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好。”
张嘉凯围着季芸仙心疼个不停,见江珃愣在那,问道:“小珃你也受伤了吗?”
江珃回过神,“没有,我没事。”
“那就好。”张嘉凯朝江珃身后望了望,惊讶道:“栀夏,你站那干什么?”
徐栀夏径直走来,什么也没说,越过他们,走了。
张嘉凯杵了杵,说道:“我们也走吧。”
江珃路过陈昊身边微顿,想说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说的。
“小珃!”陈昊忽然叫住她。
江珃回头,“嗯?”
“今晚的事请不要说出去。”
江珃轻声道了句好。
“谢谢。”陈昊垂着头。
江珃跟着他们回包厢,又跟着他们下楼,脑中混混沌沌,萦绕的都是那句,我女朋友不开心了,这事没意思。
他说的很随意,但又好像有那么点故意的成分在。
走出辉皇,一阵冷风吹醒了她,江珃缩了缩脖子,远远的就看见杨继沉靠在机车边上抽烟,身后的树灯明亮,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抽烟时似乎会习惯性的皱眉,眉头一皱倒更像个痞子,看起来不正经又散漫。
江珃看见他抽完了一根紧接着又点了一根。
这人的烟瘾不是一般的重。
张嘉凯把外套递给杨继沉,他把烟咬嘴里,套上外套。
周树说:“要不要去吃个饭?”
张嘉凯摇摇头,“我送她回去吧。”
“行啊,你小子,现在还会怜香惜玉了。”周树说:“得,那我们去吃。诶,那小江同学呢?要不要一起去?”
江珃摆摆手,“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季芸仙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多了,你要怎么回去?”
墨城的交通并不是特别发达,也不似大城市里到了夜晚还可以狂欢,这儿的末班车是七点,江珃平日里上下学都是做的公交车,公交车站到她家大概步行十来分钟。
江珃:“没事,我打车就好了。”
季芸仙还是不放心,声音低低的,“小珃,对不起,今天是我拉你出来的……”
本来开开心心出来玩的,却让她听到薛丹那些话。
江珃笑笑,“没事啦 。”
季芸仙说:“沉哥不是就住你隔壁吗?要不等会让沉哥带你回去?”
其他几个人一愣,随即笑起来。
周树:“怪不得,原来沉哥你找的房子就在小江同学家隔壁啊?”
贺群:“还真是有缘了。”
杨继沉靠在车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把玩着打火机。
季芸仙拜托道:“沉哥,你送送小珃吧,麻烦了,前些天学校里就有个女的大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出事了,我有点不放心。”
杨继沉挑眉,看向江珃,“要我送吗?”
不知道是因为在冷风里待久了还是多抽了几支烟的关系,他的声音格外沙哑,却又那么吊儿郎当。
季芸仙:“要的要的!谢谢沉哥!”
江珃:“……”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沉哥和小珃以前认不认识?
☆、第六章
几个人哄笑着,扯了几句就散了。
辉皇是属于夜晚的,门口的轿车络绎不绝,各色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江珃背着书包站在璀璨的树灯下显得格格不入,她轻轻呼吸着,因为太冷,热气呼出有了雾状,半响,她吸了吸鼻子,鼻头有点红。
杨继沉依旧倚在车上,他说:“等我抽完这根就走。”
“奥。”
他不和他们去吃饭,也不知道是因为要送她回家干脆不去了还是本来就不想去。
江珃垂着脑袋,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昨天那场雨下的太大,今天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薄薄的水面上晃动着霓虹灯的光。
真是奇怪的一天。
江珃瞄了一眼他的方向,没敢抬头,只看见他交叠的双脚。
真是奇怪的男人。
杨继沉即使半倚着,也比她高很多,他目光下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声音轻轻的,却是干净清脆的,不似那些女人甜得让人发腻,也不像小女孩那样软糯。
杨继沉歪着头,“你在想,昨晚我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江珃被说中心思,瞳仁微震。
杨继沉一手插袋里一手抽烟,他弯了点腰凑近她,低哑道:“你猜,我有没有?”
江珃蓦地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几缕冷风吹过,他手指上的香烟烟灰飘散在风里。
有些人三言两句之间就能洞悉他的性格,杨继沉对她来说就是这样的人。
他很高傲也很轻狂,可他有资本狂妄,在他的领域里,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这样的人手一挥一去就能呼风唤雨,什么事儿都不会放在眼里。就像季芸仙说的,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偷窥。
可如果他什么都没看到,仅仅是昨晚的一面之缘,他又为什么好像很早就认识她一样,言语里总带着几分戏弄,难道她有哪里招惹过他吗?
如果他看了,所以今天再见到她才会调侃她,那倒真成了江眉口中的地痞流氓了。
但江珃隐约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江珃反问道:“你有吗?”
杨继沉倒是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给他。
他直起腰,又靠回了车上,好整似暇的看着她,说:“看了个背影。”
昨晚是他第一天搬进那个宅子,张嘉凯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卧室那盏破灯,开着和没开一样。
对面的光线明亮,直直的从窗户里透进来,他走到窗边就着那点光晕点烟,谁知道正好看见一些不该看的。
她只穿了一条内裤,肩膀夹着手机,正在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衣服。
她很瘦,从肩膀到腿,没一点儿赘肉,暖黄的灯光下少女的背影纤细洁白,这让他想起了早年前看过的一幅油画。
扫了两眼他就收回了视线,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一怔,又转头看去,盯着她左肩膀看了一会,直到她把衣服都穿完钻进了被窝里。
那支烟夹在手里,也忘了点。
再抬眼的时候她上身只穿了件吊带衫,坐在坐上,背对着他,似乎在刮腋毛。
这回他看清楚了,她的左肩膀上确实有个雪花胎记,像是纹上去的一般,六角的雪花胎记。
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邪门。
他觉得诧异的时候她正好下床。
杨继沉夹着烟递到嘴巴,点火,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到她像只受了惊的小鹿,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慌快速的拉上窗帘。
江珃以为他会回答没看,出乎意料的他很坦白,背影…..
裸着的背影吗?
江珃脸上有点烫。
杨继沉就这么看她的脸一点点变红,像慢慢被夕阳染色的云朵。
这根烟还剩下一点,他深深吸了口,烟头火光一暗一亮,他呼出了一长串烟雾,随手将烟头碾在花坛边上。
看她头低的越来越低,杨继沉笑了笑,说:“害羞什么,你们女孩子夏天不都穿着吊带衫晃来晃去。”
“奥……”
吊带衫啊……
江珃想,我夏天只穿T恤。
…
从市里回家公车要开半个小时,摩托车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
江珃让他停在小路的拐角处,她怕江眉看见,毕竟手机上已经有两个未接电话了。
小路没有路灯,放眼望去,只有几家零星的灯火,这里青山绿水,树木最多,小路两侧是梧桐树,斜着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水杉树,寒夜浓重,树枝上还滴着水。
江珃下车时踩到一个水坑,鞋湿了一半。
从这儿到家差不多有一两百米。
杨继沉说:“真不用送你?”
“不用,你走吧。”
“行,等会路上被大灰狼吃了我可不负责。”
江珃:“……”
他跨上车,江珃叫住他,“诶……”
“怎么?”
“今天…谢谢了。”
“嗯。”
江珃:“那个……”
“嗯?”
“我们以前——啊!”江珃前一秒还在好好说话后一秒突然大惊失色。
杨继沉顺着她的视线朝后看去。
树林里窜出四五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手里提着棒球棒,快步逼近,那一双双眼睛死盯着他,握紧了棒球棒,扬起就往上捶。
杨继沉眼疾手快的躲过,从车上翻身而下,一把钳制住上前的男人,拎起头盔狠狠朝他头上砸,抬腿对着他裆部一顶,顺手夺下他手里的棒球棒。
身后几个人扑过来,凶神恶煞。
杨继沉一打五,动作再快也少不了挨两下。
杨继沉脸绷着,动作敏捷,出手快准狠,丝毫不留情,一脚踹翻那人,举起手中的棒球棒砸了下去,那人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有什么碎裂了。
“操|你妈!杨继沉!操|你妈!”
另外几个人见领头的倒在地上刹时不敢动了,像断了脚的蜈蚣,扭着,他捂着右手痛苦的叫着,手掌心里顿时沾上了一滩血。
“还愣着干什么!妈的,给我做了他!操!”
江珃心砰砰跳,四周黑黝黝的,那几道身影扑来扑去,似刀光剑影。
她头一回碰上这种,像是电影般的情节,吓得一动不敢动。
恍惚间她手腕忽然被一扯,撞进一个怀抱,那么的力道似乎要将她手腕折断。
杨继沉扯过她,伸手用手臂挡了后头的一棍,他咬咬牙,额角汗水落在她脸上。
“小心!”江珃紧抓着他的衣服,惊呼。
后头那人双手握着球棒,直直的朝他身上砸去。
杨继沉一脚踹开江珃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后背挨了一棍,猛地朝前踉跄了几步。
他眉头一皱,因为吃痛发出低低的隐忍声。
杨继沉稳住江珃,轻轻嗤笑一声,他抬起头,舔了舔后牙,转身看向那群人,动了动脖子,骨头咯咯的响,一步步逼近他们。
那几人也不知害怕什么,往后退了几步。
杨继沉冷笑,言语讽刺而嚣张,“怎么,是陆萧给的钱太少了,让你们这么不卖力?”
一听陆萧,那几人明显慌了神。
躺在地上断了胳膊的那个人忍着痛爬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嚣张什么!你以为你你这次还能赢过陆萧?杨继沉,狂了这么多年也该尝尝苦头了!”
杨继沉挑起眉峰,“哦~还真是陆萧。”
“你!操!我他妈今天不弄死你!”
江珃屏气凝神,眼看着要一触即发。
杨继沉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全部遮住,江珃盯着他的背脊想起刚刚那一棍。
那个人打下去的时候额头青筋都爆起了,可想而知使了多大的力气。
那些人有备而来,他一个人是肯定打不过他们的。
江珃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说道:“我已经把你们刚刚的对话都录音了,这里,也有监控,如果不想进警察局,就立刻走。”
那人身子往旁边倾斜了一点,看着杨继沉身后的江珃笑出了声,“小妹妹,你他妈是来搞笑的吧?录音?监控?你以为我们怕这儿玩意?”
江珃抑制住颤抖的手,按下播放键。
手机里的男声在空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暴躁——“操|你妈!杨继沉!操|你妈!”“还愣着干什么!妈的,给我做了他!操!”
播放了十几秒,江珃按了暂停,说:“如果不走,我现在就报警。”
那男的靠了一声,威胁道:“你要是敢,我出来就剁了你!”
江珃按下三个数字键,将屏幕对准他们,“我数一二三,我要报警了。”
那男人抬头看了眼黑呼呼的电线杆子,上面似有个方方的东西,天太黑他压根看不清,眼珠子瞟到江珃的手机上,咬咬牙。
“妈的!等着!走!”
那几人很快消失在黑夜里,像仓惶逃窜的黄鼠狼。
江珃咽了记口水,脑子里翻转昏旋,像有什么千万斤的东西压在她胸口,耳朵嗡嗡的,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在发抖。
她上下牙打着颤,看向杨继沉,“他们…他们会再回来吗?”
他半个身子影在黑暗里半个身子露在路灯底下,深邃的眸子还未褪去厉色,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半响,他低笑一声,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你胆子挺大啊。”
杨继沉瞥了眼顶上的小盒子,“那不是监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