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容九
时间:2018-10-20 09:40:31

  长陵点了点头,“明月舟身边最得力的只有天魂和天魄,但是他们不能当众使用弯刀,赢面不大。”
  叶麒脚步一顿,笑道:“那就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符宴归那一段写的是,他找到了伍润折扇之谜的所在了,有这么隐晦都看不懂么t t
  看完今天这章,不知道解锁程度有没有达到百分之七十?^^
 
 
第一二六章 :迦叶
  按说, 东夏武生不用参与第二日的大会比试, 养精蓄锐顺道观摩高手角逐, 算是优待了。
  可开场之后,大家伙却根本无心看热闹——因为舒院士丢了。
  王珣和墨川带人分头将逍遥谷溜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唯一没搜过的长生殿, 又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逍遥派的弟子坚称没见过舒老院士,东夏的武生们也不敢在别人地盘造次, 他们兜回考场, 将此事与莫道云禀明之后,武林盟也甚是震惊。
  然而武林大会却不会因此暂歇,莫道云唯恐舒隽的失踪另有玄机, 便令东夏武生留在原地,命武林盟的弟子继续寻人。
  这时, 其中一个比武台又出了点小事端——云燕镖局也有人失踪了。
  是明月舟。
  首座失踪,比试自然无法进行,天魂天魄急得连屠城的心都有了, 偏偏还要强行忍耐。岸边堆满了人,前来观瞻助威的逍遥派弟子也是闹不清状况, 忽然听到有人说:“云燕镖局的那个总镖头么?我早上好似看到他和一个逍遥派的老道长在一起。”
  说话的是别派的无名小卒, 但已足以引起两方人马的口舌之争, 吵着吵着不知又听谁说了一句“我昨天也看到东夏的那位院士和逍遥派的长老一同出现在九连山那儿”,东夏武生一听也涌了进来,场面乱的一时难以收拾。
  最后在少林方丈的建议下, 逍遥派掌门不得不让弟子去把门中几位称得上是“长老”的人都请来当场对峙,就连长生殿的长老也不能例外。
  与此同时,九连山上,被“捆”成粽子的明月舟正怒目而视眼前的贺小侯爷,“贺瑜,这里已无旁人,你还放不放人了?”
  叶麒笑眯眯道:“过会儿武林盟的人就会找来了,你要是不被捆着,不好自圆其说啊。”
  明月舟冷哼一声道:“你们故意引我至此,是想要借此对付逍遥派吧,就不怕我拆穿是你所为?”
  叶麒叼着狗尾巴草,无所谓道:“那我就拆穿你是雁国的小王爷,谁怕谁?”
  明月舟一脸的一言难尽,总算忍了下来,半晌问道:“你我本是死敌,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在此出现?”
  “你若想犯境,岂会深入虎穴?”叶麒瞟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你来这儿,可是为了查事的?”
  *****
  长生殿外的长陵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待见无尘子、无忧子二位长老出了殿后,她与迦谷身形轻飘飘一闪,便即闪入院内,留七叔在外把风。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逍遥派弟子都在琼湖边上,留下看守的几个小道士远不是长陵和迦谷的对手,听到动静连回头都来不及,就一个个都被放倒在院中。
  长陵一眼看到了上锁的那间禅房。
  门锁只是普通的圆铜锁,对长陵这种资深的开锁专业户而言,轻轻巧巧便撬了开。
  长陵飞快推门而入,这间房屋外置偏厅,陈设简朴,往内踱去,除了能闻到淡淡的燃香,隐隐还听到一声一声木鱼叩击之音。
  她不是没有中过类似的圈套,从入门开始便憋住气,直待将厚厚的隔帘挑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小的屋室,一床一桌一椅还有放在柜上一尊小小的佛像,以及盘膝坐在蒲团前一个老僧人的背影。
  那僧人听到动静,停下敲击手中的木鱼,缓缓开口道:“施主来寻何人?”
  长陵没来得及调匀呼吸,闻言心口忽地一滞。
  这语气不温不火,仿似万事不上心头,又如万物了然于心,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长陵呆立在原地,扶住门框,指节扣得发白,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
  下一刻,那老僧人转过身来,露出了那一副熟悉的慈眉善目。
  他一身袈裟已旧的发白,脖子上挂着的佛珠还是雕着木莲的那一串,老人家看到绝美的女子红着眼眶望来,眉头微微一蹙,又道:“女施主可是寻错了人?”
  她自十五岁离开师门,重返中原,至今,已有十四年未曾见过师父。
  她还记得,出师的那一日,师父送她至关口,检查了一遍骆驼上的水粮,又耐心的嘱咐了一应事宜。
  他唠叨到最后,不知怎地她忽然就不肯走了,师父知她心思,便低低诵了声佛号,淡笑道:“你本是红尘中人,自当回红尘中去,天下虽大,但有佛缘,你我师徒终会再相见。”
  长陵缓缓踱步而前,跪在迦叶和尚跟前,叩头道:“师父。”
  微微拨动的佛珠一顿,迦叶倏地怔住了,眼中泛过一霎那的迷茫,继而,迷茫化为了一丝不可置信——老和尚的吐息都开始重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尖微微的颤:“陵儿?”
  长陵慢慢直起身子,伸手擦干了眼泪,点头道:“徒儿回来了。”
  本以为是死别无期,如今乍然重逢,迦叶既不去追溯诸般前因,也没问她是如何起死回生,他只看了她那么一眼,问道:“你能哭了?”
  此等危险境地,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但长陵却听出了这一片关怀之意——她自修得释摩心法之后,便不能如常人一般或喜或悲,那时她的师门兄长皆羡慕不已,唯独师父忧心忡忡,常道:“既未斩断尘缘,又岂可断绝七情六欲?”
  长陵的鼻头又酸了,在师父面前,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年少,“嗯,能哭了,也能笑了。”
  迦叶欣慰之至,百感交集都幻作看似淡然的笑意:“好,好得很。”
  这时,在外头点完了穴的迦谷蹦入屋内,看这一师一徒相对而跪,先道:“师兄,你果然在这儿!”又“哎哟”一声,“师侄,你还杵着干什么?先把你师父救出去,有什么话慢慢说!”
  长陵正要起身,却见迦叶一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中了逍遥谷的十八银针,奇经八脉受封,若是就此起身,针必攻心……”
  迦谷一惊,“那可怎么是好?”
  迦叶道:“你将内力汇在指尖,点这十八根银针要穴所在,再以重阳内力徐徐拔之,自可取出银针。”
  迦谷听师兄如此说来,知他已有把握,便即坐在他身后,依迦叶所言照做。
  长陵也想帮忙,但被迦叶拦住了:“取针一人便可。为师虽不知你们如何进来,想必逍遥派之人很快便会回过神来,这十八根银针就算取出,也需一日之内方能起身……”
  话至于此,迦谷已拔出一根银针,迦叶眉头微微一蹙,继续道:“你且坐着,时间不多,为师有要事,需告之于你。”
  长陵点头道:“师父请说。”
  *****
  武林盟派出的人在九连山顶找到“晕厥”的明月舟时,叶麒自然已不在现场。
  他担心长陵和师父那儿会生出意外,便提前一步赶了过去,走到半途就见到无尘子和无忧子步履匆匆,朝长生殿而去。
  叶麒没想到逍遥派这么快就识破这调虎离山之计,于是紧随其后,在长生殿外,看到院前聚了一大波弟子,又隐约听有人道:“好在我们回来的及时,人还在,就是袭击师弟的人跑了。”
  无尘子道:“有没有看到何人?”
  “没有瞧清。”
  无忧子道:“还不派人去搜!”
  叶麒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悄然离开,待见着了七叔,得知长陵他们已经平安回到屋中,才算是完全踏下心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救出迦叶大师,”七叔道:“还有,长亭姑娘出来之后便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公子还是去看看吧。”
  叶麒二话不说就往木屋赶去,一推开门,见长陵背坐在窗边,孤影落寞,他心头“咯噔”一声,已生出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这次没有救出来没关系,”叶麒安上门,缓缓踱至她的身后,“我会想办法,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长陵没有反应。
  叶麒再往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搭在她的肩上,又不知如何垂落。
  “长陵,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在。我……”
  我什么,话没说完,却见她突然回转过身来,展臂抱住了他。
  叶麒身形一僵,下意识反手将她搂紧,她什么都没说,他的心倒先揪成了一团。
  他知道,她其实和所有有血有肉的人一样,无论多么理智,无论事先做过多少心理准备,当事实摆在面前时,内心的痛绝不会少一分。
  就在叶麒意欲好生安抚她的心绪时,却听长陵道:“还活着。”
  叶麒一呆,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却见长陵抬起头来,眸间蓄过泪,眉眼却弯如新月,极轻而又极沉道:“我大哥,他还活着,就在逍遥谷中,就在九连山下。”
 
 
第一二七章 :为营
  事实上, 从一年前迦叶大师听曲云真要去救恩人时, 便已生出了一点疑心。
  “师父同我说, 他在收我为徒之前与我爹本有过几面之缘,那时中原战乱纷繁,他曾目睹过茅山派遭匪围攻, 是我爹的兵马出力营救, 才保住了他们全派性命。”长陵对叶麒道:“茅山三侠本想报恩投诚越家军,但我爹看他们乃是修道中人, 未必能融入军旅生活, 便劝他们重归山林,三侠十分感激,临行之前许诺过会还恩越家。”
  叶麒从未听过这段往事, 不觉道:“我本来还奇怪,以越大公子的年龄, 怎么会成了茅山三侠的恩人,原来这因是越老前辈种下的……不过这事,连你师父都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难道你大哥没有和你提过?”
  长陵略略一思忖:“我爹救过的人本就不计其数,谁没事会掰着手指炫耀自己救过哪些人给孩子听的?你会么?”
  叶麒理所当然:“会啊。”
  长陵:“……”
  见一个大白眼凌空飘来, 叶麒别过头咳了一声, “当然, 首先我得有个孩子……”
  小侯爷说完这句话十分机警的避开越二公子的一脚,见地板被踩出一道凹痕来,他心有余悸地把话题转回去, 问道:“所以,师伯是推测出曲云真跳崖可能与越家有关,才进的逍遥谷?”
  长陵点了点头。
  迦叶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全中原武林无人不知曾经的战神越长陵乃是他的高徒,他登门造访,薛夫子自是盛情相待,随即,迦叶提出了开启石门之请。
  初时,薛夫子只是颇为惊诧,问其缘由,迦叶不愿撒谎,但也存了戒心,便知七道三,说自己看到有人无意失足,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迦叶大师广施善缘,救过许多陌路之人,薛夫子也不疑有他,当即满口应承。
  第二日,薛夫子如约带他去往石门所在,不想却中了陷阱。
  原本这类洞穴陷阱并不能困住迦叶,但薛夫子早在昨日饭食之中下了药,迦叶未料遗世而独立地名门正派竟然如此阴毒,这才失了防范。
  叶麒听到此处,不由问道:“薛掌门为何要困住师伯?”
  长陵的语气冰冷如雪,“为了释摩真经。”
  饶是薛夫子觊觎释摩真经已久,原本也不敢轻易动手,刚好迦叶提及了石门,便想到了谷内的机关密道,才有此筹谋。他本以为迦叶大师乃是一方游僧,只要他耐下心来威逼利诱,总能令他吐出只言片语,哪想迦叶由始至终一言不发,连银针噬心之痛也不能令他皱皱眉头。
  薛夫子一气之下,打算将迦叶一杀了之,不料迦叶开了口:“今日老衲身死,因果循环,他日我徒儿自会查明真相。”
  薛夫子仰头长笑,“你徒儿远在西域天竺,如何查?”
  迦叶笑道:“谁说我中原就没有徒弟了?”
  薛夫子听出了这话中意,更是猖狂,“越长陵早就死了十年了,还有越长盛……你恐怕都不知道吧?他……是死在我逍遥谷里的!”
  叶麒闻言一惊,随即了然,“师伯是故意诱他开口的,对吧?”
  长陵微微颔首,接着道:“当年茅山大侠洛周救下我大哥,一路往南而逃,到了龙门地界,逍遥谷得知消息便主动收留,并竭力为大哥诊治……原本他是真心相救,想借此当越家的功臣,然而没过几日,沈曜的人随后而至,要搜查逍遥谷,薛夫子恐被发觉,便打开石门让洛周带我大哥藏身于九连山下……”
  她说到这儿,呼吸微微一颤,继续道:“沈曜的眼线一直追踪大哥的踪迹至此,自然猜出了一二,苦搜无果之后,给了薛夫子两条路,一条,是荣华富贵名利双收,另一条则是以叛党屠之。那时,薛夫子得闻魏行云远遁,深知我大哥大势已去,便告诉了沈曜大哥所在。”
  薛夫子带沈曜至石洞门前,意欲开启之际,却让沈曜制止了。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其他什么缘由,那一刻,沈曜竟然连看越长盛一眼的勇气也无,他于洞前伫立良久,终究退缩,只令薛夫子永远不要再开启石门,将里面的人活活饿死便好。
  叶麒狠狠一震,“那……”
  他愣了一瞬,立即摇头道:“不对,时隔十年,曲二侠还能赶至逍遥谷,义无反顾跳崖而下,定然是后来才得到的消息,而往外传递消息的人只可能是谷内的洛周……而且,舒院士也是在看过香囊之后去的九连山,若非是得到暗示,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的一跃而下。”
  长陵呼吸急促了起来,“连你也这么说,我大哥一定还活着,对么?”
  叶麒看她一脸的不确定和紧张,不觉叹了一声,“早知如此,我就该准备点体面的衣裳来……”
  好端端地忽然提到衣裳,长陵愣了,“衣裳?”
  叶麒轻声一笑,“第一次见大舅哥,总得留下个好印象吧?”
  长陵没心情听他说笑,瞪了他一眼后道:“只是若要救人,还是得开启石门,只是这石门除了薛夫子以外无人能开,而且现在大会尚未结束,若是让人得知大哥的行迹,恐怕反而遭来祸端,不如我们等大会结束之后,再想办法逼迫薛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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