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深井冰的冰
时间:2018-10-26 10:43:26

  某种程度上,王茹沁是季随的杀母仇人。
  毛线感情一向充沛,当即就红了眼圈。
  帆船驶向岸边,季随准备抛锚:“这件事,我暂时不希望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毛线鼻音很重:“不会!”
  即使季随一个字不解释,有关今天的事,他也不会去跟任何人说。
  毛线拆开一个烟盒:“季队?”
  季随连抽了两根烟,隐隐看见救援船的影子,跳下帆船,直接淌着水往岸上走。
  压抑、暴躁、无处安放。
  季随伸手狠狠向下拍了一掌。
  砰——
  所及之处向下凹了个坑,水花迸溅。
  想他妈操飞这个操蛋的世界。
  水花在眼前落幕,他看见了岸上的倪莱。
  倪莱静静看着他。
  救援机载着王茹沁一行先返航,经跟机急救医生的急救措施,王茹沁在救援机上就醒转了过来。醒来后就“失了心疯”,口里嚷着季随公报私仇想要杀她,下了救援机就往岛外跑,谁都拦不住,惊惧之情不像是演出来的。
  机组人员安慰她,说季随是救援队的队长,也是附近几个岛屿最出色的救援员,怎么可能会去害人……谁知王茹沁听了后越发的厉害,死活不愿在页沙岛再待上哪怕一秒。
  没人相信季随会杀她。
  跟机急救医生判断她在濒临溺亡之时季随在海底找到了她,混乱之中,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很早之前掩埋在潜意识里的恐惧因子被激发了出来,恰在那时季随出现,大脑机能就把这些恐惧因子具化成形,成了季随的样子。
  先前这样的案例不少。王茹沁需要治疗。
  救援机一落地,王茹沁就逃脱人们束缚,租船离岛,离岛之时甚至打电话报了警,声称这里必定官官相护,她回家之后再上报……
  因对王茹沁当时的状态放心不下,她的两个闺蜜陪着她一起离岛。剩下两个身体受了轻伤,住进了基地医院接受治疗,并留下来处理相应后续处理。
  其中一个人联系了倪莱。
  倪莱很着急,着急季随。
  没人知道海底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相信季随会故意去杀王茹沁,就连王茹沁的那些闺蜜都不信。
  但是——
  倪莱信。
  这种相信是深入骨髓的。
  不是因和王茹沁有着同一条血脉基因上倾向与她,恰恰相反,她感受到的是季随的情绪。
  至于王茹沁,爱怎怎。
  倪莱清楚,季随不是因她才去“杀”王茹沁,他有自己的理由,那个在她认出禾子后,他避而不谈柳市的理由。
  季随以前就认识王茹沁?可是他们在小酒馆第一次见面那晚都很……正常。而且季随这样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他那晚就会和王茹沁当面刚,而不是无事人一般过了几天后趁着帆船事故偷偷摸摸在海底做这种事。
  季随不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和自己一样,体内埋着万千情绪出不来。
  想要冲破一切,撕裂一切。
  他们都迫切需要发泄。
  倪莱一口气跑到救援队基地大院,被拦在外面进不去,指导员认出她,领她进去:“你在这里等着,季随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谢谢。”
  指导员叹了口气,嘱托了她几句后离开。
  倪莱站在岸边眺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随着海浪翻滚一一涌现出来:当年在派出所相遇,他的表现实在是不像第一次见她的陌生人,所以她才会“赖”上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她以为是他们有“感情共鸣——都不想回家”……数的清的几次相处中,他的态度总是莫名其妙忽冷忽热……还有他那次送她回家,她并没有说门牌号,他却准确无误地把她送回到家门口……
  她看着季随跳下帆船走过来。
  不想等了,不想憋了,不想再闷在一团浆糊里了。
  只想发泄。
  一定要问个清楚,就算他把自己扔进海里,也要问个清楚。
  然而,季随淌着水走上岸,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话,她就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季随问:“你喜欢我吗?”
  倪莱仰脸望着他,没有回答。
  不需要回答,季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季随一把抱起她,亲上她,疯狂、用力、激烈。
 
 
第40章 要求我
  是夜,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给往事铺上一层冷幽的霜。
  万籁俱寂,唯有划水声。
  倪莱赤身躺在独木舟上,看着同样果着体的季随,背对着她,正坐在船头撑着胳膊划桨。
  借着月光,她用眼睛描绘着他肩背上的那道刀疤。这个夜里,她吻过太多次这里。指甲掐进去,嘴唇吻过,牙齿咬过……
  今夜太过激烈疯狂,独木舟更是翻沉了两回,衣服全都泡在了海里……完事后季随潜进水里找了几件衣服回来,即使拧干后再穿,贴着身体只会更冷,索性一直光着,反正海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说起来没人会信,她居然会跟一个男人跑到外海打了一夜的炮。
  倪莱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神思还没有完全回来。
  贪恋他给的一切。
  远处隐约可见有灯光。
  季随回头:“就到了。”
  倪莱下意识伸手去捂,遮挡了上面,下面就坦诚在外。整个人羞到不行,身体快扭成了一根麻花。
  季随好笑地看着她来回扭了几下,拿下搭在船桨上的湿衣服,爬过来,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原本是想给她穿衣服,但是看着她,两人赤诚相待肌肤相贴,身体再次被点燃。
  “天快亮了。”倪莱微喘。
  他越往后越持久,再来一次真有可能天会亮。
  季随在她身上静静趴了一会儿歇好,坐起来,抖落开衣服往她身上裹:“会冷,你先受着点,回去泡热水澡。”
  安全回到9号院,浴缸里的热水还没放满,季随就用身体把她给暖热了。
  这次,不同以往,他动作轻缓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在忍,或者是什么原因,他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毕竟这次在室内,密闭空间,任何细微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灯光大亮,身体的各种状况都清晰无比地被呈现出来。
  倪莱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叫我。”季随粗喘。
  “季随。”倪莱闭上眼睛,想起在海上时,他“命令”她叫他之后,还说了好些粗野荤话,当时两人疯了般宣泄着,怎么野怎么来,现在猛地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倪莱万般羞耻,只哼唧了两声就不好再叫。
  季随架着她的腿,把她抵到浴室墙上,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脖子,使她正面看着他。倪莱眼神涣散,对上他染了情.欲的深邃双眸。他腰部猛撞了下,说:“看着我的眼睛叫。”他实在是太会……倪莱忍也忍不住,空白来临的一瞬,她大脑处于本能,读出她此时铺天盖地的感受:“季随,我好舒服。”
  躺在床上眯瞪了一会儿,已是早上七点。
  室内很安静,窗帘拉开一层,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室内,可以看见飞舞的细尘颗粒。
  倪莱眼睛适应了室内光线后才慢慢起床。季随不在二楼,他回救援队了?
  所以,他们昨晚算什么?彼此需要的泄欲工具?
  倪莱走下楼梯,餐桌上放着豆汁油条煎蛋花卷咸菜萝卜干,可能是怕她吃不习惯,旁边还放着一份西餐:一个面包三明治,一杯牛奶,一碗水果沙拉。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她拿起来。
  【我晚上回来,想好吃什么,带你去吃。】
  牛奶杯是热的,倪莱喝了口,胃里暖烘烘。
  【晚上回来】
  倪莱琢磨着这句话,耳朵发烫。
  豆汁冒着热气,油条上撒着白芝麻,看起来是她喜欢的咸脆味。倪莱攥着纸条,直接伸手抓起一根油条嚼了一口,脆咸,是她很早以前常吃的味道。
  院子里有响动,她捏着油条走到门口。
  季随一手拿着皮水管正在浇花,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塞回去,把水管直接扔在木棉树下,走到水龙头处洗了把手,拧上开关,抬头,看见门口的倪莱。
  “吵到你了?正好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去睡。”季随往院门口走,“我去趟队里,中午应该回不来,争取回来吃晚饭。你有事电话联系我。”
  倪莱依在门上,低低“哦”了声。
  季随大步走到院门口,身形顿了两秒,撸了把寸头,回头看倪莱,笑道:“从现在开始,岛上随便你横着走,你也可以去惹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倪莱:“……”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很感动。
  季随发表了这番中二宣讲后,走路去了基地。
  自行车在基地放着,只能走着。虽然操劳了一夜没睡,但是精神却非常好,走在路上,好几次都想跳起来。
  基地有株花团锦簇的三角梅伸到院墙外,季随走到跟前,一个跳跃抓下来一枝,枝头没有一片绿叶,全是红色的花朵,一朵叠着一朵,密集鲜艳,指甲一掐,指甲盖里都是红色的汁液,顺着指肚流了一手。
  季随伸手舔了下,不知怎的就想起昨夜的辗转,眯眼笑了起来。
  基地大门的保安跟他打招呼:“季队,早。”
  “早。”季随把三角梅扔给保安。
  保安一脸懵地拿着三角梅,还没来得及放在鼻子下去嗅,又被季随劈手夺走。
  季随:“这个我得留着。”
  保安:“……”莫名其妙。
  你留就留呗,别以为我没看见这是你动手折下来的。
  季随往办公室走,刚上楼就碰见了正在下楼的指导员。
  指导员的视线从三角梅上缓缓移到他脸上,沉声道:“你跟我来一趟。”
  指导员折返上楼,季随跟在后面,进了指导员办公室后,见桌上有半瓶矿泉水,他拿起来拧开瓶盖,把三角梅丢了进去。
  “养花?”指导员烧水泡茶,随口问。
  “折花。”季随走到窗边,半靠在窗台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
  感情这回事,不论爱情亲情,都一个理:经不起半点折腾浪费。
  到头来,浪费的都是自己的人生。
  不值当。
  水很快烧开,指导员泡了壶碧螺春,倒了两杯:“明天走?”
  季随笑了下,反问:“能走得了吗?”
  指导员坐下来:“说说吧,昨天在海底怎么回事?”
  季随收起笑,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实话吗?”
  指导员:“废话!”
  季随:“实话是,我当时想让她死。”
  指导员:“你好好说,别在我跟前犯浑。”
  季随:“这就是实话。”
  指导员:“为什么?”
  季随:“没为什么,就是当时突然想杀人。”
  “季随!”指导员瞪眼看他,“你——”
  “我这次走,是回家。我离开十多年……”季随顿了下,“我想家了。”
  指导员招手:“趁热,来喝茶吧。”
  喝完茶,抽了根烟,季随也没有提王茹沁半个字,只是说了句:“我妈去的早,我小时候不懂事,总是和我爸对着干……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回去看看我爸。”
  指导员连着抽完两根烟,沉吟道:“这是不是就是你当初执意留下毛线时,不想说的那个理由?和你爸妈有关?”
  季随又点上一根烟:“算是吧。”
  指导员:“你放心回家,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季随没说话。
  指导员:“救援队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我们都随时欢迎你回来。”
  季随揶揄笑道:“回来送死?”
  他们都知道,海上救援这种工作,每一次出海都不能确保能回得来。
  “你小子。”指导员一拳砸在他肩膀上,“救援队又没有绑着你,你干什么都行,只要在这个岛上待着,我们就能时常见。”
  只要在一个地方待着,想见时就能见着。
  大家都懂的一个道理,所以他躲了十多年,不让季元良看见他。他以为惩罚的是季元良,其实一直是他自己。
  只是——
  和季元良握手言和,总觉得对不起故去的母亲。
  尤其是昨天早上偶然听到王茹沁和她们闺蜜炫耀,她小时候故意纵火,烧毁了王父两件价值不可估计的藏品,因受王父疼爱,非但没有责骂她,还奖励她出国游玩半个月压压惊。
  闺蜜们纷纷表示羡慕她有这样一个极其疼爱她的父亲。
  王茹沁:“当时倪莱刚来我家,我和我哥总觉得她抢走了我爸的爱,于是我俩就想来试试我爸到底还爱不爱我们,这才想起来的损招,不过事实证明,我爸最爱的还是我和我哥。”
  闺蜜们打趣:
  “你可真是从小熊到大。”
  “搁在古代,怎么说来着,你们是你爸的嫡子嫡女,地位财产什么的,当然是你们来继承,庶子庶女没有资格的。”
  “那次就稍毁了两件藏品吗?你家都该被烧了吧。”
  王茹沁:“倪莱差点儿被烧死。”
  闺蜜们:“哇!”
  季随当时路过,她们的话他听过去没怎么往心里去,直到回到基地吃早饭时,猛然一个激灵,他才回过味来——季元良丢下妻子冲进火场去救人,而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正是王茹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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