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章上的金色五角星格外耀眼,一身笔挺西装穿在男人的身上,帅气逼人、气势十足。
江凌苑与左少渊同穿军服,第一次以江家嫡孙的军人身份出现在人前,与左少渊携手出席国葬。
众人惊叹: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曾经有着浪荡名声的江家大小姐,已经成了左家太子爷的法定妻子。
江凌苑痴迷一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被左少渊迷倒的时候不少,每一次都仿佛心跳不再归属于自己一般。
胸腔‘砰砰’地跳动,犹如鹿撞。
直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媳妇儿。”
左少渊一身笔挺军装,目光专注地盯着正出神的小女人,心头温软一片。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她一抬眼,顿时不安地蹙了蹙眉。
男人不置可否地摇头,“没事,别担心。”
江老爷子大步朝这边而来,见此爽朗地笑道:“你们小两口,聊什么呢?”
自从左老爷子故去,江老爷子在那几日仿佛老了几岁一般,原本只白了一半的头发悄然白了更多,不过熬过了那几天,现在也就好多了。
如今左家老宅只剩下了她和左少渊,自然也就让外公也跟着住了进来。
“外公,您怎么也还不睡?”抬手一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23点,换做平时外公早在十点之前已经睡下。
“今天这不是有事吗,就这就睡了!”
“有事?”江凌苑一愣,没听说还有什么事能耽搁老爷子宝贵的睡眠时间的,不禁疑惑地问了两句。
“这个……跟你没多大关系,算了,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跟背书似的蹦出这么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江凌苑不解地看着老爷子快步离去的身影,琢磨着扯了扯左少渊的袖子,低声道:
“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左少渊倒似乎比较放心,淡淡出声:“外公会有什么事不方便告诉我们么?”
“照理说,当初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外公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结了吧?怎么还会有不方便的事儿呢?”
老爷子从小把她当成大人一样教养,有什么事从来是敞开了说不会藏着掖着,若不是涉及太大如同江左两家老一辈这种事,是不会轻易隐瞒不发的。
“时间不早了,不如改天咱们想办法问问?”
“嗯……”江凌苑一转念,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梅钦之前打电话给我了。”
“嗯?”
“现在应该快到了。”自从上次苏虞风波之后,她还没空出时间联系朋友,梅钦刚才打电话来,似乎情绪并不太好。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梅钦的声音适时传来。
“凌苑。”
梅钦的一头短发留得上了些,堪堪及肩,斜斜的一簇刘海遮住了半边额头,抬眼之间,眼圈似乎有些泛青。
江凌苑顿时变了变脸,上前拉住她的手坐到一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梅钦随意地笑笑,仍旧是那副大大方方的模样:
“领了证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好好的叫你出去陪我喝酒你就是不肯,难道还得让我酒带到你家来喝不成?”
“我可不记得你是个酒鬼。”
“我当然不是酒鬼,但是咱们好歹也得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庆祝?
江凌苑抽了抽眼角,“订了婚的女人大半夜往我这儿跑,咱们在这倒是庆祝好了,到时候顾白提枪杀进来可就不太好了。”
提及顾白二字,梅钦原本大大咧咧的面色一僵,随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再接话。
江凌苑目光闪了闪,抬眼看向一旁沉默的左少渊,揶揄道:
“左爷,要不一起喝两杯?”
就左少渊这副身子,还能沾酒才有鬼。
男人略带宠溺地低笑一声,以往冷淡的态度在日积月累中已经转变为温柔,闻言极有修养地朝梅钦打了个招呼:
“你们喝。”
“军机之家严禁纵酒,这不是你们左家的家训吗?”梅钦从最初的铁杆粉,现在倒也不像以前那么拘泥。
“在我媳妇面前,没有规矩。”左少渊淡淡摇头,转身扔了两瓶上好的红酒上桌。
什么是规矩?他媳妇儿就是规矩,从今往后这家里,他媳妇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媳妇儿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就是左家的规矩。
“那正好!”
门口,潘俊辰略带惊讶地嗓音传来,仿佛见鬼了似的看向左少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左老大,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么个活阎王变成了还不掩饰的宠妻狂魔?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传闻不近女色的左家太子爷活生生变成现在这样了,简直太不科学了好吗?
江亦默随后进门,大步越过了潘俊辰朝江凌苑而来。
“哥,你们怎么来了?”
江凌苑抬手,又看了一眼腕表,再确认般地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是晚上23点半了没错。
这又不是大白天,况且看着几个人的神情并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转眼再一瞧,潘俊辰的手里竟然还提溜着几瓶酒。
“你们……”
“既然左老大说了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没有规矩,那我们不如一起喝它个一宿?”
“喝……一宿?”喝几杯还不够,还要来她家里喝上一宿?
她左看看右看看,梅钦也就算了,江亦默可却不像是会在大半夜登门跟她喝酒的人,总觉得让人无法接受呢?
江亦默接收到目光,转头扫了潘俊辰一眼,似乎咬了咬牙才豁出去了似的道:
“我和他,准备过几天去一趟H国。”
“啊?”这跟大半夜来她家里喝酒有什么关系吗?
江凌苑还是没明白过来,瞪着眼睛看了两人好一会儿,直到发现江亦默平淡的面色逐渐转红也仍是一头雾水。
左少渊坐在边上,见此淡淡地勾唇,看着自家媳妇儿鲜少露出了一脸傻样觉得十分新鲜。
原来,他媳妇儿也有这么傻的时候,而且傻起来还挺可爱的……
潘俊辰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江凌苑,一把将江亦默揽着坐到了沙发上,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我和亦默打了个赌,他输了。”
“所以?”打赌打输了又跟去H国有什么关系,去H国又跟大半夜来她家喝酒有什么关系?
江凌苑真是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当场懵逼,并且懵逼得很夸张。
梅钦坐在边上,看着都替她着急,忍不住带了些鄙视地道:“H国是最出名的同性结婚圣地!”
“哦。”她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顿了半秒忽然拔高了声音:“什么?什么结婚?”
潘俊辰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胜利者一般的姿态将江亦默搂紧,“你哥要嫁给我了呗,还不得庆祝个一宿?”
照他说,庆祝一宿都算短了,他简直想喝(喝完了拉着江亦默睡)它个三天三夜不下床。
江亦默脸色微僵,眼看着不太美妙。
“不是,是我嫁给你哥!”潘俊辰后知后觉地转眼,看见这张黑脸时整个人反应了过来,连忙补救:
“凌苑,你们江家介意多我这个嫂子吗?”
“当然……”原本打算说不介意,可是眼看着江亦默的脸色貌似不对,加上之前潘俊辰又说是俩人打赌输了,江凌苑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只好探究地看向江亦默
别看江亦默平时温文尔雅的脾气好的不行,只看看他对潘俊辰那股子倔劲儿就知道也是个不好惹的了,好好的她可不想得罪了自家大堂哥。
左少渊瞧着自家媳妇的神情,显然是看清了她心里琢磨着什么,当即随口接话道:
“当然不介意。”
“今晚这些酒还是亦默亲自准备的,我早就知道凌苑是喝遍天下无敌手,今晚我们就好好喝个不醉不归!”
好不容易把江亦默骗到了手,说什么他也要趁机赶紧抓住了,连同江亦默身边的亲人朋友全都搞定,到了嘴边的鸭子免得飞了那才不划算!
“不醉不归?”江凌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抬眼看向意得志满的潘俊辰,在她面前提及了不醉不归,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挑衅:
“建议潘少提前叫好救护车。”
这么多年真敢同她喝的,除了外公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不喝进医院。
“口气这么大?我一个人喝不过你不是还有亦默在?”
江凌苑红唇轻启,简洁明了:“再来十个你。”
“……”江亦默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转眼看向潘俊辰时毫不留情面:
“多保重,撑到我们去H国的那一天。”
见他总算是不再避嫌出国结婚的这个话题,江亦默忍不住开心得多了几分傻气。
一旁,梅钦捏着酒杯的指尖一颤,忽地垂眼,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勉强。
☆、第261章 当家主母
江凌苑敏锐地收起微笑,担忧地转头。
梅钦不置可否地笑笑,“来吧,既然大家这么有默契,多喝两杯!”
左家老宅内,灯火通明。
凌晨刚过,丹诗琴和左穆两人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前厅。
左老爷子的国葬刚过,左穆两夫妻还住在老宅内,不过有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尴尬经历,丹诗琴已经开始尽量避着和江凌苑碰面。
从一开始,江凌苑竟然就已经与左少渊有了关系,并且俩人连孩子都三岁多了,回头一想,她作为一个继母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穆诗和丹家的合作早在丹青嫁入左家无果之后,就已经慢慢地崩坏了,最终他们什么也没捞着,不仅在商界被江凌苑反手打了个毫无还击之力,还得罪了左少渊。
如今左少渊成了家主,她只能尽量依靠着左穆,毕竟,在左少渊的心里原本对她的几分容忍度,已经随着当年的真相和她对江凌苑的所作所为消失殆尽,若再不好好自处,她只会倒大霉!
“少渊、凌苑。”见丹诗琴沉默着若有所思,左穆率先开口,面色还算正常地朝这边打了声招呼。
左少渊不曾理会,江凌苑见此礼貌性地笑笑,问道:
“爸,时间不早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有点急事想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左穆转眼朝左少渊看去,见他面无表情只好收回了视线。
“那你们路上小心。”左少渊心里对左穆有怨,更是把丹诗琴当成了外人,既然如此,她也自然没有必要在中间当圣母,爱走不走,反正她绝对不会开口留人。
丹诗琴欲言又止地朝这边看了眼,见江凌苑竟然连客套话也不说一句,脸色微变之后只好咽下了气。
现在左少渊好好做他的左家家主,她也绝对不再招惹江凌苑这个儿媳妇就是了,如此明显的风水轮流转,不得不服。
江凌苑淡淡地笑,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头握了握左少渊的手心轻声道:
“少渊,我们接妈过来住吧。”
“嗯?”
“妈一直一个人住在山上多寂寞?现在爷爷走了,这偌大的老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未免空挡,正好让妈住过来和我们一起,南南和小意也能陪着她。”
“好。”男人勾唇笑笑,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那我们明天就去接她!”这几天多事之秋,加上左老爷子的死一直来回忙碌,单让白姨一个人在江氏担忧了,松懈下来却还没来得及见过她。
“明天?你可没空。”
“为什么?”事情不都忙完了?
江凌苑狐疑地转眼,看向眼角含笑的男人一脸懵逼,抽了抽眼角道:
“我明天不去上班,腾出一天时间找妈谈好就行了,怎么会没时间?”
左少渊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桌上摆了一堆酒瓶,从最开始的红酒到后来的白酒,潘俊辰和江亦默都喝得挺高兴地,唯独梅钦略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凌苑不放心,先催着左少渊上楼休息了,才下楼扶起醉得面目通红的梅钦。
“别喝了,你喝的太多了。”
梅钦一抬眼,散漫的目光找不到焦点,却夹杂了三分羡慕七分悲伤,“凌苑,为什么?”
“怎么了?”她一把夺过酒杯,抬眼间梅钦正好垂下了脸,隐隐约约有一滴泪掉落在杯沿。
“为什么左爷能为了你改变到现在的模样,我为他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却总是抓不住他的一颗心?”
江凌苑心下一惊,蹙眉转眼:“你和顾白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言语间,已隐隐地哽咽不止。
梅钦从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性格大大咧咧不爱计较,加上她和顾白在一起之后也就不太与自己联系,现在看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爱我,他从一开始就不爱我,凌苑,他一直在骗我!”手中的高脚杯生生被这段,尖锐的玻璃渣刺入手心,梅钦忽然泪流满面地抬起头。
“梅钦,别这样,休息一下,等酒醒了我们再聊。”江凌苑一惊,利落地拉着她坐到一边,迅速取了药箱来。
梅钦的语调平静而清澈,完全不见醉酒后的迷糊,只是一字一句都充斥着复杂无比的情绪,自嘲道:
“我很清醒。”