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婷咽不下这口气,指甲掐在手心里,她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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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软上楼依据门板上贴的指示牌,找到校长助理办公室。
找到后,站在门外扣手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才伸手握上门把手打开门进去。
阮软进门的时候校长助理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小惊讶,这个女孩子和之前那个女孩子完全是两种类型。
这个漂亮,穿着浅驼色风衣,腰带把腰身掐得很细,长发披散下来,脸庞精致,气质清新,一打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人嘛,不管男女老少,卖菜的还是挖煤的,教书的还是家里开矿的,在这件事上都俗,喜欢美的东西,包括美丽的人和精致的物。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阮软走到他办公桌前,轻声细语地开口叫了他一声:“王老师。”
“你是阮软?”校长助理看着阮软问。
“嗯。”阮软手握包包带子,第一次被这么大的校领导找,有点紧张。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廖氏总裁亲自找校方的事奇怪,现在看到阮软本人,校长助理突然觉得不奇怪了。
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绕到这边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下,叫阮软也过去坐。
阮软不敢坐,转个方向面对他站着,“王老师,我还是站着吧。”
看她不坐,校长助理也不再劝,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那我们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好吧?”
刚才在楼下看到高冉和周玉婷就知道了,校长助理找她来,和校报的事有关。
阮软点头,“嗯。”
校长助理把双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那篇关于廖氏集团总裁的报道,是你写的?”
阮软目光上扬,看一眼校长助理,然后又落下来。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她不打算说谎,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件事现在也不是秘密,说谎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这件事情该处分的都处分过了,全部顺理成章。
阮软料想,就算现在校长助理要处分她,差不多也就是口头教育批评,顶多再写份检讨,毕竟他这样的领导,不会真把这种事情一点一点全向学校师生交代清楚。
如果再向全校说明写稿子的另有其人,事情更乱,又要各种解释,对学校声誉也不好。
阮软把目光落在沙发前的茶几玻璃角上,“嗯,是我写的,王老师。”
承认之后,阮软就等着校长助理问她为什么要瞎编廖氏总裁的内容,在问完所有情况后,肯定就就是训斥和教育她,毕竟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廖氏总裁,细枝末节上的属小事,大体上的属大事。
但等了一会,校长助理并没有语气不好地问她什么,反而很突然地问了句:“你和廖总……关系不一般吧?”
“嗯?”阮软微懵,目光上抬看向校长助理。
校长助理解释,“上学期开学初那会,他亲自找了我们校方,删掉了论坛里两个造谣的帖子,并让我们做了澄清说明,私下批评了那个发帖造谣的同学。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能劳烦他亲自处理,只能说明涉事的人,不一般。”
阮软不知道校长助理还记得这件事,这件事到现在她都没跟廖祁生说过谢谢。要不是他,校方不会删帖并出来辟谣,私下还把高冉找过去批评了一顿。
也因为校方的澄清,才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如果没有官方说法,虽然有卫韩给她解围,其实那样的谣言还是有人会信的,说不定还会继续造谣她一边勾引卫韩,一边又勾引姜宇阳呢。
阮软愣愣的,看着校长助理的眼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八卦的光芒。
她下意识就想到前世的事情,想到大家一贯会有的思维,觉得校长助理肯定认为她是廖祁生的秘密情人,发生那样的事情就找了廖祁生出面帮自己解决问题。
阮软这一世并不想再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所以开口很干脆地跟校长助理说:“他在追我。”
校长助理:“……”
嗯?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一把年纪的人了,第一次对学生的八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校长助理看着阮软,“廖氏集团的总裁?在追你?”
“是啊。”阮软回答得认真,又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不……不像吗?我也觉得说出来别人都不会信,可是这是真的啊,他就在追我……”
校长助理更感兴趣了,看着阮软,“要不,我们证实一下?”
证实一下?
阮软不知道校长助理现在是什么意思,但是话说到这一步了,她拒绝证实的话,好像又不行。
想了想,她把手机掏出来,“打电话吗?”
校长助理点点头,“可以。”
阮软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解锁捣鼓了一阵把电话打了出去。
廖祁生接到阮软电话的时候,正在会议室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人,他眸光一聚,摸起手机就站起身子出会议室,给大家丢一句:“休息十分钟。”
与会所有人:“……”
这么突然?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自从上次校庆在本部分开后,阮软就没怎么接他的电话。似乎一直很忙,聊天说不上几句话,人也就不见了。
并且,从那之后,阮软也没有再在周末的时候回家。
也就是说,他有一阵子没见到阮软了。
再并且,这是他这一世认识阮软这么长时间以来,阮软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多少有点激动。
会议什么的,可以十分钟后接着再开,但这个电话必须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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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软拿着手机,保持着微微送到校长助理面前的姿势,让他能看见手机屏幕,还开了免提。
她在拨出电话之前,还红着脸悄悄把廖祁生的备注改成了“廖先生”。要是被校长助理看到备注是“该吃药了”,那就太尴尬了。
她握着手机,听着一声声的连线声,微微紧张地等着电话接通。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连忙开口说“喂”,而“喂”字刚说出一半的音节,手机里就直接传出来廖祁生的声音,嗓音略苏:“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阮软和校长助理的目光碰撞在空气里,气氛微妙而又尴尬……
阮软红着脸,很轻地清一下嗓子,“我……”
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廖祁生打断了,他说:“上次校庆的时候没经过你的允许就亲你,是我不对,我食言了。我跟你保证过,没有你的同意,绝对不会碰你,可是当时……”
校长助理不看阮软了,他翻白眼看屋顶的天花板,觉得这天花板吧……有点老气有点土了。这翻新的装修风格也老了,不时兴。
“廖祁生!”阮软语气微沉地打断他的话,脸蛋涨成了深红,蔓延到边缘全是粉色。
“怎么了?”廖祁生声音温温,“还在生气?”
“不是啊。”阮软红着脸,微微着急开口,尽量让自己镇定,目光上抬扫一眼校长助理,然后小声开口说:“我们校长助理王老师,就在我面前,我还……开的免提……”
“……”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电话这头,校长助理落下目光,和阮软又对视了一眼,也是长久的沉默……
校长助理现在挠头后悔——他干什么要说证实哦,他现在觉得他把自己架到了烧烤架上哦,坐着沙发都觉得屁股烫,老要挪老要挪……
还是阮软先开口,用很轻的声音对着电话试探问:“你……要和我们王老师打个招呼吗?”
那头传来廖祁生清嗓子的声音,然后他的声音变得非常一本正经,好像刚才苏着声音说那么多骚话的人并不是他。
他跟校长助理打招呼,“王老师您好,好久不见。”
第56章
听到廖祁生打招呼, 校长助理连忙调整调整情绪,正正身子, 然后也装着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对着阮软的手机笑着说:“廖总您好啊, 是好久不见了。廖总什么时候不忙, 没事出来聚聚,我请您吃饭。”
这都是客气寒暄之语,廖祁生出声附和,“可以可以, 再约。”
寒暄完了又问:“王老师让软软打这个电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难道就特意为了听他和阮软调-情?这也太不为人师表了。
结果校长助理还真说没有, 连连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事。就是我和阮软聊天突然聊到您, 所以就给您打个电话。耽误您时间了廖总,有时间见着面, 我当面给您赔个不是。”
廖祁生:“……”
“哦,没事,没耽误什么。”廖祁生继续跟他寒暄。
阮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听着两个人用她的电话又说了一通毫无意义的寒暄之语,都是他们那些人见着面打电话爱说的。尴尬得她耳廓都充了血,连带脸颊, 一片烫意。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寒暄完, 她伸手挂掉电话, 把手机塞进包包里。
廖祁生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边, 挂掉电话后把手机举起抵在额头,想想刚才的可事情真是……
算了,不想了,说都说了,也不能给那校长助理吃个健忘片让他忘掉。
他把手机放下来,回到会议室继续刚才没开完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魏然跟着他一起出会议室。
刚走出会议的门没两步,他就开口问魏然:“最近这段时间,晋大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晋大有没有发生事情,魏然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阮软,所以回答:“没有啊。”
跟着廖祁生走两步,想想又不对,连忙又说:“和阮小姐有关的事没有,不过昨天出了一个事,他们的校报登了您的采访,采访记者是个不认识的学生,我猜想是您在百年校庆出现之后,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热潮,所以校报拿您蹭热度。不过我已经处理了,给校长助理办公室打了电话。”
廖祁生脚下步子不停,“内容发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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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挂掉打给廖祁生的电话后,校长助理没有让阮软立马离开办公室,因为该了解的情况还没有了解完。
在阮软把手机塞回包包里以后,他就从沙发上起来,又回去了办公桌后坐着。
还是处理校务时老师该有的样子,他拧开保温杯喝一口白开水,看着阮软问:“你和廖总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做一次正经的采访,把真实的稿子登到我们校报上?这样的话,对我们校报也好,对你也好。现在这样,倒是弄得两边都不好。”
“对不起,王老师。”阮软就这件事引起的麻烦给校长助理道歉,道完谦看着他说:“原因有几个,第一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廖总在一起,所以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他本来是不接受这种事情的,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改变自己的原则,也怕他因为我破例之后,在学校引起流言蜚语。”
话说到这里,校长助理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里还挺有原则。
他看着她,开口问:“第二个呢?”
阮软轻轻吸口气,继续说:“第二个,您也看到了,就算我很认真地去采访了廖总,也按廖总的要求写出了稿子,最后报纸上署名的人,也不是我。学校社团基本没有监督管理,都是团内社长一人独大的那种,这种事情不是发生这一次,而是发生过很多次。因为大家都觉得是小事,该得到的锻炼也得到了,就忍气吞声,要不然社团里早闹翻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做这种事?”校长助理手握保温杯。
阮软觉得气短,继续轻轻吸气,“就是反正没人管,这次要不是闹到您这里,还是没人管。”
校长助理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想了一阵,“所以,你是故意给那个社长下了个套?”
阮软看向校长助理,微微咬一点下唇,向他点头。
校长助理很深地吸口气,往后动身子,靠在椅背,看着阮软,最后突然说:“干得很漂亮。”
“嗯?”阮软微微有点懵,看着他,声音很低,“您不怪我了?弄得两边都不好……”
“没有怪你啊。”校长助理说得坦然而又一本正经,然后真正经起来,跟阮软说:“虽然还是学生,有的学生心术不正,就该受到这样的教训,也好长长记性。要不然走上社会,那要是栽跟头,就是大跟头。同时,你也是在为自己和所有被不公正对待的同学讨公道,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至于社团管理的事,我们会着重看一下。确实很多社团都是你们学生自发创建的,我们没有插手。但这次的事件影响有点大,也算给我们做老师的,敲了个警钟吧。”
阮软一边听他说一边默默点头,等到他说完,自己开口接着说:“王老师,您如果要批评教育我的话,我会虚心接受的。”
“你不需要教育。”校长助理从沙发背上起来,靠在办公桌边,伸手在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往阮软面前送。
阮软疑惑地接下来他给的名片,看着他。
他笑笑,“收好了啊,你和廖总要是结婚了,记得请我吃喜酒。”
阮软脸颊又一红,懵住……
怎么做老师的……也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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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软和校长助理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装好他的名片准备离开办公室。
在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她又想起一件事,回过身来看着校长助理,又说了句:“王老师,我能拜托您个事吗?”
现在什么话都好说,校长助理点头,“你说。”
阮软微微抿一下唇,“给我保密好不好?不要让人知道我和廖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