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探出手，像是要去摸一把关柊的脸。
关柊没有躲，她看着汪大东抓住她的手出着神——这个家伙，明明让她快跑，却让抓她抓得这么紧，即使昏过去了力度也没有减弱——但黑狗的手还是在离她十公分的时候停住了。
“不准碰她。”
远处另一张桌子上，金宝三和小弟们已经缩在了一边瑟瑟发抖，唯有一人还好端端坐着，虽然是背对关柊和黑狗，只能看见他穿的格外工整的蓝黑色校服的后背，却仿佛对身后的一切了若指掌。
关柊不是黑狗的主要目标，他的目标是土龙帮的太子爷，为防土龙帮再生事，黑狗倒真的放弃了骚扰关柊，转而臭着脸叫上他的人，想要把王亚瑟抗走。
刚抬起王亚瑟的胳膊，却又被喊住了。
“也不准，把人带走。”
丁小雨的声音如刚才一般平静，却有力。
接二连三被叫停，黑狗压了一肚子火，他以为丁小雨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丁小雨没有被拍头也不会随意出手，却还是固执地要保住王亚瑟他们，只能硬生生扛了黑狗的两拳。
关柊看着丁小雨那张秀气的脸挂了两道鼻血，忍不住失笑：“那么麻烦干什么，你过来。”
丁小雨知道她要做什么，掠过黑狗径直走向她，微微弯腰，关柊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像是解开一个封印似的，那个南区人人闻风丧胆的“要命的小雨”就被放了出来。
黑狗三人当然不是KO4的对手。
硝烟间，地上躺着的三人生死不知，丁小雨收拳，慢慢看向仍坐在刚才位置的关柊。
关柊似乎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专注地看着汪大东趴在桌子上的侧脸，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神色，但丁小雨猜测她此时眼中的一定是很温柔的目光，像他母亲无数次坐在一旁看他父亲弹琴。
一个在汪大东清醒时绝不会投在他身上的眼神。
直到黑色轿车停在冰店附近，关掉近光灯，从车上下来一个黑衣男人，关柊这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丁小雨，目光清明：“是土龙帮的人，帮我一把，把他们两个抬上车。”
在旁边缩了半天的金宝三几人也很有眼力见的跑了过来，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王亚瑟和汪大东装进了轿车里，王亚瑟在副驾驶的位置，因为松不开汪大东的手，关柊只好和他一起坐在后排。
先去的是汪家。王亚瑟和汪大东都在昏迷，关柊和司机也没什么可聊的，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音量很低的爵士乐的声音，大概是司机的个人喜好。
叫《迷雾》的爵士乐中，女声唱着爱的迷雾。
“And I feel like I'm clinging to a cloud……I get misty。Just holding your hand……”
（我感觉到我悬挂在云上，我迷失了，当我握着你的手）
“Don't you realize how hopelessly I'm drawn……That's why I'm following you……”
（难道你不明白我是如此无助，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跟随着你）
迷雾中，汪大东睁开眼：“关柊。”
关柊侧过头看他，因为车子的颠簸，昏迷的汪大东滑到她肩头倚靠着，眼神还是混沌的，迷药的效果没有完全退去。
他确实还不太清醒，弄不明白自己在哪里，甚至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汪大东遵从本心，有些委屈似的：“我做错什么了？”
女生把头转回去，直视前方：“你什么也没做错。”
但汪大东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关柊能感到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汪大东的眼睛湿漉漉的：“我错了。”
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
“我……”
关柊直接打断他：“到了！”
车子停在汪家教堂的门口。
汪大东彻底清醒过来，直起身子，沉默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王亚瑟还没有醒，关柊和司机挥挥手，目送轿车离开，而后往汪家大门的方向快走几步，把汪大东落在身后。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汪大东成为这样一个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人，汪大东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像太阳一样，应该是一个无所畏惧横冲直撞的少年。
但是她也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冷静的、镇定的、对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的。
她以前的感觉是对的，“喜欢”这种情绪，实在是太害人了。
到了汪家门口，关柊停下来：“救你们的是丁小雨。”
汪大东楞了一下，轻轻“嗯”了声。
“还有，”关柊按下门把手，直接推开门进到屋里，“明天我要陪班导去墓园。你不要跟。”
第172章 chapter172
救了王亚瑟和汪大东的丁小雨在事件的第二天就被两个KO3迅速接纳，三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这让担心终极一班格局会不会被打乱的同学们松了口气，看上去，两个转学生带来的风波被平稳的掀了过去，终极一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许也谈不上，毕竟终极一班从没有真正的平静。
关柊在这学期申请做了图书馆的有偿管理员，原本按照规定，高三学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但她是终极一班的人，又有钱莱冶开后门，显然不在这个要求范围内。
她的成绩让田欣不怎么管束她，她干脆把在学校大半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这可以让她呆在班里、也就是呆在汪大东身边的时间少了很多。这天下午她也一直在图书馆，直到打了下课铃，田欣发了短信后，关柊拿上包，没有回终极一班，在识海里和汪大东说了一声后，直接跟图书馆门口的田欣一起去了墓园。
在识海里接到关柊的通知后，汪大东抓起背包接着就要往外走，即使关柊说过不让他跟。
先拦他的是右手边的王亚瑟，汪大东挣脱后，在后门又被丁小雨堵住了。
看着站在他面前，明显被打过招呼要拦着他去找关柊的两个朋友，汪大东把包一扔：“自恋狂小雨！”
“大东，”丁小雨笑了笑，“据说我们认识关柊比认识你要早。”
“自大狂，关柊如果不想你跟着，你最好尊重一下女孩子的意见，更何况她是去扫墓的……给田弘光。”
王亚瑟和丁小雨跟田弘光的接触很有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感知到他和关柊的关系匪浅。
“好啦，”王亚瑟拍拍汪大东的肩膀，推着他走出班门口，“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照王大少的品味，他向来是对街边摊不屑一顾的，但是走出校门没多久，频频出现，似乎在追着他们跑的小推车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我认识他。”汪大东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摊主，走上前，把包往摊子前的座位上随手一扔，“你来终极一班送过外卖。”
而且每次来，关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作为一个战士，尤其还和关柊有关，汪大东其实是有这种敏锐度的。显而易见，眼前这个穿着粉色浴衣，戴着蝴蝶结头饰的奇怪男人和关柊是认识的。
“欢迎光临，三位。”
王亚瑟看着摊子两边的牌匾挑眉道：“凭君莫话封榜事？老板，你的诗写错了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凑近他们，“高校界的传奇，KO榜上的风云人物汪大东亚瑟王还有丁小雨……你们竟然，变成同进同出的莫逆之交，看来我这断肠人的摊子，开的还真是时候。不是吗？”
“哇，断肠人……这老板还知道KO榜，很酷喔，”不过王亚瑟却没有得到回应，他无奈地看了眼坐在中间心不在焉的汪大东，“喂，我请你吃饭，你能不能给一个好脸色？”
丁小雨宽慰汪大东：“关柊手环里的手环是你的战力，她相当于一个有着一万点战力的高手。”
“你们不懂，”汪大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有不好的预感。”
王亚瑟接话道：“她有创世神之棍，还有龙纹鏊，你铁时空的朋友还教给她很多奇怪的异能术，我想至少在金时空，应该还没有什么人能困得住她吧。”
呼延觉罗修或许是在灸舞的授意下教给关柊，并且可能是出于对时空秩序的考虑，只教给关柊一个人铁时空的异能术，这其中甚至还包括呼延觉罗家的独门秘技摄心术。
“亚瑟，”丁小雨暗自思索了一阵，转而问王亚瑟，“你对上关柊，有把握赢吗？”
“如果拉长战斗的时间线，或者近战，我不会输。”
“但更有可能的是，”丁小雨直接挑破王亚瑟的言下之意，“一照面就被放倒。”
“那是在她偷袭的前提下。”
“真正的战斗，没有裁判喊开始。”
王亚瑟无话可说。
“我想你们在讨论的是，”断肠人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们，适时地插话，“KO榜上排名最高的女生？”
“别装傻，”汪大东不买账，他还记得断肠人曾两次出现在终极一班，“你本来就认识关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再强大的人也会有他的弱点不是吗？”穿着不伦不类装扮的老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事，陡然有了几分肃杀之气，“我们的弱点，通常都掌握在那些我们的亲近的人手上。”
丁小雨沉声道：“但是亲近的人，不会伤害我们。”
断肠人摇摇头：“但是人是善变的，丁小雨小朋友。”
“老板，”王亚瑟眯着眼打量他，“你话里有话……”
王亚瑟尚未说完，旁边的汪大东唰地站了起来：“胳膊……”
“大东？”
“自大狂，出什么事了？”
汪大东顾不上回答他们，全身心感受着身体上相继莫名出现的痛感：“手腕——还有，腰！”
他的痛感当然来自于关柊。
胳膊是因为被一个成年男性拽到一边，手腕和腰是因为绳子的捆绑。
关柊不想给汪大东造成多余的疼痛，所以比起一直在挣扎的田欣，她基本上没怎么抗拒就被于胜德拉到了一个废弃在荒野的破旧厂房里。
又是厂房。上位面缺少拍摄场地的剧组直接导致了一个好好的金时空台北市简直满地都是废弃厂房。
破厂房里扬起的灰尘让关柊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几次去各种厂房的记忆都不怎么美好，关柊发自内心地讨厌这种地方。
不知道于胜德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隐蔽的地方里面除了灰尘和蜘蛛网这种标配外，甚至还有蜡烛、皮鞭、穿着皮衣网袜的女人模型，关柊庆幸自己是跟着田欣一起来的，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在一个麻瓜手里保护下田欣的。毕竟电视剧是普级，谁知道还有哪些不能播的东西会被这个世界自行完善。
田欣试图和于胜德沟通，但是那反而激化了于胜德的情绪：“你连自己的弟弟都教育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老师！你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田欣缩缩脖子：“于老师，你冷静一点嘛……”
“那些社会败类！都该进感化院！”
“你不要这样说我的学生……”
“每天打架闹事，惩凶斗狠，能叫做学生？！”
关柊哈欠打了一半，突然发现于胜德和田欣都看着她，于胜德的手指还正指着她。
“你说我？”关柊活动有限的手指了指自己，样子很无辜，“我可从来不打架。”
“但是你早恋，还是跟那种坏孩子早恋！”于胜德瞪着她，眼睛里泛着血丝，“我观察你们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