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梨仔
时间:2018-10-13 09:05:22

  说起来,惹他生气就会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这种设定,也实在太不客气了吧?
  毕竟连周长诵都看不见她了,这种现象,除了“彻底消失”,冉乔鸢也没有别的词来形容。
  脑子里乱七八糟,冉乔鸢的脊背满是汗水。
  但是最后还是坐起来。冉乔鸢用手梳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掌心撑在地上,缩起左腿,跳着站了起来。
  衣摆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落在膝盖后面,她跳起来又急又快,一下子就摔了跤。
  眼泪根本都忍不住,泪珠掉下来之后,脸上的皮肤变得紧巴巴的,她拿手去抹,又一边哭着爬起来。
  救命。
  四周静悄悄的,还没有跳出御花园,这里跟太承殿可不一样,里头黑漆漆,夜风吹起,带着树枝草叶簌簌摇动。
  后背的汗水已经被吹干了,冉乔鸢眼里含着泪,她也不能呼救,根本没有人能听到看到。
  除了周长诵。
  休息了一会儿,冉乔鸢揉掉眼泪准备再爬一次的时候,远远的来了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可能是巡夜的侍卫,带着朦胧的灯光靠近。
  她手忙脚乱正要躲起来,毕竟现在她这个人还坐在路中间。
  “陛下,正是此处。”
  但是赶不及了。
  来的人速度很快,目标明确就是那架秋千。冉乔鸢听见有人喊“陛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朝那边大喊。
  “周长诵!”
  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带了哭腔,涩涩的,抖抖的,一点都不响亮。
  “周长诵!”
  她又喊了一声,在对方从一颗树后转过来出现的时候,终于哭了出来。
  周长诵没有立即过来,他回过头说了一句话,从后面跟着的侍卫手里接过灯,等人退下之后,才朝她这里走过来。
  光照亮了女人的脸庞,但是她身旁并没有影子。
  周长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能走吗?”
  冉乔鸢吸一下鼻子,少年身上还是早朝时穿的那一身,只是外面多了一个披风。她早上看着宫女给他换上,还跳进宫女堆里,隔着衣袖顺手替他抚平了翘起一点点的鬓发。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拖累。
  周长诵好像早就猜到了,一点也不奇怪,抬起手簌一声解开了披风系带。
  外面的人没有等多久,很快就看到皇帝陛下从树后出来,披风被他解下抱在手上。
  “陛下,”身边的人战战兢兢连忙迎上去,“让奴婢来拿吧。”
  他没理会,直接走了,不过有让人去把落下的灯带上。
  回程路上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急,后面举灯跟着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今天陛下是怎么了,从前头回来已经比往时晚了许多,进了太承殿关上门后很快又出来,召人问白日里太承殿出了什么事没有,后来又叫巡逻各处的侍卫,最后就是突然带人来御花园。
  不过他们也不敢管这些,低着头跟在周长诵后面,亦步亦趋往前走。
  傍晚送走宋阶回去已经有些迟了,周长诵连饭都没吃就跑出来找人,等他能吃上饭的时候,就被冉乔鸢各种骚.扰纠缠了。
  “呜呜呜诵哥你真好!我今天还以为还露宿外面再也回不来了!”
  女人抱着他的右手臂哭个不停,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梅花桌上时隐时现的一碟碟菜肴。
  周长诵左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八宝鸭,递到满脸泪水的女人唇边。
  冉乔鸢哭哭啼啼张开了嘴。
  但那鸭子没有到她肚子里,筷子的主人半途转了方向,送到了自己嘴巴里。
  没来得及合上嘴的女人,抽了一下肩膀,哭的头昏脑胀,眼睛里迷迷糊糊晕着水汽,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戏弄自己。
  冉乔鸢鼓着腮帮子,又不敢立刻跟他生气,只好转过脸不看他。
  不过手还搭在他身上。
  “今天谢谢你。”洗完澡后神清气爽,冉乔鸢背着手站在周长诵面前,真心实意向他道谢。
  床上歪着看书的少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也不看她:“我救你几次了?”
  冉乔鸢的腮帮子又鼓起来了。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声音细细的满怀心虚:“两次。”
  算上之前差点撞到她的宫女那次。
  周长诵“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还是不看她。
  “诵哥对你好吗?”
  “特别特别好!”立刻就跟上的回答。
  “以后还偷偷跑出去吗?”
  这次是等了一阵子才听到犹犹豫豫的话。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呀……”总算反驳了一句。
  周长诵从书上收回目光,抬起头。
  冉乔鸢连忙看着他的眼睛,很怕他又生气,然后看不见自己。
  烛光下,他的眼睛里还有自己的倒影。
  不过,生气也没办法,她总不能一直不出去。
  是吧?
  周长诵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撂开书,拉了被子过来,一直盖到了头。
  “喂……”
  冉乔鸢目瞪口呆。
 
    
第4章 梦
  天终于正式热起来。
  刚好遇上休沐,周长诵坐在椅子里,手上握着一册书,慢慢翻过一页。
  身边候着的宫人,恭恭敬敬垂着手,脸埋的很低。
  书案上的一支笔出现了又消失,接着是砚台,整个笔架,最后是堆叠的文书。
  除了椅子里坐着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都下去。”
  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过后,大殿里又只剩下周长诵。
  “不要玩了。”
  他朝着虚空说了一句,语气平平听不太出是生气还是没有。
  冉乔鸢很泄气,她跪坐在冰凉的地面,整个人上半身都懒懒趴在少年微微分开的腿上,神情恹恹。
  “虽然看不见,但你还是有点分量的。”
  周长诵又加了一句。
  “小气。”女人嘀咕了一句,还是挺直了身体。
  “你现在可以看见我了吗?”
  没有应答。
  “怎么会这样……”冉乔鸢自己手撑着地爬起来,不小心磕在桌角,捂着额头又滑了下去。“怎么这么小心眼?”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脸颊鼓起来朝上呼了口气,两边的头发都被她吹起。
  然后一只手准确地按在了她的头顶。
  剩下的话又被她自己吃回去了。
  外面虽然燥热,但太承殿里很凉爽。冉乔鸢下巴搁在手臂,趴在窗沿摇头晃脑。
  “你在做什么?”一边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头。
  斜过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冉乔鸢心里有一点难受:“你好讨厌。”
  周长诵收回腿,用手撑起身体,穿着鞋直接踩在了罗汉床上。
  女人没理他。
  “喂。”踢了踢她的屁股。
  冉乔鸢完全不想和他讲话,挪了个位置,继续无视他。
  “不怕我又看不见你了吗?”
  看不见最好。
  挪了位置的女人安静了一会儿,别过了脸。
  冉乔鸢自己钻进牛角尖。她其实对这里的形势一无所知,虽然说是攻略游戏,她不过知道一点点剧情,周长诵会在宋阶死后一年彻底清算,甚至挖出宋阶的尸首亲自鞭尸。再然后就变得性子乖戾,性情不可捉摸,他制造了最可怕的监视系统,天下不过在他手中翻覆。
  宋阶什么时候死的?
  四周一直没有声响,想到关键点的冉乔鸢终于抬起了头,手臂上留下一道红印。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转过脸,果然眼前是毫无褶皱的衣袍。
  周长诵还站在她身后。
  “诵哥……”
  少年一身竹根青的交领长袍,腰上挂着荷包玉佩,头发半披戴着金冠,眼皮垂的低低的望着她。
  冉乔鸢自己慢慢坐正了身体,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舍得理我了?”周长诵哼了一声,他也不动,继续制造着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
  冉乔鸢抓了抓头发:“你要不要出去玩?”
  等到第十七次用力推出去秋千,冉乔鸢彻底罢工不干了。
  “我很累!”
  她气冲冲转到树荫下,脚步踩的重重的,用这种方法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没有助力推动的秋千回到正位,坐着的人伸出腿抵在地面,止住了它的继续摇晃。
  周长诵眯着眼睛看过去,冉乔鸢正坐在树底下捶手臂。她好像很怕热,前几天立夏之后就嚷着要换衣服,现在穿着的是他的夏衫,窄袖卷了几卷,松松垮垮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之前冉乔鸢蠢蠢欲动,很想把衣摆用剪刀剪掉,但是被他制止了。被救下来的三层轻纱堆在她脚边,是飞升时环绕的云雾。
  “冉乔鸢。”
  他喊了她一声,自己不动。
  被叫了名字的冉乔鸢,哼哼唧唧不肯过来。但他只是微微抬起头,对方就一骨碌站起来。可能起的太急有点头晕,手扶着旁边的树,冉乔鸢缓了一会儿才哒哒哒跑过来。
  看了被她踩的没形的鞋一眼,周长诵坐在秋千上抬眼瞧她:“先前跑出来玩怎么不累?”
  “我们能不能让过去就过去啊……”冉乔鸢整张脸都红透,又热又气闷,她摸一下滚烫的耳朵,低头用鞋尖勾地上的小石头,把它们轻轻踢出去。
  “不能。”
  “小气鬼。”
  被冉乔鸢第三十七次吵着要回去的时候,周长诵终于大发慈悲站了起来,把人带了回去。
  “不要推我啦……”
  实在太累,冉乔鸢把脸埋进小被子,不想再和周长诵讲话。
  “我要睡觉!”
  脊背上的那只手果然没有再动,冉乔鸢自己躺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露出头,睁开眼睛看少年离开的背影。
  衣摆消失在屏风边,她又闭上了眼睛。
  完全都没有做梦,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拉开了她盖在脸上的被子。
  “……嗯?”
  冉乔鸢不想睁眼睛,她累得很,于是干脆翻了个身转向里面。
  反正周长诵也从不介意她的无礼。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在她转身后贴住她后背的那只手,慢慢在原地揉捏抚摸,然后顺着中间的脊骨,用手指滑下去,又轻又慢,像是挑.逗。
  冉乔鸢最怕热,出去的时候太阳大,周长诵给她翻了一件轻薄的外衣披着,一回来就被她脱了。美人榻上的褥垫软绵绵的,睡久了就热气腾腾。
  “呜……”她一点都不想动,努力钻进被她抱着的小被子里去,试图躲避背后的骚.扰。
  然后那只手开始变本加厉。
  手心里完全不可逃开的热气,隔着两层轻纱,很容易就渗透进来,冉乔鸢甚至可以感受到上面微微的潮湿。
  被贴住了侧腰,刚好在曲线低伏的地方。
  难受……
  冉乔鸢伸手出去,想要把周长诵推开。
  但是没有用。
  周长诵的力气很大,他拍开冉乔鸢的手,然后摸到了前面的衣襟。
  系带被解开的时候,冉乔鸢才终于惊醒过来。她往前缩,又努力转回头:“周长诵!”
  她一回头就愣住了。
  是周长诵,可是又不是他。
  真的说起来,对于周长诵的相貌,冉乔鸢简直无可挑剔。十五岁的少年,脸上还有着未消退的婴儿肥,个子高高的很瘦,但也不是干枯。他身上还没有后来浑身的戾气与不可控制的暴躁,没有因为不信任任何一个人所以可以轻易地大开杀戒。
  他只是一个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偶尔会透露出不耐烦的少年。
  他还没有变成不可拯救。
  而眼前的周长诵,眼睛亮的不可思议,倒映出的全是她的影子。睡到红通通的脸庞,被汗水濡湿的鬓发,还有可怜的无处躲避的身体。
  冉乔鸢只愣了一瞬就被周长诵得手。他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往自己那里拖。
  “等一下……”冉乔鸢被他拉的手疼,扑腾着被抱到对方怀里。
  被子掉在了地上。
  “别动。”
  周长诵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冉乔鸢的肩膀,衣服在拉扯中散开,一阵一阵的热气混着湿气,直接扑向冉乔鸢裸.露出来的肌肤。
  后背上又开始出汗,来自身体内部的躁动无法抵抗,冉乔鸢轻轻仰起头,在周长诵吻上她的脖子时,如同无助的知道自己即将被吃掉的小兽,轻轻呜咽了一声。
  头上的金冠跟着它的主人上下浮动,冉乔鸢的视线完全是模糊的,没有焦距的。
  虚影晃动,她努力地抱住周长诵的脖子,小腿却无力地垂下,眼角湿漉漉,很快就变成泪珠滚下来。
  不远处的纱帘被风吹起,屋子中间蓝金色的熏香炉,烟雾袅袅升空,在最高处消散。
  周长诵最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手从她的肩膀上收回去,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掠过。
  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冉乔鸢……”
  “冉乔鸢!”
  呼喊的声音慢慢变大变清晰,头疼的要死,冉乔鸢哼哼着不肯醒过来。
  周长诵简直没办法,美人榻上的女人睡到一半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吵的他心烦。
  从屏风后绕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她两条腿夹着被子,背对自己,缩的紧紧的在床榻里面,身体好像很吃力地在紧绷,最后倏然放松,披在腰上的头发也落了下来,全堆在了她身后散着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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