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妾(重生)——五朵蘑菇
时间:2018-10-15 09:18:26

  一道道目光注视在她身上,有赞叹的,有欣赏的,有阴沉的,有嫉妒的。
  林卿卿微微笑着,坦然大方地承受众人的注视。
  “林卿卿!”袖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林佩佩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边,“你跟我来!”
  “怎么了?”林卿卿转头问道,没有忽视林佩佩眼底的阴沉和嫉恨。
  “我有点闷,你陪我到池边走走!”林佩佩说着,使劲拽她的袖子。眼底流露出明显的算计,半分也不遮掩。
  林卿卿的神情微凝。
  想到前世的一件事,林卿卿缓缓点了头:“好。”
  跟在林佩佩身后,很快来到了水池边。
  刚站定,林佩佩就抓住她的手,往胸口上按,口里大声喊道:“姐姐,你不要推我!”
  “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把我推到池子里?姐姐,你放了我吧!”她一边喊,一边后退,脚下险险踩在水池边上。从别处看去,就是林卿卿要把她推下去的样子。
  林卿卿静静地看着她乔张做致。
  前世,她不知所措,拉着林佩佩往安全的地方走。但林佩佩不动,两人便争执起来,最后林佩佩落了水。被旁人看见,都以为是她推的林佩佩。
  一下子,她的名声就坏了。所有人都知道,林老爷的前妻留下来的女儿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继母出钱出力为她准备及箅礼,她却把继妹推下水,端的是阴沉扭曲、心狠手黑。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也生她的气,要跟她退婚。父亲骂她狠毒,对她执行家法,打了她二十个板子,她足足半个月没下来床。
  林卿卿抿着唇,静静瞧着大喊大叫的林佩佩,脚尖微微抬起,就要把林佩佩踹下去!
  林佩佩不是要陷害她吗?那就让她陷害个够!
  等她在水里成了落汤鸡,她就站在岸边看热闹。
  然而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几道人影,林卿卿心中却浮现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身子一拧,飞快跟林佩佩调转了方向,而后手一松,仰头栽进了水里。
  “扑通——”
  带着腥气的池水包裹住周身,一瞬间冰凉的池水浸透了衣衫。
  被淹没之际,林卿卿隐约看到岸边闪过一道人影,朝着池边飞快赶来。
  怎么会?林卿卿有些惊讶地想,落水的又不是林佩佩,谁会担心地下来捞人?
  未及多想,整个人就沉入水中。
  池水冰凉,冷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划动手臂,想要浮出水面,蓦地却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卿卿!”
  隔着水面,林卿卿听不真切,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像是那个人,一时间,划动手臂的动作都顿了顿。
  但她又想,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松了口气,林卿卿重新划动手臂,就要浮出水面。不料,下一刻,腰间环住了一只结实温热的胳膊,“哗啦”一声,将她整个人带出水面。
  林卿卿抹了把脸,扭头就往搂着她腰身的人看去。
  她要瞧瞧,谁这样好心肠,竟然跳下来捞她?
  待看清那人的面孔,神情顿时变为愕然!
  怎么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她刚才没有听错——
  揽着她腰身的男人,生着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孔,乌黑浓眉斜飞入鬓,幽深双眸漆黑明亮,鼻梁挺拔,薄唇殷红,俊美得叫人不敢直视,不是肃王又是谁?
  林卿卿不敢置信,使劲揉了揉眼睛。然而再看去,还是那张俊美容颜!
  林卿卿不信邪,又狠狠掐了一记自己的大腿……嘶!
  她不是在做梦,肃王真的来了林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前世,他并不在啊?
  “卿、卿?”虽然把人捞了起来,并未出事,但想起前世的一事,徐渭仍然被吓得心惊肉跳。又见怀里的少女怔怔不语,不禁担忧地晃了晃她,“你、没、事、吧?”
  林卿卿被晃得有些头晕,脑袋里乱成一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到被男人搂着上了岸,被岸边的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激灵,才登时醒了过来。
  不管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都跟她没关系。
  “不、去、换、衣、服、吗?”未及开口,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的,带着磁性,极是好听。
  偏偏语速极慢,每说出一个字,就跟蹦豆子似的,颇为怪异。
  林卿卿却没注意到这份怪异,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腰间,因为那里绵绵不绝地传来一股热力——
  猛地后退一步,挣开男人的手臂,垂眼掩住怒气,低低地道:“多谢王爷相救。”
  可她根本不想他救!
  她会游泳!
  如今浑身湿漉漉的被他看了,还被他抱了,难道又要给他做妾吗?
  头顶上有两道视线,热辣辣的,仿佛两团火一样。林卿卿抿着唇,抬起了头,就见徐渭直直盯着她被湿衣服紧紧贴合的胸口,目光灼灼。
  林卿卿忍着羞怒,飞快抬手挡在胸前,低低地道:“民女一定禀明父亲,重金酬谢王爷。”
  即便他救了她,又看了她湿漉漉的样子,她也不打算嫁他!
  徐渭垂眼看着身前的少女,皮肤白得像羊乳,此刻浑身湿漉漉的,又像刚出锅的蒸豆腐。
  现在的她还稍显青涩。他记得两年后的她,眼波柔媚,身段娇软,简直叫他丢不开手。
  徐渭用尽浑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咬她一口。
  “你、怎、知、我、是、肃、王?”半晌,他低低地问。
  他记得,这一世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徐渭好奇地挑起了眉头。
  林卿卿浑身一僵。
  整个人如被定住——她怎么忘了,她如今还不认得他?
  想要解释,然而焦急之下,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003
 
  “怎、么、不、说、话?”见她不语,低头抱臂站在身前,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后颈,徐渭心里登时又痒了起来。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把她揽到怀里,好一顿欺负。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足足有一年多没见她了。
  前世他奉命出征,离京半年有余。今世他大病一场,半年没下来床。
  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狂了,可惜她……
  喉结上下滚动,垂在袖子里的手指也蜷了起来,徐渭努力控制着心里的冲动。
  此时,林卿卿飞快转着脑筋,想要解释她怎么知道他是肃王。然而半天也没想出合情合理的解释,反而给她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他说话怎么如此奇怪?
  记起方才徐渭几次开口,都很吃力,仿佛花很大力气才说出一个字。
  “王爷,您……”
  林卿卿目带疑惑,好奇地看过去。
  她想要转移话题,而徐渭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被发现短处的他脸色一沉:“嗯?”
  眉梢挑起,面露凶色。
  她敢多问一句,他就叫她好看!
  他心里这样想着,目光直勾勾盯着林卿卿,却是极期待她问。
  她惹了他嘛,他自然要惩罚她的。
  方才抱过她一会儿,却是没解什么馋,徐渭太想把她揽怀里来了。
  他的眼神炽热如火,看得林卿卿心里打了个突,连连后退。
  她跟过他两年,很清楚他这种眼神——他一定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反正他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问她为何知道他是肃王,林卿卿便准备告辞。不料,一阵冷风吹来,她鼻子一痒,张口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下一刻,肩上一沉,徐渭脱下外袍罩在了她的身上。
  “使不得!”林卿卿连忙避开。
  他是王爷,她怎么敢披他的衣服?
  再说,叫人看见了,不都知道他救了她吗?
  林卿卿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王爷恕罪,民女先告退了。”
  不等他开口,便快步离去。
  身后,徐渭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跑远的少女,目中满是不舍。
  真糟糕,她不认得他,也不记得他们曾有过的甜蜜,竟这样避着他。
  扫了一眼已经归于平静的水池,徐渭眼底微沉,反手把衣服穿了回去。
  低头系腰带时,动作顿了顿——刚才她称他为王爷。
  明明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她怎知他的身份?
  徐渭的眼中闪过思索。
  林卿卿抱着手臂,避着人往院子里走。
  前世林佩佩诬陷她,害她被父亲打了二十个板子。
  这次她要反过来,让父亲打林佩佩二十个板子!
  进了院子,林卿卿取了件干净的外衣,随手裹在身上,就匆匆往正院行去。
  “请父亲为女儿做主。”见到父亲林兴成,林卿卿“扑通”跪下了。
  看到头发湿漉漉的林卿卿,林兴成有些讶异:“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林卿卿没换衣服,一来是要赶在林佩佩之前告状,二来也是为了让林兴成看到自己有多狼狈。
  “父亲,女儿……”
  林卿卿本想对林兴成告状,不料看到林兴成的一瞬间,满腹的酸涩和委屈顿时涌了上来,鼻头一酸,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
  被毒死的委屈和害怕,像一块大石头,沉沉坠在林卿卿的心头。她看着林兴成,想说给他听。但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她一辈子也不能说出口,注定要烂在肚子里。
  “佩佩把女儿骗到水池边,把女儿推进了水里。”林卿卿抹了抹泪,压下那些想说又不得说的话,道出了方才的事。
  林兴成一脸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父亲的意思是我冤枉佩佩?”林卿卿怔了一下,反问道。
  前世,林兴成并没有问这一句。他听林佩佩说完,就喝出一句“孽女”,让下人拉她下去打板子了。
  林卿卿心里有些不舒服。
  “父亲请看。”林卿卿挽起袖子,露出手背,只见上面赫然印着几块鲜明的指甲印子,“这是我挣扎时,佩佩在我手上掐出来的。”
  林佩佩一心想要陷害她,怕计策不成功,便使劲抓着她的手,往胸口上按。也是因此,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展示了手背上的掐痕,林卿卿满以为林兴成会叫人带林佩佩过来,执行家法。
  不料,林兴成的眼神闪了闪,却道:“好端端的,今日又是你的及箅礼,家里来了许多宾客,佩佩不会这么不懂事,一定是你误会了。”
  林卿卿一怔,抬头看着林兴成,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她来时,只匆匆披了件干净的外衫,并没有换衣服。此时,一头绵密的秀发直往下滴水,一滴滴冰冷的水珠子落进颈子里,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然而这份寒冷,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寒凉——林兴成说林佩佩是无心的,可谁无心掐人,能把手背掐出发紫的印子?
  “父亲……”林卿卿喃喃着,看着林兴成熟悉的脸,却觉得极为陌生。
  从前没有察觉到的事,此刻在心底渐渐清晰。
  她一直知道林兴成更喜欢林佩佩多一点。可她想,她也是他的女儿,就算他偏疼林佩佩多一点,但总是公道的。因此,才来找他告状。
  没想到,她不仅仅是比不上林佩佩,可能连林佩佩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没有误会。”林卿卿压下心里的寒意,郑重地道:“是她把我叫到水池边,把我推下去的。”
  她一定要叫林佩佩吃到苦头!
  凭什么害人的人,还能张狂嚣张?
  林兴成看着她执着的眼神,有些讶异。
  他跟自己的大女儿并不亲密。发妻去得早,他忙着丧事,没有心情照看林卿卿。后来续娶了一房,娇妻体贴可人,他更无暇他顾。再到后来,林佩佩出生,林兴成的全副心神都被占据,更是想不起来林卿卿。
  但即便并不亲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这些年来,林兴成也习惯了林卿卿的不争不抢。突然林卿卿变得据理力争起来,让他很是不习惯。
  尤其,她据理力争的对象还是他的小女儿,心里更为不悦。满眼不耐,正要说什么,忽然门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林卿卿,你果然在恶人先告状!”
  门外走进来一个衣着鲜亮的少女,扬着下巴,一脸理直气壮:“我才没有碰你!你自己掉下去的,为什么冤枉我?”
  是林佩佩。
  林卿卿抿住唇,回身朝林佩佩看去。然而林佩佩却不看她,直直走到林兴成的身边,抱起他的手摇晃起来:“爹,你不要听林卿卿胡说八道!我可没有推她,我是那样的人吗?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疯,冤枉我!”
  林兴成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和蔼地道:“爹当然不会冤枉你。”说罢,偏头朝林卿卿看过来,和蔼的神情顿时敛去,改为厉色喝道:“还不快向佩佩道歉!”
  林卿卿看着疾言厉色的林兴成,又看了看满眼得色的林佩佩,怔了一下,而后低低笑了起来。
  她握着拳头,慢慢站了起来。
  “父亲,她掐我,还推我下水,您却让我给她道歉?您真的这样想?”林卿卿问道。
  林佩佩其实没有推她下水,她就是自己跳下去的。可林佩佩做的事,比推她下水还可恶。
  现在林卿卿只是说出林佩佩推她下水,林兴成就如此偏袒!
  对上林卿卿清亮的眸子,林兴成心下无端烦躁,手指敲着桌面,拧眉说道:“佩佩都说了没推你,你还要诬赖她?”
  “她说没推我,您信?我说她推我,您不信?”林卿卿直直盯着林兴成。
  她几乎在直说,他毫无道理的偏心。
  林兴成被她看得有些难堪,一拍桌子怒道:“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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