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里咖啡馆——师小札
时间:2018-10-12 09:40:45

  “说自责就太轻了,应该是一种自我怀疑。”
  “你怀疑自己?”沐溪隐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开心一些。事实是,对我来说,最不需要怀疑的人是你。”
  “因为是你男朋友,所以不需要被怀疑?我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自嘲地笑了,但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心的一角被她默默抚平。
  “嗯,每当我感觉怎么走都走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你在我身边,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别人可都做不到这一点。”她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他闻言忽然将她抱起来,让她有些诧异。等他把她安然放在自己腿上,像是对待一件宝物一般,拿手臂环抱住她,不让她溜走,想抱更紧一些又怕她难受,过了一会儿才掌握好分寸。
  空气弥漫开宠溺的滋味。
  “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她小心翼翼地说,他的怀抱实在有些烫。
  “可以。”他未等她说完便答复。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她惊讶。
  “你希望我尽快恢复工作,我这段时间都在认真考虑。”他不紧不慢说,“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不会再选择逃避。一些认定了的事,即使有难度,都应该去做。逃避是怯弱的,我也不允许这样的自己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听错了,迟疑地问:“等等,你说实话,你怎么突然就决定了?是有什么现实因素吗?”
  他思索不到片刻便说:“想结婚算吗?如果我想和你结婚,前提是必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维持我们将来的生活,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现实?”
  她惊愕,说不出话来,眼睫毛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结婚”这两个字怎么能如此随意地从他口中蹦出来?她之前还怀疑他有恐婚症,现在看来有恐婚的好像是她自己。一听到这两个字,她立即掉到血液倒流,手臂僵直的状态里了,眼前他的脸隐约变成了两张、三张,迟迟没有重叠。
  “逗你玩的,别晕过去了。”他发觉她可能会休克,停止了自己的小游戏。
  “啊?”她顷刻停止眩晕,瞳孔恢复正常,他好看的五官回到原有的位置,“你是说你刚才的话是玩笑话?”
  “准确说,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
  “哪一部分是真的?”
  “回去工作是为了结婚的需要,这显然是假的,但想和你结婚,我没有说谎。”
  这一刻,她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想和她结婚?他想和她结婚?他想和她结婚?她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答案是她没听错。
  这是不是说明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对她而言,婚姻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契约,他的许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字句。
  一时间,她眼前看见有灿烂的烟花飞速窜到高空,竟然有些目眩神迷,甚至伸手去抓了抓,却很快被他握住手腕,贴在自己唇上亲了一下。
  “你愿意吗?”他问。
  她看着他,回答之前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而且是笑个不停,着实破坏了氛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直笑停不下来,一直想说“我愿意”却说不出口。像被点了笑穴一样,不知笑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累倒在他怀里,双手抓住他的领子,点了点埋在他胸口的脑袋。
  “说出来,你愿不愿意?”他不放过她,用手抬起她绯红的脸。
  糟了,她又想笑了,莫名其妙的。
  “不许笑。”他警告。
  “嗯,嗯,嗯。”她咬住唇。
  “什么意思?”他直视她的眼睛,不让她逃避。
  “我愿意。”她深呼吸后慢慢说出答案,又重复了一遍,“我当然很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抱歉,因为这段日子来的身体状态和一些私事,种种原因到现在才更新。本来想多说一些,但仔细一想,无论因为什么,其实也只是一个表面的借口,事实还是自己时间使用率低,作为成年人,我不想再继续为自己的拖延再找理由了。每个人时间都是一样的,很公平,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我有什么要忙的私事,没合理安排好时间才会延迟这么久更新。
  再次抱歉,对看这个文的朋友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文还有一章,就是网络版完结了,我还是会坚持更新完的。
  谢谢看这个文的朋友,谢谢支持。
  话说回来,每个人都会感到孤独,应书澄忽如其来的孤独不仅是因为成逐睿的悲剧,也和他很长一段时间缺少理解、懂他的人有关。他也需要足够的爱,抵御不停流逝的时间。喜与愁兼有,得到和失去,这就是世间,热闹的,孤冷的。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爱人在身边,一起分享,一起承受。愿我们都有这样一个爱人。
 
 
第45章 
  一年半后。
  沐溪隐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直到窗外的喇叭间歇响起,不远不近的,刚好叫醒她。她脑袋抵着车窗,懒洋洋地看窗外的世界。车流、行人、冬日的阳光和进入冬眠的行道树,隔着一扇玻璃,有平常又幻镜一般的美。刚好报站了,她想起这是哪一站,下一站又是哪里。
  公交车转弯,她和熟悉的那个路口擦肩而过,回头一看,似乎看见了留在街角的那个盆栽。
  她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灯塔里咖啡馆了。两个月前她完成自考,深思熟虑后辞去了咖啡馆的工作,准备找一份适合自己专业的工作。巧的是,她刚离开不久,咖啡馆因为天花板裂开的问题闭店装修,据说要小半年的时间。
  小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面对空档期焦头烂额。许之松心态很好,回家整理好旅行箱,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很快订好了飞机票。出发前他约沐溪隐和小必吃饭,饭桌上听小必吐槽不断,淡定地劝她:“你的存款是我的两倍,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小必瞪他。
  “知道吗?女人操心多了颜值会下降的,我记得认识你的第一天你还是一个美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已经不能看了?”小必吓得魂飞魄散。
  许之松笑而不答,转而看沐溪隐,评价她:“小沐是越来越漂亮了。”
  “能比吗?她在谈恋爱,我什么都没有。”小必不满这个结果。
  “这和谈没谈恋爱有关系吗?”沐溪隐打量许之松,“我觉得你也越来越帅了。”
  小必一脸“你们怎么那么恶心”的嫌弃样,但冷静下来一想,他们说的是事实,真的只有自己是一天比一天难看。想到这里,小必肚子很胀,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许之松将拌好的水果沙拉放在两位女士面前,多说一句:“小必,你很好。相信我,很多人会喜欢你,你不用将自己的要求放低。”
  “谢了。”小必夹一片生菜,慢慢咀嚼慢慢说,“可惜你不喜欢女人,否则……”
  “谁说我不喜欢女人?”许之松打断了她,明确质问。
  “啊?难道你不是?”小必震惊,其实她并没有任何根据,只是瞎猜。
  “我喜欢的是女人,只是还没遇见喜欢的,所以不勉强。”许之松无奈地解释。
  “你这样的感情观是对的。”沐溪隐闻言很是赞同,“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求,遇不到就一个人好好生活。”
  “没错,我们都还年轻急什么?”许之松气定神闲地微笑。
  那天告别的时候,许之松分别送了沐溪隐和小必一包咖啡豆,香味浓郁。沐溪隐一直没舍得喝,放在一只密封的罐子里,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都习惯打开闻一闻。
  沐溪隐结束了面试,坐公交车回到应书澄的公寓。拿钥匙打开门,她放下包,看看时间才五点多一点,他还没下班,她便倒在沙发上打盹。
  醒来的瞬间就闻到菜香,他已经回来了,照例打包了诊所对面一家餐厅的几个热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站起来帮忙布置桌子,然后和他坐下吃饭,边吃边聊,享受一天内最放松的时刻。
  应书澄听她说完面试的情况,照例提起一事:“你搬过来住吧。”
  “同居?但你能适应我的生活习惯吗?自从不在咖啡馆上班,我习惯睡得早,起来也很早。”
  “早睡早起?没问题。”
  沐溪隐忍不住笑了,拆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很晚睡的,早上还赖床。要不是我每天定时打电话喊你起床,你都迟到几百次了。”
  “所以你过来住,更方便你喊醒我。”
  沐溪隐不置可否,心里清楚他是想为她分担房租费,毕竟她还没找到正式工作,又少了兼职的收入,手头确实紧张。这段时间吃吃喝喝他都拿出了不少,每一回她要付钱,他都想办法阻止了,似乎由他买单是天经地义的。
  “让我考虑一下。”她说。
  “别再考虑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有些用力,“你说过不会让我再等很久。”
  她看清楚他眼睛里藏着的“私心”,心跳扑通扑通加快,忽然觉得没必要再考虑了,点头答应了他。
  就这样依赖着他吧,不要计较太多。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他需要依赖她,她不会有任何犹豫。
  当晚他便开车去她的住处,先将一些生活必需品搬过来,她就睡在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不用她喊他,他已经醒了,穿好衣服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玻璃杯。她迷迷糊糊地撑起身体,有一瞬间想起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秒速缩回被窝里,双手将被子上去,一直拉到鼻尖,睁圆眼睛看着他,脸颊烫得不行。
  他的目光显然有些困惑,为她的多此一举。
  她小心移开目光,没能顺利在沙发或地板上找到自己的贴身衣料,于是弱弱问:“我的内衣跑去哪里了?”
  “我拿去洗了,刚晒在阳台上。”
  “哦,是这样……那你打开衣柜,帮我拿件新的。”
  “不如你先起来?”
  “我现在怎么起来?都没穿衣服啊。”
  他们又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她只好多两句解释:“白天不一样,光太亮了,你会看得很清楚。”
  “哦。”他将玻璃杯放在床几上,走去衣柜帮她拿内衣,回过身的时候告诉她一个事实,“刚才起床的时候我已经欣赏过几遍了。”
  “……”
  他将她的内衣放在她手边,她拿进自己的被子里,让他先出去,他无奈一笑,转身走出房间,不再让她为难。
  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又问她:“对了,你还痛吗?”
  她愣怔,慢慢吃完最后一片烤吐司,硬着头皮回答:“现在还好,刚开始比较痛。”
  “开始的时候……”
  “你不要在吃饭的时候问这个,更不要在问我吐司烤得怎么样之后问起这个,我脑子转不过来。”她忍不住打断他,双手捂住眼睛外加跺脚,“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果酱瓶,对她反应如此激烈略有困惑,没记错的话,她昨晚是很开心的。
  两人又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最后一个问题,我必须知道,以便之后的调整。”他坚持问下去,“你感觉怎么样?”
  她悄悄挪开两根手指,不假思索地说:“感觉倒是很美妙。”
  “人之常情。”他点了点头,喝一口凉水。
  她是时候转移话题:“快吃早餐吧,你上班别迟到。”
  他默默看她一眼。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们今晚再细聊。”
  应书澄走进诊所,走廊上一个瘦脸短发,穿着淡青色羽绒服的女人已经等着了。当见到他,女人客气地说了一句应医生,你早。
  应书澄打开办公室的门,请她进来。随着室内温度升高,她脱下外套垫在自己腰间,活动一下脖颈,后仰闭上眼睛。
  她名叫李绣倩,每周五来就诊,已经来了两次。每一次来她都自带一张音乐碟片,希望可以一边听着熟悉的音乐一边说话。
  当应书澄按下播放键,音乐蔓延至角落,她低缓的声音才响起,他适时调小音乐,听她说话。
  “现在问题是那套房子,也不只是房子。”
  开始就是一个缠绕着不少女人的具体问题。
  如果是几年前,当一些女患者絮絮叨叨说起感情和现实的问题,他会在不经意间走神。如今不会了,即便是她们说得再无聊再琐碎,且没有逻辑,都不会影响到他,他的专注已经成了习惯。
  “感情的话,我对他还是有的。”李绣倩眼睛红了,撇过头去。
  应书澄等她说下去,尊重她的倾诉。
  说到底,她的感情问题不算复杂。她来这座城市打工,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同居在一起三年。男朋友在金钱方面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愿意给她花钱,但依仗自己是“她男人”的身份,心情不好便对她呼来喝去,揪她的头发狂扇她的脸。用她的话来说,他时常会出现暴力倾向,但温柔起来又对她百依百顺。她离不开他一是现实,二是舍不得他那不定期给予的柔情。
  “他有时候像是一头怪兽,有时候又像是一个孩子。”李绣倩说,“不怕你笑话,我觉得他也离不开我,离开我他无法生活。”
  “你在他身上获得了感情的满足?”应书澄问。
  “嗯,有时候我感觉幸福,因为他依赖我,我说什么是什么。”李绣倩笑了笑,“其实他也可怜,他是私生子,从小不被人认可。现在的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值钱的东西,很旧很小的一套,当是补偿,他一直很宝贝这旧房子。有一次我不小心在地板上弄了一个划痕,他指着我鼻子骂,我和他争了几句,他扑过来抓我头发。”
  “还有呢?”
  “还有?还有很多,我不太记得了,总之都是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他会瞬间暴怒,冲过来拉我头发。他很容易被激怒,一些词汇,甚至是一些语气。说到底,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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