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没一会,就又听到廖祁生说:“我看到你了。”
阮软觉得他在说鬼故事一样, 连忙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近距离内没有看到廖祁生出现,她松了口气,“你没其他的事我挂了啊。”
“回头。”简短的言辞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不像是在逗她。
阮软当然不信他会看到自己,学校这么大,说找到她就找到她了?她和廖祁生可没有这样的默契和缘分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 阮软还是转过身回过了头去, 眼睛随便往远处扫了两眼。
就在她要把手机放下来挂电话的时候, 视线里就出现了那个人。
看到廖祁生真的在冲她走过来, 阮软举着手机在下巴那里懵了一会,然后她把手机又送回耳朵边,吞了口口水:“廖……廖祁生,你不准过来。”
“现在都直呼大名了?”廖祁生看着她。
她站在一棵银杏树下,仿佛站在一个纯色嫩绿的清新世界里。
传媒学院的院服是白色的,袖子上压两条浅绿色的布条杠。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风一吹,额侧没拢上去的碎发就丝丝缕缕挡到脸前,同时有几片银杏叶落在她衣服上头上。
阮软抬手去勾头发,试图往耳后拢,看着廖祁生并没有停止过来的意思,她开始往后退。
她不敢跑,怕廖祁生追她。这一追,还不知道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轰动全校,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在就看廖祁生走在路上,都还有不少的女生看着他低声窃语。
她退了几步挂掉电话,然后很迅速地转身,默默地往前走。
她对本部不熟,不是必要的活动要来这里,她基本没来过。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倒是来玩过,但也就在操场和图书馆附近玩了一下,对于地形地貌并不熟悉。
她一直稳着步子往前走,有门就入有弯就拐有桥就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满墙的爬山虎枯了大半,她走进了一个校园死角。在她想回头的时候,廖祁生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很有闲心地看着她,嘴角呷一丝笑。
阮软进退两难,还好这里没人。看起来也是闲置的几栋小房子,平时也不像会有人过来的样子。
她转过身来,正对廖祁生,问他:“你想干嘛啊?”
“我没想干嘛啊。”廖祁生忍不住笑一下,用蜷起的食指关节碰一下鼻尖忍忍,“我还想问你把我引到这种地方来,是想干嘛?”
被他这么问,好像她心思不正一样,阮软耳根起热,解释:“我……我不认识路……”
“故意的也没关系。”廖祁生说着话往她面前走,笑意不减。
阮软看他往自己走过来,自然往后面退。后面是没有路的,一栋红色的两层小楼和围墙堵出来的死角。
她被廖祁生逼着退到最里面,都这样了,廖祁生还在往她面前去。为了继续躲避他,阮软直接后退着转个身,退进了最后一点凹进去的地方,那里放了一块打磨过长方体石头。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站去石头上,后背靠到墙面,这就退无可退了。
廖祁生站到她面前,从小红楼的旁边伸头看进去,只能看到廖祁生一个人站在那里。阮软整个人避在凹进去的那块地方,被墙挡住了侧影,只能看到下面石头上露出墙体的小半截白色帆布鞋。
帆布鞋还在试图往里挪,一点一点想往里藏。
阮软站在石头上看着廖祁生,现在因为有了垫脚的石头,和他差不多高。
她背后压在砖墙上,因为院服里面的内搭只是一件白T,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墙体的粗糙。
和廖祁生四目平视,阮软看着他开口:“你说吧,有什么事,快说。”
廖祁生直截了当,迎着她的目光,“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也不打算跟你室友介绍一下我?”
“嗯。”阮软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又委婉一句:“暂时不想。”
廖祁生盯着她——所以不被承认没有名分就是这种感觉?
阮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我们没有特殊关系。”
“上过床还不算有特殊关系?”廖祁生看着她,故意逗她。
“不想理你。”阮软耳根更红了,要从石头上下来走人,刚准备落脚,就又被廖祁生堵了回去。
廖祁生现在离她更近,“再跑我就拉着你当众向你表白了。”
阮软把身子往后避,微微偏着头不看他,“那我就当众拒绝你,让你丢脸。”
廖祁生距离很近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嘴唇翕动,声音很低,“现在越来越有脾气了,嗯?”
阮软不看他,鼻尖上有他身上的味道。他离自己很近,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
阮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突然向阮软头边伸手过来,吓得阮软立马闭上眼睛,把下巴往里藏了藏。
廖祁生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微含笑,把她头边挂在头发上的银杏叶拿下来,在她面前问:“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阮软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好意思起来,试图从这个小空间里出来,低声说:“我要走了。”
廖祁生伸手拦她,胳膊挡在她的腰上,没让她下石头下去。
阮软被他困住动不了,往后避也没空间,于是直接看向他说:“没有。”
廖祁生的目光稍稍暗了一下,眼眸里更多的是如水如雾般的柔情。
一只手还放在阮软的腰上,他抬起另一手轻轻握上她的脖颈,“真的?”
“真……”阮软话没说出口,就被廖祁生用嘴唇堵了回去。
阮软心底漫起紧张,伸手推他,却推不动,嘴里含糊:“这是在学校,你不要这样。”
“学校为什么不能这样?”廖祁生细细地亲吻她,声音低哑。
他不敢轻轻啃咬她的嘴唇,甚至不敢太激烈,吻得细致温柔而又克制。
握着她脖颈的手指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轻地蹭,痒到她心里。
廖祁生不想停下,可不得不停下。
松开她湿漉漉的嘴唇,他眼睛里蒙着水雾看她,低声问:“打算还要折腾我多久?”
阮软压着呼吸,脸颊微红,看着眼前的廖祁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嘴唇刚被亲吻过,显得尤其鲜润。
她这个样子对廖祁生来说是极为致命的,廖祁生不敢再多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又抿了好一阵气,才让自己收回握在她后腰和脖颈的手。
阮软逮到这个机会,在他收手的时候连忙跳下石头从他旁边跑出来,一路小跑出了这个死角,头都没回。
廖祁生还留在原地,看着她跑掉不见踪影,自己转过身,靠去红色的砖墙上,抬手松松领带,深呼吸平复躁动起伏的心绪。
**
百年校庆这样的大活动,对于阮软夏思涵她们来说,停课时间结束,活动也就结束了,其他的跟她们都没太大关系。
在校庆结束后又过了一周的时候,校报社出了一期专题校报,全是百年校庆的内容。
以前校报社的报纸根本没人看,社团里的成员拿着报纸挨个宿舍塞门把手上,基本都是被人拿去铺在地上放东西或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少有那么几个有兴趣的,拿进去搭在腿上翻看两页,有八卦的就多看两眼,没八卦的也就丢一边了。
而这一期的专题校报,突然就热门起来了。别说自己宿舍的那份不扔,走在走道上看到有的宿舍还没拿报纸的,直接就给顺走了。
反正平时都是大家不要的东西,顺起来也格外轻松没压力。
阮软宿舍的那一份也成功被人顺走,然后夏思涵又从别的宿舍那顺了一份回来。
回来后就咋咋呼呼让耿梨夏思涵和阮软过去看,能看什么,就是看廖祁生呗。
耿梨凑到她旁边,把披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怎么样,有多一点的人物介绍吗?”
夏思涵翻到有廖祁生的那一版,扫一下,“有简单的人物身份介绍,还有他那天致辞的演讲稿。”
扫完文字扫到照片,看到照片下方“周玉婷摄”几个字时,凌青青转身去笔筒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拔掉笔帽,很干脆利落地把那几个字给涂掉了,“烦她。”
耿梨弓着腰,手捏自己的下巴,“我看了,现场挂着相机来回跑跟着摄影的明明不是她,不要脸了都。”
“社长权力大呗。”夏思涵看完了抬起头来,开始嚎,“啊,要是有详细采访就好了,想看啊。”
“这个不可能。”凌青青发声,“这个廖总可低调了,连那种大媒体的采访都不接受,怎么可能上我们的校报。如果周玉婷能采访到廖总裁,我吃素到这学期结束!”
说完看向阮软,“软软,我说的话听到没,你给我记着。”
“哦。”阮软应一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设备,送到她嘴边,“你再说一遍。”
凌青青:“……”
第50章
夏思涵的那声嚎, 是很多女生看了这期校报后共同产生的想法。
廖祁生在晋大就这样成了个名人,一两周的时间下来, 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位百年校庆上出现的年轻帅气又多金的廖氏集团总裁。
最主要的,他还单身。
一个完全符合理想型的男人出现, 又是单身的情况下, 许多小姑娘自然就把他当成了一种想象,默默幻想自己能嫁给这样的人。
就算嫁不了,就这么关注着也好啊。
因为势头太盛,想看廖氏集团总裁详细采访的群众诉求, 很快就传到了校报社。
但是校报社的人也都知道, 这件事情跟天方夜谭一样, 绝对没有可能。
廖祁生能来参加学校的百年校庆,那是给校方面子。而且, 晋大也是师资力量强大,校区占地分布广, 历史底蕴深厚的名校,百年校庆又算是学校里重要程度直满十颗星的大事,能被请来的也都是学校方面非常认可的人物。
总结起来就是, 互相给面子,互相往对方脸上贴金。
而能来参加校庆开幕式,和能接受学校一个小社团的采访, 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后者与前者比起来, 完全没有可以放在一起说的资格。
后者只是小打小闹, 连晋大校园这个很小的学生圈子都出不去, 受众范围很小,基本也没有什么有深度的媒体价值。
所以,这种诉求传到校报社以后,也没人多提半句,毕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大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学生想见就见的,更不可能花时间给他们这些学生做采访。对于那些人而言,时间比什么都宝贵。对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基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晋大校报社的所有社员,包括社长周玉婷在内,都是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过一下,并没有真正当成可行的事情来思考。
阮软虽然没有退出校报社,但在校报社一直也没有很强的存在感。除了平时做一点周玉婷给的吃力又不讨好的活,参加参加社团会议,并不会有机会为校报社提供建设性的想法。
对于廖祁生这件事,她自然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当然也没想法。
因为,确实也一点谱都没有。
**
校报社每次出报前的讨论会议基本都是在周日晚举行,地点是社团办公室。
每次讨论会,人能全到的时候不多,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不来。大一的还勤快一点,毕竟刚入社一个多学期,不像高年级的都变成了老油条。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阮软一般不会缺席社团的会议,因为每次他们都会讨论版面选题和内容,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一点东西。
今天的社团会议,阮软还是在比较准的时间到达了社团办公室。
随便找个靠边的桌子坐下来,在会议没开始之前,她埋头先玩了会手机。
社团成员陆陆续续地过来,周玉婷简单点着人数。
顾沁到的时候,周玉婷已经宣布开始了。她微微弓着腰,小跑着到阮软旁边,坐下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小声说了句:“迟到了。”
“没事。”阮软小声回她。
顾沁是传媒系新闻专业的大一学生,在校报社和阮软两个人走得比较近,每次开会都坐一起。
两个人在校报社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没什么存在感,一直没退社,就是不想半途而废,想踏踏实实赚个社团经验。
顾沁的个性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慢。
做什么都不慌不忙,喜欢笑,有时候笑得莫名其妙,多半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性格也很软,基本看不到她发脾气。
周玉婷大约天生不喜欢这类人,对她和阮软是差不多的态度。只是有时候还刁难一下阮软,对于她则更多的是无视。哪怕她在开会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想法,也会被周玉婷一句“姐姐,你想得太简单了”直接否决掉。
顾沁私下里也表达过不喜欢周玉婷,但表面上和阮软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社团会议进行大半,阮软和顾沁两个人坐在一起,基本不怎么发声。在别人讨论问题的时候,她们就拿笔写写画画,在小本子上记下来。
讨论会开得和平时大同小异,不时有人提出新奇的想法,会是好玩的事情,阮软和顾沁也都会觉得很感兴趣,听得很认真。
而这次讨论会的结尾却和别次不一样,下期校报的内容框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任务也很顺利地分到了每个人手里,只需要大家回去着手取材就行,但周玉婷没宣布散会。
她做了蓝色花蝴蝶美甲的手指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看了看在座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阮软和顾沁两个人身上。
看了一会,她收起手,虚握拳撑在下巴下面,看着阮软和顾沁问:“你们两个,对于下期的校报没什么想法吗?”
平时有想法也都被否决了,而且周玉婷也不可能是真的在询问她俩的想法,所以阮软和顾沁一起摇头,“没有想到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