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和刘文远看到孔义是这样的状态,脸色一白,就知道估计是露馅了。
眼看着没人收场,秦蛮因为被丢的是自己的被子,所以只能上前,“不用,我自己来。”
她将被子捡了起来,打算重新整理,以此来证明。
偏偏猪队友的吴行看到秦蛮一言不发,连句解释都没有地硬着头皮在那里整理,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不太仗义。
虽说这事儿起因是秦蛮,这人也的确讨厌的很,可说到底主意还是他和刘文远一起想的,和秦蛮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平白无故地把别人推出去,实在不上道。
于是,他当即出言解释,“报告教官,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和秦蛮无关,秦蛮原本是想自己整理的。”
旁边的刘文远一听吴行把责任自己都扛了,也马上开了口,“不是的教官,替秦蛮整理是我的主意,根本不是吴行的主意。”
站在那里的秦蛮看到这两个人就这么全招了,手上的动作一顿。
真是……猪队友!
“看来你们很热心啊。”站在那里的孔义怒气反笑地盯着他们两个人,“那要不然把整栋楼都一起打扫了吧。”
两个人神情一僵,又一次低头沉默了下来。
“对教官说谎,耍心眼的后果,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孔义冷冷地提醒了一句,那两个人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声,接着自动自发地转身齐步往楼下跑去。
就连陈群也非常的自觉。
唯独秦蛮一个人还像是抽离在外的游魂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见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孔义就气不打一处来地呵斥了一声。
秦蛮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虽不甘愿,但暂时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着一同跑了出去。
才刚下楼,她就听到了刘文远满是懊恼地嘀咕,“没想到居然被教官给发现了,真倒霉。”
“还不是因为你出的这种馊主意,害得我们受罚。”吴行向来脾气直爽,不听还好,一听也顿时来了气。
“我哪里知道教官眼睛那么毒,不过也的确是我的失误,叠得太好,一眼就被教官给看出来了。”刘文远说着说着就变相地夸了自己一顿,听得吴行简直无言以对,索性丢下他,径直往训练场跑去。
刘文远发觉后连忙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秦蛮和陈群两个人留在了后面。
“抱歉啊,都是因为我们才害得你一起被罚。”陈群很是老实地对她说了一声抱歉,“其实我刚才应该制止他们的做法的,但是他们非要说这是团队合作,所以我一时间也……”
他话说到一半,秦蛮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他,“现在才是。”
“什么?”陈群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木讷地问。
“现在才是团队。”秦蛮再次重复了一遍。
一人做错事,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受罚,这才叫团队。
虽然这对于单独的个人来说,的确不公平。
但是在部队这种地方,就必须要强化这种团队意识,这对他们的将来做任务时所需要的信任和合作是很有帮助的。
毕竟在任务中,一个人单独行动的行为能力总是有限的,而代价也会付出的极为惨烈。
所以现在暂时的不公平,为的也都是他们的将来罢了。
秦蛮说完这句话后,就径直朝着前面跑去,也没管陈群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007 这小子转性了?
一行人在训练场上跑了大半圈的时间。
秦蛮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千金身体。
连一圈都没有跑完,喉咙口的血腥气味弥漫,四肢发软,眼冒金星,恍惚间让她像是回到了幼年,那时候自己的父亲就带着她,在寒冷的冬天清晨绕着后院跑。
漫天的大雪,父亲就带着她一直跑,一直跑,她人小又冷又饿摔在地上,喉咙里同样弥漫着充血后的血腥味,只觉得难受,可父亲只会严厉地站在那里让她自己爬起来。
无论她怎么委屈怎么哭喊,最后得到的是加重的惩罚,而不是父亲的低哄和鼓励。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跑,直到将她送进了军校,然后进了部队,最后……离开部队,断绝父女关系。
“喂!发什么呆啊,赶紧跑啊,你要是再跑不过关,教官肯定不会放过你。”吴行看到她速度越来越慢,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你可别再哭了!一小伙子哭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似的,丢不丢人。”
这回就连陈群也点头,“是啊,秦蛮你这次千万别哭了,我们家乡只有奶娃娃才哭鼻子。”
“你要再错上加错,火上浇油,神仙都救不了你。”刘文远也在这时候适当地提醒了一句。
秦蛮知道他们说的就是上次被教官踹了一脚的事,虽然她很想表示那不是自己,但也只能把这句话憋在心里,继而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是你们的错,不是我。”
随即就加快了速度朝前面跑去。
被留在后面的吴行一听,气不一出来,“这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为了他,我们能这样嘛!”
陈群知道吴行这人脾气直,真怕他就上去揍人,连忙劝了起来,“别生气别生气,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这事儿的确和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他次次内务都不及格,把我们连累地都成整个新兵连的笑话了,我们能想出这馊主意嘛。”吴行这话里显然是受尽了委屈后的气恼。
“算了算了,就忍三个月吧,当锻炼身体了。”刘文远这时候跑得吃力,实在懒得去计较这些,也就劝了几句。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垂着头一路沉默地绕圈跑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内务过关的众人们正打算下楼打会儿篮球,结果一看到训练场上那四个人,当即笑了起来。
“你们猜猜看秦蛮这小子这次能跑完全程吗?”其中一个男兵站在大门口玩笑地问道。
旁边的几个男兵齐齐摇头。
“估计悬吧,反正进部队这一个多星期我就没看见他从头跑到尾过,基本上都是走走停停。”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那小子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
“那……要不然打个赌?”
那位男兵突发奇想地提议,结果遭到了周围的人反对和嗤之以鼻。
“拜托,要有争议赌约才能成立,这都一边倒了,还打什么赌。”
“就是啊,都没有什么可争议的,还赌什么。”
男兵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个蠢提议,灵机一动地就再次道:“那不如我们赌看他跑到几公里停下来。”
这下在场的人都来了兴趣。
“这行啊,我赌四公里。”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当即嗤笑了起来,“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能跑四公里?简直在开玩笑!我赌三公里。”
“三公里都是客气的,我觉得两公里就可以了。”
“不会吧,要真是两公里,我觉得教官能气得头顶冒烟。”
听着众人玩笑的话语,站在旁边的许景辞静静地朝着训练场望去。
身侧的一个和他同宿舍的男兵看他一直盯着秦蛮的背影,以为他也有兴趣,便用手肘捅了捅他,“许景辞,不如你也来猜一下啊。”
许景辞回过头,向来和这群人打成一片的他难得拒绝地提醒,“部队不允许有任何赌博行为。”
随后就离开了。
“……”
留下众人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这个……也能算赌博吗?
被扫了兴的一干人等无奈只能停了这个话题,不过停归停,那群人在篮球场上时不时地瞄向了旁边的训练场。
五公里跑起来说长不长,但对于还是新兵的他们来说却还是有些困难的,更别提是秦蛮这具娇娇女的身体了。
才跑完两公里,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要晕了一样,速度不得已地开始降下来。
那三个人看到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如同龟速一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吴行快步跑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你再坚持跑一段,能跑多少跑多少,千万别停下来,等我们跑完过来搀着你跑。”
显然比起和秦蛮生气,还不如想办法让他过关,这样大家都能不用再折腾,皆大欢喜。
刘文远也加快速度跑到她身边,“是啊,你能跑多少跑多少,实在不行我们再来帮你,不然教官看到,肯定又要挨训了。”
“加油!秦蛮,你可以的!”陈群也紧随其后地为她打气。
秦蛮在他们的聒噪的鼓励下竟坚持地跑到了第四圈。
这让那三个人吃惊极了。
他们原本也不过是鼓励几句而已,并不放在心上,谁知竟能让他坚持到第四圈。
“还有一公里,秦蛮加油!”
“秦蛮,就剩下一公里了,你可以的!”
“秦蛮你千万别放弃!一定要坚持!一圈,还有最后一圈!”
在篮球场上的众人正打完一轮球赛,发现秦蛮居然还在跑,不免都有些惊讶地朝着训练场看去。
“我去!我没看错吧?秦蛮居然还在跑?”
“这都第几圈了?”
“好像是第四圈。”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能一声不吭坚持到第四圈的。”
“这小子不会是摔了一跤,转性了吧?”
众人们看到秦蛮坚持地在训练场上跑着,不禁慢慢聚拢了起来站在篮球场边看了起来。
而作为主角的秦蛮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丢脸,跑个步居然能被这样围观。
她咬着牙继续地朝着前方跑去。
“加油!”
“加油!”
“再坚持一下!”
旁边是刘文远和陈群还有吴行三个人不断地打气声音,那架势就好像是世界性比赛一样,各种加油鼓励的声音层次不穷,激动万分。
如果不是秦蛮现在累得连说的力气都没有,她真想呵一声闭嘴。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摒弃掉旁边的吵闹和不远处那群人聚焦的视线,秦蛮一路向前跑去。
最后,凭着那一口气终于跑到了终点。
在初夏的季节里,她的迷彩服颜色已经深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