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奸宦是佳人——谨鸢
时间:2018-10-27 09:37:17

  青瓷凝视着这张清俊的面容,心中悸动让她颤抖地伸手,很想去摸摸这几天消瘦的他。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魏公公脸颊的时候,外头有人高喊天子驾到。
  熟睡的顾锦芙瞬间睁开眼,快到青瓷还没能收回手。
  青瓷被吓得往后退了步,她揉揉眼,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去歇歇。”
  “是、是见您脸上沾了点什么,奴婢想给您擦擦的。”
  是这样?怪不得站在她跟前,顾锦芙就抬了脸:“哪儿,你快给擦擦,一会陛下见着又得嫌弃。”
  青瓷紧张得浑手都颤抖,强行镇定,上前用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摸,笑道:“好了,应该是哪儿沾的灰。”
  顾锦芙就准备穿鞋去迎架,哪里知道赵祁慎已经无声无悄来到门口。
  “脸沾什么了?”
  天子幽幽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一跳,青瓷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忙低头跪倒,没敢吱声。
  顾锦芙不明所以,自己伸手揉了脸颊两把,笑道:“灰吧。”
  赵祁慎大步入内,经过跪地的青瓷时凤眼淡淡扫过她头顶:“你下去吧。”
  青瓷如蒙大赦,攥紧手忙退出去。
  他坐到炕沿,打量了眼她新住处,然后抬手就掐她脸颊:“有了新窝,就把朕给甩了?”
  “疼、疼疼!”她去拍开他的手,“你这爱掐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赵祁慎盯着她冷笑。
  不改!刚才她脸上哪里有沾灰了,青瓷巴巴地给她擦什么灰!
  他的魏公公可厉害了,还准备男女通吃不成?
  他一来到就怪脾气,顾锦芙简直莫名奇妙。刚才拍他手背摸到一片冰凉,又懒得和他计较了,拽过他手给捂着:“你怎么不揣个手炉啊。”
  “我又不是女人。”
  “哦,所以就冻着,反正冻着的也是你。”
  她嗤笑,把他手丢开,不给焐了。
  赵祁慎手里的暖意离开,他心里也跟着落空空的,死皮赖脸就朝她腰间摸去:“你身上暖和些。”
  她腰上有痒痒肉,被他一凑过来,忙拧着身子躲。他见她笑了,反倒更来劲儿,直接把人扑倒挠得她连连求饶。
  顾锦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推他好几把:“要出人命了!”
  他总算停手,支起下巴半趴着打量她,还用空着的手掐住她下巴左右看:“怎么瘦成这样了,司膳房的不知道克扣我们魏公公的伙食了?”刚才掐她脸颊的时候就发现肉都没了。
  “是这几天连轴转的,不亲眼盯着不放心。”
  “那么些人,就不能有顶用的?”
  “那么些人......多少人啊,虽然后宫里只有娘娘一个,但近年关,事事都要准备,他们手上就不用忙了?”
  年节、殿试的准备、朝拜的准备,宫里的东西支用、摆设不都是宫人宦官来做,能忙得过来就奇怪了。
  他就嘿呀一声:“你倒是护着他们,你把我一人丢乾清宫里多少天了,你算过没算过。”
  敢情这主为这么点小事就跑老远,上门讨债呢。
  她嘿嘿地笑,去圈住他脖子亲他嘴角:“明儿再一天就好了。穆王世子那头怎么样了,这几天你可没和我兄长闹脾气吧。”
  提到顾宇清,赵祁慎眸光都冷淡几分,但面上还是笑着的:“哪敢啊,回头你不得把我吃了。”
  她知道他也憋屈,只能安抚道:“我明儿空了去跟兄长说说,多半还是因为我。”
  赵祁慎嗯了声,心里明白自然是因为她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眸光一闪,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边上说:“穆王要是进京,我让你避着些的时候,你就避着,别逞能,听见了吗?”
  “你真准备直接就押了他?”
  “就他刺杀一事能砍他脑袋了,我还要跟他客气不成。”
  顾锦芙莫名得不安,但相比朝廷出征蜀中,这是最好的一个选择的。
  她沉默着,他就去伸手摸她手,放在腹下:“我想你了。”
  顾锦芙当即就抽手朝他脑门一拍:“别给我耍流氓!”
  他被打了也不恼,而是笑出声,去把她抱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叹道:“早些忙完吧,这么些天是真想你。”
  她扑哧笑出声:“你真矫情,以前不是天天见着我还闲烦的。”
  “那是因为你这根木头不开窍,气得我心窝子疼,又怕逼急你跑了,我容易嘛我。”
  她在他怀里更是笑得直抖,她有那么难缠嘛,平时不都是他喝五吆六的,把她气得要跳脚。
  两人这头才说了几句,外边就响起欢喜地声音:“陛下,次辅在乾清宫求见,派人来报信,说有急事呢。”
  赵祁慎呻|吟一声,把还在笑的顾锦芙再压到身下:“亲两口,那群老狐狸也开始折腾我了。”
  她从善如流,对准他嘴吧唧一下:“你一直压着次辅不给升官,是想要做什么?他能不折腾你嘛?”
  他一点也不满足这种敷衍式的亲吻,抬着她下巴深深地吻下去,吻落下前含糊说了句:“我在查别的事。”
  顾锦芙被堵了嘴没法问他在查什么,渐渐也就忘在脑后,沉溺在他给自己带来的悸动中。
  欢喜又在外头催了声,赵祁慎这才舔舔唇松开,顾锦芙拍拍他肩头:“去吧,等我忙完。”
  他在她嫣红的唇上再偷香,总算从温柔乡里爬起来,一脸不耐烦地撩帘子离开。
  顾锦芙没送他,而是坐在落满霞光的炕上,望着那片柔光摸着唇,扑哧笑出声。青瓷再进屋的时候,就见到她已经戴好帽子。
  “你去把我斗篷找来。”
  青瓷刚才被吓着,这会再谨慎不过,没敢抬头地问:“您这是要去哪儿,天一会就该黑了。”
  “陛下吩咐去穆王世子那头看看,膳食上可能还有些不适。”
  她胡诌了个说辞,青瓷只好去拿斗篷,又出去跟外头的小太监们说准备好灯笼。
  顾锦芙把绯红的斗篷穿好,在铜镜前看着那艳丽的身影,撇撇嘴:“陛下这什么眼神,非得让针线房给我弄了这么个颜色,跟个红灯笼似的。”
  青瓷很想说陛下安排得好。魏公公皮肤白,被红色一衬五官都变得明艳,但明艳一词用在他身上总觉得不好,所以她没敢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顾锦芙看着廊下一溜准备随从的内侍,摆摆手:“青瓷跟着就好,你们都歇会吧。”
  说罢快步走入寒风中。
  赵祁慎没来前,她还准备晚一天再去见兄长,如今却是一天都等不及了。
  顾宇清这头正跟穆王世子商议王府的事情,已经收到回信穆王语气里是透露着君命不可违,应当是要进京,所以两人都在猜穆王会做什么应对。
  顾锦芙突然来到,叫两人都略为诧异,更何况马上就该是用晚膳的时候。
  她被请进室内,见桌面放着两杯热茶,心知是打搅了,抱歉地笑笑:“我其实是私事来找邵先生的,世子您这头先忙,我这头也不重要。”
  穆王世子看了顾宇清一眼,眼里有疑惑,不知两人什么时候私交这么好。
  顾宇清神色淡然请示:“世子,我先带魏公公到我屋里稍坐。”
  兄妹二人就从屋里退出来,顾锦芙跟在兄长身边到后边的屋子去。景阳宫后头种了一圈的灌木,寒冬中依旧碧绿,给孤寂的红墙青瓦添上鲜活。
  顾锦芙的视线从灌木偷偷转到兄长身上,顾宇清在带路,身姿笔挺,陌生的侧颜让她一时又恍惚。
  “你在这儿先坐坐,我着人送热水来。”
  他温柔的声音响起,她忙回过神跟进屋,四处打量这小小的单间房舍。
  总归是身份有别,他只能委屈住在这小屋子里,里头的大多摆设还是她着人送来的。好在炉子一直不灭,倒不觉得冷。
  顾锦芙鼻头微微发酸,点点头扯出抹笑:“哥哥快去,不用管我这儿。我还吩咐了司膳房送酒菜过来,你别在世子那儿吃了。”
  顾宇清探究地看她一眼,心知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而且还是要谈心的那种。
  他颔首,顾锦芙又让他把青瓷带到宫人休息的地方,说也让准备了吃食送过去,让景阳宫不当值都在那儿热闹热闹。
  她连身边伺候的都支开了,顾宇清大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眼神沉沉离开。
  穆王世子那头没再过问顾锦芙的来意,但这头议完事,记事的纸写了十余张,已经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其间司膳房的人已经送来晚膳,顾锦芙让人放在炉子边围着,在小小的屋子里一会坐一会站,不知怎么又犯起困来,索性窝兄长的床上扯过一半被子打瞌睡。
  顾宇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睡得香甜的人儿,歪在他枕上,腿还架在外头,别的姿势。
  这么睡着,醒来后估计得腰疼。
  他上前,想喊醒她。
  可能是他的身影遮住了烛光,她微皱的眉头倒是完全放松下来,在他投来影阴中睡得一无所知。
  顾宇清看着便也舍不得吵醒她,在想着一会宫门要上锁,她的身份应该还是能自由走动的。
  他弯腰,去把被子再给她扯好,然后转身烛火移后一些,坐到床沿看她睡觉。
  两人分开近十年,她面容长开,因为在天子身边做个宦官,记忆里的柳叶眉都修成了剑眉。
  他伸手在眉间轻轻扫过,再收回手看指尖,上面有淡淡的灰色。
  他无声叹气,捻去指尖的淡色,继续端详她的睡颜。
  她一点也不防备,足够他打量个清楚,可惜不能细看她潋滟的双眸。小时候她最爱跟自己撒娇,一嘟嘴,一撇唇,那双眼眸里就会雾气朦胧,让人光是看着就得心头酥软,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再见到,这些通通都没有了,如同泡影,只留存在他的记忆里。她变得无比坚强,眸光流转是她身为魏公公的威仪,即便是笑着也再寻不到儿时的踪迹。
  他的思思......变得陌生极了,甚至还有了喜欢的人,为他奋不顾身。
  顾宇清神色当即冷了下去,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意从裂缝中一点点渗了出来,夹带着他暂不能与人道的感情,铺天盖地地席卷着他。
  顾宇清这瞬间连眼角都是红的,摇曳的火光在他身后,两人的身影都被浓稠暗色化作一体,分不明彼此。
  他盯着她宁静的睡颜,缓缓低了头,在唇快碰触到她眉心时又猛然坐直闭上眼......
 
 
第53章 
  顾锦芙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她摸索着坐起身,正疑惑着,火折子燃起的轻响近在咫尺。
  暗夜里亮起一簇光,紧接着蜡烛被点亮,将浓稠的暗色悉数驱赶。
  她在光亮中看到兄长温柔的眉眼,刚才不明情况的一丝紧张散去,笑道:“哥哥怎么把蜡烛给灭了。”
  “看你睡得熟,一点光透过来你就皱眉,索性灭了。”
  他把蜡烛放一边的高几上,顾锦芙掀开被子下床,发现睡前没脱的靴子正好好摆在床边。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要找哥哥说话的,转头却睡着了。”
  说着肚子咕噜叫唤,叫她脸发热。
  顾宇清闻言低低笑出声,去把炉子边上热着的饭菜一一端出来,顺带把炉子上的热水倒在铜盆里,用凉水兑成半温,喊她:“快来净手,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顾锦芙也是就窘迫那么片刻,就笑得没心没肺穿好鞋子,快步跑到跟前去净手。
  小时候她再丢脸的事兄长都知道,现在这点还真不算啥。
  她把手泡在水里,修长的手指白皙,在水里竟是如同雪光一样,让他微微目眩。顾宇清拿着干棉帕递过去,想到她指尖的粗粝,嘴角的笑就淡了许多。
  两人在四方桌前对座,顾锦芙把温热的酒给兄长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双手端起说道:“这一杯是祝贺我们兄妹重缝!”
  “还这一杯,你想喝几杯,就这一杯!”顾宇清不认同她的话,她抿嘴笑,“那再补上一句,还祝我们......”
  “不再隔山海。”
  顾宇清先接上,顾锦芙愣了愣,细细一琢磨也就是不分离的意思。兄妹重缝自然是不想再分离,她笑弯了眼,郑重地说:“好。”
  顾宇清也笑,笑里有着她不知的苦涩,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心里想的是不再隔山海,岁岁共相守,只是最后一句无法说出口。
  再等等吧,等到合适的时机。顾宇清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喝过酒,顾锦芙殷勤地给他夹菜,还一边唠叨:“哥哥以前爱吃这冬笋,我特意叫司膳房做的,还有这杏仁豆腐,可惜过了最好的时节,这杏仁没有那时的新鲜,还有这个麻辣蹄筋......”
  “别光顾着我了,你快吃吧。”
  他跟前的小碗眼见着要被塞满,他笑着抬手挡了挡。
  顾锦芙也确实是饿了,不客气地回收筷子,自己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就着米饭,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两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一块儿坐着吃东西。你喜欢的,我喜欢的,凑一堆,都吃得香。
  顾宇清心中颇感触,但知道都回不去了。
  顾锦芙胡塞了半碗米,肚里有点食也就不着急吃,终于把今天来意慢慢道来:“哥哥,你跟陛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若是因为我大可不必。我不在意那些虚名,他早早许了后位,是我不同意罢了,娘娘那头也好相处,对我再好不过的。”
  顾宇清夹着米饭的筷子一顿,神色当即就冷了下去,顾锦芙正偷偷觑他呢,一见他拉长脸心里就咯噔一下。
  方才温馨的气氛在彼此沉默中变得尴尬,顾宇清放下筷子,倒是笑了一声,神色缓和不少。
  “我与他之间误会是有的,你是一方面。”
  她是一方面,还有呢?顾锦芙眸光转动,想继续问,他却给她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快吃,你以他的事,以后再论。”
  直接就禁了这个话题。
  顾锦芙是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压抑,似乎是在按耐着什么情绪,她想探究,却在他面上找不出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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