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正在乱糟糟的被子里圈成一团,睡翻了下巴,看起来很香。
许罂笑眯眯瞟它一眼,随手把包往落地衣架上一挂,把老猫捞起来,换自己躺上去。
老猫不太高兴,咕噜着喉咙眯眼睛,看许罂。
“小东西,肚子饿不饿?”
“麻麻去你前主人家吃得很饱哦。”
“哈哈。”
“喵。”
十来年的老猫,大概也是半个精怪了。
许罂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反正看它样子不是很高兴被一个猫锁在家里的安排。爪子乱挥。
许罂把它举到眼前,皱着鼻梁跟它擦了下几下。猫刚睡了觉,鼻子热热干干的。
她眼睛盯着猫脸,然而脑海里,却是顾星沉微敞的领口,和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笔直的双腿,和白衬衣勾勒的,结实有力的腰线。
顾星沉穿着西裤和衬衣,明明很整齐,什么都没露,却莫名的……性感得要命。
把老猫喂了粮之后,许罂去洗了个澡,身上披着干毛巾,边擦头发边出来。
然后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赶紧丢开毛巾,去拿。
【东西落下了】
然后是一张猫眼石手串的照片。
发信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许罂倒在床上,举着手机回复了一条。
-
顾星沉坐在书桌前,开着电脑办公。
金属质感的灰色超薄笔记本,键盘是巧克力黑的,他手指落在上头轻敲,指甲尖洁净,微微泛白。
他胳膊旁边的桌上,手机震了震。
顾星沉看了一眼,屏幕上新来的消息:
【没关系,下次吃饭拿】
许罂
男人整齐的睫毛下,纯黑的眼珠映着手机屏幕的光,深黑里一点亮。
顾星沉微微诧异,眼里暗流涌动。
——她说,“下次”。
所以,他们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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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罂临时接了个活儿,去个当红穿越类综艺客串一集。拍摄地点在大西北的古城。
这综艺本来是请她的,但她当时拒绝了,因为档期和《金色黎明》冲突。然后推荐了唐糖去。
说来巧了,综艺里一韩国男嘉宾因为政治敏感时期,被退了,周思明来顶上。
结果,三人又碰到一起。
四月,西北还冷得很,早晚温差大。
明星们还穿着羽绒服,但上镜就得脱掉了,个个都冷得脸发白,却还在坚持。
许罂本来就瘦,更不耐冻,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在问候节目组了。
等要求的游戏环节拍完,许罂和唐糖来到旁边棚子休息。她们身上还穿着官家小姐的汉服,外头罩着大羽绒服。
许罂看了眼四周,荒原漫漫,除了古城墙上几株枯草,全是黄土黄沙。
风一刮还扬起一阵沙尘,她就拿手机拍了,边发朋友圈边说:“你跟周思明怎么回事儿啊?我看节目组有点儿想拿我跟他炒CP了,你们俩要表白赶紧啊,别拉上我又被黑。”
唐糖噗嗤笑了下,抱着暖手袋,“什么怎么回事啊,能怎么回事。约过两次P 就要走下去么?”
她说,“当初我跟我初恋那么多次,还不是分了。”
“……”许罂直接比了个6。“不愧是我多年好友。”
“对了,你跟顾星沉还联系么?”
许罂喝着热奶茶,用的吸管,免得抹掉口红还得补妆。“联系啊。前阵才去他家吃了饭。”
唐糖正喝热水,当即给呛得脸红,许罂赶紧递纸巾过去,唐糖拿过稍微擦了下唇,盯了许罂好几秒。
许罂:“干嘛这样盯我。”
“还说你跟他不是旧情复燃。”
许罂皱了下眉,“就吃个饭,燃什么燃。”
“真的?”
“真的啊!”
许罂放下奶茶,想了一下,抬认真的起脸,“哪怕我偶尔还觉得他很迷人,但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曾经那么认真的谈过,却还是不了了之,真是痛怕了。顾星沉的占有欲有多强,她知道,他温柔又可怕的样子……
她真的……有点怕。
唐糖看了云淡风轻、好似无所谓的许罂几秒:“小罂我跟你说。”
许罂抬起眼。
唐糖很认真:
“如果一对情侣,分了两次手还搅在一起。那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死,都会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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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沙城暴,这一集的拍摄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星期。
干燥,寒冷,黄沙。
对于许罂这样减肥长期处于吃不饱、柔弱状态的女明星来说,真是灾难。
节目组挺愧疚的,决定给她补片酬,许罂拒绝了。本来也没几个钱,她不缺那点儿。
许罂在圈子里吃得开,一方面是跟金影帝一家子关系好,跟圈中大佬们关系好,一方面,还是她情商高,性格也开朗。
等拍摄结束,许罂飞回C市,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后。
她不喜欢助理跟着,没工作休息的期间,就给丽莎放了假。
许罂去大西北折腾一趟,本来这阵子就饿得虚弱的身体,彻底有点扛不住。
她是下午回的家,晚上就头疼发热了,倒在床上浑身乏力,起不来。
她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下,丽莎说她回老家了,于是许罂就找到了Mason的电话,打算让他过来先照管下自己。
电话拨过去,刚通了两声,许罂就皱了下眉。挂掉。
她在床上仰躺着,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
然后,把手机举到眼前。
通讯录在她手指下滑动,然后停在一个人名上:顾星沉。
许罂脑海里,再一次响起一星期前唐糖的那句话:
如果一对情侣,分了两次手还搅在一起。那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死,都会缠在一起。
会吗。
她只是……跟他做做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间联系联系,吃个饭,帮帮忙,又不出格。
对吧?
想太多一直不是许罂的作风,她现在就想打电话。
然后,就打了。
-
夜色在窗外落下来一片墨蓝色,远处有城市灯火阑珊的夜景。
书房的窗开着一半儿,浅色的薄窗纱被风卷了一角在窗台上搭着。
顾星沉坐在窗前的书桌,在看文件。
因为周日,没有上班,他穿着休闲衬衣和一件黑色薄绒羊毛衫,皮肤很白净,短发是纯黑的。
他握着钢笔,沾了下墨水,在文件上签上自己名字“顾星沉”。
字迹清秀,苍劲,很漂亮。
然后手机在这时响起。
顾星沉眼睛还看着文件,随手拿起手机接了放到耳边。“喂,你好。”
那边却没人回答,顾星沉才稍稍分了些注意力在耳朵上。“喂?”
那边安静了两秒之后,有细微的咳嗽。
是女孩子的声音,有些软,他的名字被她有些委屈地吐出来:
“星沉……”
第77章 依赖
顾星沉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找来。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进电梯,上楼,找到那张门牌。
没错了,就是这儿。
深呼吸了下,顾星沉按了门铃。
可这一按,就好几次,过去三分钟都没人理。
顾星沉眉头皱了下,心中担忧,给许罂打电话。
手机里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她之前跟他联系用的,一个是刚才给他打的。
顾星沉猜想,那应该是许罂的工作手机。
结果是,两个号码都打了,许罂还是不接,好在这时候,终于听见里面有踢踢踏踏的声音靠近。
咔。
门把手转响。
门开了。
但顾星沉没看见人,他目光往下,才看见弯腰捂着肚子、撑着门框的许罂。
许罂:“怎么才来啊……等了你好久。”
几乎是瞬间,顾星沉伸出手,把她捞入臂弯里。“站不稳就靠着我。”
“哦……”
许罂瘦,骨架也不大,落在臂弯里很轻盈。
顾星沉把她抱起来,踏进客厅的瞬间,惊呆——乱糟糟的屋子,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好!
“别看了你……”
许罂羞臊,因为肚子痛生气也有点儿软绵绵的,推了下顾星沉的胸口:
“不就是乱了一点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收拾这些……”
顾星沉收回目光:“抱歉。我没歧视你的意思。”
“……”
许罂觉得顾星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浑身没劲儿: “啊,我肚子痛死了,你快把我放床上去啊!”
“……嗯。”
顾星沉穿过乱七八糟的客厅,按照许罂的指点,往卧室去。
许罂一生病脾气就不太好。爱生气,爱折腾人,但又有点弱弱、娇娇的,像一只……病野猫。
“你不说是感冒吗,怎么肚子痛。”
“刚刚来了大姨妈。”她喘气,“下面……好痛。”
许罂终于如愿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顾星沉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却发现,被子上都是女人散乱的衣物,应该是她回家后换睡衣时随手丢的。
外套,针织衫,还有……揉成一团的内衣内裤,是酒红色的套装,蕾丝的。
觉察到许罂得视线,顾星沉赶紧把目光挪开,脸微热。
“你坚持下,我下楼给你买点药。”
许罂哼唧答应了一声,在顾星沉转身的时候她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拽住他衣袖。
顾星沉回头:“怎么了?”
“那个……你要是顺便,再买点卫生巾啊。”
她病恹恹地,眨了两下睫毛浓密的大眼睛。
顾星沉看了她一眼,“……嗯。”
“还是以前那个牌子。”许罂想了下,“你还记得吧。”
“嗯。”
替许罂掖好被子,顾星沉顺手拿走被子上乱七八糟的衣物,“你睡吧。我下楼了。”
“哦……”
顾星沉找到洗衣机旁的框子,把衣服丢进去,然后下楼去找便利店和药店。
小区门口就有药店,看店的是几个白大褂的人。
其中一个是中年阿姨,一见客人是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眼睛亮了下,很热情地围上来问要买什么,她可以给建议。
顾星沉看了阿姨一眼,视线就挪开了,自顾自往药架子走,“不用劳烦,谢谢。我自己选。”
买这些东西,顾星沉轻车熟路。
从十二三岁就和许罂在一起,直到十八岁才分开。他几乎是,一点一点,看着许罂从女童变成女人,照顾着她一点点长大。
许罂身体有什么毛病,顾星沉很清楚。只不过,似乎现在的许罂比高中的时候,虚弱很多。
——太瘦,得吃胖一点!
——生活习惯也不好,屋子都成什么样了……
顾星沉往找到了妇科片区。
一屋白褂子女店员就看着顾星沉。
一高大斯文的帅哥,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可拿着女性药品看,未免显得……有点儿轻微变态嫌疑。
然后,一群八卦的人才注意到,青年手里似乎拿着两包……卫生巾?
“八十九块六,帅哥。”收银员大姐抬头,打量顾星沉,“刷卡还是现金?”
顾星沉从兜里拿出深棕色牛皮钱夹,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收银员愣了一下,她其实问的是刷医保卡。她接过金卡,格外看了眼顾星沉,尤其,他衬衣的一边领尖,有细小的品牌标志。
——嚯,高奢。
小区里都是富人,大姐识货,于是格外盯着顾星沉看了几眼,并判断:极品的高知优质男人。
她很好奇,“给女朋友买的?”
“嗯。”
“真体贴。”大姐说,“现在年轻男孩儿像你这么疼女朋友的,很少了。”
顾星沉笑了,并不想去解释他并没有资格,再去做这个女孩子的男友。
他其实有些,享受于这个无关痛痒的误会。满足心理那点,微末的渴望。
顾星沉买好药,回到屋子。
许罂还乖乖躺床上,这次倒是没掀被子。大姨妈总能教做人。
顾星沉敦促着许罂起来把药吃了,又扶着她躺下去。
“你安静睡一会儿。要是实在难受就喊我,我送你去看医生。”
“不看医生、不看医生……”许罂软软地说,“没问题,就小毛病而已……”
顾星沉看她一眼,“你不是小毛病,你是老毛病。”顿一下,“怕打针,怕去医院。但人不可能不生病不去医院,你这是逃避问题!”
“……”
许罂趴着,脸埋在枕头上,闻言脸侧了下,抽出一只眼睛盯他。
顾星沉说教的时候,习惯性正经严肃。
许罂似乎有些不满。“顾星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