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遵守诺言的代价
三天!阿锦一听已经过这么久了,那她之前还答应润玉晚上要去看他呢!
瓜子一抛,就向小木门外跑去。听得世界观在她背后叹气,她于虚空中一跃,又回到了凤凰的栖梧宫之中。
趁着栖梧宫没人,阿锦急急出门,看天色,已经是晚上了。她简直咬碎银牙:谁知道剧里剧情那么拖沓,本来就一两个小时的剧情,在没有时间,没有困意,不会饥饿的虚空之中,只加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八卦,只看几天的剧情,居然可以耗她足足三天!
这么晚了,阿锦也知也不能这个时候回花界叨扰各位长芳主,但心中还是惦记着润玉的伤势,她还是驾云往夜神殿赶去。
不知润玉睡了没?
阿锦看着殿前匾额,殿内也没什么灯光,只有月光摇曳其间,映着丝屡树影。一片冷清。
这会儿,阿锦有点为难,但思虑再三,还是不放心润玉,想着起码把个脉再走,她偷偷溜了进去。
只听吱呀一声,这是她推开最外侧大门的声音,在黑夜中,这个声音分外明显。
“锦觅仙上..........”阿锦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低叹。
阿锦给这个声音吓得连连倒退,猛一回头,才看见是邝露提着灯笼,默默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复杂难明。
见是邝露,她终于放心了些许,凑上前去,问:“大殿下怎么样?睡了吗?”
邝露看着眼前的锦觅,心中又有些怨,还有些委屈,她实是觉得锦觅仙上太过没心没肺了些,大殿下如此重伤,她还能三天不来看殿下。
听见锦觅问大殿下怎样,她好歹眼神柔软了些许,含着泪道:“锦觅仙上,您离开这几天,大殿下一直坐在书房,看着生母画像,不寝不食。只有在锦觅仙上走之时,您亲自叮嘱这殿下用的早膳,他好歹还是进了一些。”
“前天,您是否答应大殿下会陪他进晚膳?那晚,殿下重伤在身,明明下不得床,还是提前好久洗漱沐浴,一直等您等到第二天早上....。”
“锦觅仙上,如今大殿下不许我们近身,他最听您的劝,您...好歹还是劝一下他吧....”说话间,邝露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听得邝露这般,阿锦心中实在难过。她不欲让邝露看到她掉眼泪,勉强对邝露点了点头,安慰一笑:“这些天你辛苦了,我会好好劝他的。你放心吧,今晚好好休息。”说话间,阿锦就向书房走去。
依然是吱呀一声轻响,她打开书房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水杯破空之声,连带着一声气怒之音:“叫你们不要扰我,听不懂吗?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这点自由,我都没有?”这是润玉在房内。
她借着门外撒进的月光,隐隐看到润玉孤身一人靠在书桌前,面前挂着的,正是他生母的画像。
月光清辉,映照公子如玉面容,也映出公子一脸清愁。他眼睛星星闪烁,在夜中光芒四溢,不知是泪光,还是只是月光映照,繁星点点。
她没有说话,不顾润玉气怒,默默走了过去。走近他的身旁。
阿锦默默坐下,她心绪烦乱,既心疼,也有气怒,更有悲伤。见润玉已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方才开口:“小鱼仙倌,就这三天不见,你又在作践你自己了。”
“作践?”润玉嘲讽一笑:“我这么作践我自己,觅儿可会在乎?”
阿锦实在是痛心不已,既怜他孤苦无依,又恨他不爱惜自己。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小龙崽崽,把自己看得这么轻,却又好像把谁都看得这么重。他对自己什么也不在乎,却对其他事情在乎太多。
虽借着月光清辉,她却看不清楚自己心思,只得茫然道:“你不在乎你自己,其他人在不在乎你,又有什么用?”
“在乎?我润玉活在世间这几千年,又有在乎过我?”
“幼时毁我者,如今弃我者,皆我生母。生母为护我已去,纵使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也找不到她问一句,她是否在乎我。如果在乎,又为何伤我毁我,为何先走一步,将我独留。”
“生父摇摆不定,自幼从未放目光于我,即使我努力千年,他所宠所爱,目光所放者,也从不是我。”
“至于后母....至于兄弟,至于....爱人.....哈哈哈.....”
他扬起剑眉,看着阿锦,惨然一笑:“这世间,爱我者,恨我者,都将负我。觅儿,你说,我该不该在乎我自己呢?”
阿锦实是心痛到不行,她捂住胸口,泪光盈盈,没有说话。
润玉又苦涩一笑,好像被什么呛到了,他低声咳起来,咳的直不起腰,还一边咳一边说:“觅儿....你...先走罢。”
他的每一声轻咳,都像重雷一样,落于阿锦心间,熨的她心头滚烫。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扑过去扶起润玉,一边替他按揉胸口,一边垂泪。
恍惚间,感觉到手中粘稠,隔着黑暗和泪水,她才看到,润玉咳出来的,全是血液和...肺腑碎片。
像坠入无底深渊,又像她本就只值得活于这样的噩梦里。满手是血,满身是泪。
实在是太痛了,阿锦都不知道自己抖的有多厉害,抖的好像身边所有事物都被风吹散,只余下手中血迹刺目。
她一手扶着润玉的身子,另用一手祭起全身灵力,不管不顾要输入润玉体内。其实,她的灵力并不对症,但此时,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求能救下这尾小龙,哪怕自己灵力枯竭,仙力将废,又有何妨!
“觅儿....,你不必如此。是我错了。我...不值当的。”像轻叹一样的低语,却像震雷一样响彻耳边。
阿锦终于从刚才那个噩梦里醒过来。是润玉拦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输入灵气。润玉又像怕吓着阿锦一样,轻轻扯了个笑容,他伸出手来,细细替她擦拭手上的血迹,手心却微抖,想必已经力竭。
再也忍耐不住,阿锦拍掉润玉的手,也不管润玉带着点委屈的眸光一闪,她只使力将他扶起,引他向寝殿走去。
轻弹手指,阿锦将寝殿灯火点燃,再小心将润玉扶至床榻,推他躺下。
她心中实在气恼又伤心,根本不理润玉正定定望她的星光眼眸,再替润玉探脉,果然!三天,他又将身体弄成这副样子!内里伤口之前本有痊愈的现象,他这三天自苦,现在伤口又在渗血了,血块凝结在他体内,和之前破碎的创口绞缠,是也他刚才才会不仅仅只吐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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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深恨小龙自伤,转头一看,再看他目光定定,眼睛如星辰,从似乎怎么也黑不下去的月夜里漏出来,照的阿锦甚至有点不敢抬头。
看润玉唇角居然似有笑意,她一抬手,欲打他额头,至他发顶,又实是不忍,转将手放下了,转而替他轻理散乱的鬓发。
“现下我要去厨房替你熬药,顺便看看还有什么食物,三天不寝不食!你是不要命了吗!洞庭湖三万水族性命,你若倒下,谁会帮你相护?”她一边助润玉稳定气息,一边气怒责怪他。
“觅儿,是我...错了。是我不顾惜自己身体,罔顾洞庭湖三万水族性命,是我不知....”
是我不知觅儿也会为我担心,为我流泪。是我不知,觅儿也愿废去一身灵力,欲救我性命。润玉低下了头,微微闭上眼睛,好不让阿锦瞧见他眼中思绪万千。
原是知道锦觅三天前就在他的门前随着二弟火神一起去了栖梧宫,这一去,就是三日未归。本以为即使他重伤如此,也换不得锦觅一眼回眸。
在那天晚上,等不得觅儿如约前来,他已然心如死灰。思来想去,他便放纵自己沉沦在仇恨和痛苦中,也是抱着拿自己身体,赌一赌觅儿是否会回来,是否会多看他一眼,他又是否能多得一点陪伴的心思。
但这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些。
如果能用这一身病骨,留下觅儿星点垂眸,常病常苦又何妨?只要能留住他唯一的温暖,让她的身影能常伴身侧。而他,如此丑陋不堪,也只有这一手段,能与二弟相争了。
润玉心思微动,又看向锦觅,又微微一笑。
阿锦不知润玉内心戏如此丰富多彩,她只听得小玉儿认错态度良好,心中也软了些。便不再指责他,只匆匆去厨房找厨娘了。
她亦不知,润玉定定盯着她的身影,眼神执着而又痛楚。直到她出门走远,他还在定定看着门扇,半点不曾离开。
第14章 我看过星辰 我记得星辰
待阿锦端着膳食和汤药,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推开门。月色皎洁如银盘,月光照的润玉身形,像蒙了灰,又透了光。
润玉还是没有休息,目光定定看着阿锦的方向,那双眼睛,是一双纯粹透亮的不行的,好像对整个世界恍如初见,恨不得全部抓住的眼睛。那目光清澈,却照的阿锦不敢抬头。
润玉眸光如星,像是她幼时曾经看过的,却又忘记的月夜星辰。
因她幼时总是懵懂,爱抬头看天,大部分的时候都能看见星辰。那时,每天,天色如此美,却又太难让人记住。只因每天她都蹦蹦跳跳,心里想着别的事,比如说未完成的作业,经常吵吵闹闹的同学,还有好或者不好的考试成绩,离她好像又很近的长大的时光。
如此相似。润玉在书中世界里,还有万年时光。这尾小龙,会成为天帝,会日日坐在虹桥之上,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他生命漫长,他的生命,如同恒星,又如此美丽。
而阿锦,只能享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一年之后便会与他告别,从此再不相见。就像她曾看过的每一颗星星,星星照亮了她的欢乐和悲伤,也照亮了她的生命里永恒的离别。
但她看过星辰,她永远记得那颗星辰。
想着这些,阿锦觉得胸口疼痛,好像有什么碎掉的声音。她心觉不对,抚摸自己胸口,却又没能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只定了定神,暂时放下这些,又向润玉走去。
.....
往润玉身后垫了好几个软垫,她将勺子递给他:“小鱼仙官,你久未进食,先拿白粥垫垫,才能服药。”
润玉依言乖巧的拿过勺子,又一手想要拿起粥碗。但双手无力,险些将粥水洒出。
阿锦瞧他一言,自己又却接回他手中的碗和勺,道:“你这个身子,还能干什么?”阿锦话语间本不是责备之意,但却字字句句带了责备,润玉脸色又苍白了些。
但他依然没说话,只默默看着阿锦。
阿锦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还是有点怨润玉不够顾惜自己的身体,但见他低头不语,说到底还是更心疼些,便也不再多言。只细细将每一勺白粥吹温,然后喂给他。见他乖乖的咽下她递来的每一勺白粥,阿锦心中纵是再恼怒,这会也是气不起来了。
见白粥已进的差不多了,她又端起另一碗苦药,作为医者,她知此药甚苦,安慰道:“良药苦口,你喝了药,我再以灵力助你温养一下肺腑,你内里创口就不会再渗血了。”
说罢,又一勺勺将苦药喂给他。其实阿锦心里,有着些为难润玉的心思,此药甚苦,她尝过,差点把胃液都给呕出来,如今面对润玉,既是苦药,这样一勺勺喂下去,想必更苦。
但润玉面色不改,一口一口就着她递过来的勺子,将药汁喝了下去,仿佛还在细细品鉴一样,唇角有微笑,眼睛如星辰。
都是一父所生,却与凤凰如此不同。
凤凰之前,为了争取锦觅的爱,一次次装病,装作受伤,装作药苦,骗得锦觅亲口哺药,亲身照顾,亲手喂药。这些,皆源于,他深知自己是被爱,会被爱。
而她家小玉儿,受了再重的伤,却也忍着不吭一声,他不懂得撒娇,更不不懂得怎么被爱。
他只会在知道自己重伤无力时催她走开,怕她见到自己受伤丑态。但她若能留下,会看见他被照顾时虽一言不发,却唇角含笑,眼眸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