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要苏爆你(快穿)——宁归
时间:2018-10-24 10:10:48

  她倏然侧过头,一袭绯红小洋装的女人站在刺眼的阳光下。
  怎么可能?
  云舒曼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整个跑马厅?
  她思忖着,忽然听到玉衍低哑的声音:“低头。”
  来不及思考,天旋地转间,小腹隐隐有坠痛传来,玉微咬紧牙关,承受着自小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等强烈的晕眩感过去时,原来躺的地方赫然有几枚子.弹深深嵌入草地里,玉微心尖一悸,背心陡生冷汗。
  她回过神,望着身下的玉衍,他的眼睑半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黑色的骑马装被漫出的血染成了更深的墨色。
  枪声还在继续,此刻玉微已经不再思考云舒曼为什么能够控制跑马厅,首先要避开这场刺杀,才会有时间去思考。
  玉微费力地支撑着身子从玉衍身上滚落下来,滚在松软的草地上,玉衍身上的伤口已经太多,不能再给他伤上加伤。
  她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横飞的子弹,轻轻地附身在玉衍耳边:“哥,你还能动吗?”
  玉衍虚弱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可以。”
  “我拖你去围栏后,你稍微配合一下。”她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围栏。
  围栏有五层,每一层的木板都很厚实,可以供玉衍暂时遮挡密集的子.弹。
  “好。”玉衍垂眸看向玉微,她的脸侧染满血,手上是子.弹擦过的血痕,处处是伤,却没有半分惊惧之色。
  他终于意识到,她不再是那朵娇弱得连下细雨都需要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娇花,她也可以撑起一片天。
  得到玉衍的回答,玉微趴着身子拖动玉衍的身体。
  玉衍毕竟是男人,即便瘦,但却很高,根本不是玉微能轻易挪动的,她费尽了身上的力气,才不过拖动了一米的距离。
  不能前功尽弃,玉微舔了舔干涩得开裂的唇瓣,强忍住头晕目眩感和小腹阵阵的坠痛感继续拖动玉衍的身体。
  移动间,子.弹划破空气擦起气流的声音响起,几发子.弹穿过了围栏的罅隙在不断靠近。
  玉微一个激灵,抱住玉衍直接向左滚去,她听见沙哑的闷哼声响起,等几枚子弹嵌入她身侧草地时,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在又听见破空声响起时拉紧,还有一枚穿过围栏的子弹疾风迅雷地飞来,太快,来不及移动玉衍,她直接伸手挡在玉衍胸前。
  子弹穿透骨肉的声音响起后是无尽的麻木,玉微咬紧牙关,嘲讽一笑,不痛更好。
  玉微低眸,玉衍闭着眼,额间有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但她没有时间给他擦拭干净。
  还有三米的距离,她咬住下唇,密密的汗珠滚落在她睫翼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随手擦掉,拖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左臂,拉起玉衍继续挪动。
  近及围栏时,玉微浑身都软了下来,玉衍暂时安全了,这块厚厚的木板无论如何都可以挡住子.弹,而玉衍恰好躺在木板后,没有可以打到他的罅隙。
  玉微侧躺在玉衍身边,听着纷乱的枪声,思绪却逐渐平静下来,她可以把玉衍藏在这里,自己却绝对不能等在这里,在这里等人营救无异于等死。
  她不确定云舒曼知不知道她看见了她,但既然今天在这里的是云舒曼,那么必定是冲着她而来。
  云舒曼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想要她死。
  玉微唇角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云舒曼想要她死,她却偏要活着。
  只是……
  眼前是一个困局,她没有枪,一出去就可能被无数的子.弹射成筛子,就算可以靠近,她的身体也根本不足以以一敌百,还是赤手搏击有枪的男人,但如果一直等在这里,云舒曼他们又可以握着枪靠近,到时候,也是死。
  横竖都是死。
  玉微望了一眼天色,这一切仿佛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她微支起身子,穿过围栏的缝隙眺望,云舒曼似乎不见了踪影,但端着枪的黑衣人却并没有离开。
  只不过他们好像暂时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一味地站在远处射.击,此刻的场景更像人类高高在上地逗弄着小白鼠,玩味地看着濒死的小白鼠在做垂死前最后的挣扎,等小白鼠们精疲力尽时再一刀斩断他们的生命。
  而她和玉衍就是那被玩弄的小白鼠。
  玉微拧紧眉心,设计得再周密的局都会残留有漏洞,不可能完美得无懈可击。
  远处的绿色印入眼帘,玉微眯眼,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躲进群山里的确是一个想法,但……
  玉衍强压下无力从心的昏沉,半睁开眼,似乎察觉到了玉微的目光,拉住了她的手:“不要管我,去山里。”
  玉衍拉住的恰好是玉微受伤的左臂,伤口那一圈,她感受不到疼痛,便没察觉到玉衍恰好握住了她的伤口,玉衍的声音又低,几不可闻。
  她还在思考怎么破解眼前这个死局。
  玉衍却是感受到了手下的润意,他赶紧挪开手掌,掌心上满是殷红的血,他捏过的手臂上是血流不止的伤口,他紧蹙起眉心。
  他刚才是曾短暂的昏死过去,但在昏睡中却隐隐约约听见了子.弹穿透骨肉的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是她帮他挡了子.弹。
  今天是他太大意,如果一定要有人为这场事故买单,不该是她,他已经没有力气,她却还可以离开,不能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玉衍按在玉微肩头,扬高了声音:“去山里。”
  至少去山里还可能活命。
  子.弹击入木板的钝钝声中,玉微垂眸看向玉衍,那一眼,眸色深深,她抿紧唇角,没有说话。
  那一眼,刻进了玉衍的心里。
  玉衍猛然坐起身,费尽全身力气,拽起玉微:“走,立刻走。”
  玉微依旧没有说话,目光越过玉衍,看向他身后,突然,她半站起身,奋力向玉衍身后跑去。
  浓稠的血在玉微站起身时顺着玉微的左臂飘落在玉衍的眼角,落上一颗染血的泪痣。
  玉衍没有力气转身,当玉微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之中时,他蓦然松了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血色泪痣,指尖残留着血红,他轻放在唇间。
  腥的。
  没有半分她的甜。
  势如破竹的枪.声中,他轻笑一声,他想过自己会战死沙场,却没想过会死于刺杀。
  于他而言,这样的死法无异于一种耻辱。
  但此刻,他们都别无选择。
  枪.声又起,子.弹长了眼,无法射击到他身上,但却穿过了厄狭的围栏缝隙,循着玉微跑过的踪迹,似乎要尾随在她身后。
  人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总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玉衍拼命地扭过头,那子.弹正对玉微背脊,她还在奔跑,根本没注意到这子.弹,他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奔向子.弹。
  如果注定必死无疑,他愿意以保护她的方式死去。
  时间静止在玉衍跑向子.弹那一刻,追溯回无数的过往时光。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抹黛色古巷中的温婉身影,佳人如斯,倾世无双。
  ……
  时光倒流般,玉衍再次被玉微扑倒。
  那飞起的子.弹深深嵌入玉微的肩头,滚落在地时,玉微压在了情急之下被自己丢弃的坚硬木板上,沉沉地闷哼一声,脸庞上爬满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
  鼻息间满是草地的气息,她身上清浅而又浓郁的气息混合在青草味里,她没跑,又回来了,玉衍牙呲具裂地大吼:“玉微,你疯了。”
  这是玉衍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失态,她竟然不要命的跑回来,她如果跑进山里躲避,至少他们之间可以活下一个。
  她说:“我没疯。”
  “哥哥,我不会离开。”玉微看着玉衍的失态,却没有心情调笑,她眼前晃过一阵青黑,差一点,还差一点,如果她再慢一点,玉衍就要死在她面前了。
  她勉强压下身体的颤抖,拽过身侧的木板,“我去捡木板了。”
  玉衍身后不远处有一块又长又厚的木板,看起来是修葺围栏用的,但是却没被捡走。
  她说:“等会儿我用这块木板遮挡住自己,去抢他们的枪。”
  玉衍身体最后的力气在奋力跑向玉微时已经消耗殆尽,此刻不过是强撑,他的声音混杂在密不透风的枪声里,如欲断未断的细丝:“太危险,你立刻离开。”
  他看着她长大,对她的身体再清楚不过,能坚持到此刻估计已经到了极限,他怎么能放任她为了必死无疑的自己,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玉微俯下身,靠近玉衍,直到两人近在咫尺时,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郑重地道:“哥哥,你想我活下去,将心比心,难道我就不想你活下去吗?”
  她做不到看着一个舍命救自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舍命为她,她必以命相报。
  玉衍削薄的唇紧抿,却没有说话。
  玉微挺直了背脊,坚定不移地道:“相信我,我们都会活下去。”
  她眼里闪着光,不是星光,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耀眼的阳光,她的身后是万丈光芒。
  小腹已经越来越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她不能在玉衍面前表现出半分软弱,不能让玉衍犹疑,玉衍的身体已经完全撑不下去,如果她也在此刻倒下了,她们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玉衍突然就笑了,笑得释然,笑得肆意,他抬手抚在玉微满是血迹的脸庞上:“好,我们都活下去。”
  指尖下凝固着她的血,心尖上也染上了她的血。
 
 
第105章 乱世生殊(二十七)
  玉微轻轻一笑,染着血的清丽眉眼在湛蓝的天空下缓缓舒展开,如诗似画,美得惊醒动魄。
  玉衍幽深的目光里卷起暗色的波澜,推起汹涌翻滚的海浪。
  玉微不再多言,用木板贴在围栏上,义无反顾地离开,身后是玉衍逐渐微弱的声音:“小心。”
  她凝神,绝对不能失败。
  黑衣人站在跑道尽头,通往休息室的道路上,她目测过,一共十八个黑衣人,最左侧的黑衣人仅是拿着枪站在那里,并没有动手,云舒曼来时也是和他在交谈,如果所料不错,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这十八个人中可以做主的人,其余十七个人都听命于他。
  擒贼先擒王。
  她不可能以一敌百,一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二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她趴着身子,一点点逼近跑道尽头,她用白色的木板完全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形,移动的幅度很小,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不停地在射击玉衍躺下之处。
  等挪动到与黑衣人近在咫尺时,玉微停下了身体的移动,她是趴在地上一路靠手撑过来的,爬的时候不觉得痛,此刻一停下来,小腹的坠痛越发明显,太痛,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身体,细密的汗珠不断滚落,润湿了全身。
  她的身体似乎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没有一处是干的,是血染的,也是汗湿的。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她今天早上并没有吃什么不对的食物,为什么会这么痛,像是要抽干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
  但因为距离太近,她不敢突兀地大声呼吸,呼吸声只能随着那清晰的突突枪声一起一伏。
  忍耐半晌,腹部的坠痛没有半分停息的意思,甚至越来越痛,玉微拧眉,不能再忍下去,小腹的痛有可能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下。
  她微抬头,透过围栏的罅隙观察右侧的黑衣人,砰砰的声音里,个个黑衣人脸上的神色严肃,没有半分转过头的意思,噪音太大,完全遮掩住了她挪动的沙沙声,他们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到她。
  最左侧的黑衣人似乎不喜欢听到太刺耳的枪声,站得离那些黑衣人有些远,几乎靠近围栏,他左手拿着枪,那枪刚好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玉微轻轻把木板抵在围栏上,咬紧牙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而起,出其不意地夺了黑衣人的枪,紧握在右手中。
  黑衣人在枪被夺的一瞬间反应过来,目光锐利地盯向玉微,立刻注意到了她左手臂的枪.伤,下一秒,一手勾成爪,迅猛地朝玉微手臂抓去,一手袭向玉微的脖颈。
  桡骨断裂的清脆声响起。
  玉微的左手臂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痛意,只是额头上冒起细密的汗珠,脸色又白了一分。
  她无暇顾及,头在黑衣人伸手过来时迅速地向后一仰,躲过他的袭击,把黑衣人的手臂紧紧锁在下颚和脖颈之间,同一时间,她的右脚向前一靠,辖制住黑衣人的脚,趁势用手肘一顶他的腹部。
  腹部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她又狠下了心,把全身的力道都倾注在那一顶上。
  果然,黑衣人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腹部,玉微又迅速撤回执枪的手,把黑洞洞的枪.口紧紧抵在黑衣人的太阳穴上,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十七个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刚才爆发出的力气仿佛被全部抽光,浑身只余酸软。
  她咬紧舌尖,口中的血腥味和鼻息间的血腥味同时弥漫时,她松开了牙齿,左臂还被黑衣人钳制在手里,但她有枪,他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其余十七个黑衣人在高个子黑衣人被玉微压制住时,齐齐停下了对准玉衍的枪,端起枪对准玉微。
  倘若不是玉微手中有人质,早已经被子.弹漏成筛子。
  氛围在一瞬间凝固,整个跑马厅都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远方清脆的鸟啼。
  山里,百鸟飞过,啼声四起。
  跑马场内,肃风静,连呼吸声都被时间凝固。
  “放我们离开。”寂静中,玉微先开口,“否则我杀了他。”
  十七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互相对了对眼神,又询问似地看向被玉微钳制住的高个子黑衣人。
  玉微眼底闪过一道暗芒,高个子黑衣人果然是头目,她只能看见黑衣人对高个子使眼色,却无法看见高个子回应了什么,最后,十七个黑衣人中最魁梧的黑衣人开了口:“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
  也许是怕她不懂洋文,黑衣人用是生涩僵硬的中文。
  玉微不敢卸下戒备,不止是国人会阴谋诡计,洋人同样也会,她不敢保证他们是不是留有后招。
  她敛了敛心神,正色道:“你立刻去准备一辆车,送我和哥哥离开,等我和哥哥安全抵达祁公馆之后我自然会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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