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的馒头掉了——笑佳人
时间:2018-10-28 09:55:17

    肖知县哼了声,心中却也觉得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亲自点了四个衙役给他,但只给他两日时间,真抓到人有赏,抓不到回来要闭门思过一个月。
    肖仁领命而去。
    他 对展怀春还是挺有信心的,吃完晌午饭就领着四个人微服去了白水村。也不知是他们幸运还是高昌倒霉,肖仁刚到白水村,正赶上高昌手拿一张卖身契在抢人。被称 作李七娘的妙龄女子哭哭啼啼,口口声声说那卖身契是假造的,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皆窃窃私语,虽面露不忍,却碍于高昌身后四个彪形大汉不敢上前阻拦。
    他们不敢,肖仁直接挥挥手,四个衙役立即把佩刀唰唰唰亮了出来,将高昌等人团团围住。刀刃锋利,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怎么回事儿?”肖仁摇着扇子,闲庭散步般从两个衙役中间走过,来到高昌面前。
    “你是何人?”高昌挑挑眉,扫了一眼四个衙役,神色凝重。
    肖仁笑而不语,朝身后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即把官府腰牌拿了出来,举到高昌眼前。
    高昌经历过的事儿多,见此并没有多慌张,弯腰朝肖仁抱拳,笑呵呵道:“原来是官爷,官爷这是作何……”
    “作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眼里可还有王法?来人,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带到衙门交给大人审问。”肖仁一改之前闲散,声音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拢,凛然如判官。
    高昌神色大变,赶紧赔笑:“官爷您误会了!她爹欠了我银子,没钱还便将女儿卖给我,您看这上面的手印……”
    “不是,官爷您别听他的!我爹被他们骗进赌坊,识破他们奸计后宁可撞墙而死也不愿拿我抵债,根本不曾按过手印!那卖身契是假的,官员您替我做主啊!”布衣姑娘哭着跪了下去,砰砰砰对着肖仁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了。
    肖仁不为所动,却抬手制止高昌开口,侧身对衙役们道:“先都抓起来,是真是假交由大人定夺。”
    “是!”四个衙役齐声应道,跟着都将大刀插回腰间刀鞘,掏了绳索出来,走向高昌几人。
    高 昌身后几个手下全都看向他,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对衙役们拳脚相向。高昌则看向肖仁,见他从容笃定,咬咬牙,主动将手伸了出去,口中笑呵呵地道: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既然官爷怀疑我们,那我们就跟官爷去衙门走一趟罢,相信青天老爷不会冤枉我等。”真要反抗,他们五人肯定能将衙役们打趴下,可真打 了,罪名也就落实了,他可没有那么蠢。
    四个衙役把五男一女带走了,等他们走远,肖仁这才朗声对周围围观的百姓道:“咱们知县大人 听闻此地有恶霸,特意派我等来为民除害,各位以前如果有什么冤屈,不妨趁此机会告到衙门去,知县大人一定会替你们做主。如果你们忌惮高昌不敢出头,错过这 次机会,以后恐怕就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了,告辞。”穿过人群,潇洒离去。
    百姓们面面相觑,跟着闹哄哄地散了,不到半个时辰,高昌被抓一事便在附近几个村落传了开来,然后黄昏之前,已有十来户人家跪到了衙门,红着眼睛求知县大人做主,有的只会哭,有的则请了证人。
    有些事情其实不用审也能看出来真假,肖知县心中有数,先命师爷替他们写了状纸,次日早上升堂审案,外有人证物证,内有高昌一个手下主动坦白求饶,高昌强占民女骗人钱财逼人丧命等罪名落实,十恶不赦,暂且关押大牢,秋后问斩。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替百姓们解决了一个恶霸,百姓们唏嘘着离去,争相传诵知县大人美名。
    肖知县听说后很高兴,赏了儿子十两银。
    肖仁那个心酸啊,展怀春住个尼姑庵都随手给了主持五十两,他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才只拿十两赏钱,不行,他得跟展怀春邀功去!
    说走就走,这边高昌刚关进死牢,肖仁便上了马车赶去尼姑庵了。
    ~
    肖仁来的快,阿榆刚摆好碗筷,他就熟门熟路跑过来了。
    桌子上只有两个人的午饭。
    “施主你用我的吧,我不饿。”阿榆乖乖站到一旁,指着自己还没动过的那份道。厨房现在肯定没饭了,她不能让施主的朋友饿肚子啊,幸好屋里还有糕点可以填肚子。
    肖仁哪里好意思吃她的,扫一眼里屋柜子,笑道:“你吃你吃,我路上已经吃过了。”
    他笑容温和,跟初见时一样,阿榆不由自主看向展怀春胸口,总觉得这位施主不像是会那样欺负人的。
    展怀春早把她心思摸透了,沉着脸道:“我跟他有话要说,你回自己房间用,一会儿记得过来收拾东西。”
    阿榆刚要点头,肖仁看不下去了,“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事可以饭后再说,人家小师父饭都端到这里了,再端回去多麻烦?”不赞成地瞪了展怀春一眼,跟着朝阿榆使眼色,示意她坐下用饭。
    展怀春冷笑,抬眼看阿榆。
    阿榆当然怕他,感激地朝肖仁点点头,乖乖端着东西走了。
    她这么听话,展怀春嘴角翘了起来。
    “你怎么还是这副臭脾气?”小尼姑走后,肖仁去里面翻了一包肉干,拎到桌子上跟展怀春一起吃。
    展怀春没接这话,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肖仁得意地笑,看着外面道:“活该他倒霉,昨天抢人被我撞见,现在人已经关到大牢里了。怎么?他那些手下没有给老鸨递信儿?”
    “树倒猢狲散,高昌进去了,他们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到一个老尼姑?”展怀春面露讽刺,讽刺高昌也讽刺肖仁,“你说要救小尼姑的,想到什么法子没?”
    肖仁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在路上真琢磨过了,压低声音道:“一个女流之辈,如今靠山没了,咱们威胁她放人如何?只放两个干净的,剩下的咱们就不管了。”
    “不管?”展怀春看着他,“不管,尼姑庵的事就有可能传出去,那时你以为她们不在庵里就没事了?”
    肖仁发愁了,随口道:“那就只能把老尼姑杀了,所有人都放走,那些尼姑肯定不会自己说出去的。”
    展怀春笑了。
    肖仁吓了一跳,提着心问他:“你该不会真的准备杀人吧?那可是人命啊!”
    “我有那么蠢吗?”展怀春鄙夷地道,接着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肖仁听完,抬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展怀春,仿佛今日才认识他:“真没看出来呀,你,你大哥天天说你没用,我看若是你将这种心思放在生意场上,未必会比你大哥差。”怪不得展家老两口放心地出去玩了,敢情这俩儿子一个比一个狠。
    展怀春自嘲地笑。他知道自己不比大哥笨,却没有大哥那份耐心,打理生意那种事他根本做不来。
    两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商量好后,肖仁下山去了。
    展怀春去找静慈。
    这次,他进了静慈的房间。
    静慈媚笑,展怀春也笑,将肖仁带来的告示递过去:“高昌秋后就要问斩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静慈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似是要从他脸上分辨真假。看不出来,她匆匆低头去看,看上面的高昌画像,看上面的白纸黑字,还有官府刺眼的红章。看完了,她双手发颤。
    怎么可能?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出事了?
    静慈跌坐在椅子上,心中震惊迅速转为担忧害怕。她一个弱质女流,全靠高昌撑腰才能做这种敛财勾当,如今高昌没了,那些男人来这边睡不给钱她又能如何?这还是好的,万一有人见她没了依仗就生出歹意……
    黑吃黑,这种事她见过太多了。
    这样想着,她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男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公子为何特意告知我?”
    展怀春笑:“我是想劝你趁早收手,相信道理你都明白,最好趁这两天他们得到消息想到你之前离开。”
    静慈可没那么单纯,收了告示,开门见山:“公子真是好心,不知你有什么想求的?”
    “很简单。我家里有些身份,让旁人知道我嫖.尼姑不好,所以我希望你把明心明安二人卖给我,同时不能把尼姑庵的坏名声传出去,这样的话,就需要你明天为她们两个还俗,她们成了自由身,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收留她们了。”
    静慈大喜:“你肯出一万两银子买她们?”
    展怀春冷笑:“这个时候你还想狮子大开口?我直接告诉你,如果不是想保住她们两个的名声,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直接将你告到官府,你有罪肯定要坐牢,她们两个却是无辜的,放出来后我自然有办法得到她们。”
    静慈怕的就是这个:“那你想给多少银子?哼,如果你想给十两二十两的,那我宁可跟她们一起进牢房!”对方有忌惮,她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没那么小气。”展怀春从袖口摸出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只要你办得好,我保你平安离开。”
    “不 行,五百两太低了,至少……”静慈一口否决,只是还没说完,展怀春突然站了起来,静慈心中一跳,忙跑到门口拦住他,犹豫半晌狠心道:“五百两只能卖你一 个,而且你要答应我护我到十六早上,因为十五晚上我准备将其他人都卖了,你放心,那些人出价不高,只要你出价高过他们,依然能把另一个买走。” 临走前怎么也要再赚一笔。
    展怀春垂眸沉思。
    静慈见此,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回到椅子上道:“仔细想想,其实我也不是非走不可,少了一个高昌,还有别的混混,我想找靠山并不难。只是我年纪大了,如果真有稳妥的退路,不如趁此收手,您说是不是?”
    展怀春做出一副为难状,然后在静慈又一番善意劝说后,将银票递了过去:“好,我答应你。这是明心的赎身钱,你明早就为她还俗,但你记住,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事是我背后指使的,也不想让她知道尼姑庵的龌龊,你最好想个好的理由说给她听,否则我让你人财两空。”
    静慈笑着收起银票,朝他抛了个媚眼:“公子放心,骗别人或许难,骗明心太容易了,只是那丫头一心想当尼姑,得知我要赶她下山后肯定会伤心难过,到时候您可别因为心疼她反而怪我啊?”
    展怀春没说话,直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你们觉得展二爷会白白送给老鸨五百两不?
 
 
第27章 第27章 安慰
    静慈并没有把高昌被抓一事告知庵里的尼姑们,毕竟离开之前,她还要借高昌的威名震慑几人。
    跟展怀春商量之后不久,静慈把已经伺候过客人的四个尼姑叫到自己房间,直接告诉她们有人要给阿榆赎身,明面上要先放阿榆还俗,然后告诫她们不许露馅儿,特别是明容明华两个小的。
    清诗微微动容,清画有些羡慕小尼姑的好运气,明容明华就完全是忌妒了,但不管她们心里如何想,都不敢违逆静慈的意思。
    通过气后,静慈马上领着四人去了佛堂,吩咐明容去请阿榆明安过来。展怀春让她明早还俗,静慈却想早点忙完早点省心,反正展怀春要在尼姑庵住到十六那日,阿榆早一天晚一天还俗都没关系。
    阿榆在屋里念经呢,开门时正好听到明安问明容要去做什么,她看见明容瞅了自己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往前面走了。
    阿榆不明所以,也没有多想,关好门后,跟明安并肩走在后面。
    进了佛堂,就见静慈立在香案之前,身前摆了一个蒲团。清诗站在她旁边,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上面好像有一缕头发。
    两个小尼姑谁也没见过这种架势,都好奇地盯着自家师父。
    静 慈让明安跟明容明华站到一起,随后肃容命令阿榆跪到蒲团上。师祖第一次如此严肃,阿榆突然很害怕,看看师父,师父面无表情,眼神似乎有些欣慰,阿榆看不 懂,心情复杂地跪了下去。跪好了,她听见师祖说:“明心,你先破荤戒又犯杀戒,连犯两大清规戒律,我佛难以容你,今日放你还俗,下山去吧。”
    还俗,下山……
    阿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心急如焚泪如泉涌,哭着求两人:“师父师祖,弟子真的知错了,你们怎么罚我都行,不要赶我下山行吗?求你们别赶我走,我一定会好好思过的,师祖……”
    她不要伺候施主了,不要那些糕点了,她什么都不要,就想安安心心在这里做尼姑,陪着师父陪着佛像,日夜诵经。
    “师父……”没人理她,阿榆哭着挪到清诗身前,抱着她腿哀求:“师父我不想走,我从小跟在你身边,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做尼姑,师父你替我跟师祖求求情吧,我真的知错了!”
    她哭地肝肠寸断,没发现其他人看她的复杂眼神,就算看见阿榆也不会察觉,因为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留下来继续做她的尼姑。
    静慈懒得理这个傻丫头,侧头对清诗道:“你们好歹也是师徒一场,你最后叮嘱她几句吧。她,幼时出家,在咱们庵里住了这么多年,骤然还俗可能不知该去哪里,那我再给她三日时间考虑去处,三日过后必须下山。”
    “好了,你们几个都回去,记住,从此明字辈的弟子只有你们师姐妹三人,咱们庵里再也没有明心,以后再见到她,只能喊她女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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