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范雪瑶在入了席,她的席位是后妃中最尊贵的位置。附近除了几个同为嫔的后妃,就是亲王妃、郡王妃什么的。她们有的身旁还跟着位妙龄少女,都是有封号的宗室女,不是郡主就是县主。数目不多,只有区区几位罢了,都在适婚年龄。
  本朝的惯例是贵女到了婚假的年龄才会给予封号,然后出嫁。像是公主也是差不多的,基本上除了受到宠爱的,幼时就被封做了公主,其他的都是在到了十几岁快婚嫁时才被册封为公主。
  这些宗室女年龄都不大,在十五岁左右,范雪瑶也只比她们大一两岁。
  虽然只差一两岁,可境遇却是相差极大。地位也相差许多。她们都很年轻,阅历浅,还不够稳重,坐在自己的娘亲身边,竭力端着贵女的仪态,可眼睛却忍不住随着心意偷偷看范雪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们都对范雪瑶这个宠妃很好奇,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范雪瑶冲她们客套地笑笑,女孩子们赶紧扭过头,羞红了脸颊。
  楚楠也走上宝座入了席。满殿的后妃、宗亲、命妇们以及助兴的伶人舞伎纷纷跪下行礼,口呼万福。
  其地位悬殊,也在这一时间彰显无遗。
  这样的尊贵,居高临下的威势,正是范雪瑶追求的。
 
 
第一百一十章 张美人
  宫里是没有抓周啐这种习俗的,毕竟皇帝的儿子,不可能跑去务农、经商,三百六十行,皇帝的儿子除了太子,都是亲王。所以抓周的寓意便失去意义了。要是抓到不好的东西,反而不好。
  所以皇子的周岁宴其实就是宗亲们聚在一起,送个礼,说些吉祥话,然后欣赏歌舞,吃个筵席,聊表一下意思罢了。所以楚楠说了些场面话,便吩咐奏乐,开席。
  筵席自然是无比奢华的,酒水佳肴无可挑剔,就是繁琐了些,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喝酒,什么时候停箸都有规矩,得随着歌舞来。
  每个席案左右都有两盏金莲灯,以及处处悬挂坐落的明角灯、花灯、彩穗灯、琉璃灯,触目所及皆光辉明耀。
  范雪瑶看着金盘里被灯彩照映显得美轮美奂的美味佳肴,金盘雕琢的甚是精美,里面盛着巴掌大的佳肴。无论是食器还是佳肴,亦或是摆盘都是极好看的,可惜不能敞开了吃。内侍尖细的声音终于唱“吃”,范雪瑶连忙挟了筷子花炊鹌子,趁着还热着赶紧多吃两口,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这一席光是佳肴就有十味,其他的蜜煎、切榨、时果上面的自然不必说了,此外还有一盘烧羊,以及酒六瓶。
  范雪瑶耐着性子慢慢听歌赏舞,吃着菜,不时向儿子那边看一眼。楚煦身为今天的主人翁,虽然只是个周岁小孩儿,也有他自己的席位,就在楚煦下边独设的一席。由几位乳娘和宫女照顾着,可能是声势太喧嚣了。那些笙管琵琶的他们成人听着悦耳,可对孩子来说就太刺激了。有些把他吓到了,正哭闹着。
  范雪瑶有些放心不下,只是这样的环境场地,不允许她任意妄为,纵使心底担忧,也只能祈祷乳娘称职一些,儿子勇敢一些。
  楚煦哭闹的动静不小,古代的宫筵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宴会,宫筵是十分郑重的场合,虽然有奏乐,有歌舞,但是没有交头接耳。众人都是静静的欣赏歌舞,连碗箸碰撞声都很难出现。这样楚煦的哭声就十分明显,难以忽视了。
  不过他们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有谁会去嫌楚煦吵闹,妨碍他们欣赏歌舞。
  就在大家以为要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楚楠吩咐了身边内侍什么,然后就看到李怀仁走下来,来到大皇子席,对乳娘说了几句话,最后看到乳娘毕恭毕敬,将哭泣的大皇子抱了起来。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看到乳娘抱着大皇子递给了李怀仁,而李怀仁又回到原位,将大皇子抱给了楚楠。
  他们看到官家抱着大皇子,低声说着话,手指向底下指了指。他们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范昭仪,她一双妙目正盈盈望着官家与大皇子。然后不一会儿大皇子哭声就小了,攥着官家的衣襟,泪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范昭仪,可怜兮兮的,企盼又渴望回到她的怀抱似的。红艳艳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叫着娘。
  看起来好像是官家心疼长子哭的可怜,就让内侍把大皇子抱给他,然后用范昭仪哄儿子?
  他们揣摩着之前那一幕的深意,以及官家这些举动的含义。看起来范昭仪和大皇子似乎母子情深的很。今日才满周岁的大皇子,出乎意料的依恋生母呢。
  自周岁宴后,不止宫闱之中,连宫外都开始有了范雪瑶的传言,只是楚煦实在太过年幼,花麻痘疹还没见,怎知道养不养的活。而许皇后也还年轻,焉知日后诞不下嫡子?所以大部分权贵人家虽对范家以礼相待,倒没有太过热络。都还在观望。而这一观望,至少也得几年的光景。
  此时,别苑里已然一片翠绿葱茏,繁花似锦。趁着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楚楠常与范雪瑶在苑中游玩,捶丸,踢气毬。
  楚煦一天天长大,范雪瑶心知不可能没有其他后妃有孕,楚楠身体无恙,虽然他临幸其他嫔妃的次数不多,而且还是轮着来,分摊下去每个人一个月能被幸个一次就算不错了,但是男女双方身体都健康,怀孕是迟早的事。所以在听说张美人怀孕了时,并没有感到怎样惊讶,她只是想了一下,这个张美人是谁。
  她很快想起来,张美人就是那个自恃不凡,性格有点讨人嫌的张怡云。
  原本她怀着楚煦时,张怡云还试图和她联手,让她抬举自己,叫她委婉的婉拒了,谁知张怡云就好像觉得自己被她冒犯了,打那之后见她就一副冷淡疏远的模样,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看到了她的未来,自信她很快就会失宠一样。
  竟是她第一个怀上了?
  范雪瑶有些惊讶,她可是知道楚楠对张怡云并没有怎样高看的,宠幸的次数也不见比别人多,若是沈婕妤她们怀上,还不怎么出奇,毕竟她们有才有貌,是高官世家女,看在她们的祖辈父兄的份上,楚楠也较为厚待她们一些。
  楚楠他到底还是子嗣太单薄了,如今不过一儿二女罢了,多子多福,所以虽然他对张美人没什么感情,听了宫人禀报的这个消息还是挺高兴的,吩咐宫人好生服侍着,去了张美人那里看望了两回,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并没有像范雪瑶怀孕那会儿那样紧张在意,更没有额外提张美人位份的意思,只是按照旧制来。得等到足七月时才会开始有诞育赏赐。
  而范雪瑶那时,是一有孕,就有诸多赏赐赐下的。
  “若是能诞下皇子,张美人也就算是时来运转了。”
  巧巧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可不见得张美人就有这份福气,况且有大皇子珠玉在前,就是她生下了皇子,也是比不上昭仪娘子和大皇子的。”
  看看官家对张美人有喜的那个反应,哪有当初对她们昭仪娘子一半的关切?那会儿娘子有孕,就是不能侍寝,官家也隔两日就过来陪着说话,用膳,直待到要闭锁宫门了才离去,又体贴又关心,可羡煞人了。再看看如今对张美人,不说位份赏赐这些外在的,只这个体贴的程度,就根本是天地之别。
  素娥听了她这没规矩的话,吓的忙笑道:“哎呀,姐姐你这张嘴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娘子轻易不责怪你,你还愈发的轻狂了。”
  巧巧笑嘻嘻地说:“娘子从来疼我,哪舍得责怪。况且我说的虽不好听,可哪里有不在理了?你们说来,官家对张美人,可有对咱娘子一半好?”
  珠珠斟上花茶来,笑道:“这事儿我随巧巧姐姐,莫说一半了,就是对咱娘子十之一二的心,也是没有的。”
  范雪瑶无奈摇头:“你们这些丫头,真是,拿你们没法子。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这话你们私底下说说就罢了,到了外边,可千万仔细着些。否则就是你们没心,落到别人耳朵里,也就成了有意的。到时候拿你们多舌,我也无话可说。”
  画屏笑道:“她们又不傻,怎么会什么都往外说。”
  画屏虽然颇泼辣,不过处事还是很稳重停妥的,不然也不会是范雪瑶跟前最得力的那个了。她们唧唧喳喳说笑了一会儿,画屏就问起了正事。
  “张美人这一有孕,也是件喜事,圣人那边已经送去了赏赐,修仪、充媛那边也送去了贺礼,不知咱们要送去些什么?”
  范雪瑶听了话,问道:“昭容那边呢?”
  画屏答道:“昭容那边还没有动静。”
  范雪瑶暗自思忖,她们同一批进宫的,位在九嫔的除了她就是长孙昭容和韦昭媛,如今老人都送了礼,可长孙昭容却迟迟不见动静,可见她心里怎样不自在。也是,长孙昭容一向心比天高,自恃不凡,她范雪瑶在她头上压着都尚且不服。何况是处处不如她的张美人了。
  “她们送的都是什么东西?”撇去这些不谈,范雪瑶点点头,继续问话道。
  画屏数道:“修仪送去的是两匹纱,富贵长春金锞子一对。充媛送去的是表礼四端,绞死鎏金银手镯一个。”
  说完,已经领会到范雪瑶意思的画屏又问道:“咱这要循着谁的份儿随去?”这两人人差的可多着呢。
  范雪瑶莞尔一笑,说道:“还能随谁?自然是杨修仪了。”
  虽然都是嫔,不过谁不知道,宫里的老人因为是从太子时期侍奉的,出身都不高。不怎么受宠幸,没有宠爱,又没有豪贵的娘家依仗,生活在宫中她们自然要拮据一些。
  毕竟后妃虽然月俸月料丰厚,但是后妃在宫里,时新的衣裳首饰,冬日里的炭,夏日里的冰,吃饭时添个爱吃的菜。下到年节喜事放钱给自己宫里的人,打赏来往传话递物宫人的赏赐,哪处不要使钱?那点子月俸,也就维持过来罢了。
  但杨修仪不同,她养着大皇女,待遇比无子的平级更好一些。
  所以她不能比着章充媛的给,得跟杨修仪的来,比她丰厚一些可以,因为她诞育了大皇子,要讲究一份体面。决不能比她送的薄。否则别人就会多心。又不能多太多,不然杨修仪那边岂不是又要多心?
  范雪瑶摇摇头,做宠妃也有宠妃的难处呀,幸好楚楠一向对她很大方,各种明面上的赏赐,私底下的礼物从没少过,而且她还有嫣然给她挣钱,否则这各处的赏赐打赏送礼的,还真难办。
  “去找一找,把闲置用不上的,颜色花纹不是我喜爱的纱罗挑个两匹出来。”范雪瑶吩咐画屏,又让巧巧去开妆奁:“之前宫里不是送来了我冬天的定例首饰吗?我记得,有个龙凤戏珠纹镂空金手镯儿,是吧。”
  巧巧回说:“娘子记得没差,的确有个这种花纹的金镯儿,当时娘子说不喜欢那花纹,嫌太沉,花样也很普通,就让收起来了,一回儿也没戴过。”
  素娥听说这话,笑道:“那金镯儿花纹虽然不见新意,不过分量倒是不轻,颜色也好,黄澄澄的,看着喜人。而且龙凤呈祥的花样也好。”
  范雪瑶便道:“我既然不喜欢,闲置也是白闲置了,拿来送人正好。你取了来,再添个我不戴的翠玉镯儿,让珠珠写个礼单,一起给张美人送去,就说我听了这大喜的信息,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特奉上简薄微礼儿一份,聊表心意。”
  “是,奴婢这就去。”
  巧巧便拿出钥匙,去开范雪瑶搁放闲置首饰的妆奁,先把那个龙凤戏珠纹镂空金手镯儿找了出来,然后又找出范雪瑶说的翠玉手镯。
  范雪瑶喜欢各式各样的珠宝翡翠,她不讲究什么价值不价值的,只讲究好看不好看,她喜欢不喜欢。她不喜欢戴的翠玉,都是颜色很深很暗的那种,虽然她肌肤白,戴着会给衬托的益发细白如羊脂,但是她太年轻,压不住。所以通常都是压箱底了。
  巧巧估摸着范雪瑶吩咐她们拣出来的物件儿的价值,选了一个价值不算太昂贵罕见的翠玉镯子,那个金镯儿就够分量了,若是镯子再稀罕,那修仪那边就不大好了。
  巧巧把两样礼物都取了出来,画屏把东西拿礼匣儿装了,再用毡包把纱罗一起装好,叫上巧巧一起,往张美人寓处去了。
  却说张美人自打被太医诊出怀了孕,便喜不自胜。画屏、巧巧到时,她正歪在榻上,穿着一身刺绣大袖,挽着披帛,不似家常打扮,倒好似才见过客一般。
  见画屏进来,人也不起来,笑吟吟地说:“你怎么来了?”
  画屏、巧巧进来,向她见礼,答道:“奴婢奉昭仪之命,来给张美人送祝贺之礼。”说着,画屏便向巧巧使了个眼色,打开毡包,将礼单递上去。
  张美人让小玉接了礼单,拿到手上揭开来看了看,待看到上面写的礼物,甚是丰厚,心中便十分得意。抿唇微微一笑,有些掩不住高兴地说道:“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昭仪怎么如此隆重,竟就送了这么些个东西来,这叫本位如何好意思?生受,生受了。”
  话是说如此,却极为坦然地把礼物收下了,让红罗包了个红封,赏给了画屏。
  “你给本位回句话,就说本位感念昭仪的心意,原该亲自去谢一谢的,只是本位自来身体怯弱,这又月份小,轻易不敢出门,遂过些时候,待月份满了,必定备上丰盛的酒菜回谢昭仪。”张美人拿腔拿调的说道,言行举止,极尽雍容高贵之态。
  画屏听了这些话,心里好不憋闷,面上少不得陪着笑,唯恐给自己昭仪娘子丢了体面。可出了西庄,见周围无人,那脸色就沉了下来。
  巧巧年轻气盛,沉不住气,气呼呼地说:“真是小人得志便轻狂!”
  “噤声!”画屏低喝一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便跟在披香殿时一样心直口快的?也不怕给娘子惹祸。”
  巧巧忙止住抱怨,可是脸上仍然怏怏不乐,小声说:“咱们昭仪娘子生养的大皇子都满周岁了,也没见像她那样做张做致,乔模乔样。”
  画屏也是气,不过她知道轻重,喝令了巧巧,一言不发地回了瑶华宫,掀起金丝藤黑漆竹帘进来,一眼就看见上边榻上,楚楠和范雪瑶正歪在一起,手里拿着本书,咕咕哝哝的说着话。
  见状,画屏没有上前,退到明间,把先前做了一半的针线活计拿出来,埋头做了起来,全当泄愤出气。
  珠珠、素娥她们看出不对来,走到近前,小声询问:“怎么啦?这么气鼓鼓的回来。可是在哪里谁人惹你生气了?”
  画屏见姐妹们关心,越发气起来,低声诉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才得志,正春风得意的主儿。”
  珠珠她们互看一眼,心里有了点数,还能怎么样,不就是那得志便猖狂的一说吗。又不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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