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侯爷宠妻手札(重生)——茶茶里
时间:2018-10-19 08:04:57

  宋念薇心头一跳,那只手见她没什么反应,慢慢往上,手掌将她整只柔荑包住,停了片刻,才缓缓松开,温声道:“送我出门吧。”
  宋念薇蓦地将指尖缩回袖内,拧身哼道:“谁要送你,月亮都出来了,你自己找小厮送去,不然外人看见,还不定怎么说呢。”
  郑若均宠溺而兴味地看了她一眼,低声笑了句“小妮子”,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出了堂门。
  宋念薇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绕过影壁墙,再看不见了,才抬起手背冰了下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
  沈元歌回来的早,姜氏回到府上时,她已经在甄母处坐了许久。
  回来的三个人进门,看见坐在甄母膝前的沈元歌,神色各异。
  沈兆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姐姐,你没事了吧?”
  沈元歌抹了药膏,又吃过药,眼皮已经不肿了,只是红疹还未消尽,不过比起白天他见到的,已经好太多了。
  她道:“哪有什么事,大夫说按时用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沈兆麟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拜甄母,沈元歌也站起身,朝姜氏福了一礼:“舅母。”
  姜氏神色复杂,嘴角往下耷着,有些失神,看了眼甄母,虚虚应了一声,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甄闵瑶观察了下她的脸,突然有种心里的石头落地之后又失望满满的感觉,听沈元歌说没事之后,甚至冒出来她怎么没毁容的恶毒念头,自己也吓的一悚,忙将心绪压了下去,低头轻笑道:“那个萧廿这么挂心妹妹,今天可是想都没想就冲进去了,我们的担心倒显得多余了呢。”
  此话一出,房中气氛恍若凝固,甄母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视线在甄闵瑶和沈元歌身上相继滑过,方徐徐道:“白天的事阮阮已经跟我说过了,那个叫萧廿的,倒也算是忠心护主,可到底是失了分寸。”
  她转向兆麟,“他是你们原来家里的人,外祖母也不好直接处置,但是你得让他知道规矩…”
  甄母说了几句,在姜氏和甄闵瑶听来却是要轻轻放下的意思,当下心里皆是不快,姜氏道:“元歌,我不管你们之前江东是什么风气,这里乃是上京,规矩森严,你们进了城就得入乡随俗,男女之间尤其不能越了礼制,今日的事,他即便再挂心,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带你走人,没的毁了你闺中女儿的清誉。”
  姜氏这话没客气,几乎直接定了两人关系暗昧的罪,沈兆麟皱眉道:“舅母言重了,廿三就是那性子,今日若不是姐姐,换了是我他也会那么做,舅母觉得他不顾姐姐清誉,我倒欣赏他这份冲动直率,起码此人没有弯绕绕的花肠子,让人放心。”
  姜氏今天一句关心也没有,前后态度可以说是泾渭分明,让沈兆麟觉得之前的好乃至今天的寿宴都有隐晦缘故,甄闵瑶更不用提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由不得他不生气,话里已带了冲撞意味。
  沈元歌止住他:“兆麟。”
  沈兆麟神色沉沉,把头别到一边去了。
  甄母皱眉,手中拐杖往地面一顿:“行了,这事都别再提了。”她看了姜氏一眼,“本就始料未及,幸而并未引起什么大波动,你虽掌事,也莫要小题大做。”
  甄闵瑶身形一动,正待说甄母偏心,被姜氏按住了手背,拉她起身道:“儿媳知道了,天色不早,不敢扰了老太□□歇,我们娘俩先退下了。”
  甄母点点头,沈元歌和沈兆麟也退了出来。
  姜氏方才那套男女大防的说辞,若真放到现实中看,其实有些好笑。
  大昭以礼治国,但礼教于人身束缚而言并没有那么严重,立国之初宫中还设有女官,几十年前曾有些经学家极力鼓吹天理人欲,弹压女子主事,虽不说毫无影响,却并未掀起多大风浪。
  更别提玄甫之乱后,礼制规矩越发崩坏,穷者无处立锥,富者荒淫奢侈,至于无度,一些豪门贵族,面首美人成群,一些孀居贵女也不例外,豢养男宠从不避嫌,沈元歌身处宫廷多年,当然更知道,所谓礼数纲常,乱世之中,只剩一层皮而已。
  姜氏今日盘算落空,说出这样的话教训,她不意外,也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本该自己善后的事,因为她的临时跑路,平白落到了别人头上,她到底有些过不去。
  “今天下午没再出别的事吧?”她问沈兆麟。
  沈兆麟道:“没事,只是萧廿直接冲进来把姐姐抢走,实在令人瞠目,幸亏宋家的二姑娘帮忙圆场。”
  沈元歌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沈兆麟想到宋念薇,紧绷的唇角微微松缓,道:“那姑娘倒是个热心肠。”
  沈元歌转头,看了沈兆麟一眼,不置可否:“是呢,我也挺喜欢她的。”
  前世的寿宴上,兆麟和宋念薇并未有交集,看来是因为今日的事发生了改变,只是这之后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沈元歌无法预见,也不了解,况且如今也只是开了个头而已,还是先不要把宋念薇和郑若均的事告诉他了。
  没有把握的事,她更相信顺势而为。
  ...
  姜氏今天各处都没讨着什么好,只得咬着牙先回了房,推门进去,却看见甄景为已经回来,在炕上坐着,脸色阴沉至极。
  姜氏提起一口气:“老爷?”
 
 
第22章 
  甄景为脸色难看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垮掉,抬手狠狠拍向床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动静太大,连侯在一旁的邓婆子都吓了一大跳,姜氏也一怵,赶紧把下人打发出去,亲自过去关上了门。
  丫鬟们白着脸被推出来,都是二丈摸不着头脑,问邓婆子:“妈妈,老爷和夫人……这是怎么了?”
  邓婆子只隐约知些原委,神情晦暗地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门扇静静关着,夜里却传出一种躁动不安的味道。
  姜氏废了好大功夫才把白日的事说清楚,房中点着炭盆,气氛却直至冰点,甄景为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沈元歌怎么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黄尤以为我在羞辱他,今天他从宋府回来直接去了尚书台,我还以为是好消息,到底是妄想了,以他的性子,买通说两句话已是大费周章,又怎会特意来报喜!”
  姜氏脸色发白:“他对老爷说什么了?”
  甄景为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无外乎说我假托进美之名,实则找来无颜女借机侮辱,讽刺他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真的是…”他说不下去,手掌愤愤拍在桌上,“此人生性多疑,手段狭毒,宦党又日渐势大,此时被如此误会,如何是好?”
  姜氏慌了神:“怎么会?沈元歌是因误食蜂蜜,才起了红斑红疹,应当…应当看的出来才对,怎么会瞧不出是意外才至那般呢?”
  这事其实在沈元歌的考虑之内——黄尤其人,有点短视。
  换而言之,他眼睛不大好,离的远些的东西就看不清微末。
  沈元歌脸上起的红疹斑点,加上着意伪饰,在他眼里尤其像麻坑胎记,自然貌丑无比。
  “依他所言,今天他见到的沈元歌,满面母斑,眼小如豆,不堪直视!”
  姜氏着急了,腾地站起身,又坐下,倾身向甄景为道:“要不等沈元歌脸上好了,再想法子让他看看,总得把误会解开才是啊。”
  甄景为瞪了姜氏一眼:“说的轻巧,此人擅弄权柄,对下又素来狂傲,已经发怒,这事还有第二次?”
  良久的沉默后,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尚书台有名无实,他尚未染指太深,但愿他莫要存心报复罢。”
  姜氏愁眉不展:“万事具备,怎么偏今天就出事了呢……难不成……”她抬眼,试探着道,“这女孩当真薄命?”
  甄景为一顿,斥道:“妇人之见。”
  姜氏急切地朝往炕沿外挪了挪:“不是妾身随便怀疑,实在是事情太巧,”她思忖道,“年纪小小便失了爹娘,往常家宴都没事,偏生今天寿宴上闹成这样,还有宋家二姑娘说的一句话,我想起来了,老爷,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误食了花蜜么?”
  甄景为翻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
  姜氏拊掌:“是宴上御赐的进贡甜酒里有花蜜,那二姑娘说沈元歌吃不得御赐之物,还道可惜来着!”
  这一连串的事……
  甄景为蹙起眉头,沉吟不语,又听身侧嘟囔:“唉,难道是沈元歌真没进宫的命么…”
  甄景为面色沉的更厉害,像是把这话听了进去,却斥道:“子不语鬼怪力乱神,别整天把这些神神道道的挂在嘴上,没的失了身份,时辰不早,宽衣就寝吧。”
  人是躺在了榻上,可如何睡得着。
  如果沈元歌这个指望落空,一年后,只能让闵瑶去试试了。
  想送家族姑娘进宫这个盘算无疑是复杂而无奈的,因为国公府曾经扶持当今云南王,当下政局不稳,皇帝又多疑,导致如今摇摇欲坠的局面,子弟不堪用,只能把心思暂且放在女儿身上,国公夫妇都是寡断之人,早先把甄闵瑶放在打算里而狠不下心,正逢来了个有资质的孤女沈元歌,自然下意识就把她当成了唯一可利用的牺牲品。
  可眼瞧着沈元歌进宫的事出了岔子,等于把夫妻俩又打回了原先左右摇摆的状态。
  甄景为到底在朝为官,更有主张些,想到半夜,还是决定把原先的计划实施下去,说不定还有转机。
  东院彻夜难眠,沈元歌却睡了一个入京以来最安定的觉,次日起来,颇觉神清气爽,早膳都比先前多喝了一碗粥。
  用过早膳后,正打算照常去西院给甄母请安,春菱进来道:“姑娘,宋家二姑娘来了。”
  沈元歌一愣,起身道:“快请进来。”
  宋念薇进门,端详了下沈元歌的脸,眉间神色一松:“看来姐姐好的还挺快的,今天来见姐姐一次,我也放心了。”
  沈元歌让她坐下,微笑道:“原是我不小心,劳烦你还特特跑一趟。”
  宋念薇道:“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个事,还有别的话要说。”
  她说完,看了春菱一眼。
  沈元歌道:“无妨,这里只我主仆二人,妹妹有什么话,直接说来便是。”
  宋念薇抬眼,见她神色坦然,道了声好,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支密封竹筒和一个酒杯。
  她把竹筒里的酒水倒进杯子里,道:“本是姐姐的内宅家事,按理说我是不好管的,只是我既然发现了,还是想来提醒一下姐姐,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目光放在酒杯上:“这是昨日姐姐喝酒剩下的半盏甘醴,姐姐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这里面掺了花蜜。”
  “可我昨天已经问过太医和家厨,原本的玉昆甘醴中没有这个。”说到此处,宋念薇微微皱眉,“想必姐姐也记得,这杯酒,是甄大姑娘倒给你的。你们同住一府,早在昨日之前,她应该就知道你不受蜂蜜的事吧?”
  春菱听得此言,睁大眼睛,身形一动:“姑娘…”
  沈元歌也微微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么有心,还特地留下酒液来说予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暖,抬起头来,正对上她的目光。
  那双眼睛,清澈澄明,未有半点自家寿宴被扰乱的苛责之意。
  沈元歌虽是不得已才在寿宴上采取措施,但到底是她一手推动了这件事情,如今见到宋念薇这般,心中歉疚,牵动了下唇角,道:“多谢妹妹提醒,我以后会注意,扰了老夫人的寿宴,实在抱歉。”
  宋念薇眼中现出异色:“姐姐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这话说的没什么道理。”
  沈元歌抿抿唇角,又听她道:“这个寿宴原本不是祖母的意愿,老人们都喜欢简单清净,说句不怕得罪姐姐的话,这件事倒省了祖母许多接旨后的委蛇功夫呢。”
  沈元歌闻言,也回之一笑:“亏得妹妹愿意开导我。”
  宋念薇将空盒收起:“哪儿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虽对于宋念薇而言,沈元歌是初相识,却十分投机,沈元歌温柔和气,身上却没有许多京中贵小姐那股矫揉劲,让人心生亲近,没留神便一直坐到了中午,直到日头高高挂起,她才注意到时间,起身道,“时辰不早,母亲不让我在外头待太久,得回去了。”
  沈元歌也站起来:“我送妹妹。”
  宋念薇边往外走边笑道:“姐姐叫我念薇就好了,我家里就三个哥哥,都忙地跟什么似的,没空理我,我和姐姐投缘,以后多见面才好。”
  沈元歌应道:“那是自然的,我也觉得和你十分合得来呢。”
  目送她背影远去,沈元歌不由作想,若有这么一个坦率的姑娘做弟妹,着实也算是件幸事,可惜她已有心上人,正暗叹间,旁边春菱道:“姑娘,宋姑娘说的事情…奴婢去告诉老太太吧?”
  沈元歌拉住她:“这事还没准,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必惊扰姥姥。”
  春菱应了,微微皱眉:“奴婢知道,宋姑娘没必要来说这个谎,大姑娘不大能容人呢。”
  沈元歌不甚在意地摇头一哂,握住她的手:“春菱,我知道你真心待我,我也真心与你说,我和弟弟本就不属于上京,来府上是承了外祖母的恩,我们只管诚心相待的人就是了,至于其他人,追根究底又能怎么着?但愿各相不妨碍罢了。”
  这也是她来京之后,对除甄母之外的甄家诸人唯一想要的结果。
  早晚是陌路,只愿是陌路。
  春菱眨眨眼,似是不大理解,半晌道:“老太太既把我分派给了姑娘,我听您的就是。”
  ...
  待到初一,管家领着仆人到各院发放例银,轮到筠青馆时,两人正待进去,却见甄闵瑶从路上走过来,叫住了他们:“慢着。”
  管家见是她,忙哈腰行礼:“大姑娘。”
  甄闵瑶一笑,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走近,瞥了眼小仆托着大小荷包的漆盘,道:“李管家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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