……
简被发现晕倒在她住得病房的厕所里。
这是她第二次“发病”了,远在德国出差的爸爸也请假赶了回来,和妈妈商量着要给简换家医院看看。
依旧是浑身无力的昏睡了三天,醒来之后,隔天就恢复健康了。
就像是睡了一觉,只是睡得时间有点长罢了。
不过再次醒来的简不再那么活蹦乱跳的,她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说大概是个梦境,但是亲历的剧痛和父母担忧地眼神告诉她,不是梦。
所以当她再一次看到那扇蓝色大门时,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她没有主动靠近,那扇门还是主动包裹住了她。
她再一次出现在了哈利和塞德里克面对奖杯的那个时间点。
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轮回里。
简没有屈服,她用不撞南墙不回头地气势,再一次扑向了塞德里克……经历剧痛和窒息,三天的昏迷和短暂的健康,再次出现的蓝色大门。
简像是和这扇门杠上了一样,从一开始的害怕抗拒,到充满愤怒的反抗,她一次次地扑向塞德里克,又一次次的被抛出来,进入下一个轮回。
短短一个月,简昏倒了六次,次次都是在厕所。
所有医生都无法解释她身上发生的怪病,她看起来健康又不健康,越来越沉默寡言。
简的父母已经考虑找驱魔师给她驱魔了。
也许身体会对疼痛麻木,但是精神不会。
简一次又一次地轮回在注定的失败中,心脏被捏爆的感觉、肺部吸不到氧气的感觉、满怀希望的冲向塞德里克又遗憾退场的感觉……简觉得自己可能要崩溃了。
她像是被插.进了一段被反复播放的影片,有人在回味着她一次次的无力挣扎,乐此不疲。
第七次从病床上醒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着,但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捏爆一样。
眼泪毫无声息地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也许她在哈利面前表现得成熟而强大,但在她自己的世界,也只不过是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子。被父母呵护着长大,会撒娇会害怕,会勇敢前进但也会畏缩逃避。
当那扇蓝色门再一次打开,简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毫无斗志地看着它缓缓朝自己靠过来。
她又出现在熟悉的地点,第八次。
哈利和塞德里克面对着奖杯站着。
“你拿吧,你应该赢的。你两次救了我的命。”
“规则不是这样的。”
简沉默地看着他们,她明明恢复了健康,但是却仿佛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只能倚着树篱,凸起的枝丫戳着她的身体,她却没有力气移动一下。
“两个人一起。”哈利说。
这是一声咒语,不,是诅咒。
简的脑袋里嗡地炸开,意识告诉她应该冲上去再试一次,但是精神上的崩溃绊住了她的脚步。
哈利开始倒数,倒数到“二——”的时候,简的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迈了一步,她绝望地停住了。
“三——”哈利和塞德里克同时握住了奖杯两边的把手,他们被带上了天,化作一阵风飞走了。
简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在他们握住奖杯的时候,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滑坐到地上。
迷宫里好像就她一个人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两位勇士消失了,迷宫也会被解除魔法。
但是简不想动。
她被动地等着蓝光降临,然后消失在原地。
*
重回自己世界的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简的父母却很高兴,女儿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怪病再也没有发作过。
好在假期中,她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每天在父母的陪伴下散散心,和朋友聚个会。糟糕的心情也慢慢得到了治愈,生机和活力再次充进她的身体。
那扇古怪的门,又变得过分的有礼貌,在简意志消沉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打开过。
简过了一个还算高兴地圣诞节,蓝色大门就送来了迟来的圣诞礼物,它打开了。
一个多月没见,简对它的样子都有点生疏了,她对门另一头的世界产生了抵触,但是还是没有忍住,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走了进去。
在迈开脚步的时候,她的心撞得胸腔都疼,生怕再次出现在哪个噩梦般的时间点。
*
她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哈利的卧室。
就着淡淡的月光,她能看到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里面明显藏了一个人,一个屁股撅得高高的人。有暗淡的光透过被子发出萤火一般的光芒。
“哈利?”简试探地叫了一声,周围太安静了,躲在被窝里的哈利一下掀开被子,看了过来。
“简?”哈利跪在床上,他的一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捏着一只一毛笔,两臂之间铺着一张卷边的羊皮纸。
他在写暑假作业。
“你终于出现了。”哈利把羽毛笔和羊皮纸塞到了枕头底下,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不自觉地朝简一晃。他慌忙关了手电筒,把它往旁边一抛。
圆滚滚的手电筒咕噜噜滚了起来,“嗙”掉到了地上。
哈利赶忙把它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他拽了一下被子,像是想要从床上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楼梯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弗农姨夫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
哈利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他和同样慌乱的简对视了一眼。
简朝前走了一步,哈利的床是低床箱的,下面根本没有空间。她刚想要不要横躺在床的另一侧赌一把。
哈利抓起来自己的被子,他的隐形衣还塞在行李箱里,有点慌不择路地冲简说:“进来。”
弗农姨夫大象般给力的脚步声让简来不及思考,她连鞋都没脱,一下钻进了哈利的被窝里。
哈利一把把被子拽上肩膀,盖得严严实实,他刚调整好,卧室的门就被撞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你不是从前的自己,我也变得不像我?(抱头
☆、第二十五次开门
25
弗农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这个小子又在搞怎么勾当!
他气冲冲地翻身下了床,冲上楼,一推开门,看到哈利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
半拉的窗帘透进些月光来,笼着他酣睡的脸庞。
弗农警惕地打量了哈利的屋子,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对于男孩那些见鬼的把戏,他清楚的很。不过他最担心的是哈利在半夜搞一些他们那伙人弄的东西,吸引到邻居的注意力。
他严厉而有耐心地盯着哈利,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哈利在装睡。
他全身都僵硬着,连眼珠都不敢乱转,呼吸尽量拖长,装出熟睡的样子,生怕弗农姨夫来掀他的被子。
他的脸露在被子外面透着气,鬓角却微微挂了汗。
太热了。
他觉得被子里好像塞了一个滚热的太阳,炙烤着他的身体。
简和他挨得很近,她急促的呼吸扑在他的睡衣上,都好像要烧出一个洞来。更别提他们紧贴的身体部位。
哈利不好过,简更难过。
她是真的热。
她的世界还在冬季,即使是在家里,穿的也比大夏天要厚实。而哈利这边是炎热的夏季,这个夏天遭遇了旱情,连洒水浇花都被禁止了。
她穿着衣服窝在被窝里,热得很快鼻尖上唇都挂了细密的汗。
不透气的被子里,氧气仿佛都是有限的,好像有非常沉重的东西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上气,呼吸变得短促。
简不敢乱动。
想让被子里看不出有两个人,哈利和她就都侧身躺着,挨得很近。
她的脑袋抵着哈利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胸脯的起伏,仿佛还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不过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哈利的。
被子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哈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非常有存在感的直逼着简。
简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她伸手抓了一下哈利的睡衣,好像这样就能控制住自己不乱动。
哈利感觉到简的手,手指头隔着睡衣按着自己的侧腰。
像过电一样,又麻又痒。
他的眉毛动了动,差点崩不住,干脆皱眉砸了砸嘴,做出一副睡的很香的样子。
“咔哒。”屋子里又发出一声响。
挂在窗边的笼子里的海德薇啄了一下锁,歪头看向门口的弗农。
深夜里的白色.猫头鹰脑袋180度转了个圈,亮亮的眼睛看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弗农哼了一声,关上门走了,心里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那只畜生处理掉。哪个正常人家会养只猫头鹰,他们家的名声全被哈利给败坏了!
哈利竖着耳朵听着姨夫的脚步声,他太熟悉了,根据声音就能知道他走到哪里——好了,回了卧室了。
哈利一把掀开了被子。
两个人感觉自己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或者是从火炉里拎出来的一样。
先用力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没有说话,看着对方。
哈利好像长高了很多,坐着已经比简高了一个多脑袋。他的皮肤苍白,脸颊红红的,颜色的对比反而让他显得有点病态。
也更瘦了,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脸部的轮廓更加立体突出,好像一下子变得成熟了。
他身上仿佛没有了孩子的稚气,整个人恹恹的,眼睛还是明亮而温和,但眉眼间似乎带着一层压抑的忧郁和忿忿。
“哈利?”简低声叫了一句,像是要确认什么。
“简。”哈利冲她微微一笑,张扬的嘴角很快又沉了下去,“好久不见。”
对比起几乎大变样的哈利,简好像还是一点也没变。只不过也瘦了一些,有点没生气。
简将近有三个月没有出现。
无论是他因为直面伏地魔和食死徒们而惊惧害怕的时候,因为塞德里克的死亡而自责悔恨时,还是他消息阻塞地待在家里孤独寂寞的时候……简都没有出现。
哈利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一整个假期都过得很难受。
上个学期的遭遇让他常常做噩梦,梦到死前塞德里克的脸,梦到烂肉一样的伏地魔,梦到匕首刺进胳膊里血流不止。
梦里让人绝望,梦外也压抑不堪。
他好像被遗忘在这个麻瓜社区了,和魔法界的沟通,除了那份白痴报纸,一点也没有。赫敏和罗恩的信也净说一些一点帮助都没有的话,还要求他不要透露任何信息。
在德思礼家,他也得像个影子一样生活,连脾气都不能乱发。
哈利觉得像是一个过渡加热的高压锅,就快要爆炸了。
他迫切的希望见到简,和她倾诉,听她的安慰。
但简也不出现。
赫敏和罗恩即使不见面,也有和他们通信的渠道。但简不出现,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他。
难道要像个教徒一样天天像上帝祈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