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别人绝望的表情。
不代表喜欢感受着自己的绝望。
我艾米莉可不想这么快就去坐椅子!
她发狠地跑进围墙内,还不待松一口气,便数着来人的脚步声迅速地转过身体,用力拍下一块陈旧木板阻拦在俩人之间,稍感安全以后这才有闲心观察起这位新来的监管者。
美丽的,穿着稍显破旧衣裙的女性监管者看着木板落下似乎很吃惊的样子。她稍微后退了一步,以免板子砸落头顶上戴着的花圈。
艾米莉站在原地呆望着她,一脸惊愕。
——为什么这位监管者的外貌和其他监管者的外貌看上去大不相同?这么的美丽柔弱?
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而不是那些面目扭曲以杀人为乐的恐怖怪物——难道自己以前对于监管者的各种猜测都是错误的?
我。
现在的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还有一些的想笑。
花童,又遇见一个需要治疗的神经病了。
虽然求生者这么敌视我这个监管者是没有错误的,毕竟我可是要心狠手辣地将她抓去坐那把据说会使人上天的狂欢之椅。但是!我摸着自己险些被砸开花的脑袋,冷笑一声。
砸了我还敢傻愣在那里?
这是觉得我特别的好欺负吗?
而且还穿着护士服,当这里是漫展现场啊?
居然敢这么小瞧我。
好歹,我也是庄园里名义上的监管者呀……
我拉起裙子抬脚一踹。
那块本就脆弱的绿色木板便被踹成了俩半。
艾米莉听见熟悉的响动,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没时间再感到惊讶,立刻转身就跑并且身手灵敏地翻过一道又一道的半墙或者窗户。
我一刻不停地依照脚印来辨别她所逃跑的方向,头一次庆幸起自己的腿脚还特别灵活。
难道每一位求生者都得被我这样追吗?
那我估计得成为第一个被累死的监管者了。
我停下脚步平稳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与那位求生者隔墙对望着。
耳边不知响起第几声的“咔哒声”,却没空理会,只顾手指握紧花篮对着护士忽地一笑……
☆、花篮
艾米莉被监管者抓住了。
当这个消息由远处猩红色的光传来后,正在修电机或者开箱子的其余求生者都僵住了。
——谁去救?
正修着发电机的弗雷迪和克利切互相对视了眼,似乎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情愿之色。
没人愿意去监管者的镰刀底下走一遭。
“还剩下几台发电机?”
也不知道谁先发问道。
“加上这台,还剩下俩台。”
“……”
短暂的对话后便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如果是以往同伴被捉,便会派出持有强力武器的求生者去救。譬如说拿着木仓的空军呀,或者是拿着橄榄球的球员呀,但是如今他们都不在这里。参与游戏的人中,也只有社工的手电筒对付监管者还是有点用处的。
但是他,愿意去救吗?
他能行吗?
弗雷迪很怀疑。
毕竟以前救人可从来没有指望过他。
克利切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犹犹豫豫地说道:“还是别,别去救医生比较好吧?只要保证三个人还存活着就行,求生者就能赢了。”
弗雷迪有些意动。
社工说的不错。
现在还只剩下俩台发电机,而且监管者看上去似乎是要守尸的样子,很快就能修完了。
没必要冒险去救医生。
反正她也不会死去的。
说不定还会感谢他们赢得了游戏。
这么一想,弗雷迪故意忘却了在上局的游戏中医生在监管者的一刀斩下冒死救他的事情,心安理得地低下头去继续修起了发电机。
克利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律师的表情,见他似乎是很赞同自己的意见所以不再说话,情不自禁地抖动身体,内心癫狂地笑了起来。
如果我不去救,不就必须轮到你去了吗?
你,只是想找借口自己不去拼死救她吧?
装什么道貌伟然——
艾米莉被绑在狂欢之椅上时还是一脸呆愣。
她现在的脑子里稀里糊涂的。
为什么一个花篮盖过来,她没被篮子砸晕而是被里面的花香给熏晕了呢?那些花瓣能迷魂吗?而且自己居然毫无知觉地跟着监管者走到狂欢之椅旁,任由她将自己给绑起来。
什么鬼?
这位监管者的技能是这么强势的吗?
——没想到它这么的有用处。
我抓紧了花篮,就像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
因为俩人离得近,本只想试着用筐砸一下求生者延误她几秒的行动时间,结果就发现了花瓣除欣赏外的其他用途,真是意外之喜。
当然我还是知道普通的花瓣不会有这种效果,估计是神奇的庄园赐予它神奇的力量吧?
假若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就有很大的机率获胜了。
想到这点,一直被困在黑雾里的阴郁心情终于有了缓解……
话又说回来,其他的求生者不打算救她吗?
我疑惑地环视四周,只能看见那些已修好或者未修好的发电机,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草地上正蹲在巨石后龟速向前挪动的求生者。
☆、园丁
“砰——”
一声枪响后,艾米莉被救走。
我捂住被木仓弹打到后疼痛不已的肚子,身体有一时间的僵硬。抬起头时,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地上沾染血色的俩排脚印。
XXXX!
我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这什么鬼游戏?还能拿木仓来互相伤害!?
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头戴草帽的陌生女孩从巨石后忽地钻出来,射中她后便去解了捆绑着艾米莉的绳子……因为当时已经疼痛的意识不清,所以没注意到之后发生的事——也就是她们究竟是哪个人跑向哪里。
该向哪边去追好呢?
我放弃思考,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便挑了一条路,就跟着脚印追了过去。
艾玛拼命地奔跑着,一刻都不敢停下。
她不停跳动的心脏正告诉她,监管者就在自己的身后,那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在追踪她。
早知道就不因为离得近而去救她了——
艾玛有些后悔。
她穿过杂乱的草丛,翻进小房子又翻出去,被红光照到后立刻翻下木板向另一处逃窜……
太能跑了。
而且这个求生者对地势很熟悉。
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我不得不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但就这么停下来心底很不乐意,所以就一直在追她。
时间随着电机的修好而流动。
猫捉老鼠的游戏却没有结束。
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局势下,只听见一声嗡鸣,远处亮起了俩盏红灯——电闸被打开了。
求生者修好了所有的电机。
如果他们跑出大门,自己就输定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忽然涌进了一股力量。眼睛有些疼痛,一晃头,一道红光从眼前飘闪,手上的花篮似乎更重了些。
向前跨走几步,速度有了质的提升。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会变成这样,但是依照这种速度没多久就能追上逃窜中的帽子女。
我循着脚印又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次艾玛没逃多久,就被花篮罩住了脑袋。
她的颊边似乎感触到有冰凉的东西滑落下去,与此同时,鼻翼间飘进一股奇异的芳香……
这股味道为什么会这么的熟悉?
艾玛的脑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因为园丁的身份所以很快辨认出这是粉玫瑰的香味——
哎?为什么游戏中会有粉玫瑰?
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没等她想个明白,表情和身体开始逐渐僵硬,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我很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捉到的老鼠。
她此刻就像个木偶一样站立在我的眼前。
这样很好——
不会说话,不会自主行动,也就不会烦恼。
要是世界上的人都能这样……不对,要是准新娘子也能这样,我就不会落得被迫当猫的田地,也就能安稳幸福地宅在黑暗的角落静静腐烂……
☆、女人
游戏结束。
众人被迫退出游戏——
弗雷迪还维持着开电闸的姿势。
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回到求生者的公寓。
虽然大门已经被他打开,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跑进门内,就被闻声而来的监管者给一刀砍倒。
弗雷迪环视四周,其他求生者也都回到客厅内,个个都是茫然的表情……不,有一个人不一样。那个人就是艾玛,那个古怪的园丁……
她独自一人站在沙发旁边,面无表情,就像是灵魂被死神抽走似的,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跟个尸体……不对,跟个木头人一样。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艾玛就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的模样。面对同伴疑惑的眼神,她竭力抑制住被“催眠”事后的恐慌;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斟酌语句缓缓道出……
与求生者公寓暂时平静的气氛不同,监管者公寓里却是剑拔弩张。除却守在铜镜前的几位监管者外,还有去玩了几场游戏的鹿头也已经带着自己的宝贝钩子回到暂居的公寓。
“你们在干什么?”
一进门,鹿头首先看到站在各处的监管者。他们的面色阴郁,手持武器围成了一个圆。
小丑回头一看是鹿头,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鹿头:“……”
他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在圆圈的中心站着俩名女子:一位头上插满白花样式的发簪,披着洁白柔软的头纱,穿着一件显得身材凹凸有致的高定婚纱;再向上细看,容颜被一层面纱罩住,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妩媚动人。
另一名女子头戴由粉玫瑰制成的花圈,容颜精致,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她穿着略显破旧、沾满灰尘的公主裙。看裙子的颜色似乎本来是白色。手里提着由稻草编织的花篮。
她们正相互凝视着,一位笑,一位惊。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我一睁眼,眼前并不是被砍倒的男人,而是一间黑暗、只有几支烛火在照明的大客厅。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忽地急速飞过一片玻璃碎片,划破空气,直刺我的面门。
我勉勉强强地侧身闪过,抬手一摸脸颊边的血痕,抿起嘴唇,抬眼警惕地瞪视着不远处正从透明的空气中逐渐显现出的面具男人。
他一手捏住玻璃碎片,一手轻轻弹动着模样怪异的五指——不对,那都不能叫五指了。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指尖里长出这么长的刀刃?
杰克看着她有些惊异的神情,勾起唇角诡谲地一笑,眼睛里的恶意几乎要化为万箭穿透她的心脏。他扔掉玻璃碎片,坐在了沙发上。
我放下捂住脸颊的手掌,不敢随便动弹。
刚才攻击我的面具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有毛病吗?
而且……我刚才不是在玩游戏吗?
☆、暗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种种疑问不断涌进脑海,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能够解答这些问题的办法,只得暂看情况……
我这么想着,眼睛打量起四周。
借由几支烛火的照耀,我能清楚地穿透黑暗看到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还站着几位外貌恐怖、气质阴郁的——暂且认为他们是人吧。
看见他们的瞬间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一群凶恶的狼豺虎豹给盯上一样,想轻易脱身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当那位面容被抹的惨白,涂了一双大黑眼圈、夸张的红鼻子、歪斜着香肠嘴的小丑正朝我俏皮地眨了一只眼睛阴笑的时候,心底的恐惧和警惕感简直要上升到了极致。
“小——公主?你好呀?”
他的熊猫眼瞄了一下我的裙子,才动了动俩根红肿的嘴唇,自喉咙里发出阵尖细叫声。
这招呼声在空旷的大厅久久回荡。
受到惊吓,恨不得自戳耳目的我:“……”
由于紧张过度,胃部的酸水就像是被加了几块拧碎的肥皂一样,开始溶于水产生泡沫,并且“咕噜咕噜”地向上冒,简直难受至极。
不行,必须得在呕吐之前移开视线。
我立刻转移了目光,本以为眼睛和身体会舒缓一些时却又看见了一位辣眼睛的怪人——
那个头戴古怪面具的男人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端坐于沙发上,搭在扶手上闪着白光的指刃微微晃动,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几乎都能从中看出他眼底隐藏的红光。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居然一见面就攻击我,我得罪过他吗?今天俩人才初次见面,不可能有哪里得罪过啊……
不,或许是有可能的?
我有些不确定地想着,毕竟以前因为职业的关系所接触到的人还挺多的,无意中得罪人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不屑与人接触,只愿封闭自己的我绝对不可能主动得罪别人。
只要眼前这位犯了神经的男人摘下面具,如果我对他那张脸脑子里还有些印象的话,说不定就能回想起什么事情来用以扭转此刻的劣势——没办法,谁叫他们人多势众呢?现在我就只能依靠智取来逃脱这诡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