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情况不好,陈应月立刻抱住了他的手臂。
陆亦修见状,立刻收手,但那椅子还是落了下来,砸在了陈应月的肩上。
她吃痛,“嘶”地吸了口凉气。
陆亦修回过神来,慌得立马扔掉了椅子。
学长见陆亦修停住了,赶忙从陆亦修□□爬了出来,躲得老远。
学长跑了,危机解除了。
也不知是被椅子砸疼了,还是被这场突如其来得意外吓到了,顽强如同菟丝子的陈应月竟然有点委屈,进高中以来,任谁欺负打压,她也没落过一滴眼泪,但此时此刻,她却眼眶红了。
弄疼了她,陆亦修愣在那儿,眼神发空,手都知道往哪儿放。
陈应月捂着痛处,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陆亦修盯着她看,不敢说话。
蒋磊后脚赶来,大吼一声:“教导处主任来啦。”
大家都怕惹事,吓得立刻散了。
陈应月红着眼,回头望了陆亦修一眼,明明是想告诫他的,说出来的口气却像在撒娇:“陆亦修你再闹我就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跑得飞快。
*
一节课过去,陈应月肩头疼痛也在渐渐消失。
刚红了眼眶,眼睛还涩着,有点犯困。下节课是英语课,她最近英语成绩下跌得厉害,趁课间休息,赶忙去厕所洗个脸,提提神。
厕所就在走廊最底上,男女连在一块儿。
快上课了,厕所几乎没人,陈应月刚从里头出来,就被人用力一扯,倒退了几步,靠上了墙角。
后背快撞到墙壁的时候,有双绵软的手,搁在了坚实的墙和她脆弱的脊背之间。
她一抬眼,就看见陆亦修的脸横在她面前。
她紧张地往四周看了一圈,跟他隔得这么近,她生怕流言蜚语传出来。
“你来干什么。”
“肩膀还疼吗?”
刚说完,他就伸手去碰陈应月的伤处。陈应月赶忙拍开他的手,警惕地又望了周围一圈:“动手动脚干嘛!”
“我不是故意的。”
陆亦修一脸地歉疚,但口气却不软:“我真的只是单纯想打他而已,没想到你会冲上来。你可不知道,我听到他在阳台上喊喜欢你,我气的快发疯了。”
“蓝色颜料桶你扔的?”
“没错。”
事过之后,他还依然咬牙切齿:“我就气自己没那个力气隔空扔到高三六楼,就应该一桶把他砸晕过去,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儿。”
“陆亦修你这想法很危险。”
“可班主任没找我算账。”
“恭喜你。”
陆亦修挠了挠后脑勺,傻傻看了陈应月一眼,笑了:“你刚才干嘛那么拼命拦住我?”
“还不是因为……”陈应月胡乱编了个借口:“因为怕你惹上事儿,害了班里。”
“可我现在都不算我们班的人了。”
“那就算我多管闲事。”
她话音刚落,陆亦修忽然沉下了脑袋,棱角分明的眉毛微微上挑,试探着她:“所以,陈应月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么近的距离,陈应月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喷吐在她脸上的余温,气氛莫名暧昧,他清俊的眉眼就在眼前,她一颗心快跳到嗓子眼。
课间铃声响了第一下,她红着脸,匆匆推开他。
“要上课了,我走了。”
“陈应月你等会儿”,他拉住她。
陈应月吓得慌不择路地就要跑:“不行,我得点名了。”
然而,她刚迈开一步。
他却忽然伸出大手,拦腰把她圈了过来,锁在怀里。
一秒之后,他被她抱住了。
和散伙饭那天礼节性的拥抱完全不同,这次是温暖的,柔软的。
陈应月吓到了,瞪大了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须臾之后,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陆亦修放大的侧脸压了过来,那两片薄唇,毫无预兆地就对上了陈应月。
什么鬼?!
陈应月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
陆亦修居然……亲了她。
说是亲,倒不如说是撞。陈应月能感觉到陆亦修很紧张,他慌乱地捧着陈应月地脸,生涩地在啃她的唇。
初吻……就是这样的吗?
陈应月觉得好笑,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心头像是酿了蜂蜜,甜到化都化不开。
第21章
番外:为了抱你, 我抱了全班同学(六)
那场意外的吻,让陈应月和陆亦修的关系, 从量变飞升成了质变。
陆亦修忙着艺考,陈应月也在忙碌的模拟考中,度过了高三大半个学期。
期间, 学校不断有早恋通报批评的情况产生,严重的甚至被开除学籍。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 陈应月总会做贼心虚似的,故意跟别人岔开话题。好友蔺妮察觉到了异样, 好奇地跟她打听, 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陆亦修还是那个老样子,艺考再怎么忙, 也总会抽点空回班里, 坐在他专属的位置, 挑衅挑衅陈应月。
大家都没把两人的关系往别地方想,只觉得是陆亦修单纯看不惯学习好的尖子生陈应月罢了。
但班主任夏老师,却看出了端倪。
那天陈应月在收本子, 陆亦修回教室上语文课。
他趁没人看见,借着递本子的间隙, 隔着本子偷偷牵了陈应月的手。
这一幕画面,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没想到夏老师正躲在后门口, 把俩人的小动作全都收进了眼里。
夏老师很生气,刚下课就把陈应月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她觉得陈应月这么好的一朵小花儿,绝不能让陆亦修给耽误了。
小秘密被揭穿, 陈应月简直恨不得找个无底洞钻进去。
夏老师是个好人,答应陈应月不会把这事儿捅出去,但前提是陈应月在高考之前都必须和陆亦修保持距离,以免影响高考。
陈应月打心眼里觉得,夏老师说的在理,加之早恋处分早就让她阴影重重。
她是头一回恋爱,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陆亦修的关系。
现在班主任的一席话,倒让她定了心。
天大地大,现阶段高考最大。
*
陆亦修明显感觉陈应月在疏远他。
虽然她以前也对自己爱理不理,但也没像现在这么过分,连小手都不让摸了。
他心里有气,却也不知道往哪里撒。
艺考成绩出炉,陆亦修考出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假使高考文化分过关,那就中戏、北电、国美随便挑了。
顺理成章地,他又回到了省招班重新学习。可经过几轮换位置,他早就不能和陈应月坐前后了。遗憾是有的,但转念一想,能天天见着陈应月,他又阳光灿烂了。
然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试探,陆亦修知道他错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找存在感,陈应月也只把他当个普通同学。
他生气了,索性不理她。
两人一直僵持到了高考前三天,陆亦修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是个犯困的晚自习。
春末六月,几乎热得和盛夏没两样。
教室里的空调坏了,全班人堆在里头做数学天天练试卷,像个巨大的蒸笼,人人都是待煮的包子。
艺考成绩已出,陆亦修的压力小了大半,大家都在埋头做卷子,他却开着窗,坐在最后一排咬铅笔、看风景。
一只白色的蛾子飞了进来,落到陆亦修的本子上。
他胆子大,凑近定睛瞧了瞧那飞蛾,通体雪白,身上还毛绒绒的,竟然有点可爱。
陆亦修伸出手,掐着它的翅膀,把它捏在手里。
他无聊地观察着它,忽然想起来,某个叫小月亮的,似乎不太喜欢昆虫。
每次有蝴蝶飞过,她都会尖叫连连,吓得缩着脖子躲开。
恶作剧的坏想法,忽然冒上了脑袋。
除开上次收作业,他顶了她几句,最近几天她都没跟他说过半句话。谁让她不理他,那他就想点办法,惹她生气,找找存在感也好。
陆亦修得意笑笑,五指一收,将那白色蛾子收进手心,握在拳头里。
怕蛾子闷死,他还特意留了条缝。
收了全班的天天练抱在怀里,本子码得很高、沉得很,堆高的本子顶着陈应月的下巴,她低头连脚都看不见。
班里的空调修了一半,铝合金制成的空调背板斜靠在讲台边,零件包摞在旁边。
同学没注意,走的时候踢开了零件包,螺丝散了一地。
陈应月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螺丝。
她正专心走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陆亦修,她抬眼看了一眼他,示意让路。他却根本不走,堵在她跟前。
没什么比放学下课更高兴的事,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晚自习,自然没人关注他俩的动向。
“让开,我交作业去。”
“不让。”
本子快滑下来,她拿手掂了掂:“下晚自习了,还不准备回家?”
“不走。”
“你想干嘛。”
“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笑:“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伸出右手,举在陈应月面前。
陈应月不知道他又作什么妖,怕被同学看见,惹了非议,赶忙往周围看了一圈。
与此同时,陆亦修也缓缓张开了手,一只白色飞蛾从他掌心里缓缓飞出——
“啊!”
那惨白的飞蛾,阴魂不散地在陈应月面前绕了一圈。
一片死沉沉的白,带出了陈应月心里最阴暗的回忆。
她惊叫一声,恐惧得扔开本子,卷子漫天在飞。
陆亦修显然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只以为她讨厌昆虫,却不想对一只飞蛾害怕至此。他后悔了,着急了,赶忙上前去安抚她。
但就在这时,处于惊恐中的陈应月没注意,一脚踩上散落一地的螺丝。
螺丝形状浑圆,陈应月踉跄好几步,都没能不稳,直接栽了下去。
陆亦修伸手扶她,却根本来不及。
更危险的还在后头,跌到的那一刻,本子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陈应月的脑门就那么直直撞上了讲台,斜靠在讲台边的铝合金空调背板锋利无比,直将陈应月的额角撕开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一瞬间,鲜血乱飞。
陆亦修吓傻了,慌乱地去捂她的伤口。
同学们看见这一幕,顾不着下课,赶紧去喊老师。
所幸老师及时赶到,把陈应月送进了医院。
*
陈应月伤得不轻,额头裂开了个大口子,脑门上汩汩得流着血。
因为伤口流血过多,一双眼紧闭着,嘴唇还是白的。
陆亦修看得心疼死了,恨不得把自己给打死。
前脚护士刚把陈应月送进急救室,后脚夏老师就气得拿手锤他脑壳:“陆亦修你怎么把陈应月弄成这样?!”
叛逆如陆亦修,头一回在老师面前低下脑袋:“她怕蝴蝶,我拿了个飞蛾吓了她。”
“我真是服了你了。”夏老师直跺脚:“距离高考也就三天了,陈应月出了这幺蛾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上考场呢。陆亦修你说你什么时候闯祸不好,偏偏就这时候出问题。高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这么做,等于毁了陈应月一辈子。”
夏老师的话很重,几乎字字都打在陆亦修心上。
“夏老师,我知道错了。”陆亦修揪着手,一眼茫然地候在急救室前,一双眼红红的。
骄傲且从不示弱的问题学生,在自己面前诚恳认错,夏老师有点动容。更何况陆亦修也不是故意闯祸,只不过不小心把玩笑弄大了,夏老师叹了一口气:“算了,是我说重了,等结果吧,看医生怎么说。”
“您放心。”陆亦修认真看她:“什么结果我都担。”
陈家父母先到的医院,夏老师带他们来的急诊室。
刚走进去,陈妈妈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前两天刚把她送学校的,怎么没两天就出事儿了。”
“抱歉,是我们学校管教不严。”夏老师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陈妈妈话音刚落,就看见陆亦修满身的血,站在急诊室门口。
她踉跄一步,眼睛都直了:“这孩子衣服上的,该不会是我家应月的血吧?”
夏老师沉默低下了头。
陈妈妈知道是默认,眼泪唰唰地掉:“这该是留了多少血啊!”
不到三分钟,陆亦修的爷爷奶奶也赶了过来。
见陆亦修满身的血,陆爷爷知道这次闯大祸了,先跟陈家父母赔罪,又一把拉过孙子低声骂他。陆亦修难得乖顺,一句不回,低着头任由陆爷爷骂他。陆爷爷看着情形,知道孙子也怕了,不舍得多骂下去,只得耐心等待伤者结果。
没多久,医生处理完伤口从急诊室里出来,陈应月也闭着眼躺在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陈妈妈扑到陈应月病床前:“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缝合伤口时打了麻醉,现在还睡着。刚拍过CT显示有脑震荡,应该问题不大,先住院一个星期观察看看吧。”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陈爸爸、陆爷爷、陆亦修异口同声地问道。
医生摇摇头:“小姑娘额头缝了八针,以后肯定是会留疤,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八针?!”陈妈妈开始抽泣:“这么大的疤,以后还让我女儿怎么嫁人。”
陈爸爸走过去抱住陈妈妈,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女儿,口气冷了:“准备报警吧。把我女儿弄成这样,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