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姐粗暴地用手抹了一把关柊的脸，把眼泪楷掉：“你那什么烂脸，到底想哭还是想笑啊？”
关柊瘪瘪嘴走上去抱住煞姐，在她肩头上蹭了蹭，眼泪鼻涕一块抹在病号服上：“煞煞，你怎么这么好啊，跟我妈一样，不要汪大东了，我跟你在一起吧。”
“靠！谁跟你妈一样啊？！”煞姐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把关柊推出去，“啊你怎么能这么恶心啊！我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可怜，快点给老娘滚！”
门没关，关柊一个踉跄直接被推出了病房，但她也不打算再进去了，眼泪没了以后，除了眼眶还有点红，只剩下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我真的滚了，你早点休息吧。”
一脸烦躁的煞姐砰得一声关上门。
关柊了解煞姐的脾气，知道她没恶意，不在意地笑了笑，正准备去厕所看看汪大东吐得怎么样了，一转身就看见走廊另一端远远站着的，刚从厕所出来的汪大东。
第127章 chapter127
关柊心里瞬间闪过一阵惊慌，不自觉放慢脚步，丈量了一下汪大东到病房的距离，想来汪大东应该听不到什么，才渐渐安心下来。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向着汪大东走过去：“煞姐刚才醒了，不过我看她要休息了，你别回去了，我们直接走吧。”
“哦，”汪大东应了一声，把关柊手里的包接过来，“那个，关柊……”
关柊歪过头看他：“嗯，怎么？”
“……没事。”
“没事？”关柊的皮鞋踩在瓷砖上慢慢往前走，在无人的走廊上传来隐隐的回音，她感觉汪大东怪怪的，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汪大东面色平静，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对了，你吐完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了，”汪大东揉揉肚子，“不过，肚子好像又有点空。”
既然他肚子空，刀疯刀鬼又准了他们跨年夜‘年轻人的疯狂’，虽然已经是半夜但也并不急着回去，两个人从医院大门离开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一人要了一份牛肉饭，请店员加热后，在便利店落地窗旁的排座那并排坐着吃。
汪大东低着头拿塑料勺拌饭：“你不开心。”
“嗯……”关柊情绪低落是因为煞姐说的那一堆有的没的，不过她没办法跟汪大东解释，“我是在想，我是在想中叔叔。”
汪大东信以为真：“……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手里的武器好奇怪，我可以感觉到那上面有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他越说越激动，“还有，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他？”
瞒不住了。
关柊挖了一大口牛肉饭，思忖着能让汪大东知道的部分：“他是被……他手上那个银色的武器控制了。那个武器叫阿瑞斯之手，来自于杀戮之神阿瑞斯。”
她隐瞒了阿瑞斯之手的归属地灵界，因为关柊还是不确定，汪大东该不该这么早就知道灵界的存在。
尽管汪大东和阿瑞斯之手的战斗，已经被提前了。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真的也是中叔叔？”
“对。”
“虽然不是他本愿……但如果继续放他在外面，岂不是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而且，要是我们今天没有及时赶到，煞姐……”汪大东咬牙，“说不定煞姐已经死了！”
关柊一下一下地捋着汪大东的背，汪大东渐渐平静下来，关柊却有点出神：“确实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样下去，不但受伤害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且对于雷克斯来说，只剩下等‘死’一条路……阿瑞斯之手动了终极一班里的煞姐，这让关柊对它的容忍度到了极限。
想要解决雷克斯的麻烦，有两条路，一条，就是通过修拿到铁时空的《洗魂曲》，但如果真的洗掉雷克斯的魔性，未免太过决绝，后续的一切剧情，不但金时空的部分，甚至铁时空的部分都有可能被搅得天翻地覆，实为下策……另一条路，就是把阿瑞斯之手拿到手。
阿瑞斯之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可以蛊惑人心，使拥有它的人入魔，但关柊不怕。
她无视十二时空所有禁制，包括阿瑞斯之手。
虽然她还不知道该不该让雷克斯戴上阿瑞斯之手，但至少，如果能拿到阿瑞斯之手，关柊就掌握了主动权，为雷克斯争取了更多的空间。
其实还有一条路，但那个方法过于冒险，在关柊脑子里转了转就直接被pass掉了。
汪大东注意到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要做什么吗？”
关柊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却很难实行。
虽然之前在商场卫生间的短暂对决，证明了只要有河南话在，不需要田弘光，只凭汪大东也可以对付得了阿瑞斯之手。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没有什么机缘，不要说拿到阿瑞斯之手，想再次见到中叔叔都没那么容易。
汪大东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便利店年轻的男店员突然在他们身后出现，两只手一手拿了一杯奶茶：“您好，打扰您了，”他把奶茶放到关柊和汪大东面前的桌子上，“这是给新年第一位客人的礼物。”
店员微微一欠身，笑着离开了。
他走后，关柊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才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没想到跨年夜就这么混乱地过去了，她就这么在这个世界，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个2005年。
“新年快乐。”汪大东拿起一杯奶茶放到关柊手里。
店员很贴心，在这个凉风会吹透毛衣开衫的夜晚，送上来的奶茶也是温热的，暖意顺着关柊的手心蔓延到全身。
关柊笑了笑，拿手里的奶茶和汪大东的无声地碰个杯，回应道：“新年快乐。”
她把身体转回去，正冲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这里靠近台北的商业区，远望过去，即使是午夜也算得上灯火通明。
“好可惜哦，”关柊抬起手指向那个看着很近，但其实可能很远的台北地标建筑，“没有看到101的焰火表演。”
这个跨年夜，也就是2004年到2005年的跨年夜，有着台北101的第一场跨年烟火表演，虽然和它之后相比较起来规模小了很多，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显得意义非凡，提前几个月，宣传就铺满了整个城市。
“没关系啊，”汪大东安慰她，“明年再看一样的啊。”
“明年……”关柊低声道，“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
她的生命中或许还有很多场101的焰火，但能够和汪大东一起看的，不知道还能有几场。
也许她明天就找到了那个王土龙所谓的钥匙，也许下一刻金龙阿嫲就打过电话来说她又一次打开了上位面，虽然缥缈，但并非没有可能，说白了，她在这里，随时都有着回去的可能。
关柊不敢转过头去看汪大东此时的眼神。
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其实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看过了。”
“……在你的世界里？”
“嗯，”关柊点头，“在决定要来台湾留学之前，我找机会来这边的学校参观了一下，我交流的学校就在台北，正好赶上了15年到16年的烟花表演……很壮观。那个时候，跨年时101的烟火表演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的特色和传统。”
“啊！关柊，我知道了！”
汪大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有些低迷的精神一振，把手上的奶茶往桌子上一放，抓起关柊的手急慌慌地就往外跑。
关柊手里的奶茶猛得一晃差点洒到她身上，她匆忙抓上包：“干嘛啊！”
“带你去个地方！去看烟花！”
第128章 chapter128
汪大东带着关柊去马路上拦了辆车，让司机往城市的东边开，报了一个山名，说得台语，关柊没太听懂。
“大半夜的去那儿干嘛呀？”司机抽着烟提神，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汪大东，又瞥了一眼后座的关柊，意味颇深地笑了一下，“年轻人啊……天多冷啊。”
关柊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她也不知道汪大东拉着她去那里做什么，只好尴尬地把头转向车窗，装作没听见。
车子开到最近的山口附近，汪大东拉着关柊走了一段，渐渐远离有路灯的地方，鼻子里逐渐嗅到山间的泥土味，似乎还能听到水声。到了山口，关柊翻出上位面带来的智能手机当手电筒用，看着眼前几条铺了人造石梯，通往不同方向的山间小径：“走哪条？”
汪大东选了一条路往前走，直接用行动解释。
临走之前关柊匆忙照了下山口的指示牌，看了一眼这条路前往的方向：“去拇指山啊……”她干笑一下，“那是不是要爬很久啊？”
汪大东失笑，回头看她一眼：“放心，”他伸出手把落下他几阶台阶的关柊拉过来，“这山总共才三百米高。”
山里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关柊手里的手机。石梯很窄，两人并肩同行已是极限，左手边是高高低低的树木，右手边有一排扶手。
汪大东把关柊护在内侧，抓着她小臂防止她滑倒，关柊虽然在很认命地往上爬，但汪大东还是能听见她在轻声嘀咕：“到底为什么要在半夜来爬山啊。”
汪大东叹了口气，突然停住。
关柊没防备，差点撞到他身上：“怎么了？”
“……真是输给你。”汪大东在关柊面前半蹲下俩，“上来，我背你。”
关柊想往后缩：“不用了！我还可以走一段的，真的，等我累了再……”
“不是你不想爬吗？哪来那么多话啊，”汪大东侧过头拍拍自己肩膀，“快上来，你只要负责拿着手机照路就可以了。”
“……可你在这里背我多危险啊，山这么陡，万一咱俩一块摔了呢？”
汪大东无奈地拖着重音：“上、来！”
关柊咬了咬唇，俯下身趴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以前汪大东总在嘴上说她吃的多，但实际上关柊本来就不胖，来这个世界后又瘦了一点，对于勤于锻炼的汪大东来说很轻松。
山路弯弯绕绕起起伏伏，关柊在汪大东的背上却觉得很稳。
这好像是，是汪大东第一次背她。
关柊把头轻轻把下巴抵在汪大东肩头，除了她自己和汪大东的呼吸声，还能听到时不时的鸟叫和流水声：“这山里有水源吗？”
“嗯，有条小瀑布。”
“你对这里的路很熟。”
关柊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因为这是件很显然的事情，汪大东已经熟悉到，即使没有她手里的光源，也可以在这里行动自如的程度了。
“小时候啊，”汪大东的声音从关柊耳朵边上传来，“师父天天凌晨三四点就带我来这里练功，所以我已经习惯看不清路了。”
“师父？”关柊楞了一下，“你是说雷克斯的爸爸吗？”
“是啊，有时候他也会把雷克斯带过来，我练功，雷克斯就在旁边背书，这里白天人很多，但我们去的那个时间这里就没什么人，成了我们小时候的基地，我们有发现很多，这里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真怀念那个时候啊，可惜，师父突然就病倒了。”
汪大东的小时候啊……
关柊想象着两个天真的小鬼在这座山上乱跑的样子，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她见过汪阿飘，大概能猜到汪大东小时候的样子，但不知道雷克斯小时候又是什么样的。
不过，在他们的小时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