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独我南行
时间:2018-10-14 08:57:34

  “本宫要务在身,哪怕是怀着龙嗣也要为女学馆一事着想,晚归几日并无大碍。”
  “娘娘大义,妾身自愧不如。”
  贵女们也来与薛盈寒暄,众人坐了不久便离开。薛盈唯独留住了魏锦岚。
  魏锦岚问:“娘娘还有事吩咐妾身?”
  “不久便是春节,本宫有孕在身,太后如今颐养天年,这辞旧迎新之喜我不便操办,你是陛下的弟媳,这事本宫就交托给你。”
  魏锦岚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自古此等大事都是皇后操办,娘娘不日将为皇后,妾身不敢逾越。”
  “我交托给你便不算逾越,自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魏锦岚见薛盈神态坦诚,感动道:“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妾身一定不教娘娘失望!”
  魏锦岚行礼告辞,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白湘与江媛二人闭了殿门,回身道:“娘娘,您为何还对恭亲王妃那般好?”
  “试探人,总要先给些甜头吧。”薛盈轻笑,她胃中不适,吩咐江媛,“我想吃酸梅,不知这个时节宫里可有存货?”
  “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看看!”
  白湘笑道:“娘娘喜酸食,想必这一胎定是个小皇子!”
  薛盈低眉含笑,手下意识地护着腹部。
  白湘道:“近日京中归宁寺要做一场法事,归宁寺是皇家寺院,太后也要前去礼佛,不如娘娘也去拜拜菩萨,求他保佑咱们小皇子平安无事!”
  薛盈思量着点头。
  白湘拿来一件狐裘披风:“瞧这洁白如雪的皮毛,摸着顺滑,这才是该给娘娘用的,陛下处处可仔细着,将所有好东西都搬到了披香宫……”
  薛盈偏头瞧了一眼那皮毛,她面目里的笑渐渐敛去,凝眸望向窗外飞雪。
  这片纯白的世界更令人心境平静与辽阔,她想到了眼底深处的那抹青色。
  披香宫的小库房里也存着封恒曾入周恭贺盛俞登基时所送给她的狐裘。那些皮毛洁白柔顺,都是臻品,江媛悄悄将那些收了起来,只差没气得一把火烧掉。这些白湘与江媛不说,薛盈却都看在了眼里。
  她心里没有再惦念那段旧情,但是为何会想到山林寒冷的那个夜里,他端坐在轮椅上,侧颜投上烛光阴影,抬手不言,只安静地为她挑燃炉中香。
 
 
第45章 
  立后册封大典。
  文武百官跪满宫坛, 薛盈凤冠霞帔,由众司与七十二命妇拥簇而来。她行到盛俞身前, 盛装华服, 却因怀着身孕未施粉黛,但依旧不减雍贵容姿。
  她举止端庄, 俯身欲要朝盛俞参拜,却一把被盛俞扶起。
  “皇后有孕在身, 无需大礼。”
  薛盈抿笑看他。
  册封大典一切仪式去繁从简, 盛俞怕薛盈会受不住疲累,授金册凤印礼毕, 在文武百官山呼“皇后千岁”声中携薛盈的手离开。
  整个后宫都在恭贺薛盈, 唯有许太后似乎并无欣喜之色, 薛盈知晓许太后这是认为她母凭子贵, 可她并不以子嗣为傲。白湘常在寝宫里笑,说薛盈肚子里的小皇子是子凭母贵才对。薛盈只将归宁寺一切打点得事无巨细,让许太后礼佛时好舒坦些。
  宫中看似一切风平浪静, 薛盈却明白这是盛俞的等待。他在等待一场可以名正言顺除去心患的机会。
  怀胎第四个月里,薛盈小腹轻微隆起,盛俞每日看她不够,准确来说是看她肚子看不够。
  薛盈坐在长秋宫内, 正与魏锦岚谈论到明日的迎春宴。她自册封后便搬到了皇后宫殿居住, 长秋宫内布置更华贵,离盛俞的建章宫更近,薛盈最喜欢的便是妆台前那面菱花镜。
  镜高二尺, 金银错纹,背绘图案龙凤交织。
  这面镜子薛盈十分喜欢,与她闺房中那面很是相似。盛俞那日送来镜子时凝眸看她,他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见她喜爱的神情便如块铜镜般安静地陪伴她与腹中孩儿许久。
  此刻,魏锦岚向薛盈禀报完进程与细节。薛盈听毕并无不妥,正逢盛俞到来长秋宫,魏锦岚便请安离开。
  盛俞笑问薛盈:“你倒十分信任她?”
  “明日宴会上若一切平安无事,我便不怀疑她。”
  盛俞未再说此事,只蹲在薛盈身前,将耳朵贴在她腹部道:“小儿今日可有乖乖的?让父皇听听。”
  薛盈无奈:“才四个多月大,能听见什么。”
  他们一起用膳,盛俞搀扶薛盈去雪中看红梅,再回宫时已是夜里。薛盈自有孕后一向睡得早,盛俞便拼命在白日里将一切奏折与政务处理妥,夜间好早早陪她入睡。
  值夜的宫人守着寝殿里的炭,垂首无声侍立在角落。帐内,盛俞拥着薛盈。
  他问:“还想侧着睡?”
  薛盈点头,在他怀里翻来覆去。她之前常爱侧身睡,如今不太方便,平躺着需要些时间才能进入睡眠。
  盛俞心疼她:“难为你了。”
  “我想早些生下来。”
  “我也想早些见到孩儿。”
  “可常听人说临盆危险,我怕。”薛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若只能保一人,你保……”
  “别胡说。”
  也许孕期的女子便是这般思绪无常,薛盈仍想问。盛俞握紧她的手:“我保你。旁人说什么母凭子贵,都是笑话,就算这孩子是天仙,不是你生的我便不要他。”
  薛盈轻笑出声,寝殿碳火星光在火笼里闪烁,她道:“是我不该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盛俞只是温声问她:“快新年了,你有什么心愿,我帮你达成。”
  “我希望女学馆能越来越顺利,周朝女学能有一番新光景,我希望夫君你平安顺遂,希望孩儿健健康康出生。”
  “那你自己的心愿呢。”
  “这些都是我的心愿。”衾被下,薛盈手抚着盛俞胸膛,“你是我的,我愿你平安,便是圆我自己心愿。”
  盛俞握紧薛盈的手,虽是夜里,可他知道枕边这张脸此刻笑得多温柔。鼻端都是她身上的芳香,他捏她手许久。
  “盈盈,我想要你。”他喉头发紧。
  薛盈脸颊一烫:“我怀着身孕。”
  “太医不是说过如今可以行.房。”
  薛盈已羞红双颊,幸好这是夜里。自两人分开后便再未有过那些接触,她确实知晓盛俞已憋得太久。但想到腹中胎儿,她还是没有答应。
  盛俞无奈,只能顺着她。但她此刻就在他怀里,她整个身子都是柔软发烫的,令他血脉里的火根本熄不下来。
  “唔……”薛盈发出一声嘤咛。
  盛俞突如其来,她终于只能担忧地喊:“你,轻一点……”
  “我有分寸。”
  守在殿中的宫人听闻动静已是面红耳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去耳房请示白湘。
  白湘连忙披着外衫起身:“去请太医候在殿外。”
  当值太医候在长秋宫,白湘也不敢再歇,带着宫人守在了殿外。盛俞看重龙裔,皇后腹中胎儿的安危便关系她们的性命,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殿内一番云雨毕,薛盈全然不知殿外的事。
  盛俞虽沉浸在方才,但一向紧戒,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他唤了宫人,薛盈已累得困倦,搂住他颈项:“你去哪。”
  “我穿外衫,让太医进来给你诊脉。”
  薛盈忙道:“我此番如何诊脉,明日再说。”
  她已脸红心跳,盛俞存心逗弄她,贴耳轻声:“似乎长大了。”
  “……”薛盈捏着他手臂,“你怎么不知羞。”
  “我只喜欢看你羞。”
  他朗声大笑,拾起地面的衣物穿戴好,沉声朝门外喊:“让太医进来给皇后请脉。”
  隔着帐帘,太医在屏风后为薛盈悬线诊脉,薛盈并无大碍,太医叮嘱道:“还请陛下节制,不可大力。”
  盛俞淡淡“唔”了一声,待宫人送走太医,转身钻进被窝里搂住薛盈:“好好睡。”
  “我想沐浴。”
  “天冷,明日再说。”
  “不沐浴我睡着不适。”
  盛俞无奈:“浴室的灌水管子烧水该需要些时辰吧,我用热水给你擦拭一下,好不好。”
  薛盈点头:“那让白湘端来,我自己擦拭。”
  白湘须臾端来热水,盛俞却不让薛盈再动,他亲手拧干巾帨帮她擦身。薛盈十分羞窘,盛俞勾起薄唇问:“你我像不像寻常夫妻。”
  薛盈颔首:“沧海一粟,你我本就是寻常夫妻。”
  一切忙完,盛俞搂住薛盈道:“睡吧。”他轻轻吻在她眉心,声音无比柔情,“快闭眼睛。”
  薛盈觉得,她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
  新春宴会上,宫中百官携带妻眷入宫赴宴,宗正寺今日也收到东朝的朝贡,正向薛盈一一禀报数目。
  薛盈身穿凤袍,她嫌沉重而未戴凤冠。她朝许捷道:“本宫已知,此事由宗正寺清点,呈报陛下,归入国库吧。”
  许捷应诺退下,魏锦岚命宫人与各司安排,宣布宴会开始。
  薛盈与盛俞端坐殿上,放眼望着殿中四处守卫,两人举杯相视一笑。今日殿中的守卫都是魏锦岚一手安排,薛盈未曾过问半句。
  宴上歌舞升平,百官齐声恭祝国泰民安。
  宴会快进行到末尾,薛盈朝盛俞示意,起身离开了殿。
  今日她与盛俞约好,她先离宴,测试魏锦岚与盛秀的野心。那殿内虽都是魏锦岚夫妻安排的人,但盛俞早有防备。
  薛盈并不担心盛俞,由宫人搀扶行至别处。
  她立在一片花林前,临着宫灯眺望眼前一片茂林。今夜月光澄明,不远处白雪皑皑,视线里都是纯洁的世界,仿佛不容一丝玷污。
  江媛为薛盈系上狐裘披风,安静里渐渐传来一道脚步声。
  有请安声打破这宁静:“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薛盈听着身后这熟悉的声音回头:“平身。”眼前之人是薛淑。朱宁伯府的大公子吴炳权回京休沐过年,带着薛淑这个正妻入宫一同参加宴会。
  薛淑垂眸,瞧不清神色。薛盈只能依稀见她依旧是白皙年轻的模样,她道:“夫人用不着拘礼,抬头跟本宫说话吧。”
  薛淑抬起头,目中清冷,眼睑下被厚重脂粉遮盖,却仍透出一片青色。看来她过得并不好。
  薛淑道:“今年春节是妾身过得最不舒心的一个年,妾身母亲不在了。皇后娘娘的母亲也未归来,仍在甚州留守驻任,守着田地,真是大义。娘娘生母不在,娘娘该是与妾身一般想念母亲的吧。”
  薛盈道:“你的母亲是有罪之人,被陛下赐死谢罪,在宫里,夫人还是莫要提及的好。”
  薛淑唇边勾起一丝讥讽,她似乎已学会隐忍情绪,并未再如从前那般跋扈放肆。
  她将目光投向薛盈方才望的方向,那是一片茂密树林:“这是梨树,被司农特意修剪,在春日能开出茂盛的白花。”
  薛盈淡笑:“你如今倒是知晓些农理。”
  “自然,嫁给一个农夫,多少耳濡目染一些。”薛淑渐渐勾起红唇,“梨花色白,香纯净,文人雅士都喜欢,皇后也是喜欢的吧。”
  薛盈不言。
  薛淑仍径自说笑:“妾身曾见过人将血与梨花染在一起,你说怪不怪。”
  白湘与江媛听罢已蹙起眉,江媛比白湘急躁,已不能忍:“吴夫人,皇后娘娘身怀龙裔,切莫拿此等不敬之话冲撞皇后娘娘。”
  “这如何是不敬了。”薛淑笑,“妾身还未说完呢,那人将梨花攥在手心里,爱若至宝,吐了好几口鲜血都舍不得放手。此等爱梨花至痴之人,不知道世间还有几人了。皇后也是这般爱梨花么,不知圣上可会如那人一样,这般爱梨花爱到吐血。”
  “深宫之内禁狂妄之言。”白湘沉冷出声,“吴夫人虽是四品官员之妻,也不能在皇宫里口出狂言。”她道,“请吴夫人向皇后娘娘请罪。”
  薛盈从始至终都未开口,如今的身份,她不需要亲身躬行便有人替她解决。只是她并不明白薛淑话中的意思。
  薛淑道:“妾身给皇后娘娘赔礼道歉,妾身常日憋闷,见故人不免忆起旧事,情绪失控,请皇后娘娘恕罪。”
  薛盈转身离开,薛淑待她本如仇人,她多出现一刻,薛淑的恨便应更深。
 
 
第46章 
  回到长秋宫。白湘伺候薛盈梳洗, 江媛从外边回来道:“皇后娘娘,一切平安。”
  薛盈波澜不惊, 今夜是魏锦岚与盛秀二人最佳的机会, 既然今夜平安,那之后盛俞应该不会再疑心这个弟弟了吧。
  江媛道:“陛下在太后处, 太后留了恭亲王与王妃今夜在宫中歇息,陛下稍后便回来。”
  “知道了, 今日是喜庆的节日, 你与白湘拿着这些赏赐分给宫里众人,让大家去歇着吧。”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 奴婢们这就去办。”
  两人在庭院中分派赏赐, 薛盈听着宫人们的欢笑, 也不禁抿起唇角。不过今日各地的监馆司与贵女们都回京休沐守岁, 监馆司呈上的奏报里说了女学馆的情况,女子们都求学若渴,思想有所改变, 喜欢新的女则,但身边家人与友人往往不能接受这份新事物。
  薛盈想到这些还睡不着,披了一件狐裘披风去书房,她近日不爱提笔, 只信手翻阅起架子上的书籍。
  随手拿起一册长京巡守记事录, 她看了没多久盛俞便回了长秋宫,亲自寻到书房。
  “怎没宫人伺候你,这帮宫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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