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晨曦找到了缘大师,留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让他帮忙,在寺内供那两盏长明灯,不可让其熄灭,并告诉他,每个月她都可以送银子来。
了缘点头答应。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了缘喊住了她:“施主,老衲有一言,还望施主牢记,缘生缘灭,花开花谢,物极必返,福祸所依,唯有心头,一盏长明。”
上官晨曦皱着眉头,她没有听懂,不过没容她问,了缘大师已飘然离去,那背影是那样的飘逸潇洒,仿佛踏水而行,上官晨曦竟然看得有些呆了,虽然她没有明白这偈语是什么意思,但看大师很神的样子,不由地又默念了一遍,记在了心里。
她转身,正好看到夏侯珩由青风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她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世子也要今日回京?”
夏侯珩竟然象是不认识她一般,淡淡地抬头看了正好她,然后嗯了一声,那声嗯如果不是上官晨曦的耳朵好使,几乎都听不见,她惊讶地目送他离开,心里在想,他怎么了?不舒服?还想装作不认识自己?难道认识自己很丢人吗?
她摸出了口袋里的那块玉佩,心里在想,他送自己这玉佩可能是想要自己想办法治他的病,结果自己都表示无能为力,也没有替他想办法,所以他生气了?
她回头看着他们主仆的身影渐渐走远,不由耸了耸肩膀,其实他怎么对待自己都没有关系,也许他现在正受着病痛折磨没有心情,或者,他有别的烦心的事情,正如小红,有时候就不理自己,原因之一,她认为是它饿了。
她因为这件事情耽搁,所以最后出去的,上官飞雪见她上车,不由地开口:“怎么?不舍得离开这里?那不如和父亲说,你就在这里祈祷个几年才好。”
“不好。”上官晨曦弱弱地道,一副很受气的样子。
“为什么不好?”
“因为我要嫁人了。”上官晨曦的回答让上官飞雪的牙咬了几咬,最后哧地冷笑了,没有再说别的话。
上官飞雾见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自己看向窗外,虽然这风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总比这两个人的脸色好看。
回到府内,上官晨曦蹦蹦跳跳地来到壮旬阁。
彼时孟氏先她一步已和将军热络地说着什么,上官飞雪也是比比画画的,说她抄了多少经文,连住持都夸她的字迹好,孟氏就在旁边说她给将军府长了脸,还提上官飞雾也是帮忙不少,她诵的经最是声音清亮又积极,秋姨娘在旁边陪着笑脸,上官飞霜见没有人表达自己的好,便也不敢声张,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闷闷地站在角落里。
上官晨曦跑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是上官青云看着她道:“晨曦回来了,这几天你在护国寺可是做了些什么?”
“孩子为娘亲诵经,还给爹爹求了一道护身符,是了缘大师开了光的。”上官晨曦将一块折起三解的红布袋递到上官青云的面前,“了缘大师说,这符可保平安……”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那样清楚,表达得恰到好处,连孟氏都疑惑地皱着眉头,难道这个傻丫头当真是装的,她要扮猪吃老虎?那自己可真是笨得被她骗了。
正想到这里,却听上官晨曦继续道:“大师说开光,可是晨曦没有看到哪里发光哦,是不是了缘大师骗了晨曦?”
她认真的看着上官青云,一副的疑云。
上官飞雪哧地笑了,和上官飞雾对了一个眼神,那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对这个傻子有着不屑,上官飞雪甚至都忘记自己原先的理论,她不是一向认为她是装的吗?
上官青云接了过来,认真地揣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嘴里哄着她道:“了缘大师自然不会骗人的,他说的开光是佛家素语,我们肉眼凡胎看不到那佛光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哦,我还以为真的会发光呢?还在想,要爹爹在夜里好好瞧瞧,也许那光白天瞧不到。”上官晨曦仰着笑脸乖巧地道。
上官青云微笑点头:“你是最孝顺最有心的。”
上官晨曦听到夸奖,手舞足蹈,自己一蹦多高跑了出去,在门口还高声地和连嬷嬷道父亲喜欢她夸她了。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不过各人各滋味罢了,只有上官青云的脸上是有幸福的表情。
上官飞雪等人本来在这里买好,不过被上官晨曦一搅和,也没有这个心情了,只得说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上官晨曦这风头出的极抢眼。
秋棠院,上官飞霜各种解恨:“我早瞧着老大老三不是好得意,这回可是现在傻子的眼里了,爹爹不待见我不要紧,只要对她们也不好,我就开心。”
秋姨娘倒是不急不忙坐在镜前卸着自己的发钗,幽幽地道:“说什么,在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别让人听见,虽然你爹爹越来越喜欢上官晨曦,但也不代表,那两个姐妹就完全没有地位,孟氏眼瞧着要当正室了,这下子最得意的人是她,我们母子的好日子怕是盼不来了……”
“娘亲其实也无须太过担心……”上官飞霜将花钿收进了盒子里,很是小心,她们的首饰不多,所以不能轻易弄坏了,仔细收完才道,“我觉得现在上官晨曦在替我们收拾那两姐妹,娘亲,您先前让孩儿隐忍,这个办法真好,我们其实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收渔人之利就好。”
秋姨娘闻言脸上露出欣喜和满意:“你这样想,才是娘的好女儿。”
她将钗子都摘下,剪了朵木棉插在了发间,她曾记得,那年她就是头上戴的这朵花,被将军看上的,这么多年了,在孟氏的手下,她没有办法得以施展,便是戴这花,都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戴,否则被她看见,又该冷眼冷语明嘲暗讽了。
花园里,上官晨曦走得飞快,却不想,几乎与孟氏撞到一起,孟氏因为走的是近路,所以虽然在上官晨曦的后面出来,却正好在这里赶到了一处。
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女儿,这会儿看到上官晨曦,跟看到仇人没有什么区别,上官飞雪冷哧了一声:“你可是真会溜须呀,我们深感佩服,那护身符是谁让你求的?谁告诉你这样的高招呀?”
上官晨曦想离开,但看她的嘴脸太过嚣张,便认真地道:“护身符保平安,这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上官飞雪被她气得一愣,用无奈又好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娘亲:“娘亲,你听到她说什么没有?她说我傻!这个傻子竟然说我傻。”
“我不是傻子。”上官晨曦郑重地上前一步,挺胸抬头象个斗士,“你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上官飞雪头一次被骂,几乎气得倒仰,最后笑了:“我们全家都是傻子,那不还是有你,你难道不姓上官?”
“我姓上官,可是我叫晨曦,我是太阳,你是雪花,有太阳就没有雪花。”上官晨曦直着脖子瞪着她。
上官飞雪也还了一句:“是呀,那也同样,有雪花就没有太阳。”
上官晨曦拍手笑了:“说的好,说的好,可是一年总有太阳,春夏秋可没有雪花哦。”
说完,她就跑了。
上官飞雪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想,那岂不是有太阳也没有她的飞雾了?
可是怎么反驳她呢,没有等到她反驳,上官晨曦已经跑远了。
上官飞雪一扯上官飞雾的袖子,两个人追了上去。
孟氏看着她们飞奔的背影,嘴角向下,冷哼了一声:“这样还不傻?飞雪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简直是在胡说。”
不过,自己两个女儿,她才不担心这两个孩子会吃亏。
第七十一章 秋光无限
孟氏自言自语,说完看着满池塘的秋色,不禁扯动嘴角双眸蕴了笑意:“谁说春一光好,我偏偏说这秋光也迷人!”
说罢,她抚了抚自己的墨发,临水而照,微波中倒映着朦胧的身影,乌鬃如云,纤身长立,与镜中的清楚的容颜相比,因为朦胧而分外的迷人。她不禁越发地满意起来。甚至将刚才的争吵全部忘掉了脑后,孩子吵吵闹闹她现在没有心情管,只要宴会按时举行,便万事大吉。
因为祈福归来,孟氏又重新开始管理家事,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原样,当然比原来倒是忙碌了几分,虽然将军府总管杨良已安排好了大部分的事宜,但是因为孟氏没有经手,他不由地将所有的事情再次回了一遍,孟氏听得开心,他心里却在叹息,这个女主子厉害有余,恩慈不够,让他不禁更怀念起以前的慕容女主子。
很是聪明,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但做事总给人留有余地,下人们受她恩惠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当年的那些老人们,也没有剩下几个,多数背地里因为思念女主子而发三言两语的,传到孟氏的耳朵里,都被寻了由头给赶了出去,倒是自己,若非将军信任依赖,怕也不会留到现在,也就不能暗地里继续照顾保护二小姐了。
想到这里,不由地打起精神,笑着应对所有的问题,尽量不让夫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孟氏是完全在享受这个过程,她听着杨总管的汇报,仿佛那宴会就在眼前一般,所有的客人都尊贵无比,那些曾给自己的眼色的女人们,这回儿也该见识见识她的尊贵了,做为镇国将军夫人,她无比的骄傲,自己之前的出身全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成为将军夫人之后,该如何应对她们呢?
像以前一样?尽量避着不见?
不,她会挺着高傲的脖子,仰着头从她们面前走过,让她们也尝尝那种被人鼻孔对着的滋味。
不过想归想,她知道现实中她得做得一丝不苟,分毫不差才行,否则这些女人们可是等着瞧热闹。
那天的衣服,她要最好的金丝线绣的云纹福纹,那首饰自然得是珍宝斋的大师父做的翠羽金冠,那冠上的珍珠得是南海的,拇指大小,插在金丝柱上,一走路颤颤微微的,就晃她们的眼睛!
她看一样满意一样,将军这点最好,让她管家,许多大事小事都由着她的心意,她当然也是先汇报给他,他一切都让自己做主,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些年她其实就是女主子,而且是被独宠的女主子,自从自己怀孕无法服侍将军而被贴身丫环勾一引成功之后,将军再没有别的女人,而且自己出了月子,将军就几乎没有到过秋棠院去。
她相信自己的风姿可以再笼住将军府的心十年八年不成问题,而十年八年之后,将军怕是再没有什么心思了吧。
她在一项项地查看,有很多项都开始吹毛求疵,杨良很是无奈,他不知道摆餐的时候,白底蓝花和蓝碎花的区别在哪里,那些盘子反正食物一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是也只得依着她的意思换掉,那全是碎花的盘子肯定不够,便得计划再去采购,而桌布的颜色她不喜欢用蓝色的,全得换成红色,喜庆的颜色,她为此还说了杨良一通,说他明知办喜宴,还用蓝色的桌布。
最后杨良出来的时候,一头的汗,再回头看看这院子,那朱色的院门仿佛血盆大口,很是狰狞。
上官晨曦成功的勾起了上官青云的心软,她在晨曦阁里开始了另一番的举动,她一连几天神秘兮兮地带回来不少草啊,花呀,然后关在一个屋子里吃饭都不出来,只是让她端进去,连嬷嬷只是非常惊讶,又不敢打扰,问她她只说那些花草味道很香,她喜欢嗅它们的味道,可是连嬷嬷不解,如果喜欢闻味道,不是清香的才好闻吗?为什么还要用火烧成炭?
上官晨曦做的东西,别人自然看不懂,也无须懂。
她只知道上官飞雪不再来闹她,这比什么都好,都清静。
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可以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她坐在院子里自己打着秋千,仰首蓝天白云,她头脑却未闲着,而是在飞快地动着,她在想问题。
事实上,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要想,那就是如何将宇文逸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