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比赛的失败、被摄魂怪“吓”到失控的羞耻、死亡的恐惧……他不想听到别人的谅解和安慰,这让他压抑得有点崩溃了。
简一瞬间还没有意识到不祥是什么。
哈利看到简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不祥是一条黑色的大狗,是最坏的凶兆,一般预示着死亡。我已经见过两次了,次次都遇到了危险。”他说着说着,低声嘟囔起来,“我是不是真的会……”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握住了哈利的手。
哈利扭头看向简。
她有一双透亮的黑色眼睛,晶莹清澈,能很好的传达她的情绪。
也总让他觉得安定温暖。
“哈利。”
简握握哈利的手:“不知道这么说有没有帮助,但在我觉得,不祥恰恰是提醒你危险来临需要注意的存在。大多数的死亡是没有预兆的,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死亡预兆,没准儿还是你的幸运。”
“不过我并不相信死亡和危险是有预兆的。”简最后还是耿直的补充了自己的观念。
傻孩子。
那条黑色的大狗不仅不是凶兆,反而是幸运的降临。
简知道那条黑色的大狗是哈利的教父,他只是想看看他深爱却没有接触过的教子。
怎么可能给哈利带来灾难。
不过她没有过多的透漏。
她觉得三年级算是最不危险的一年了。哈利不仅没有陷在伏地魔和食死徒的阴谋中,还重逢了自己的教父和父亲最好的朋友们。
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的存在,是哈利的朋友、教授,还有自己无法替代的。他们是最接近哈利父母的人,也是哈利最能了解自己父母的渠道。
布莱克也是最能代替哈利父亲角色的一个人。
也许是倾诉出了自己压在心底的担忧,也许是被简安慰到了。
哈利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他开始和简叙述分开这段时间的经历:摄魂怪、博格特、所有学生在礼堂睡睡袋、没有去成的霍格莫德(如果你能给我签同意表就好了。哈利遗憾地说)、蜂蜜公爵的糖果……
哈利喋喋不休着,恨不得把所有脑子里所有有趣的、疑惑的事情都和简分享。
不过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的球赛,又从半空掉落到地上,说着说着,打了个呵欠。
哈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好了,哈利,你该休息了。”简把飞天扫帚的残骸包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把哈利塞进被子里,“我也快离开了。”
哈利躺好,乖巧地看着简:“你能坚持到我睡着再离开吗?”
简觉得他那双眼睛简直会说话,像是最有力的武器,能看的人心软:“我会看着你睡着。”
哈利这才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简觉得特别神奇。
她在阅读书的时候,看到哈利的一年级到成年所经历的一切,他们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一样,为他遭遇的危险而紧张,为他获得的成功而高兴。
但当她站在哈利面前,亲眼看着他,和他对视,感受到他的体温,体会到他的心情,又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知道他一生中很重要的七年发生了什么,知道他之后会遇到什么,甚至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种上帝视角,让她看哈利,就像是在看一个摸索长大的孩子,知道他成长中的苦与甜,甚至知道他长大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能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在这一瞬间,简对哈利充满了怜惜。
他是一个肩负太多的孩子。
她看着哈利闭上眼睛,更显得弯弯长长的睫毛,拨开他前额的乱发。
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做个好梦,哈利。”
久违的晚安吻。
哈利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羽毛拂过,困意从指尖蔓延到大脑里。
第二天早晨醒来,简已经离开了。
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纸,用红色的东西写着:
注意月亮O
☆、第九次开门
9
简在哈利熟睡后,轻轻把他领口的项链坠勾了起来,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哈利的项链坠的底座边缘刻着两个字母J·L。
非常熟悉——这是她名字的缩写。
简把自己的项链脱下来,放到一起比较了一下。
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两条项链。
简一边戴好自己的项链,一边在脑海里构想故事:这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被赋予了魔力,能够打开异世界通道的大门,所以她被传送了过来。
所以这是一把钥匙。
她伸手轻捏住哈利的项链坠,拇指指腹在玉石水滴状的鼓面轻轻蹭着,略微出神:
如果我把哈利的项链拿走,是不是就再也来不了这个世界了?
睡梦中的哈利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声,把简的思维拽了回来,她低头看着哈利。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的球赛,哈利很疲惫,但似乎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头皱紧又松开,让杂乱的眉毛有点滑稽地扭动着。前额的头发乱糟糟地胡乱翻着,闪电状的伤疤安稳地刻在额头上。
刚受过重伤,脸上有着病态的飞红,又因为熟睡,脸蛋红扑扑的。下颌线条圆润流畅,显得稚气未脱。
我还是很想见到哈利的。
简专注地看着哈利,这么想着。
所以就这样吧。
她松开指尖的项链坠,往哈利的病床上歪歪屁股,靠坐上去——她有点站不住了——给自己找了个省力的姿势,开始发呆。
什么时候才到时间啊?
整个校医院只有简一个清醒的人,她呆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视线在屋内巡视了一周,又落回了哈利脸上。
梦中的哈利又不安地瘪瘪嘴,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牵动着前额的皮肤一动,闪电形的伤疤也跟着跳跃了一下。
非常的生动。
简的目光落在那道“闪电”上。
她呼吸顿一下,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四周。哈利在熟睡,屋子里又没有其他的人……终于忍不住伸出了罪恶之手,屏着呼吸做了一件她很早就想干、也许是很多人都想做的事情:
轻轻摸了摸哈利的那道闪电。
指尖顺着闪电的折形勾勒了一下,然后反手在自己的前额复制着形状,画了一道。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吐口气。
故作正直的挺直腰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她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件正事。
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哈利是什么时候,她得留给他些提示,太过剧透的事情不能说,也许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她从床头柜上找到一叠白纸,可找不到笔……但她竟然从自己口袋里摸到一支口红,是她买了不久,还没用过几次就失去下落的口红。
竟然在这件衣服的口袋里,她有点惊喜。
简用口红写了“注意月亮”几个字,然后在月亮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她想写满月,但是满月这个词已经超出可剧透范围了,写不出来,只好用象形文字表达。
希望哈利能看懂。
简回到自己的卧室时,还满怀期待地想着。
回到自己的世界,简给自己的穿越到哈利世界的时间线表又填了一笔,这才意识到时间线的混乱。
第一次:四年级,三强争霸赛
第二次:三年级,对角巷
第三次:二年级,蛇怪
第四次:三年级,魁地奇比赛
和她想得不一样。
她以为会一年一年往前推,该轮到“一年级:大战大头伏地魔”了。
所以,如果没有规律的话,如果下一次会到哪里?
揭晓答案的时候没多久就到了。
*
简出现在一间卧室里。
房间有扇窗户,光线很好,但有点简陋,只摆了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
简还看到了笼子里的猫头鹰。
雪白的猫头鹰歪着脑袋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它抬抬爪子,不怎么关心的转了个方向。
这应该是哈利的卧室。
林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可是他去哪儿了?
她还记得哈利记住在他不怎么友好的姨夫家,害怕引起他们的恐慌给哈利带来麻烦,她也没敢走出卧室。
只好站到窗边,朝外看看。
外面阳光灿烂,照在住宅周围的草坪上,有点晃眼。林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在花园长凳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乱糟糟的头发和有点单薄的脊背。
这会是几岁的哈利?
她饶有兴味地想。
*
哈利孤单地坐在花园长凳上,压着嗓子给自己唱着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没有贺卡,没有礼物,今晚还要他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悲伤地注视着树篱。
霍格沃茨快乐的一年,让他忘记了自己在德斯礼家的生活。从天堂掉回地狱,这个假期他感到加倍的孤独和失落。
他想念霍格沃茨的一切、想念他的魔杖、想念他的朋友们。
还有简·林,为什么她还不出现?
哈利叹口气,突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愤怒地看向周围:他以为是达力干的。
然而附近谁都没有。
达力举着一个冰激凌,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房门口专注的、美滋滋地舔着冰激凌。
哈利低头,看到了落在地面的一团袜子……是他的袜子……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哈利立马扭头看向自己的卧室的方向,由于太过突然和用力,听到自己的的骨头发出咔哒的声音。
他看到了窗边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
是简!
哈利一下站起来,脸上带了灿烂的笑容,远远地朝她笑起来。
这时候,达力拿着冰激凌,缓慢地移动到哈利身边,脸上带着嘲笑:“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哈利脸上的笑还没有消失,听到达力的声音,眉头又厌恶地皱起来,脸部表情就有点怪异。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连张贺卡都没有收到,你在你的那所怪物学校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哈利怒视着他。
“可怜蛋,走到哪儿都不讨人喜欢。”达力发出傻乎乎的笑声,似乎整个人都跟着他震动的声带颤抖起来一样。
“闭嘴!”
哈利朝达力迈了一大步,冲他的胖脸挥动拳头。
“啊!”
站在窗边远远看着地简发出一声低呼。
☆、第十次开门
10
哈利一拳几乎擦着达力的耳朵打过去,根本没有碰到达力的一块肉。
但是达力闭着眼睛,开始大声地尖叫:“啊——妈——他打我!他竟然打我!”他脸涨得通红,浑身肥肉乱颤,手里的冰激凌球滚落到地上。
我才不会在今天惹这头肥猪呢!
哈利故意打空吓达力一跳,达到目的就收回手。赶在佩妮姨妈听到达力的尖叫冲出来之前,像一头灵巧的小鹿一样飞快地穿过草地,冲进德思礼家。
他穿过门厅,听到厨房里佩妮姨妈传出来的声音,踮脚上了楼梯,一把拉开自己的卧室门。
“简!”哈利看着简,眼睛亮得出奇。
简有点被他的热情吓到,伸手扶了一下身后的窗台,冲哈利微笑。
哈利关上卧室门,稍稍犹豫一下,把门锁上,又转头看向简:“你来啦,我以为又会是我一个人。”他朝前走了几步,停在简的面前,抬着下巴看着她。
一汪碧绿含在弯弯的眼睛里,笑起来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脸蛋鼓鼓的,眼睛下面也鼓出一道饱满的弧度。他对上简的视线,就微微收敛笑容,嘴唇轻轻一抿,变成一个含蓄的微笑。
眼睛却盯着简,不自觉地眨了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大的缘故,在简眼里,哈利的眨眼都是慢放的。被这样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又依赖地看着,简觉得哈利说什么,她都只会傻笑了。
圆眼镜,圆眼睛,肉肉的脸蛋,蓬松的黑发。
哎呀,真可爱。
简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想要落在哈利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脸颊上,又突然控制住自己,指尖一停顿,轻轻拨了拨哈利前额乱糟糟的头发。
“你刚刚在干什么?”简随便捡了个话题。
哈利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我没想打他,我就是吓一吓他。”他小心地觑一眼简的表情,生怕她脸上露出不赞同。
“你这小身板怎么能打得过他。”简捏了捏哈利的肩膀,有点担忧地说,“他们会罚你的。”
“没事,我都习惯了。”哈利不怎么在意地说,说着说着又不高兴地抱怨道,“如果我有魔杖,能用魔法,我才不怕。”
“格兰芬多无所畏惧。”简压低声音,用舞台剧演员的夸张语调接道。
哈利笑了几声,又有点难过地说:“弗农姨夫把我的课本、魔杖、飞天扫帚都锁起来了,我写不了家庭作业,也没法练习魁地奇。如果我交不了暑假作业,我会不会被开除?”
哈利非常担心,这毕竟是他过得第一个暑假,完全没有经验。他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霍格沃茨开除,只能继续住在德思礼家、上监狱一样的麻瓜寄宿学校,就特别难过。
简不知道霍格沃茨会不会因此开除学生,但是她知道哈利从来没被成功开除。
“或许你可以在开学前把作业补起来,而且教授会理解你的,如果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啊,要是麦格教授因此来家访就好玩儿了。”
哈利想到麦格教授这样一个复古守旧的女巫,穿着巫师袍,戴着巫师帽,一脸严肃的突然出现在德思礼家的客厅,该引起他们怎样的恐慌。而且麦格教授可能把他们变成什么东西——他知道麦格教授不会这么做——但是他忍不住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